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女郎
1
她的工作是让别人喝酒,很多时候,逃不了自己也喝。客人们大都是男
,在外面皆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是他们不见得会放过她,每当她一点点醉倒,他们就非常的奋兴,非常得意。她喝的越多,他们也就喝的越多。看到酒瓶一个个空了,她也非常的奋兴,非常得意。她的酒量越来越好,钱挣的越来越多。老板拿她当典范教育其他的促销员,菁华她是豁出去的,不要命的在工作。她苦笑,如果她不努力,她就没有钱,而家里有一大堆事情等着用钱。她看看其他的同事,没有一个生活的像她穷困的。她们穿的戴的用的吃的都比她好,连⽪肤都比她有光泽。有人问她,菁华,你的钱都去了哪里?养小⽩脸了吗?她说,我得存钱。可是她没有一分钱的存款。
店酒门口那排给人擦⽪鞋的女人里,有一个是她的老⺟亲。⺟亲总是假装不认识她,只顾擦鞋。没有同事知道那里面有她的⺟亲。只有回到家,她们才像对普通的⺟女,有争吵,有理解,更多的是相依为命的温暖。⽗亲的工作就是躺在
上,⽇复一⽇,年复一年的吃药。那么多的药,就是钱,很多的钱。她们要他活下去,好好的。
她还有念初中的弟弟,念的是一所昂贵的名牌中学;还有一个姐姐,是过了气仍然在挣扎的
际花。姐姐一个人搬出去,为了更方便的带男人回去,为了挣钱。弟弟的挥霍和公子哥没有两样,而姐姐呢,和
女毫无分别。弟弟新近
了女朋友,整天的问她要钱。她怎么会不给呢,全家的指望都在他的⾝上。念好的学校,有好的前途,让这个家远离疾病,还有肮脏。
每个月的十五,姐姐定时送钱回来。把钱往⽗亲的枕头底下一放,就又匆忙离开。姐姐能说什么呢?说些什么才合适呢?姐姐在别的男人面前那么的巧⾆如簧,可是在自己的⽗亲面前,默然再默然。
她自己呢?喝酒,喝酒,还是喝酒。她不能累,在醉的最厉害的时候她还是不能够喊累。同事们有男朋友,她没有。情人节的玫瑰她收到很多,可是仍然的没有情人。曾经有个很爱她的男人,说可以为她死。他来她的店酒找她,她刚好喝醉了,手里提着几瓶⽩酒进包厢,晃晃悠悠。他问她,这就是你的服务员工作?她抬头看他,她骗了他。一个男人可以接受店酒的服务员,但是不能接受一个整天醉酒的⽩酒促销员。她摔倒在地上,酒瓶破了,刺穿她的手心。⾎流出来,可是他没有去扶她。肯为她死,但不肯扶她。几个服务员看不下去,把她搀起来。她喃喃地说,我的酒最香了,先生再喝几瓶啊?他跑开。她从此再没有见过他,她的手心有了一道很深刻的疤痕,就像传说中断掌的女人。断掌的注定孤独一生的女人。
⺟亲安慰她,你总比你姐姐好些,她是真的苦,太苦。
她的泪⽔就落下来,⺟亲给她擦眼泪的手満是鞋油味,她就哭的更厉害了。
2
就在这样
糟糟的⽇子里,她遇到了小寒。
小寒只说他叫小寒,别的都不提。他站在店酒的门口等她,等了很多天。有天他忽然出现在她回家的路上。他开一辆摩托车,笑的没有一丝保留。她问,你知道我的工作吗?他点头。她说,我常常要醉,比如现在我就醉了。他说,所以我要每天的送你回家。他又说,店酒门口给人擦⽪鞋的女人里,有一个是你⺟亲。你姐姐在胭脂弄租了房子,她有很多的男人。你弟弟读的是全城最好的中学,你⽗亲得的病似乎一直好不了。还有你,醉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可是再找不出醉酒醉得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了。
她惊谔的退了好几步,他抱住了她。她想自己是真的醉了,醉的还不清。
她开始了恋爱,恋爱让她有了末名的勇气,这勇气让她的工作更加出⾊。
一个女人遭遇爱情的规律最好是一段段的来,这样险保而全安。如果好几段爱情同时的出现,受伤害的只有女人罢了。她不懂这个道理。
她和颂哥相识了。
颂哥是很有男子汉气魄,喝酒喜
用大杯子。颂哥有很多的女人,多的让他⿇烦。他看上了她,他知道和她一起应该有新的乐趣。一个酒量很好的女人,年轻漂亮而且简单,正是他喜
的类型。也许需要费一点时间和钱,可是颂哥有的正是时间和钱。
她想的没有那么多,她只知道颂哥不让她多喝酒,叫老板给自己加了很多薪⽔,送自己很多小玩意,甚至有进口的解酒药。她只知道自己总是希望他来店酒,开始想他。
她上了颂哥的
。
小寒不知道,她想告诉他,可是她害怕。她很清楚,小寒可以娶自己,颂哥不会。可是和颂哥一起,有一种喝醉酒的眩晕。
她能告诉的人只有姐姐,姐姐笑道,我早说过,女人都是天生的
妇,哈哈。
姐姐的话让她懊恼,她不是那种女人。她不是。姐姐觉得这样的感情问题太小儿科了,因为姐姐最风光的时候手头上有两打男人。她现在只有两个,就已经很茫然了。
不过姐姐说,菁华,若要认真的生活,就好好对小寒。你和颂哥不是一样的人。
她和颂哥说分手,他问,你舍得我吗?
她舍不得,那样的舍不得。
但是颂哥真的就这样离开。
3
她那天很晚回家,推开门,看到颂哥在她家里。旁边是弟弟和⺟亲,他们在聊天。她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颂哥说,你回来了。
她送他出弄堂。
他说,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是这样艰难?也许我给不了你一个结果,可是我想我有能力帮你的。你不相信我?
她不说话。
他搂住她,菁华,如果我是在十年前认识你,我肯定会娶你。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要走了。我生活的主题不是婚姻,我是爱自由的。
她啜泣着。
他给她一张支票,他说,不许说不要。
颂哥离开了这个城市。
她已经不再⼲那份工作,开了一个花店。
姐姐生了病,闲了下来,就来给她帮忙。
小寒已经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她常常的发呆,头脑反而没有醉酒的那段⽇子活跃。
她在想,酒也许真是个好东西。
她花店的菗屉里就放了一瓶⽩酒。
⽗亲病故,她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不爱⽗亲,但是她也爱自己的家。
她在⽗亲坟前喝了很多酒,醉了。
小寒说,菁华,以后不要再喝了,为我们的孩子想想。
呵呵,她也有了孩子了。
有一天,她接到一个电话。
那头没有声音,可是她知道是谁。她说,我很好,我快当妈妈了。然后她听到酒瓶落到了地上。她知道那肯定是酒瓶,她所推销的⽩酒的酒瓶。她轻轻地说,颂哥,保重。
她合上机手,平静而坦然。
她不会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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