第七章
寒⾐节,是汉族祭扫祖墓、烧焚冥⾐,为在
间的亲人送⾐取暖的节⽇。
这一⽇,裴府家人祭祖烧⾐回来,下人就来通报说侧厅有少***访客在等候,此时正由冉家兄弟和孙钰招呼著。
既然是媳妇儿的朋友,裴仲湖夫妇便先回房休息,由裴逸凡和媛媛自行去接待。
“苏大哥,你真的来了!”媛媛惊呼,转眼一瞧,顿时松了一口气。“二姊、三姊,你们都来了。”
暗自打量著打一看到媛媛便狂喜地以爱恋的眼神凝视她的苏少成,裴逸凡不得不承认,即使自己完好无缺地一如当年,跟对方也是很有得拚的,更何况,此刻的他
本无法与任何任人相比。
在和出⾊的苏少成相较之下,他不觉黯然了,将对方深情的目光尽收眼底,
口窜起一阵锥心的刺痛,令他几乎承受不住。
一双柔婉的⽟手突然亲匿地挽住他的手臂,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侧首俯视媛媛,她笑容甜美地
向他。
“逸凡相公上这是我二姊冉兰兰、三姊冉云云。”
乍见裴逸凡的面貌,冉兰兰与冉云云只是让双眸眨了好几眨,之后,两人同时微笑颔首。
“么妹夫,娶了咱们么妹,一定很教你头疼吧?”冉兰兰如是说。
“爹说了,如果你受不了她,尽管将她休回家无妨。”冉云云更是顽⽪地建议道。
裴逸凡则微笑道:“二姊、三姊,媛媛是个好
子,恐怕是逸凡连累了她。”
“好
子?”冉云云完全不相信地哼了哼。“下辈子吧!”
媛媛拿手肘用力顶了她一下,对三姊的痛呼当作没听见,媛媛继续介绍另一位客人…不怎么受
的客人。
“逸凡相公,那是苏少成苏大哥,⽟马堡的表少爷。”
裴逸凡礼貌
地作揖。“难得远道而来,稣兄一定要多住些⽇子,让逸凡亲自带你好好的逛逛扬州。”
一听,媛媛马上哇啦哇啦叫起来了“我也要,我也要陪你们去逛扬州!”
裴逸凡刚皱起眉,孙钰便突然揷了进来。“如果三姑娘不嫌弃,孙钰愿意带三姑娘游赏扬州的风光。”
媛媛一愣,随即瞥见冉云云的脸颊竟然没来由地红了起来,双眸还偷偷地揪著孙钰。
她诧然地望向冉兰兰,只见后者笑眯眯地微一颔首,媛媛立即恍然地笑了,没想到她们才晚一些回来,三姊和孙钰就对上眼了。
“没问题、没问题,”媛媛说著,向冉云云暧昧地挤了挤眼,又朝孙钰直眨巴著眼睛。“等我和三姊聊过之后,就将她全权
给你罗!”
裴府东跨院的客房里,姊妹三个窝在
上嘻嘻哈哈地笑闹著,好一会儿后,三人东倒西歪地笑
着,再也动不了了,又过了片刻,媛媛将双臂后撑,坐起来瞧着冉云云。
“二姊,该说了吧?你⼲嘛让苏大哥跑来?都这么久了,他还不死心吗?”
冉兰兰这才懒懒地坐起来靠在
头斜倚著,并无可奈何地睇著媛媛。
“没有,苏大哥一直没有死心,半年多了,无论我如何费心努力去慰抚他,他还是想你想得狂疯,但是,他又不敢莽莽撞撞地跑来搅和,只好天天藉酒消愁,这次不小心让他知道二哥和三哥要来,他哪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啊!”抱膝坐在
尾的冉云云也道:“所以,大姊才叫我也跟著来,好帮二姊看着他,别让他破坏了你和么妹夫的生活。”
“哦!天,真⿇烦!”媛媛受不了地叫道:“我都已经是人家的媳妇儿了,他还想怎么样?”
冉兰兰犹豫了半天,终于呑呑吐吐地说:“他…呃、他知道你是为了替爹报恩才嫁过来的,也知道…呃、妹夫的情况,所以…所以…”
媛媛冷冷地斜睨著冉兰兰。“你不是要告诉我苏大哥想让我离开逸凡相公,再去跟他吧?或者,他要去跟逸凡相公说些什么鬼话,好让逸凡相公自惭形秽地放了我?”
冉兰兰无奈道:“应该是后者吧!这是他喝醉酒时透露出来的。”
“真***该死!”这是媛媛的“感言。”
“你打算怎么办?”
媛媛眯了眯眼。“你想,我如果直接去警告苏大哥,有用吗?”
冉兰兰想了想。“应该是没什么用吧,你早就拒绝过他好几十次了,不是吗?可他还是不肯死心啊!”媛媛哼了哼。“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把你们统统赶回去!
话落,眼眸一转,媛媛又以很暧昧的眼神瞅著冉云云。
“至于你,⿇烦你顺便把孙钰也给带走吧!”
那应该是最好的方法,但问题是,情况不允许。
龙天生的确是一听闻冉氏兄弟抵达扬州,就忙不迭地逃掉了,可柏、辛两家的家长却回来了,本来他们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若是他们庇股后面跟了两个武林中算得上是穷凶恶极的人物时,事情就不太好玩了。
那两位人物是柏温田特地请来追讨被吃掉的帐款,顺便保护⾝怀巨款的两位东家回扬州。
早已知道详情的辛大富,倒是不必怎么解释,而柏温田则是由辛如雪施展其九寸不烂之⾆颠倒是非,将裴家说成是因妒忌而故意来找磴的,于是,那两位人物便留下来了。
那本也无妨,大户人家有几个护院是很正常的,怕的是辛如雪又要想出什么坏点子,届时就⿇烦了。
媛媛好胜,却不笨,她当然没有愚蠢到自认为有通天的本领,不管多少妖魔鬼怪来,她都不畏惧,所以,早该滚蛋的几个人又都留了下来,当然,情况也因此而显得有些不好控制了。
老实说苏少成的条件实在不差,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就如裴逸凡所认为的,即使他完好如初,双方亦是平分秋⾊、不相上下,可苏少成更比他多了一份豪慡英气,与裴逸凡的斯文儒雅恰成对比。
若以生长环境来论,媛媛实在与苏少成较为适合,可媛媛偏偏就是对他没啥感觉,即使相识多年,也仅能拿他当兄长看待;而对裴逸一凡这个独眼跛脚的读书人,却反而在短短半年內,就酝酿出一份似⽔柔情。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在他们小夫
俩之间流转的爱意,可就苏少成看不出来,依然不死心地⽇⽇
著媛媛,几近于痴狂了。
而一向也是泼辣得紧的冉兰兰,却只会跟在他后头哀声叹气,口风不紧,让⿇烦千里迢迢找来南方的冉云云,口口声声说是要来帮忙的,却整天与孙钰打得火热,连人影都见不著半个。
多亏了冉豪与冉超,总是能适时将苏少成拐出府去上这时,媛媛就不噤要暗自庆幸裴逸凡不让她出府,给她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拒绝和他们一起出游了。
这⽇,冉豪和冉超一大早就抓著苏少成一起到邻县去办事,冉兰兰自然也跟了去;另外,冉云云和孙钰也是眼一眨就不见了,媛媛几乎想要跪伏下来,感谢上天终于想到要给她一⽇的安宁了。
她一把抓著夫君就躲进寒月苑里,命令裴安把帐簿扔去给裴仲湖,顺便宣布他们要在寒月苑里安静的过一天,谁也别来打搅,否则来人皆以拆骨剥⽪之刑伺候!
媛媛咬牙切齿地盯著棋盘,好不容易下了狠心将黑车退回来,暗自希望裴逸凡不要看见在他相脚下的黑马,虽然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想一下也不犯法吧!
可等了半天,却不见他有丝毫的动静,媛媛不由得奇怪地抬眼望去,正好对上他那只若有所思的明眸。
“⼲嘛?”
裴逸凡
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媛媛以手支颔盯著他半晌,突然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二姊喜
苏大哥。”
裴逸凡
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裴逸凡点点头。
媛媛以手支颔盯著他半晌,突然道:“你在想我是不是因为要退让,所以才嫁过来的?”媛媛很准确地道出他的想法。
果然,裴逸凡再次点头。
媛媛无奈的轻叹“无意识”地将双眸移向案旁窗外的寒竹柳树,裴逸凡自然而然的也跟著望过去。
“稣大哥长得很好看、脾气也満好的、家世也没话讲、⾝手更不弱,但是…”
媛媛又叹了一声,同时很“不小心”地把黑马“碰”到全安地带。
“他的脑袋实在是不怎么灵光,而且…喂!喂!你⼲什么?”媛媛气急败坏地瞪著裴逸凡又把她的黑马移回原处,口里嚷个不停“你怎么可以…”
“你刚刚不小心碰到了。”裴逸凡好脾气地解释。
懊死的!一只眼居然也能看那么多,他到底是怎么看的?半只眼看外面,半只眼看棋盘吗?媛媛懊恼地瞪著他片刻,而后忿忿地转回眼去盯著窗外,当然,裴逸凡也很“合作”地跟著望了过去。
“反正他很笨就是了,光是下盘棋,我闭著眼就能赢他了,更别提…”
她如闪电般地把黑包对准了敌方的帅,只要敌方出手救主帅,她就有机会救回自己的马了。
“…每次都那样,真的好无趣,所以,我真的不喜
…喂!喂!你又想⼲嘛?”
裴逸凡把她的黑包推到原来所在之处,依然好脾气地说:“你刚刚又“不小心”碰到了。”
媛媛瞪著他,他无辜地回视,半晌后,她冷眼抬手“正大光明”地将黑包抓起来“啪!”一下放到“原位。”
“我就是要在这里,怎么样?”
裴逸凡瞥了一下棋盘。“你确定?”
媛媛下巴一扬。“当然确定!”
裴逸凡轻眨两下眼,又问:“不后悔?”
媛媛冷哼一声“我从不后侮!”
裴逸凡轻叹“那好吧!”
说著,他伸手越过楚河汉界,到敌军阵营里拿起忍辱负重地躲蔵在敌军后方多时的红捇预在媛媛目瞪口呆的瞠视下,轻轻放到黑包上“庒扁”它,然后给她一个歉然的微笑。
“屎狗!”一回神,媛媛马上脫口咒骂。
她只顾著要救自己的马,却忘了对方的挶镁翘跑来蹲踞在自家后院的草地上虎视眈眈了!
“重来?”裴逸凡谅解地问。
媛媛狠瞪他一眼,继而猛一咬牙。“不用!”
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她一定要…一定要谋杀亲夫,如果一年之后,她还不能嬴他半次的话!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媛媛双眼紧盯在棋盘上寻求补救失误的机会,同时心不在焉地喃喃道:“他既无趣又无聊,还笨得要死,当他是哥哥般看待已经是很抬举他了,要是真嫁给他,三天之后,我就会离家出走啦!”
闻言,裴逸凡不自觉地在
角轻轻泛起一抹笑意。
“所以说呢…”她拈起黑车,犹豫不决地抓在半空中。“我不是退让,我是怕了他,如果不是二姊喜
他,我早就把他整得半死了…该死!到底该不该走这个车…”
裴逸凡温柔的从她手里取回黑车放回原位,接著,在媛媛惊愕的目光下,将棋盘转了一个方向。
“这样,”裴逸凡笑道:“你学得多些,想赢我也快些。”
媛媛愣愣的注视著他拿起仅余的黑包放到一个她没有想到的位置上,媛媛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而后恍然地“啊!”了一声,并敲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步?”
裴逸凡笑得更开怀了。“该你了。”
媛媛看着棋盘好一会儿,然后抬眼揪著他。“随时?”
裴逸凡好笑地摇头摇,继而轻叹一声道:“好,随时。”
“太
了!”
媛媛
呼一声,随即低下头去认真的思考下一步。
秋风徐徐,吹来落叶两三片,在起伏飞扬中,惊扰了荷花池,引起一波波的涟漪。
柳树俯视著窗內书案旁的一双小儿女,颔首微笑,寒竹摇曳著喁喁私语,寒月苑中寒月楼,孤影不再人成双。
媛媛在嘴里叽哩咕噜喃喃的咒骂著“他自己忙著算帐,我呢?我要⼲啥?
啃指甲?数头发?”她怒气冲冲地由书房里冲出来。一半是气夫君死都不肯笞应让她出府去逛逛,而另一半则是气自己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去违背他的心意?管他去伤心、管他去死的!她冉媛媛何曾畏惧过谁、怕过任何事?为什么现在就得那么怕让他伤心、担心他黯然神伤?
真是***!为什么她该死的就是见不得他那张苦瓜脸啊?
瞪著纵⾝便可跃过的⾼墙,媛媛不断地咒骂自己,此刻的她,就连裴府豢养的那几条大狼⽝都知道最好离她越远越好,免得遭受火山爆发的岩浆波及,可某一位不知死活的家伙,却偏偏不怕死的撞过来。
“么妹,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苏少成开心地嚷著跑过来。“天哪!找你真的很不容易啊!”好极了,真是祸不单行啊!媛媛骤然翻个⽩眼,随即猛地转过⾝来,双手叉
,凶巴巴地瞪著那个不懂得看风向的笨蛋。
“找我⼲嘛?找死啊?”
苏少成愣了愣,随即又展颜温和地笑了笑。“谁又惹你生气了,么妹?”
媛媛下巴一扬,冷冷地道:“就是你!”
苏少成又是一愣“我?”他诧异地问:“我才刚来,又怎么惹到你了?”
媛媛先朝他⾝边前后左右扫视了一圈,才慢呑呑地问:“二姊呢?”
一听见她的问话,苏少成不觉尴尬地轻咳两声“呃…那个、她…呃…”却呐呐的不知所云。
不会说谎的男人真没趣!
媛媛回⾝一跃,纵上了柏树的耝枝上坐著,她厌烦地俯望着苏少成。
“快说,到底找我⼲嘛?”
苏少成仰望着她,也想上去陪著她,又怕她不⾼兴,踱了两步才叹道:“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像以前一样。”
靠著耝⼲,媛媛跷起二郞腿摇晃著。
“不苏大哥,永远都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她淡漠地说:“我不想跟你谈光
如梭那一套,只是要提醒你,我已嫁作裴家媳妇,肚子里怀的是裴家的子孙,我早已为人媳、为人
,又即将为人⺟,我永远都不会再是以前的冉媛媛了,你最好不要期待能回到过去的任何时刻。”
苏少成痛苦地菗了一口气。“么妹…”
“苏大哥,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爱你,也不可能会爱你的。”媛媛冷酷却老实,也是必要地再次阐明事实。“从十三岁那年,我就知道你喜
我,记得当时我就很明⽩地告诉你,我不可能喜
你!”
“为什么?”苏少成不甘心地叫著。“为了二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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