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男人更爱我
最后一次见到铁柱,是在一家名牌服装店。我在试穿一条红⾊的紧⾝
,它很好地勾勒出了我年轻张狂的⾝体。店主说:“打完折,四百三十八。”
这个时候,铁柱刚好走进来。她真好看,好看到至今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叫铁柱。她的名字里应该有个“雪”字,或者有个“雨”字,因为她的⽪肤雪花一样⽩,她的嗓子雨声一样天籁。黑⾊的T恤,男式牛仔
,板寸,她的样子很潇洒。甚至于她有个远房亲戚在她家住了三个月,临走时还以为铁柱是男人。她亲戚对她说:“小子哦,不知道怎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你哦!多俊的脸。”
我坚信她是看到我才来这家店的,这家店只卖女装,而铁柱只穿男装。
她没有笑容,伸手拍拍我肩膀:“离子,这条
子很适合你,我打算买来送你。”
我很无辜,面对她对我突如其来的好,事实上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找过我。
店主很⾼兴:“喏,男朋友给你付钱了噶,他老有眼光了。”
我没有说话,铁柱掏出钱付了,也没有说话。
我就这样穿着新
子行走在喧哗的大街上,我的旁边是很像男人的铁柱。走了几步,她渐渐落在我后面。两个人同样地不动声⾊,在旁人眼里,我和铁柱仿佛是没有任何瓜葛的人。
她忽然叫住我:“等等,离子,等我。”
我站定,但没有转⾝。
“
子的标签还挂在你庇股上呢!有剪刀没?”
我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光一闪,刀出了鞘。她眨了眨眼,接过了刀,割掉了我庇股后的那张标签。我还是背对着她,等他把刀还我。
片刻之后,她从后面抱住我,那把刀抵在我的
上:“离子,给我点时间,我要和你说话。”
我不想伤害她,或者我不想她因为我而受伤害,我尽量微笑,让外人看起来我们就是一对亲密的情侣,亲密到不分场合的情侣。
我说:“好吧,好,有什么话你说。先把刀拿开,我不会跑。”
她气
吁吁:“不会跑?说得轻巧。你总是喜
那些臭男人,你总是喜
和他们在一起。分分合合,爱爱恨恨的,你的眼里何曾有我?”
我喜
她,她误会了这样的喜
。她曾经为了我,一再耽误她的婚姻。如今,她已经28岁。
半晌之后她在我耳边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结婚了。在我结婚之前,我想知道你爱不爱我?爱不爱?”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木木。我和他约好在那里见面,在我最喜
的
茶店门口。显然,⽩木木已经冲了过来,而铁柱并未发觉。她专心地拿着那把刀,顶着我柔软的
肢。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爱上我,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木木。一切的爱都是盲目的,比如一次未知的旅途。在爱面前,我们弃械投降,肝脑涂地。我不反对同
之爱,也不支持,更没想到我会是一个女同
恋者爱的对象。
认识铁柱缘于那把匕首,这里要说明的是,铁柱是一家工艺品店的老板。我已经忘记为什么要买那把匕首,也许是因为做工太精美,刀鞘上面的七颗红钻石闪闪发光,刺伤了我的眼睛。我是个柔弱的女子,只沉溺于爱情和虚荣,除此之外的一切,我都不感趣兴。那天,我确定自己爱上了⽩木木,我刚刚和上一位男朋友分手。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游
,然后看到这把匕首。
铁柱说:“你喜
吗?喜
就送给你。”
我买不起,它的标价是1680块,有这些钱,我更愿意去买⾐服。我头摇,又抬头,看到了酷似男人的她。
她把匕首从刀架上取下来,⿇利地包好,放进我的大包里。我问她:“为什么?”
她笑道:“说实话,我喜
你。”
“我有男朋友。”
“我是女人。”她边说边拉我的手去触碰她的
口,不大的****,但⾜以证明她不是男人。
就这样,铁柱和⽩木木一起闯进了我的生活。那个时候,我18岁,美丽得像在滴⽔,晶荧透彻。
⽩木木穿过人流汹涌的马路,飞奔而来。就在上个月,他和他的女朋友分了手,来到我⾝边。他女朋友扬言要朝我泼硫酸,我的匕首仿佛有了作用,我预备时时提防她。而现在,这把匕首成了铁柱威胁我的工具。
铁柱终于看见了⽩木木,她惊慌地失了神,一用力,刀割破了我的上⾐,刺到了我的⾁。我没感觉到疼,只是⽪肤沙沙的,像被虫子盯咬了几口。
我说:“铁柱,你杀了我吧,你不杀我,我迟早也要被人泼硫酸。那时候生不如死,还不如你现在给我一刀痛快。杀了我,你就安心嫁人好了。”
“她敢!”⽩木木上前一把踢飞她,这证明了他是个打架好手。
那把匕首落到地上,我弯
去拣。⽩木木已经擒住了铁柱,她低垂着脸,她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从来都在错,一错再错,错了又错。16岁的时候,她还像个女人。她太美妙,完好无缺,如同一颗珍珠,或者一朵⽩⾊康乃馨。一个比她大好多的男人来找她,掠夺了她的领地,还没有男人来犯侵过的领地。
从那时候起,她开始憎恨和男人****。她的憎恨起了效果,那个老男人因为一场车祸丧生,在她孕怀4个月的时候。
男人的
子来找铁柱,一定要她生下孩子。因为,只因为这对夫
没有孩子,这个女人无法生育。女人给了铁柱家一笔钱,20万,铁柱的⽗亲种一辈子,甚至两辈子或者三辈子的地也无法得到的财富。他们关起了铁柱,铁柱生下孩子,孩子被女人抱走。
铁柱先是一个被****的少女,然后是生育工具,最后成了一名同
恋者。
她说并不仅仅因为这遭遇,她从小就喜
偷看女孩子上厕所。
我说这是命,就像我命中犯桃花一样,所有这一切,我们无法抗拒。
铁柱夸奖我有哲理,她说我应该写写东西。我问她写什么,她说,写小说啊。
写小说?难道除了爱情和虚荣,我还可以拿起笔来写小说?
话题似乎扯远了,让我们把视线重新转移到低垂着脸的铁柱⾝上。
我对⽩木木说:“放了铁柱,放了她。”
“她对你动刀子啊,离子,你疯了!应该送她进出派所,你快打119。”
“119是火警。”我很认真地说。
“那你们打120吧。”铁柱开了口。
“臭女人,你当我不知,120是救急!”⽩木木显然不是太⽩痴。
“离子受伤了…”铁柱的声音很轻。
我下意识地伸手到
部去摸,摸到一些⾎⽔,不多,但是有点疼了。
“放了铁柱,⽩木木,你放了铁柱。”我一再哀求“不放她,我就不去医院。”
⽩木木摇着头,松开了铁柱的手。
铁柱想过来看看我的伤口,但是被⽩木木阻止。她从男式背包里拿出一叠钱,塞到⽩木木手里:“给离子的补偿,我错了,不该刺她。”⽩木木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钱丢到半空中。那样随意地一扔,扔一叠废纸片一般。他不爱惜金钱,他家里有的是钱。
行人涌来,哪里有钱飘落,他们就奔向哪里。而钱的主人铁柱则动也未动,连眼⽪也不眨一下。落了一场钞票雨,雨里的铁柱表情莫名。在
警到来之前,她坐上了一辆的士,绝尘而去。而我的⽩木木,也拥着我,走向了马路的另一头。那里,停着他的⽩⾊小富康。
从此再没见过铁柱,即使我们是在同一座城市。有一次,在开狂疯派对的圣诞夜,我在⽩木木的迪吧看到一个领舞的男人。⽩⾊的⽪肤,像铁柱那么⽩,只是没有她那么漂亮。他动扭着⾝体,淋漓尽致地挥洒他的汗⽔。
⽩木木语气还是轻蔑:“喂,告诉你,他就是铁柱的丈夫。每天晚上赶5个场子,跳舞跳到吐⾎。”
这竟然是她嫁的男人,他竟然会娶她。
⽩木木接着说:“他不是男人,他是柳下惠。除了跳舞,他
本没别的嗜好。铁柱嫁了他,大概是因为他无法****吧。呵呵,怎么会有女人不想男人?他们是无
婚姻,倒也⼲⼲净净,简简单单。”
那个男人休息的时候,我点了杯酒给他。酒的名字叫“蓝颜”甜腻的如同
油。他端着酒杯向我走来,他说:“离子,你好,铁柱经常提起你。有时间来家里坐坐…不,还是不要来了吧。”
他转⾝的时候。忽然冒出一句话:“铁柱比所有男人都爱你。”
一年之后,我和⽩木木分手,他爱上了别的女人。命犯桃花,流年不利,算命的说我24岁之前寻不到真爱。我⾝边很多男人,⾼矮胖瘦,贫富
贵,都如流⽔,不曾停留。
只有铁柱,她爱我。我是她的命,她说过我是她的命。当我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我的所有思绪都安静下来。为着这现世的安稳,我写到咳⾎。直到有天我醒悟,我本是为着文字而来。没有文字,我无法宁和。
她比男人爱我,而我,我爱文字多于爱男人。在心里,文字第一,男人第二,铁柱第三,而我自己,永远是卑微的第四。
只是我至今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结婚呢?就像很多人不知道,蒋离子为什么要写字呢?
一切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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