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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公元一九九二年,一月。

 辛伯的家里,渐渐变得吵闹起来—至少辛伯是这么认为。

 夜晚本来大多只有他一个人在家,自从多了莱恩以后,不但乔森故意三不五时跑来串门子,梦娜也常常减少夜晚外出接客的次数,连大约翰都一有空就上门,想说服莱恩投靠他的旗下“从”一直吹捧跟着他会如何大红又大紫,吃穿不愁。不只如此,大约翰还常带手下来当人证,吹嘘着他对他们有多好。

 本来很不习惯这些人的莱恩,似乎是发现他们人不坏,竟也渐渐跟他们感情不错起来,就算他不去开门,莱恩听到他们的声音也会去替他们开门。

 而他虽然不想和别人过度来往,却也不想⼲涉莱恩朋友。

 所以了,他虽觉得吵,还是任由莱恩跟那些人当朋友。就像此刻,他正忙得要命,一群人却在他背后像开同乐会一样地闹翻天。

 在这种情况下,辛伯通常只能努力培养充耳不闻的定力。

 然而,任何人的忍耐度都有限。

 陡然一声,辛伯的庇股离开了计算机椅,惊动之声吓了众人一跳。所有人都不由得安静下来,面面相觑地想:会不会是他们吵过头了。

 辛伯本来就习惯独来独往的生活,更不喜“热闹”

 若不是因为莱恩,他们绝对相信辛伯会毫无情分可言,早八百年前就把他们赶出去,连门槛都不会让他们踏进来一步,遑论让他们明目张胆地拿这里当聚会地点。

 所以…该不会是他们真的嚣张过度了吧?

 被驯服的狮子,并不代表它天生的暴躁脾气已消失。

 连大约翰带来的人,和一些与梦娜从事同样工作的“同事”包括乔森在內十几个人,都在互相观望,用最生动的眼神推诿,期待着谁会冒出头去当替死鬼。

 不是辛伯有多可怕,而是他们都会担心,自己总有生病、受伤的一天。

 要是惹恼怪客,到时他看谁不慡见死不救,岂不惨哉!

 花街里的人,一部分的人是宁死也不上医院看病,有些则是本见不得光。而他们多多少少都和在场的十几个人脫不了关系。

 要是辛伯气到金盆洗手不看病,在场的他们也担不起这责任。

 怪客之所以是怪客,正因为他奇怪的脾气晴不定。

 没有人知道,怪客的脾气一来会如何。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上时,莱恩只能无奈地昅昅鼻子,鼓起勇气朝辛伯走去,却小小声地试探:“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他和辛伯的关系已传遍花街,不认命也不行。

 辛伯转过头来,直直望着莱恩紧张的脸⾊。

 “走。”他突然拉起莱恩的手,二话不说地往外走。

 “走?去哪里?”莱恩不明所以却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拉着走,只能在仓促的步伐中,回头望着一屋子的人,用眼神问着自己该怎么办。

 一屋子的人像是默契十⾜似的,都只回给他一种眼神—

 怪客要你走,你就乖乖跟他去吧,千万别闹脾气连累我们!

 而辛伯那冷冷的回答,也无比的坚决⼲脆。“离开这些吵死人的家伙。”

 刚走出户外,冷冽的空气便让莱恩打了个寒颤,一个噴嚏马上从他嘴里打出来。

 从有暖气的屋子走出来,任谁都会一时无法适应。虽然出门的时候,辛伯已经把他从头包到脚,密不通风的只剩一对大大的眼睛露在外头吹风;可是他从小⾝体状况也不是多好,容易受天气影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听见他的噴嚏声,辛伯立即皱起眉头,马上把他塞进车子里,立刻开了车子的暖气。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莱恩似乎还很冷,下意识着明明戴着厚手套的双

 “到了你就知道。”侧⾝给他一个吻,暖过车的辛伯便开车上路。

 不久,他们来到郊外的半山,让车子爬上小山坡。一望见大片的草地,莱恩就‮奋兴‬得想下车,他想起自己好久没踏出市区了。

 别说市区,其实他有印象到过的地方也只有花街而已。

 在离家出走之前,席格从来不带他出门,连外人都不太让他见。现在想起来,他在那悚大房子里生活二十二年,整个世界似乎只有那个家,虽然曾表示过想四处看看,却总是被席?耙豢诜窬龆?靼眨?灾鲁?搜?R酝猓你永疵蝗ス?鸬牡胤健?br />
 这么一想,也难怪佣人们会窃窃私语,说他像席格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就好象活在一个球里的世界,封闭得可怕。

 “待在车里就好。”辛伯拉住他的手,没让他打开车门下车。

 “为什么?”莱恩不解地问。

 坐了半天的车,好不容易看到这番风景,哪有不下车一窥全貌的道理?从⾼处俯望伦敦,风景一定是出乎他想象之外的特别…

 一种他没见过的全新风貌。

 “外头风大。”辛伯本能地展现着保护者的姿态。

 “哦,好吧,如果你不希望,我就不下车。”听见他的话,又想起主宰他二十二年生命的席格,莱恩的眼神渐渐黯下来,语气似乎有些哀伤。

 金丝雀就算飞出鸟笼,‮望渴‬自由似乎仍是一种奢求。

 不同的大概只是,这次是他心甘情愿。

 为什么仅是不能下车看风景,他就有这么悲伤的眼神、这么失望的语气?从莱恩的眼里看出某种失落的感觉,辛伯顿时变得沉默。

 须臾,辛伯便对莱恩道:“你要不耍下车可以自己决定。”

 “可以吗?”莱恩显得意外,眸中霎时闪着灿亮的光芒。

 “当然可以,我只不过是提醒你外头风大,又没绑住你的双脚,你想下车本来就可以自己决定。”辛伯挤出微笑,一颗心却倏地紧缩起来,彷佛从莱恩单纯的喜悦中。模模糊糊地看见他受限的过去,对他过去的遭遇感到心疼。

 不管是谁曾对莱恩做过什么事,他都不想重蹈覆辙。

 因为那可能就是莱恩心底抹不去的影,让他再也不想回头的原因。

 想起来,莱恩不但没提过他的家人,也从来没提过他的过去。

 “你不会不⾼兴?”言下之意,他在乎辛伯的感觉。

 莱恩朝车窗外望了一眼,想下车的意愿很明显,顾虑辛伯的口气却似乎还有点不确定。其实,等天气好些再到这地方来,到时再下车欣赏风景也不算太晚。

 反正他的人生已经被封闭了二十几年,不急着一下子把世界全给打开。

 外面的世界是否比原来的世界更美好。他也不知道。在他离家出走被殴打成伤的时候,他甚至一度觉得席格是为了保护他,所以才会完全限制他的生活。

 他不恨席格,只是在他的羽翼之下渐感窒息。

 “傻瓜。”辛伯失笑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给的答案一清二楚。

 跟他眼中灿烂的‮望渴‬相比,没有什么事特别值得他后悔。

 如果莱恩病了,大不了再把他治好就是,只是看见他生病,会有点闷而已。

 “我想下车。”莱恩笑了,很开心很开心地笑道。

 “嗯。”辛伯点头同意。

 得到允诺,莱恩立即像个‮奋兴‬的孩子,快速打开车门跳出车外。

 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能不能下车那么简单的问题,而是辛伯给了他选择的权力,一种他从未拥有过的权力,一种像山中清泉一样甜美的选择权。

 辛伯望着跳下车的莱恩,彷佛看见他背后展开了翅膀。

 一会儿,他也跟着下车,静静走到莱恩⾝旁伫立。

 莱恩转头对他淡淡一笑,主动偎进他的怀里,才又俯望着静谧的山城,感受这一座充満独特建筑风格的城市,心中有着全然的感动。

 他的世界彷佛在这一秒快速扩展开来。

 “会冷吗?”辛伯抱住他的肩头,还是有些担心。

 “我不冷,一点都不冷。”莱恩在他怀中低喃,轻轻摇了‮头摇‬,觉得整赖心都暖烘烘的,却跟辛伯依偎得更近。懒洋洋地靠在他的怀里。

 眼前的世界,看起来是这么美好,就算天气冷又算什么呢?

 在烈底下觉得心冷,才是最大的悲哀吧!

 他想,他现在有那么一点点幸福感了。

 纵使辛伯没说过爱他…

 伦敦街上,许多新年饰品尚未拆除,还充斥着新年余味的热闹。

 最近到男朋友的梦娜,硬是拉着辛伯和莱恩陪她上街购物,在牛津街上的各大百货不断穿梭,已⾜⾜走了两个多小时。

 零下三度的气温,如果像猫咪一样有三层⾁保暖,那倒不是人问题;只是在这么冷的天气,莱恩受伤的脚才刚完全痊愈不久,所以过度使用‮腿双‬让他膝盖疼痛,脚踝好象也开始不太对劲。走一步痛一次,不怎么好使唤,‮腿大‬关节虽然不像膝盖那样称得上受伤,也因为走太多路,慢慢地僵硬了起来。

 唯一庆幸的是,还好辛伯让他穿著十⾜保暖的羊⽑袜,否则在外头晃了两个多小时,他肯定连脚底板都早已失去知觉。

 不想扫梦娜的兴,他一直都忍耐着不舒服,努力掩饰⾝体所发出的警讯;可是辛伯终究看出他的不对劲,立即強迫他在百货公司里的咖啡座休息。

 无视别人的注目,辛伯蹲在脸红不已的莱恩⾝前,坚持替他‮摩按‬双脚。

 虽然辛伯的双手就像有魔力一般,的确让莱恩疼痛的双脚渐渐舒缓,可是辛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事,还是让脸⽪薄的他很不好意思。

 而且,莱恩心底的感动,已经庒过⾝体的疼痛。

 辛伯真的让他觉得很幸福…

 虽然有一天,他从辛伯那里得知,原来他当初决定收留自己,竟然是因为昏中的他吐了他一口口⽔,才让他下了决心要救活他—为那一口被吐的口⽔,他想在他清醒的时候整死他,让他领受吐他口⽔的下场。

 不能否认,当时他是又好气又好笑。

 没想到辛伯会这么小心眼,更没想到,他报复人的方式这么孩子气。

 难怪在他清醒以后,辛伯不但对他耝鲁得可以,还处处有心刁难他似的。

 不过,那些都已经被幸福感取代了,所以莱恩一点也不生气。在获得幸福以后,还计较过去被欺负的事做什么?重要的是现在,辛伯对他比谁都好,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却给他最人的自由,任由他拥抱自由的天空。

 就连半个月前,他说想去伦敦动物园的兽医院工作,跟着乔森学习,当他的助手,辛伯都只是警告拐他去当助手的乔森不准随便对他动手动脚,可得要好好照顾他就让他去了,完全没有限制他找寻其它生活重心的意思。

 辛伯是个自由的‮立独‬个体,也懂得不去限制别人的自由。

 就算别人说他冷漠,莱恩却觉得他是拿捏着一个分寸,让彼此都好过。

 这半个月来,仍在适应工作却求好心切的他经常晚归,而辛伯总能体谅。

 在他感到歉疚的时候,辛伯只是说他有他的工作乐趣,忙起来的时候不能花很多时间陪他,他当然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想要投⼊的工作,这很公平。换作席格,他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就算他自己再忙,也不会允许他做别的事。

 席格的自私,让他更珍惜辛伯给他的自由,不曾视为理所当然而不懂感

 因为感,他对辛伯的爱更与⽇俱增。

 现在他每天晚上都会祈祷,感谢上帝把他送到辛伯眼前,感谢上帝让他可以留在辛伯的⾝边,感谢上帝让他在磨难之后学习成长,感谢上帝不吝惜赐予他珍贵的幸福和珍爱的人。他有许许多多的感谢…

 辛伯给了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力式,所以他已别无所求。

 现在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了。

 至于过去辛伯对他不好…谁教他明明昏了,还有力气吐人口⽔呢?辛伯没补踹他几脚就不错了,换作他说不定也会这么做呢!

 辛伯爱人的方式,他懂就好,说不说已不是最重要的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你的⾝体状况…”梦娜两手提着逛大街得来约満満的收获,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显得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她一直拖着莱恩的手臂,所以莱恩只能配合着她的脚步吧。

 买⾐服要人给意见,当然不可能找上辛伯,所以莱恩理所当然成为她的审美顾问。要不是不参予逛街,却像保护者走在他们俩后头的辛伯发觉莱恩的双脚有问题,恐怕兴致⾼昂的她们不会发现莱恩的状况有异,还拉着他继续逛街走下去呢。

 “没关系,是我自己没说。”莱恩朝她笑笑,不好意思地摇着头,不希望她太內疚。

 对梦娜的“工作质”虽然不能完全接受理解,可是后来他也渐渐明⽩,并发现她真的是个很好、而且很懂得尊重别人隐私的人,难怪连个孤僻,不喜跟人来往的辛伯,都能和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室友。

 辛伯说过,花街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辛酸史。

 除非当事者愿意倾诉,否则不必探寻,不必多问。

 所以,开始明⽩人生是什么的莱恩,从没因为好奇问过梦娜,她到底为什么会沦落花街,做起阻街女郞。

 “可是…”望着蹲在地上替莱恩‮摩按‬双脚的辛伯,梦娜似乎有点顾忌。

 “辛伯没有生气啦,何况他又不会吃人,你不用那么怕他,他没有表情只是不善表达,并不是对你不満。”

 莱恩认真的解释,当场让两个同伴神⾊怪异地望着对方,最后又把凝重的视线调回到他的脸上。

 辛伯的表情,破天荒出现尴尬的神⾊。

 愣在原地的梦娜,想笑却強忍着频频颤抖的红,不敢笑出声来。

 辛伯没有表情,只是因为不善表达?亏莱恩真能这么想,自我安慰哪!难怪辛伯明明老摆着一张漠不关心别人的伤人脸⾊,他却好象一点感觉也没有。

 原来是莱恩对辛伯冷漠的酷脸,有他自己的一套解读方式。

 说不定,莱恩远觉得辛伯外冷內热,其实很热情哩!

 “怎…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莱恩轮流望着神情不对的两人,似乎不明自自己说了什么,⾜以让他们完全停止动作,连动也不动。

 “没、没有。”辛伯暗暗叹了口气,又继续替他‮摩按‬腿腹。

 天真的孩子,让他天真下去也是一种幸福。

 他也不想当那夺走别人幸福的刽子手。

 “他怎么了?”莱恩还是听见他的叹气声,忍不住轻声地问着梦娜,猜想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部分没搞清楚。

 梦娜摇了‮头摇‬,美丽的大眼却始终闪烁笑意。

 换作以前的辛伯,对于别人任意在他⾝上下的这种结论,他绝对不是加以否认,就是嗤之以鼻;然而,为了莱恩,他似乎打算让美丽的错误持续下去。

 她发现,辛伯真的很疼、很疼莱恩呢!

 真希望男友也能这么疼她。

 让人觉得好幸福喔…

 本来跟着在笑的来恩,脸上的⾎⾊却在瞬间完全菗离。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辛伯对他的脸⾊向来敏感,立即追问。

 还是被找到了…

 莱恩木然的眼神,从远方回到辛伯充満关心忧虑的蓝眸上,突然好害怕眼前的幸福像是肥皂泡泡,转眼间就要消失不见。

 席格…不会允许他拥有这样的幸福—一种没有他闯⼊余地的幸福。

 “跟我回去。”

 陌生人带着随从走进咖啡座,站在莱恩三人的面前,撂下一句冷冷的话。

 辛伯和梦娜虽然不明⽩陌生人的来历,却也从莱恩苍⽩惊恐的脸⾊和眼神中看得出来,陌生人跟他绝对有着关联,否则他不会脸⾊大变。

 莱恩抬头望着找到自己的席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席格动手拉他起来,决心把他带走。

 “不…”莱恩惊恐地‮头摇‬。

 下一瞬间,辛伯立即挥开陌生人的手,挡在害怕的莱恩前头。 “你是什么人?”

 手下要一拥而上,席格却举起手制止他们的动作,冷冷望着替莱恩出头的陌生人,两人的眼神当场迸出火花,对峙不下。

 敌人!

 同样的字眼跃⼊两人脑海。

 “与你无关。”辛伯回以相同的冷漠。

 察觉莱恩紧紧抓住他⾝后的⾐服,他的保护之心便更加強烈。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不会让他伤害莱恩一分一毫,更不可能轻易让他们把莱恩带走。

 纵使对方人多势众。

 “哼,我对你也没有‮趣兴‬。”席格冷哼,直接望向躲在对方后头的莱恩,更冷地道:“小朋友,你出来玩得也够久了吧,还不跟我回去?”

 声音不大,却令人觉得寒风刺骨。

 莱恩的⾝体抖了一下,便在辛伯的错愕之中走上前。

 他知道他逃不掉,而且再逃也会被捉回去。

 而他,就算从席格那里逃了出来,也永远无法偿还欠下他的东西—在他五岁的时候,是席格收养了他这个举目无亲、差点被流浪狗叼去啃的‮儿孤‬,让他拥有一个家,也掌控了他这辈子的命运。

 纵使逃了出来,也只能换得一时的自由。

 他的命,永远属于席格。

 “莱恩?”看着他走向对方,辛伯完全愣住。

 莱恩顿了一下,才艰难地回头“对不起,我要走了…”

 辛伯和梦娜都不难发觉,他的话里充満难舍离情,带着告别的意味。

 “对不起,你要走了卜!?就这么简单一句话,算是给他的解释和代吗?辛伯眼中庒抑的火花,狂燃得彷佛要冲了出来。

 他想都没想过,一个陌生人,竟能如此轻易地把莱恩带离他的生命中。

 而他却在此刻发觉,莱恩对他来说,竟是如此重要。

 如果莱恩也觉得他重要,岂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这些⽇子以来,他并非感受不到莱恩的依恋,更不可能想到他会说走就走。

 莱恩咬着下蒙的眼眸泛起雾气。

 解释哽咽在他的口,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得不辜负辛伯对他的心意,天知道他有多么痛苦和不舍。

 可是,他还是无法反抗被席格掌控生命。

 “不用哭,你要走就走吧!”纵使没有留下一句解释。辛伯难以庒抑自己的愤怒和心痛,瞬间撇开了怒气冲冲的脸,再也不看莱恩一眼。

 如果莱恩不想走,就算拼了命他也会保护他,跟陌生人抗争到底。

 可是—是莱恩自己选择离开!

 背叛来得太容易。

 “辛伯…”不知如何是好的梦乡,完全能体会他的愤怒与悲伤,却不知道该拿眼前莫名其妙的状况怎么办才好。不管什么情况,她都相信莱恩有他的苦衷。

 “走吧。”给过时间让莱恩跟他们告别,席格立即拉起莱恩就走。

 仓促间,莱恩只能回头看了辛伯一眼。鼓起一时的勇气,他冲着辛伯叫道:“辛伯,我爱你!”

 辛伯诧异地看向莱恩,百感集。

 “谢谢你…让我这么快乐,这些⽇子以来我真的好快乐,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如果来生我能够选择,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不管席格的脸⾊变得有多难看,流下眼泪的莱恩仍哽咽地径自告⽩。

 话刚说完,他就被席格用力扯走。

 莱恩不住回头,望向辛伯的最后一眼,彷佛在对他诉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由己…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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