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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白玉莲不让见
 其实是想问奉军还有几天打回定州城。他脑子里转了个圈,低声说:“咋样也得等个三集四集的,凡事总要准备准备不是?”

 吴二造心里有了底,笑着对闺女说:“弟妹,俺兄弟一表人材,心眼又好,你可要好好伺候哩,莫辜负喽他的一片心意。”

 闺女瞅了王秉汉一眼,痴痴地说:“给俺赎身子的大恩大德,几辈子也还不清哩!俺啥也不懂,以后就变着法儿地实心实意报答呗!”

 王秉汉搂了闺女的身,亲昵地说:“以后别总大恩大德的,两口子还能把这老挂嘴上?现在时机不对,过些日子安生喽,俺好好在回民楼摆几桌,给你个正儿八经的名分!”

 闺女低了头说:“花费那么多钱干啥?心里晓得俺傻对你好就行咧!”吴二造听罢“哈哈”大笑,挑起大拇指道:“兄弟,弟妹真是个好人,俺听得都快想跑出去替你嚷嚷咧!”王秉汉说:“别说俺咧,还是说说你的事体吧,到底有啥事?”

 吴二造收了笑,低声说:“俺叫你来,是想告诉你,花老板的闺女小七岁红和九中的林先生让手下人一块儿抓咧!”

 王秉汉这些天没出门,自然不晓得街上的传闻和花瓣儿的事体,不由愣了愣,眯着眼说:“哪个林先生?”

 吴二造说:“教音乐的,见小七红有难,想把她带到京城,还要娶她为,晓得不?他俩在宿舍里差点鼓捣成上的事体。”

 王秉汉并不关心这些事体,笑笑说:“她要能鼓捣成早强咧。就为这?你咋爱管这种事体?放喽吧!”吴二造说:“不光这,白…白玉莲告她投毒杀人哩。”

 王秉汉阴沉下脸道:“这个臭娘们纯粹多管闲事,你想咋办?崩喽她?”吴二造突然神秘一笑,低声说:“她倒是招咧。不过,有些话俺不敢相信哩。”

 说完,笑眯眯地盯着王秉汉。王秉汉猜到花瓣儿招了毒药的来头,于是,也微微笑着伸出胳膊,在他面前晃晃,俏皮地说:“吴局长,你说兄弟这手腕子上要拴俩东西,好看还是好笑?俺觉得肯定好看,你说哩?”

 吴二造晓得他话外的意思,不由心里一紧,有点后悔自己弄巧成拙,急忙说:“谁敢?兄弟不嫌沉,哥哥还替兄弟嫌沉哩!”王秉汉“哈哈”

 一笑道:“真是个好哥哥,俺没错你,不过,俺不想弄得狼烟四动的,早了早安生。”吴二造说:“其实,俺也想跟你说一声,她本来要跟那个林先生去京城学京戏,再也不回来咧。”王秉汉说:“让她走也行,没必要做得太绝。

 俺受过她爹的恩,总得还还人情!”吴二造尴尬地说:“能走当然谁也心里清静咧,可是小女…不想让那个林先生走,昨天在家折腾半天咧!”

 王秉汉猜出里头的弯弯绕,摆摆手道:“这是你的家事,你看着办,不过‘行宫’那边的事体你可盯紧喽,别顾芝麻丢西瓜,俺还等着回来成亲、摆席跟你的贺官大宴一勺子烩哩!”

 吴二造慌忙点头说:“当然,哪轻哪重俺分得跟明镜样样的,兄弟就别再手管咧!”王秉汉搂了闺女的脖子。

 看着她说:“俺现在的手还嫌不够用哩,你说是不?”闺女的脸通红,悄悄在桌下把腿贴住他的大腿,低头看了一大一小并排的脚,心里上来一阵甜丝丝的欢喜。***

 花瓣儿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事体连累林先生,他不但回不去京城,还被扣押在警察局的后院,和她住成隔壁。

 她想见他一面,说句道歉的话语,那样心里还安生些,可是从她进来,小铁门一直死关着,用力嚷几嗓子,隔壁没人应声。这次花瓣儿没哭,从被警察抓进来,眼睛连都没

 她晓得这是报应,不该动跟林先生走的念头。京城不是她去的地方,定州还有她没做成的事体。无论咋说,也是她亲手把毒药放在碗里的,芒种的命是她害的,就算白玉莲把事体大包大揽下来,她也应当为治病出一份力。

 想起跟林先生在宿舍里的景致,花瓣儿一身身后悔出汗来。咋就跟他亲了嘴嘴哩?咋就让他捏攥脯上的酒酒哩?咋就鬼使神差地躺在上,豁出去让他一回哩?花瓣儿觉得自己浑了蛋,是在用身子巴结他,指望他将自己带到京城,离开定州。

 其实真的到了京城,她能放下芒种?身子躲了报应,心里的愧疚又咋填平哩?花瓣儿也觉得对不起吴云云,她曾热心地帮过忙,咋就稀里糊涂抢人家的男人哩?

 她觉得从看到林先生的辰景就开始昏头转向了,直到被关进黑屋里才清醒过来。“哗啷---”一声脆响,铁门大开。

 一道强光照进屋里,花瓣儿觉得白花花一片,急忙闭了眼睛。“小七岁红,出来吧,让你挪挪地方。”警察说。

 “让俺回家?”花瓣儿问。“想得美!这几天局里事体多,没人给你准备吃食,送你到城北的大号里吃大锅饭哩。”“还没判下来,咋送俺到大牢哩?”

 “这还用判?投毒杀人少说也得七八年,你等着吧,快咧!”“俺说的话局长咋不听哩?俺是王秉汉坑害的,俺不晓得那是毒药。”

 “跟俺说不顶事,你倒霉也是自找的!”“林先生哩?你们放他咧不?”“人家可不像你,在这儿没呆一会儿就走咧。这工夫,说不定跟吴小姐在京城的大街上闲逛哩!”

 “真的?”花瓣儿听得一头雾水。“还金的哩!你以为人家林先生会看上你?像他那一表人材,不定过多少女人哩!他见你是土戏子,没准想尝尝新鲜!”

 想起第一次在衙门口见他俩手拉手亲热的样样,又念想他俩在京城宽宽的大街上并肩走着的景致,花瓣儿恍惚地像做了一场梦。

 她不明白林先生为啥变得这么快,难道在灯泡子底下说的那番话全是假的?难道就是想用花言巧语占她的便宜?她觉得林先生不是那种人,心里反倒替他开,也许被抓进来害了怕,也许吴云云又哭又闹感化了他。

 可她还是不明白,不管咋说,他不该许诺那么多事体。幸亏吴云云来得及时,真要让他了又没去京城,她不是偷不成反丢了一把米?

 花瓣儿觉得庆幸,觉得根本不了解林先生这种大地方的人。从小黑屋出来,警察给花瓣儿戴上“哗哗”响的手铐。

 她觉得膀子一沉,心里害怕起来,警察还算心眼不错,怕她在街上走着丢人,吩咐押解的另外两个同事截住一辆驴车,让她坐在车上,铁铐也被他下来的黑褂子盖住。花瓣儿心里“扑通通”跳着,在驴车上一颠一颠地从十字街往北走。

 她抬头看看天,成群成群的野山雀和鸽子在天上飞来飞去,望了它们灵巧的身子,忽地想起小的辰景经常相跟着芒种、白玉莲偷跑到南城墙上逮鸟的事体,不由得想落泪。

 花瓣儿心里有愧,并不怨白玉莲告了自己,只是念想着人不应该突然变得翻脸成仇。人要不懂仇怨多好,啥也不会计较,啥也不会埋怨。

 甚至干脆不和芒种成亲,他们三个人就快快活活地每天在台上唱愿意唱的大秧歌,一直唱到老得不能动弹,也比现在舒心。

 街上的人不多不少,看到花瓣儿坐在驴车上,后面紧跟了三个警察,晓得她要被押解到城北的大号了,定州再大,也不过只有二十四道街筒子,要想传个稀罕话语也就眨眨眼的功夫。

 其实,街上早传开了花瓣儿在省立九中林先生宿舍的那个景致,而且被人们说得活灵活现。起初,有些人不相信,可是传着传着,人们不再关心它的真假,只当一个笑料提神。三个警察后面,相跟了一群瞧热闹的媳妇、娃娃,人们边走边小声议论。

 直到警察吹胡子瞪眼,才兴致未尽地住了脚步。不管咋说,花瓣儿是定州大秧歌的名角儿,更是年轻后生们心里梦里的人,他们不愿意听这些嚼舌头的话语,他们宁肯相信这是造谣,于是“呼啦”围上一大群,相跟着驴车往北走,警察轰都轰不散。

 “小七岁红,是你在韭叶黄饭碗里下的毒不?”有人大着嗓子问。花瓣儿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一脸关切和问询的表情,心里一阵愧疚。

 “咋不说话,是真的不?”有人又问。“俺是被人坑害的,俺不晓得那是毒药,俺以为是给他治病的好药哩!

 他是俺男人,再对不起俺,也不至于害他哩!”花瓣儿的话警察局没人听,索讲给众人。“那是谁想害他哩?你说。”“王秉汉,白玉莲的男人。药是他给的,俺当初以为他好心为芒种治病,没想到是借刀杀人哩!”花瓣儿的心里觉得敞亮些。

 “韭叶黄和莲花白勾搭成,你咋还想跟他好哩?”“谁没个糊涂的辰景,俺这辈子就想跟他好哩!”花瓣儿的眼珠子起来“你和那个教书先生的事体又咋说?真的假的?”“反正俺也没好下场咧,都跟你们说喽吧!

 俺听说白玉莲把俺告咧,四处求人疏通,林先生是警察局长的闺女吴云云的朋友,他让吴云云帮忙说情,还要带俺到京城学唱京戏,还说娶俺为

 芒种成那个样样咧,白玉莲不让见,俺家也烧成灰灰咧,整个定州城没俺的立脚之地,俺只想躲逃喽离开定州,就…就答应他咧!”花瓣儿的脸一片惨白。

 “咋说你们让人家捉哩?”“俺没和他干那事,俺…”花瓣儿的脸又“通”地涨红。“林先生对你是真心不?”

 “这位警察大哥刚说。这会儿林先生和吴云云在京城的大街上闲逛哩。俺算是个啥?”花瓣儿想笑,使了半天劲笑不成。“你真舍得不唱大秧歌咧?还往别处走不?”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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