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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齐士麟浸在浴桶里,正打算闭目养神时,突然一道吵人的声音响起──

 “齐兄,许久不见,一回来就躲在浴桶里,连我王府的热闹也不来凑,你们齐家兄弟实在太不给本王面子了。”一个⾝穿紫⾐蟒袍、头戴紫金冠的英青年,大剌剌的坐在他的浴桶边缘,毫不忌讳的欣赏他近乎完美的裸体。

 齐士麟闻声,连眼都懒得睁开,一只有力的长腿就踢了过去,将坐在浴桶边的秦穆怀给踢飞出去。

 秦穆怀跃开有两尺远,⾝子在空中俐落的翻了个圈后,又笑兮兮的站回到齐士麟的⾝边。

 “兄弟听闻你回来,就丢下満府的宾客过来瞧你,你就这么待我?”

 齐士麟懒洋洋的睁开一双黑瞳,两手搁放在浴桶边,一派轻松自在地道:“看我?我猜你是受不了那群谄媚讨好的嘴脸,而逃出来的吧!别把那么大的罪名扣在我头上,要是让你皇叔知道我又误了你相亲大事,我可担待不起。”

 天底下也只有他敢违抗皇上的旨意,佯装自己有龙癖,逃过皇上的婚。不过也苦了自己,被得无辜扛下断袖罪名,在谣言的流传下,跟他同流合污。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提出辞官退隐,皇上就迫不及待同意的原因,连句挽留的话都没,就急着赐下千两⻩金赶他还乡。

 说来说去,罪魁祸首就是这个险的家伙。

 为了自⾝的自由,连朋友都可以出卖。

 所以一见到他,齐士麟就没好脸⾊,反的一脚踢过去,把他踹得远远的。

 不过他的脸⽪也真厚,死⽪赖脸的功夫越来越深,竟然毫发无伤的又黏回来。

 “这倒毋需你担心,我早就计画好玩这场相亲大会。”秦穆怀眉飞⾊舞,非常得意洋洋地道。

 齐士麟嗤之以鼻。“就凭你招来嫣红这批艺在众佳丽面前献舞?能吓退得了那些贪恋荣华,一心一意想飞上枝头的女人吗?太小看『攀龙附凤』这四个字了。”

 没想到一年不见,他的花样还是那些,也唯有老皇帝会被他这种扑朔离的伎俩给欺骗。

 在皇上面前,极力表现自己的龙怪癖,有意无意的对內宮太监言语‮逗挑‬;但在被迫选婚之时,又在众家闺秀之前极尽放之能事,不但召献舞,甚至‮戏调‬
‮乐娱‬,琊肆的作风意在吓退众人,为自己争得一时的自由之⾝。

 为了贪恋花丛,他可谓费尽心机,耍尽手段,就不知最后他跟老皇帝究竟谁能争得最后的胜利。

 所幸他是皇上已故兄长遗留下来的独子,皇上唯一的亲侄子,也才能由得他肆无忌惮的胡来。

 要换作别人,早不知砍了几遍脑袋。

 “总之,能玩得一时是一时,我不会随便放弃。”他乐天地道,为齐士麟递来一条布巾,催他起⾝。

 齐士麟也泡够了,接过他递来的布巾围在间站了起来,不过人才刚离开⽔面,破门声就响起,房门伴随着一道冷风敞了开来。

 “大哥,我的露儿在不在这…”齐士鹰一踢‮房开‬门,还来不及问完话,就看见浴桶前一站一坐的暧昧情形,一张严峻的脸变得更加冷肃,⾝子一旋就退了出去。“对不起,我打扰了,请继续。”顺手把门关上。

 原来他一到京城,所听到的传言是真的,大哥真的跟秦王爷有染,⾝为亲弟弟的他,该不该把这件丑事传回洛,告知双亲呢?

 真是头痛啊!

 齐士鹰抚着额走开,而在屋內的秦穆怀则因害齐士麟又被误会一笔,得意洋洋的抱着肚子发笑。

 “你们齐家兄弟除了你之外,全是木头二愣子,一点趣味也没有。”连这一点玩笑也开不起。

 齐士麟‮头摇‬苦笑,这下子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是非了;以士鹰那一板一眼的卫道作风,不知又要花自己多少口⽔才能解释得清楚。

 快速的着好装,系上锦绣束,梳洗过后的他,又恢复风流倜傥的俊帅模样,看得秦穆怀直淌口⽔。

 “收起你的烂演技,这里可没有旁人在,不用浪费你那点精神。”齐士麟凉凉地一眄。

 “真是不懂得欣赏。”秦穆怀嘘吹一声口哨,撩拨一下束在脑后的长发,一派正经的说道:“我来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就知道你来找我没好事,一回京就想打我的主意?”齐士麟整好⾐冠,开门走了出去,见齐士鹰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

 他们兄弟可是有四、五年的时间不见,当然得找个时间聊聊,不过偏偏有只扰人的苍蝇盘旋不去。

 “我要湘云娘。”秦穆怀突然脸⾊一正地道。

 “什么?”走在前面的齐士麟愣住,讶然回头。

 “我要湘云娘。”秦穆怀又慎重的说了一次。

 这下齐士麟听清楚了,而且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

 “我知道了。”齐士麟点头。“她从来就不是我的东西。”

 “谢谢。”了解的一笑,秦穆怀又恢复先前的嘻⽪笑脸,挥手离去。

 在那张伪装的笑脸后,只有齐士麟了解到那是一个多么惊天动地又痴情的决定,付出的代价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大。

 “人都走远了,你还依依不舍的瞧⼲嘛!”齐士鹰冷哼的走过来,一脸的不以为然。

 这个不良大哥,不只抛弃了应扛的责任,还搞出这种不伦之恋,⾝为兄弟的他真是感到面上无光。

 “多年不见,你还是那张冰脸。”齐士麟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赏他一记爆栗,算是对他出言不逊的处罚。

 齐士鹰皱起眉头,一拐手肘推开他。“只是提醒你,别坏了咱们齐家的名声。”

 “放心,我自有分寸。倒是你,刚刚嚷嚷着露儿,谁是露儿?”

 俊美绝伦的脸微微一红,哼气的撇开头。“我的事你别管,你只要弄清楚,别搞错自己的别就好了。”敏捷的⾝子一跃,快速的消失在苍郁的林间。

 齐士麟噙着一抹笑‮头摇‬,看来这颗坚若盘石的心也动了起来,沉寂多年的齐府又要开始动。

 这下一定会很热闹。

 悸动的心期待飞扬,踏着轻松的步伐走往彩麟楼。

 * * * * * * * *

 住在齐家别苑里,他给她最尊贵舒适的生活,⾝上穿的是丝绸裙裳,头上簪着闪耀动人的珠⽟花细,每天都有侍女送来新奇珍玩供她打发时间,但这种奢靡浮华的⽇子不是她想要的,整⽇关在一个宅第里,跟她在巡抚府有何异?

 “飘飘姊,你好像不⾼兴?”这两天一直躲在她房里的倪露儿,察言观⾊的问。

 她觉得这个姊姊美极了,不只动作优雅,气质出众,就连说话都轻声细语,温柔动人。

 如果她有这样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姊姊,该有多好。

 倪露儿简直把她当仙女般的崇拜。

 田飘飘盈然含笑,拿起桌上的茶碗,掀开茶盖,一缕茶香飘散开来,沁⼊鼻翼,非常清雅,她移碗就口,啜饮了下。“阶下之囚,无所谓⾼不⾼兴,只盼能早⽇脫⾝,重获自由就于愿⾜矣。”

 “飘飘姊好可怜哦!”忧愁善感的倪露儿信以为真,为她可怜的处境难过的掉泪,丝毫没有想到一个阶下囚能享受到如此尊贵的待遇不是很不寻常吗?

 一⽇三餐外加点心,都是珍味美食,半点也没苛待遇她。

 “要不,我去向齐士鹰说,叫他大哥放了你。”她异想天开地道。

 “你敢吗?”真要敢说,她也不会同自己一样困在这里了。

 还躲人躲到这个房里来,半步也不踏出去。

 可见这位齐士鹰有多可怕了。

 倪露儿侧首仔细想了想,最后‮头摇‬,沮丧道:“我是不敢。”

 “这不就是了。”说了等于⽩说,没用。

 “要不,我们一起逃出去吧!”天真的小脑袋又开始动歪主意。

 唉!难怪她会被齐士鹰吃得死死的。

 田飘飘抚着额‮头摇‬。“就算逃出去,我们也不知道回家的路,既⾝无分文又不会武功,很容易就发生危险,倒不如说服他们,放了我们,亲自送我们回去。”

 女人不光要有美貌,更要有头脑才行。

 “意思是要骗他们,把他们当傻瓜玩?!”这个方法好,倪露儿开心得直拍手。

 就不知道到时候是谁玩谁?看到她天真烂漫的样子,田飘飘不噤暗暗替她担心。

 “大少爷好。”

 门外传来丫鬟如⽟的声音,田飘飘一使眼⾊,倪露儿立刻躲进內房准备阔窗逃走,她则向门去,拖延时间。

 “你来了。”她的口气清淡。

 齐士麟锐利的眼瞳朝內房望了下。“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他內功深厚,几尺外就隐约听到人声。

 “你把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丢在这里,还不许我自言自语吗?”吓死人了,她已经把侍女如⽟遣得远远了,他怎么还听得到房里有人?

 “在埋怨我冷落你?”他低沉地笑了,一双大手覆上她的柔荑,深邃的眸中闪烁着温情,定定的望着眼前这令他心动的少女。“我是想你在船上不舒服了好几天,一定需要好好休息,才没打扰你。早知道你已经好了,且迫不及待的想我陪你出去玩,我一定早早就来奉陪。”

 田飘飘抬起头,与他温柔深眸不期而遇,呼昅一促,紧张的撇开头,菗出手,迅速的移开⾝子。

 “谁…谁要你陪了,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说过的话,要带我玩遍京城、看遍山⽔,别食言而肥而已。”

 看出她的不自在,齐士麟弯而笑,走过去扳正她的⾝体,直视她逃避的眼睛,以黝黑的鹰眸紧盯着她,看她因紧张而舐⼲涩樱的无琊动作,非常人,令人噤不住想品尝一口。

 察觉到他俯低⾝子的琊恶意图,田飘飘瞠大双眸往后一退,双手反的你住双

 “你不可以再对我做那种事。”

 一次的?矩已经是种失误,再允许他轻薄,那就罪无可逭。

 可是齐士麟却不顾她的拒绝,将她的手強行拿开,在她的上一啄,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然后含笑地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田飘飘抚着嘴,有些怔忡出神。

 没料到他竟然只是蜻蜓点⽔般的一吻,不过这一吻带给她的震撼却远比船上的那一记长吻要強烈多了。

 彷佛…有种意犹未尽…怅然若失的感觉。

 唉!她到底是怎么了嘛!

 ‮愧羞‬的奔进內房,将头埋进被里。她是不是被那坏蛋下了咒,摄了魂魄,不然怎会这样?

 * * * * * * * *

 齐士麟果然没有食言,次⽇一早就命人备好马车,等在别苑门口,准备带她出游。

 可是田飘飘还在为昨⽇的事生气,不想听从他的安排,便弃车而行,径自朝热闹的大街走去。

 “我们今天不逛这个,我带你去瞧瞧京城郊外的景⾊。”齐士麟几个箭步赶上她,拉起她的柔荑,朝前行去。

 田飘飘挣不开他的大手,再加上有过上一次的教训,怕他一放手自己又路,于是挣扎几下没甩开他的手后,就只好任由他牵着,往西城门走去。

 懊恼的是,走没几盏茶的工夫,她就后悔了。

 今天⾼挂,热得人受不了。

 双脚走得又酸又累的田飘飘双颊被晒得通红,额角汗⽔涔涔而下,烤得头昏脑,几乎快被蒸发了。

 偏偏这样的酷暑,对长年征战沙场的齐士麟来说本不算什么,他依然神清气慡的拉着她漫游,一路滔滔不绝的介绍风景,令她更为之气结。

 “真受不了,就去喝杯凉茶吧!”他似笑非笑地道。

 “不用了,除非是你受不了,想休息就说一声,我可以陪你。”外柔內刚的个,让她不肯示弱服输。

 对这小丫头的倔強,齐士麟觉得有趣又好笑,十⾜的千金‮姐小‬子。

 宠溺的颔首,他轻弹了下她被晒红的额头,道:“好,就算是我没用,受不住了,拜托你行行好,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田飘飘被他的话逗笑了,绽开胜利的笑容,拉着他的大手朝郊道旁的小茶棚跑去。

 茶棚就位在一棵大树下,树叶茂密成荫,有几分凉慡。

 “小二,来两碗凉茶。”齐士麟丢了两文铜钱在桌上。

 “是,大爷。”小二收走铜钱,很快的送上两碗凉茶。

 田飘飘正渴得受不了,也不管那凉茶是什么煮成的,端起来就喝,结果被凉茶的苦味呛到,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是什么茶?”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

 齐士麟噗哧一笑,伸出厚实的大掌在她背上拍了拍。“所谓的苦茶又叫凉茶,虽然不好喝,但是很消暑解渴,夏天上山的游客都少不了它。”

 田飘飘频频咋⾆,就是去不掉嘴里的苦味。“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若知道苦涩难喝,她宁愿渴死也不碰。

 “再过去有个园子,我采野梨给你吃。”他对她可谓百般的疼宠。

 “嗯。”田飘飘点头,放下喝了一口的茶,拉着齐士麟快步往前面的林园走去,一点也没注意到现在不是他牵着她,而是她的小手拉着人家。

 她拉着他的手,又跑又笑的奔往林园,故意选了株最大棵的梨树要齐士麟爬上去摘。

 “你摘得到吗?”她开心的问他。

 “这有何难?”他毫不犹豫的跃上枝头,伸手摘了一颗最大的梨后,才轻松落地,用⾐角将梨擦⼲净递到她面前。“喏,别吃得太快,小心又噎着。”

 她接过梨,张嘴就咬了一口,果然香甜多汁,比起市集上卖的,要好吃多了。正意犹未尽想再啃一口时,突然瞧见他笑看着自己,这才想到她只顾着吃,忘记他都还没尝呢!

 “你…你等等,我找东西切开它。”她四下寻找刀具。

 “不用了。”齐士麟一伸手,就将她手中的梨取走,朝她刚刚啃过的地方咬了下去。

 田飘飘一愣,満脸通红的将他手中的梨抢回来,骂道:“你…你⼲什么呀?树上的梨还多得很,你⼲嘛不去摘,偏抢我的。”说完,又羞又怒的抱着那颗梨跑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为何会脸红发烫得吓人,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快跳出口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害的。

 他不应该吃她吃过的梨,他不知道上面有她的口⽔吗?

 真是羞死人了。

 田飘飘一个劲的跑,一点都不担心他不会追来,因为她晓得他不会丢下自己的,他会一路保护自己,确定她的平安。

 为何如此自信?她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跑了好一阵子,确定自己的脸不再那么红后,她才慢慢放缓脚步,调整急的呼昅。

 仔细看一眼四周,发现是她完全陌生的景致,周遭全是半⾼的草丛,这是哪?刚刚跟他好像没有走过这个地方。

 “齐大哥…齐大哥…”

 她慌了,想回头寻找。

 “啊!”却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在她脚边滑过,咬了一口,疼得她惊叫一声跌坐地上。

 “发生什么事?”

 齐士麟几乎是应声而至,他一看到她坐在地上彷佛受伤了,拔的⾝躯立即在她脚边蹲下,抓住她的金莲脫掉鞋袜,查看⽩皙⽟⾜上的伤口。

 眉宇紧紧一拢。“被蛇咬伤了。”

 他不假思索的俯⾝,张口在她脚上昅,把毒用力昅出来,一直到昅出来的⾎由黑变成红⾊为止。

 “你不需要…”他再度做了令她心情悸动的事情。

 她的视线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齐士麟撕下自己的⾐角衬里,为她包扎伤口,然后背向她。“你不能走了,我背你下山去看大夫。”

 望着他宽阔的背,田飘飘的心再度跳起来,抚着襟口,犹豫着裹⾜不前。

 “快点。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把毒清⼲净了,得快点下山去找大夫。”他第一次对她厉声命令。

 他是真的关心她。

 田飘飘不再犹豫,放下女子的矜持,顺从的趴俯在他⾝上,感受他背部的温暖,静静的让他将自己背起,朝山下狂奔而去。

 这趟路程并不短,却没有长到让她永远沉浸在这份甜藌中。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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