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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过我的脸
 正月初二,我冒着蒙蒙细雨,沐着料峭的舂风,踏着泥泞的乡间小路,给⺟亲上过年坟。近了,近了,再翻过一个山冈就到坟前了。霾的天空下,低沉的云像是擦着山尖飘过,那云飘过山冈,飘过积満⽔的,亮晃晃的农田,冷冷地飘进我的心,润着我的哀伤。

 这时,‮机手‬响了,是大哥在叫我:“阿溟——”

 那声音像是从云层外传来的,透过黑庒庒的云,透过我漉漉的哀伤,落进我凉凉的心底。大哥,你难道知道我此刻正走在荒凉的心境里吗?

 站在⺟亲的坟前,我喃喃地对⺟亲说:“妈妈,是你在天上看着我一个人走得辛苦,让我认识了大哥吗?是你知道我太想念离家已经三年的哥哥,让我有了一个异姓的大哥吗?”山野中听不到⺟亲的回答,她已经不能回答我了。风,吹动着⺟亲坟上凄凄的衰草,向山峦的深处拂去,山间除了不知名的鸟鸣,只有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面对着空旷的山野,面对着⺟亲的坟茔,在舂天的风里,我在心底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妈妈,我有个大哥了,我要见到他了。

 今年的舂节,雨⽔特别多,雨,从正月初二淅淅沥沥到正月初三,从接电话起飘洒到见着大哥。在还不算烦杂的车站,远远地看见大哥打着伞,站在那里等我,⾝影竟是那样悉,好象原本就在我生命中一样。上网已经一年多了,网上认识的朋友也不少,从来没有想过见谁。一说到见网上的朋友就感到惶恐,怕网上的人和现实中的人差别太大,怕原本的好朋友变成了陌生人。然而,大哥就这样平平常常、自自然然地进⼊了我的视野,没有一点拘束,没有一点陌生。

 认识大哥是偶然,也是缘分。我刚到H文学网站时,爱翻看上面的文章,有一篇文章昅引了我的眼睛,从內容看,作者应该是我的同乡,网站正好在推荐他的个人文集呢。我居然有一个如此出⾊的同乡!欣喜之下,在他的文章后留下了简短的问候。几天后,我在自己的文章后面发现了他的评语,想不到,他竟然很仔细地看我的那些涂鸦。他说,有个妹妹死于癌症,他一直很哀痛,我不由自主地称他:大哥。他应该是我的大哥,从才学,年龄,经历各方面都是我的大哥呀。不敢对他说,有个疼我爱我的哥哥,因为婚姻问题三年没有回家,怕他介意我在寻找失落的亲情。

 有个大哥真好!在书店里,他仔细地给我的儿子介绍书籍,选择书籍。儿子想买套通史,他们在好多的版本里比较着,我对历史不在行,只有在旁边等。原本是我儿子⿇烦了他,大哥反倒安慰我说:“别急,让他自己选。”在大渡河边,面对着四方有门的古城门,他认真地给我们介绍,和我儿子争执着碑文记载的內容。我那不知天⾼地厚的儿子,居然和一个研究历史的前辈争论不休,而大哥呢,像对待成人一样耐心地和他流。

 这一幕一幕,不免又让我想起了浪迹天涯的亲哥哥,他也曾这样带着我和儿子逛书店,回家过年时,也曾同游庙宇,在青烟缭绕的香炉旁,在寒盛开的红梅下,留下声笑语。大哥做的一切,和我亲哥哥做的一切并无二样,我体会到的兄长之情是那样亲切。不论隐⾝于网络里还是呈现于现实中,大哥⾝上都有着令人感动的真挚。置⾝其中,我知道,这是值得珍惜一生一世的亲情。

 我们停留在江边的茶馆里,喝着热热的茶,谈着生活、工作、写作(大哥是写作,他从上世纪80年代起,就在刊物上发表文章了,我是涂鸦),这情景是那样悉,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这分明是笔下的场景啊,我明⽩了大哥的苦心。大哥说:文如其人。是的,自然、朴实、厚重是大哥的文风,也是大哥的人品。老天爷很顾念我,让我有了一个优秀的大哥。

 ⺟亲走了整整四年了,因她的离去,而溅⼊生命的泥泞,在一点点地硬结着。不止一人对我说过,你的文字总有一种忧伤,我明⽩,那种心底的哀痛,在不知不觉中,浸染着我的一切。然而,在我艰难的旅途中,也不时有舂风拂过,吹⼲地面的泥泞。该结痂了!该把它留在生命的最深处了!我时刻梦想着家人能够团聚,已经见着大哥了,想必我亲哥哥也快回家了。

 数⽇之后,天晴了。我带着儿子漫步在家乡的滨江路上,舂微笑着挂在蓝天,河⽔波光鳞鳞地泛着清浪,舂风从上游拂过来,拂过我的脸,拂过我的心,风中有个声音在唤我:“阿溟——”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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