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満脸怅然
“放手!”察觉到衣服被抓住,女孩秀气的眉间立刻涌上一抹厌恶,她狠狠一甩,呵斥道:“离我远点!”其实,连崔织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如今有多么反感与男子接触。自重生之后,她便时常梦魇,那些光怪陆离的可怖梦境里总有她死前的画面。脑袋破了个大窟窿,应当是很疼的,孤零零躺在漫天大雪里,也确实是很冷的。可惜。
她当时咽气太快,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些就已经归西了。崔织晚唯一清清楚楚知道的,就是做一只孤魂野鬼十数年有多痛苦。宁可从未存在过,也不要行尸走
般活着。
她曾像只笼中雀,被困在冯家一年有余,期间,冯辙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会温柔缱绻地附在她耳畔,说她是他最重要的女人。坏的时候,又会让她亲眼看着全家是如何惨死刑场的,他不愧是冯纪嵩的儿子,论玩
权术的手段,连庙堂之上的众位朝臣都望尘莫及。
更何况是她这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女子。“晚娘,别妄想在我面前耍手段,从来只有我杀旁人,还轮不到旁人杀我。”这是冯辙警告她时说的话,崔织晚始终牢牢记在心里,正是因为这句话。
她宁可苟且偷生,也没有选择自尽。崔家族人尚存,灭门之仇未报,她怎能轻易去死,那时候,沉二小姐沉灿虽为冯辙之
,却并不受宠。
冯家整个后宅里头虽然有一堆莺莺燕燕,能经常见到冯辙的其实只有她一人而已。崔织晚不知道这个阅尽风月的男人究竟
她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每回见到冯辙,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杀了他。
当然,她最后也确实这样做了。只可惜没能成功罢了,事实证明,冯辙还是太自大了,他自诩看惯了身边这个女人唯唯诺诺的窝囊废模样,从没想过她也是有血
的,她也是能够忍辱负重,直至最后豁出命去的。这厢,白耀轩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竟一下子愣住了。
尽管崔织晚力气微薄,还是直接推开了他。众目睽睽之下,白耀轩回过神,实在有些挂不住面子,他恼羞成怒,眼看就又要迈步上前。
然而,一道身影却突然挡在了白耀轩面前,用力扣住了他的手腕。严实护着身后的女孩,梁追声音微冷,开口道:“公子,自重。”
明明年纪相仿,梁追的个头却比白耀轩高出了寸余,加之他气质凌然,更显强势。白耀轩手腕一阵刺痛,用力半天竟没能挣脱梁追的钳制,还不待他叫小厮上来收拾这人,梁追却又突然放开了他。
白耀轩气急,一时片刻也没憋出什么厉害话,只得斜了梁追一眼,嚷道:“你谁啊?关你
事!”
梁追不语,却依旧纹丝不动,一幅懒得搭理他的模样。崔织晚没想到梁追会站出来帮她,却又担心他因此招惹上大麻烦,刚要出言相护,却听见白耀轩玩味道:“嘿,还真是奇了。如今连一个破抄书都有几分骨气。”
他竟不知,吴州城内还有这么不识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白耀轩在楼上瞅了半天,清清楚楚望见崔织晚同眼前的少年说了许多话,举止颇为亲近。这丫头,自小眼高于顶,加之脾气骄纵,根本没几个处得来的朋友,这小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哪颗葱?
其实,梁追并未思虑太多,也并不在乎对方是否出言不逊,他只是不太想看见那个小姑娘受伤而已。
现下事情已经平息,他转身就开始收拾书匣,似是要走。崔织晚见状有些急切,她既想让他立刻
身,又挂心那件尚未
代完的事情,然而,正是怕什么来什么。
白耀轩眼尖,早望见桌上放着的那份书信,便趁机毫不客气拿过。崔织晚拦之不及,竟让他直接拆开了。
“岳安书院…”白耀轩看着手里的名帖,突然笑了:“崔织晚,你这是做善事做上瘾了?就他?”
他转头,复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梁追,笑意渐收,戾气上涌:“你想让这种人与本少做同窗,也不怕脏了岳安书院的名声。”书院?梁追有些意外。原以为那里面会是银票之类的东西。
他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介绍他去书院的名帖,而且不是救济穷人的书院,是正正经经治学,吴州城中最好的百年书院,此时此刻,白耀轩说的那些话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在乎的,是她的心思。
崔织晚听见白耀轩满嘴
粪,登时气恼不已,一把夺过名帖斥骂道:“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相干?滚!”“你!”“有多远滚多远!”“姑娘,怎么能骂人呢…”
周氏在旁边听她当街骂人,差点忍不住要捂她的嘴。白耀轩怒极反笑,他看了眼小脸涨红的崔织晚,目光终于定在了朗然而立的梁追身上。
“行,本少记住你了。年后书院开课,你若敢不来,本少便让你跪着爬出吴州城!”“你不是护着他,想要帮他吗?我倒要看看他能读出什么名堂!”***
如今,全吴州城的人都知道,崔家和白家皆为经商世家,一直在赚银子这件事情上针锋相对,锱铢必较。可却少有人知,约莫在二十年前,崔白两家还是处处
好的。
崔夫人荣氏和白夫人纪氏同样出身冀州,一直是闺中密友,后来,白夫人生了个儿子,过了四五年,崔夫人又了生个女儿,两人便约定好要做亲家。
可惜,算命先生却说两个孩子八字不合,
后结亲则有损寿数,而这桩半路夭折的娃娃亲,主角双方便是白耀轩与崔织晚,那时候,两家的生意远没有现在这样大,有什么冲突也是互相礼让,从未红过脸。
可是再后来,崔白两家的夫人相继去世,崔老爷续弦,白老爷宠妾。两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对半分了吴州城还不算,商行甚至开到了天子脚下。万物没有不变的道理,更何况是人心。
正如白家老爷说过的一句话:“什么都是假的,唯有真金白银才靠得住。”曾经的闺情,义气,还有未成的亲事,早都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有一人始终耿耿于怀。
“说起来,白小少爷这些年也不容易。”明夏看自家姑娘在灯下扶着额,满脸怅然,忍不住劝慰道:“白老爷虽没有再娶,可家中那位受宠的娘子,实在是…白小少爷在她手下,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就他那见谁咬谁的
子,谁能让他吃亏?”崔织晚听了。愤愤道:“他就是再不容易,也不能来坏我的事啊!”明夏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你笑什么?”崔织晚奇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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