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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约会
 我不知道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

 整零点的时候,我头也不回地从酒吧里冲了出来。周晴的车子正在往后倒,正好撞在我的腿上,我就这么直地栽倒了。

 周晴和她新的男朋友把我七手八脚地进车里时,我呲牙裂嘴地还挣扎着向后望了望,仍是没见到阿水的影子。

 “他妈的,这丫头真没良心!”我怒骂了一句,心里更多的却是如坠深谷般的失落。

 “不至于吧,我又不是成心的。”周晴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一脸无辜的样子。

 “没说你,没说你。”我痛得冷汗直冒,牙齿都有点儿张不开了。

 车子发动了,在马路牙上重重地颠了一下,又一股钻心的痛感席卷而来,疼得我全身一缩,象是被了筋。

 周晴半侧着坐在我的前,一只手轻扶着我的伤腿,另一只手用纸巾擦拭着我脸上的汗。

 车后座不够长,我只能半蜷着身子,勉强将伤腿摆平。我的脖子很别扭地顶在座位边缘,仰不起也放不下,周晴迟疑了一下,将她的大腿伸了过来,垫在我的脸颊上。她的光洁而清凉的大腿一贯是有魔力的,此时更象一副清心润肺的良药,立刻使我的痛楚平息了许多。

 我合上眼,随着车子的颠簸轻微摇摆,在抵御阵阵袭来的疼痛之余,固执地琢磨着阿水现在会在酒吧里做着什么。

 不用医生诊断我也知道小腿骨折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痛。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刻骨之痛,那与体检验血时刀片在手指尖的轻划完全不可同而语。

 当痛疼袭来时我有意嘶声大叫,潜意识里觉得很是过瘾。忽然又有所悟,怪不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受狂,那种风起云涌般的刺能让全身的细胞一下子膨到极致,痛快淋漓的感觉如同到了****。

 我乘人不备时把这个感觉悄悄告诉了周晴,她“呸”了一声,把脸从我的嘴边挪开,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润。我喜欢看她脸红时的娇羞模样,只是这种表情实在难得一见。她总是一脸沉静,甚至是神情冷漠,即使在疯狂来临前的那一刻她也只会咬紧牙关,宁死不吐一声。所以我和她在一起时从不开灯,我怕被她那副坚定的神情吓着,宁可只凭着触觉来感受她急促的气息和能够扭断钢筋般的力量。

 周晴瞟了一眼在走廊远端抽烟的新任男友,转过头来两眼平视,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别再胡说八道了,他已经瞧出不对了,这么会儿问我两次了,和你什么关系。----你可别害我。”

 我歪着脑袋侧倒在枕头上,看着她傻笑不止。

 周晴这身超短打扮出没于深夜酒吧都已算是极易招惹目光了,更何况在这有如圣洁之地的病房。在白衣如雪的护士们的背景衬托下,周晴不时懊恼地向下揪一揪紧身裙,以免内悄然暴出来。她只能并紧两腿对着我坐着,否则她做模特的高挑个子更是引人注目。

 我眼睛半开半合,不自觉地望向她正对着我的私处。她觉出些不自然,不得不时刻用眼光制止我目光的挑逗。

 看看她确实如坐针毡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劝她走。

 她的神情却很坚决,瞪我一眼,没动。

 我仰起脸望了一眼在外面一脸狐疑地着烟的那个男人,对她说:“走吧,走吧,你也别给我添乱了。”

 “就不!”周晴发狠似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低声喝斥她“赶紧给我走人,不然我可骂了。----我烦你你知道不知道?”

 周晴盯了我一会儿,眨了一下长长的睫说:“有什么后事要代的,说吧,不过只能答应你一件。说吧,叫哪个来照顾你?”

 我迟疑了一下,有些难于启口。

 “怎么回事?”周晴皱起了眉,目光如炬地盯着我的眼睛。我不自觉地躲开了她的眼睛。

 “别人看不出来,可瞒不过我的眼睛。”她冷冷地说。

 “你看出什么了?”我勉强笑笑,问道。

 “你又喜欢上另外一个。”她的语气更加冰冷。

 “是又怎么样?”我开始有些反感她的语气,现在她凭什么用这种口气教训我。

 “不会吧?”周晴继续追问我,语音里反倒有些慌乱“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妹吗?”

 我没应声,索闭上眼。

 “真的是阿水?”她果然叫出了这个名字,我心中不由暗暗一叹,也许我能够瞒过所有人,可终究瞒不过她。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其实我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静了一会儿,我听见她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

 来的是周雪。

 她带来了那把波斯出产的银柄金边的小水果刀,是前些年我和周晴去地中海玩的时候给她带的。

 她一边削着梨,一边絮叨絮叨地和我说着她们剧团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

 “那女孩终于把卢导卢胖子搞到手了,这回A组主角非她莫属了。昨天晚上乐成什么似的,非要请我们吃饭。吃着吃着她男朋友来了,问她有什么喜事这么大动干戈的,她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说这出戏演完了送他一辆捷达,那穷小子乐得合不上嘴,不知道头上已经绿油油了。要说演戏我看这是她表演得最好的一回,脸不改心不跳的,要是在台上能有一半发挥也就不致于"为国捐躯"了。团里那几个姐妹也够损的,还乘机灌那小子酒,看他闹笑话出丑…”

 我听得不耐烦,对那些不相干的人我从来没兴趣,于是打断了她:“你姐打算什么时候走?”

 周雪愣了一下,嘴动了两下没出声。

 “不会出两个月吧?”我又追问。

 “爱走不走!”周雪拉下了脸,冷冷地说,手中用力将最后一块梨皮削了下来。

 我笑笑,仰倒身子两眼望向天花板。

 周雪片下一块块的梨喂到我的嘴里,不再说话。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姐的酒吧盘下来?”我问道。

 “随便。”

 “我想,请你来做老板。”我没有看她。

 “不干。”周雪语气冷冷的。

 “你不是一直想开个店吗?自己做老板,还坚决不作老板娘。”我笑着说。

 “她的店我不要。”周雪的口气很坚决。

 我转过头看着她。

 周雪有一张与她姐完全不同的面孔。周晴是那种很西化很浓的美,脸上五官很立体,更象石雕的美人,而周雪除了精致的眉眼之外,却胜在清秀的气质,文文弱弱的没有周晴那种霸气,看上去更象油画里的圣女。

 “我盘下了就是我的了,跟她没关系。”我笑着说。

 “你对我姐太好了。”周雪不看我,嘴角撇了撇“其实,没必要!”

 我想笑笑却一时笑不出来,只好僵在那里。

 周雪飞快地瞟我一眼,不再说下去,继续削下一片片梨送到我的嘴里。

 “峰哥。”周雪两眼无神地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问我:“你说,男的要是特在乎那事儿,那该怎么办?”

 “那博士发现问题了?”我吃惊地问她。

 “也不是。”周雪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告诉了我她的担心。

 她现在的男朋友是个博士,在一家外企公司里任要职。他虽然看上去洋务,可终究是出身于偏僻的农村,打骨子里封建的不能再封建了。周雪担心她当年与小松的感情经历如果被博士知道,后果可能会大大的不妙。

 我叮嘱她此事当然不可,尤其是那种封建环境中长大的人,有着深蒂固的传统观念,而且即使是他本人能宽宏大量,但他周围的家人也不可能接受,这早晚会成为感情破裂的隐患。我的建议便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打死也不承认,否则只会将这段感情葬送掉,不会有别的结果。

 周雪听罢默然,托着腮不再言语。

 我问她有关小松近来的情况,周雪叹了口气,说她上个月刚去看过他一次。每年她都会去看他一次。

 当年小松利用在银行工作之便,与同事一起盗用了大量公款,他的同伙利用了他的年轻无知,将罪责几乎都推在他一个人头上,他最终被判的是无期。小松当时年轻气盛,知道自己最终难逃一劫,便一力承担下来,以换取家人和周雪今后的好日子。他的同伙承他的情,也为了让小松放心,踏踏实实地一个人顶这个雷,暗中分了些钱给他的父母和周雪。周雪收了钱却一分未动,她打算留给小松将来老的时候出来后能够安渡晚年。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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