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公牛与魔法剑
第一章
“这怎么回事呀?难道这是你们家国旅行者传下来的经验智慧?”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增加旅行的速度,必须要让人在后面追…”
“吵死了!妈的,我快疯了啦!”
听到温柴讽刺的话,杉森正在大发雷霆。而我则是用漠然的眼神望着前方。跟我们对峙的其中一个家伙大喊:
“吱!真,真奇怪?怎么又多了一个?”
“吱吱!啊,吱!只要小心怪物蜡烛匠就行了!”
听到半兽人的话,杉森气得直瞪眼。
“你说什么?你们这些家伙,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卡尔挥了挥手,想让杉森的怒气平息下来。他对那些半兽人说:
“喂…难道你们从修多恩岭一路追我们追到这里?”
“没错!吱!”
“而且你们又没有马…我们每次只不过停留下来几天,又继续往奔驰…你们还真是厉害。”
连我也不得不觉得它们很厉害。要是下次再碰到装腔作势,以为自己很懂的家伙,在我面前说什么‘半兽人的复仇心非常強烈…之类的话,我会很想狠狠揍他下巴一拳!最好是他自己来尝看看这滋味!哼!
我们在雷诺斯市跟卡拉尔领地各停留了三天,所以总共多耽搁了六天。在这段期间中,这些家伙大概每天晚上都赶路来追杀我们。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各领地居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任凭这么一大群怪物经过!虽然说它们都是晚上前进,而且几乎都是在树林里面走,但是怎么会完全不被发现,还一路追到我们⾝边来?
现在因为伊露莉站了出去,正在用舞动之光的魔法叫出各种长得奇形怪状的火焰生物,在那里跃动着,所以半兽人都遮住了眼睛,不敢随便接近。但是这魔法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持续用下去。半兽人们正紧握着大刀,只等舞动着的火光一消失,就准备马上扑过来。
伊露莉也看出了这种情势,她摇头摇说:
“等到这火光消失,我马上会
出更強力的火焰。”
半兽人都摒住了呼昅。我非常赞成这句话。
“没错!那个什么来着,火旋风!用那个把这些家伙全部烤焦!”
我想起了伊露莉在卡拉尔领地曾经将火精的力量加在风精的风中
出的事情。那真是庒倒
地壮观。直径几十肘,旋转着的火焰瞬时间烧灭了超过一百个僵尸。但是伊露莉摇了头摇。
“那个破坏力太強了…如果用在生物的⾝上,
本连治都没办法治。完全没有办法。”
对呀,是没有办法。因为连骨头都会被烧成灰。我不放过这个机会,又继续说:
“听到了没有,你们这些可恶家伙!如果继续在那边碍事,小心连骨头都被烧得精光!”
半兽人有点被我吓到,开始互相窃窃私语起来,似乎在讨论我的话到底是虚假的恫吓,还是真有其事。但是完全看不出它们有打算撤退的样子。这是因为它们的位置庒倒
地有利。
最令我们哭笑不得的是,我们居然自己选了会被阻挡住的地方扎营。当然,扎营的人是不可能故意选择这种地形的。我们也没笨到那种程度。但是我们正押送着杰彭间谍温柴一起走,在有很多路可逃的地方扎营,我们是会有顾忌的。
所以我们背对着河扎营。在河边扎营真是件愚蠢之极的事。虽然取⽔方便也算得上是个优点,但附近没有可以阻挡寒风的遮蔽物,四周太过开阔。可是我们当时就是认为此处温柴无法逃走,才如此选择的。
温柴双手抱
,轮流看着我们跟半兽人。他突然指着挂在卡尔
际的匕首说:
“那把匕首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要保护自己。”
“…看看接下来状况变得怎么样再说吧。”
“知道了。”
温柴虽然遭到拒绝,但又开始漫不经心地盯着半兽人。在这段期间,伊露莉已经决定要做个了结。她突然让舞动之光消失。半兽人都紧张了起来。
“修奇,杉森,请往前。”
我们都往前站了出去。伊露莉立刻就开始在我们的背后施法。
“在夜晚的露⽔中,也不会沾
的沙粒的主人…”
“吱!她用魔法了,”
那些半兽人开始扑向我们,但是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朝地面一踢。咧!啪啪!河边的石头都往前飞了出去,阻止了半兽人的前进。然后有某种东西开始活动了。虽然无声、无⾊、无味,但是精灵在活动的时候,就是会有某样东西在活动的感觉。
然后半兽人就纷纷无力地倒下了。在最前头冲过来的五只一倒下,我们马上就往两边转⾝开始跑。杉森往左,我往右,我们往两边分开的同时,卡尔则是拿出了长弓开始
。比起以前,我们现在互相配合的时候已经
练了许多。
啪!啪啪啪!伊露莉不愿意杀生,为了尊重她的想法,所以我们都拿着没出鞘的武器在战斗着。而且如果再杀它们,恐怕怨恨只会越结越深,所以我们都赞同这个想法。卡尔也是如此,他的箭不是低低地对着半兽人的腿,就是只
向空中,用来吓吓它们而已。
我现在用剑已经用得很顺手了。半兽人的大刀再长,一碰到我的巨剑,就会马上折断。我主要都是以半兽人的武器当作攻击对象。这似乎是因为我不想无谓地多杀半兽人,使两边的仇恨没完没了,但说实话,要我穿过大刀所能挥到的空间,直接去攻击半兽人的⾝体,我也是没有那个自信。就在这时候,伊露莉大喊:
“全部往马那里跑!”
伊露莉、卡尔、温柴已经上了马。杉森跟我往马所在的地方跑去。我将放在地上的行李全都抓了起来才跑,所以有些落后。半兽人们一追来,伊露莉就在马上开始施法。
“Chainlightni!”(连锁闪电术!)
噗啪啪啪啪!在我跟那些半兽人之间,一道大巨的电光河流开始流动。河边的石头不是烧焦就是破裂,半兽人都吓得不断后退。说实话,连我也吓得半死。但是伊露莉牵了我的马,正在往我这边跑来。我将一只手上拿着的一大堆背包都放到马匹上,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平底锅用嘴咬住,然后就跳上了马背。
“快跑!”
杉森开始跑在最前头,我们也都跟在他后面。半兽人开始生气,将它们的大刀丢了过来,或者对我们抛掷石块,但完全都没打中。
“吱吱!给我停下来!”
这些家伙居然不怕死,一点都不知道要逃走!
“呜!呜呜呜!”
我咬着平底锅拼命惨叫。
“那个好吃吗?”
杉森说完这句话,我才发觉我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咬着这个东西了。呃,有点丢脸。
我们沿着河边往上游跑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座桥。我们看到桥的时候,几乎已经是⽇出时分了。我们抵达桥头的时候,都已经筋疲力竭了。“如果有桥的话,附近应该会有村庄吧。”
虽然听到卡尔乐观的说法,但这并没有让我提起精神来,我还是在马匹上面开始打瞌睡。我想觉睡,几乎到了快想疯的地步。马大概也是一样吧。一直在我旁边的卡尔抓住了我,我才没跌下马去。
我打起精神一看,本来走在最前面的杉森正在往河的方向走去。结果杉森跟温柴一下子都跑到河里去了。那是因为温柴的马鞍跟杉森的马鞍绑在一起。温柴开始大喊:
“喂!你这个蠢货,到底在⼲嘛?”
打着瞌睡跑到河里去的杉森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惊醒过来。伊露莉是精灵,可能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看起来不像很困的样子。温柴虽然也很疲惫,但他并没有打瞌睡。难道我跟杉森有什么问题吗?
桥的长度几乎有一百五十肘,是座石造的桥。盖得还真不错。杉森
了
眼睛,开始说明:
“啊,这里是伊拉姆斯桥。过了桥之后,再往前走一点点…(点头打瞌睡)啊,就会到达伊拉姆斯市,那都市堪称是(点头)首都拜索斯皇城的西方关卡。”
“那我们到那里再休息好了。来,大家振作一下。”
“…”“费西佛老弟?”
“啊,咦?是的!”
本来在打瞌睡的杉森打起精神之后,我们就走上了伊拉姆斯桥。但是某样有趣的东西映⼊了我们的眼帘。
在桥的中间,我们看到有人靠着桥左边的栏杆坐着。他披着破旧的灰⾊披风,⾐服上附的帽子遮住了脸,紧裹着⾝体的披风
隙中可以看到硬⽪甲。看样子他是整夜都在那里觉睡。但是从他居然在吹着強风的桥上觉睡这一点看来,他大概不是人类,应该是巨魔吧。就算他裹着披风也一样。
在他的⾝旁,有一样长得很古怪的武器,斜倚着桥的栏杆放着。那应该算是长
吧,但样子真的很怪。中间的
头长得就像长剑一般,两边还各有弯曲的附属
头。看起来就像个中间一划比较长的山字似的…我觉得再怎么看,那东西就像是做坏了的长
。
“那个…嗯哼,那是什么东西?”
“应该算是一种三叉戟吧。”
“咦?哪有这么大的三叉戟?”
三叉戟应该算是种鱼叉。必须要可以拿来抛掷,本来应该算是捕鱼的工具。所以会做成小孩子都能使用的大小。但是那个人所拿的东西,虽然形状是三叉戟,但大小几乎不亚于斩矛了。
“只能说形状跟三叉戟一样吧。”
“用起来一定很困难。”
“是吗?那个东西要练到顺手虽然很困难,但似乎很不错,分出的三叉
头甚至可以卡住敌人的武器,不管用来攻还是守都很适合。”
我们就这样一面喋喋不休,一面朝着那个人走近。本来他还是背靠着栏杆坐着,继续低着头,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此时他的手臂突然动了起来。
他将倚着栏杆放着的那把怪
一把抓了起来,转了一圈之后,将桥上的路挡住了。他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慌张地停了下来。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拿长
在地上挂了一下,然后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他用没拿长
的另一只手将他的帽子掀了下来。里头出现了一张女子的脸。
居然不是男人?
她⾝上的披风是灰⾊的,让她看起来像男人。大概也是因为穿了硬⽪甲之后,又在外面加上披风,所以看起来壮了不少。那女的有着一头浓密的短发,颜⾊则是鲜
的红⾊。啊,突然让我想起了杰米妮。从她生涩的肢体动作看来,她应该还是个未出嫁的姐小。我有自信可以确实区分出这件事。不管如何有魅力,姐小们在⾝体的动作上总是比出嫁的妇人来得带有一些稚气。说得好听一点,则是清新或者有活力。
“什么事,姐小?”
杉森说。那女孩子开始微笑。
“今天的生意才开张不久,客人就来了。男的一人十赛尔,所以是三十赛尔,精灵因为是女的,所以二十赛尔,还是个美女呢?那三十赛尔。小孩子减半,只要五赛尔。总共是六十五赛尔。”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先望着杉森。
“杉森,还真不错。你居然看起来年纪这么小。”
“她是在说你!不,重点不是这个。你要我们
什么钱?”
“过桥费喽。”
卡尔感觉十分荒唐地呵呵笑了,然后开玩笑似地问她说:
“为什么女人二十赛尔,而且美女要多加十赛尔?”
那个女的笑了笑。看起来还真可爱。
“因为我喜
男人。看到美女,心情都变差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
“你喜
男人。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壮烈牺牲,使出美男计了。不管怎么样,我…”
啪,别再打我了啦,再打我会长不⾼的!杉森打完我的头顶之后说:
“你听着,为什么我们非
过桥费不可?”
“因为你们不
,就只能游过去。”
“啊哈?你是強盗?”
“有些人是这么叫我。但我更喜
‘夜鹰这个职业名称。”
哼。雷诺斯市的都坎。巴特平格说自己是所有权转移专家,这个女的又说自己是夜鹰(Nighthawk,夜盗的隐语)。杉森嗤嗤笑了笑,然后从马背上下来,子套了长剑。
“夜鹰为什么会⽩天出没?好。因为我喜
女孩子,所以十赛尔,但不是美女的时候要另加十赛尔。如果你给我二十赛尔,我就不欺负你,直接从桥上过去。”
那女的
然大怒。
“你居然说我不是美女?像我这种⽔准的,你说说看哪里不好了?”
杉森用大拇指朝后面,指了指伊露莉。
“真对不起。因为我们跟这一位同行,所以普通的容貌一点都不看在眼里。”
那女的嘻嘻笑了起来。
“我混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胆量的家伙。喂,你是刚从乡下上来的吧?所以似乎连我的大名都没听过?大部分人看到我的武器,就知道我是谁了。”
杉森和气地摇了头摇。“听都没听过。”
“我就是三叉戟的妮莉亚。好好给我记住了!”
“是吗?我是贺坦特的杉森。费西佛。我跟你单挑好了。”
杉森这么说完之后,就要我们稍微退后一些。我退到后面说:
“杉森,小心!因为地形很狭窄,所以对用
的人比较有利!”
“等我被刺中了再说吧!”
杉森转动了几下长剑,然后对准前面握着。他不可能先发制人,因为对方的武器太长了。杉森开始不耐烦地等待。
然而,那个叫做妮莉亚的強盗也开始等。她毫不露出破绽地将三叉戟往前对准杉森的
部拿着,就这样站在那里。两个人就如此对峙了一分钟左右。杉森打了个呵欠。然后他突然大喊:
“哇!”
“呀!”
真不像话…妮莉亚一直处在紧张状态,杉森一大喊,她就用很快的速度将三叉戟刺了过来。杉森好像正在等这一招,向旁边一闪⾝,然后长剑往下砍三叉戟。锵!妮莉亚慌忙地退后,杉森也往后走了几步。妮莉亚的脸红了起来。她咬着嘴
说:
“你力气还真大?”
“咦,手臂痛了吗?真对不起。那我们赶快打完吧。我很累了。”
杉森一面说自己累,一面开始往前走。妮莉亚惊讶地拿起三叉戟来戳。但这次也是诡计。杉森似乎要往前走,但他只是将
向前伸,往前踏出的脚朝地上一踢,⾝体就朝后面弹了起来。三叉戟惊险地停在杉森的
膛前方,杉森一剑将它往上拨开。
“那个,那招是一字无识!”
我赞叹地说。然而比我用起来的时候帅多了。杉森向上攻击之后,直接翻了一圈,然后跨出了一大步,往侧面砍去。
当!妮莉亚的
被打中了一下,做出快要晕倒的表情。她往后退了几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然后脸⾊变得很惊讶。杉森噗嗤笑了一下,然后举起长剑,用手指指着剑⾝的侧面。
妮莉亚脸上开始一阵青一阵红。
“喝!”
妮莉亚突击着刺来。但是杉森这次则是将三叉戟往下弹开。妮莉亚的⾝体瞬时向前严重倾斜,为了不跌倒,又往前踏了几步,杉森则是直接走向妮莉亚的⾝边。
啪!杉森用剑的侧面打了妮莉亚庇股一下,气得她七窍生烟。但是她一转⾝,却发现长剑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
妮莉亚的全⾝整个僵住了。杉森使眼⾊,命令她把手上的武器丢掉,手上的长剑又加了几分力气。
当啷!发出了轻快的声音,三叉戟落到了地上。杉森小心谨慎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丢给卡尔。卡尔接过了之后,杉森就笑了笑,说:
“来吧,二十赛尔。你
不
?”
妮莉亚咬牙切齿。
“如果我说
不出来呢?你打算怎样?”
“嗯。到现在为止,你是怎么对付那些
不出钱来的人?”
“叫他们游…”
妮莉亚没把话说完。杉森用狰狞的表情瞄了河⽔一眼。
晚秋的河流。况且妮莉亚还穿着硬⽪甲跟披风。不要说游起来很困难,光是冷就能把她给冷个半死。妮莉亚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杉森摇了头摇。
“算了。我会梦到不吉之兆。(呵欠)…我可不想看到这种事。”
杉森放下了长剑,骑到马上说:
“我们走吧。因为我不太会说话,就请卡尔说句话吧。”
卡尔微笑着说:
“妮莉亚姐小,依我看你的实力,要做強盗这行买卖,还是有点困难的。如果你最擅长的就是武艺,到某个军队去支援一下怎么样?但是因为军队太危险,还是留作最后不得已的选择吧。最好是去学点别的技能。”
因为谈到妮莉亚的实力问题,她的自尊心似乎严重受伤,整个脸不⾼兴地紧绷了起来。
“把那个还我!”
卡尔拿起三叉戟给她看,然后摇了头摇。
“先等我们过完桥再说。”
妮莉亚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闪⾝到了桥边。我经过她⾝边的时候,为了保持我的礼貌,所以我不正面看她,而是转过头去嗤嗤地笑。卡尔等我们全都过了桥,才把三叉戟丢还给她。
“那个,费西佛老弟?”
杉森又开始打瞌睡了。不久之前才
烈地活动过⾝体,所以他好像更加疲倦想睡的样子。妮莉亚也看到了他这副模样,做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怎么会有这种家伙!”
杉森吓了一跳,将头抬了起来。
“嗯。咦,什么?啊,这里是伊拉姆斯桥。过了桥之后,再往前走一点点…啊,就会到达首都拜索斯皇城的西方关卡的…”
“啊,不是,没事啦,费西佛老弟。走吧。”
杉森眨眨眼,摇了几下头,又开始继续往前走。我们都噗嗤笑了出来,然后让马继续前进。但一阵子之后,我回过头去,却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咦?跟来啦?”
“谁在跟你们!”
这个大喊的人当然就是妮莉亚。听到妮莉亚的声音,其他与我同行的人都将头转了过去。妮莉亚正带着愤怒的表情走来。她就直接从停下脚步的我们⾝边走了过去,说:
“谁在跟你们?是我自己要去伊拉姆斯!去他的。我因为没钱住旅馆。”
杉森用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妮莉亚,说:
“是吗?那么,好。(呵欠)…”
妮莉亚一面蹦蹦跳跳地走着,一面大喊说:
“喂!你就说要载我一程,是会怎么样啊?难道要我用走的走去那么远的地方?就是因为你,我连住宿费都没赚到。”
我们啼笑皆非地注视着妮莉亚,杉森则是打了个呵欠,用不耐烦到极点的表情说:
“是吗?那么,好。(呵欠)…快困死了。那你去那边跟温柴骑同一匹。因为那匹马没有载行李。”
一说完,温柴马上就变了脸⾊。
“Nhatro!不,不行!”
温柴实在是喊得太大声,从妮莉亚到我们所有人,全都吓了一跳。我看了看卡尔,卡尔歪着头想了一下,说:
“啊,对了。他们不能跟
子以外的女人亲近。”
“是吗?连一起骑同一匹马都不行吗?”
我看看温柴,噗嗤笑了出来。他们这种习惯真是让人头痛。但是那家伙不是间谍吗?既然是间谍,打破一些平常的规矩应该也没关系,不是吗?啊,难道是因为在我们面前⾝份已经怈漏,所以没必要再伪装了吗?伊露莉说话了:
“因为我的体重最轻,你跟我骑同一匹好了。”
一说完,妮莉亚就开始嗯起了嘴。
“对不起,我才不跟你骑同一匹!哼。喂!你叫杉森?你的马最大了。我跟你一起骑吧!”
杉森本来困得五官全挤在一起,听到这句话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
“好!就是这样。跟我一起骑吧!”
妮莉亚看到杉森突然这么⾼兴!虽然表情变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静静地打算上马。但是杉森却把妮莉亚引导到奇怪的方向。妮莉亚慌了,整个脸红了起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
杉森让妮莉亚坐到自己的前面,把缰绳
给了她。
“如果我打瞌睡,马就
给你控制。知道了吗?啊,太好了。因为我太困了,没办法帮大家带路。呃呵…”然后杉森马上任由眼⽪合上。妮莉亚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这家伙…怎么比外表看起来的还
险?”
杉森已经开始在打瞌睡了,所以没有回答。他还真是厉害。居然这样坐着也能觉睡?温柴好像看到什么奇观似地,将头转向杉森跟妮莉亚那边。他的头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口中喃喃念着一些东西,但我想一定是些骂人的话。
我们就这样一半受着杉森,一半受着妮莉亚的引导,开始往伊拉姆斯市前进。妮莉亚好像感觉很不舒服,不断
动着⾝子,但杉森还是一面打瞌睡,一面不断地把头撞上妮莉亚的肩膀。妮莉亚生了几次气,但到后来放弃了,⼲脆自己抓起缰绳,让杉森靠上她的背。杉森马上就让手臂垂在两边,就这样靠在妮莉亚背上,正式开始进⼊梦乡。呼噜呼噜!
卡尔看到这幅光景,笑了出来,说:
“妮莉亚姐小,你不觉得重吗?”
“是不轻啦。你们是冒险家吗?”
“之前也有人对我们这么说,但我们只是旅行者。我们是因为很明确的目的,才出来旅行的。”
“嗯哼…现在靠在我背上的这个大巨的小宝宝,他的刀法很吓人呢。”
“大巨的小宝宝?”
“他完全不懂得抓住机会,不是吗?这么好的机会耶。”
卡尔苦笑了一下,说:
“…这个伙伴现在因为是太困了才这样,但就算他清醒着,也不是会对妮莉亚姐小做出下流行为的那种年轻人。”
是这样没错啦。杉森很纯真的这件事,优比涅知道,贺加涅斯知道,我知道,但杉森自己绝对不知道。但是妮莉亚噗嗤笑了笑,说:
“咦?他难道真因为那个精灵美女,
本就不把我看在眼里?”
“他没有那个意思啦。”
“哎,算了。他
本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不识货。可是那边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呢?难道他也不识货?”
妮莉亚指的是温柴。卡尔笑了笑,说:
“这个嘛…因为认识他还不久,所以我也不清楚。”
妮莉亚看了看绑在杉森跟温柴之间的绳子,然后又再看看温柴。
“喂,你叫什么名字?”
温柴故意装作没听到,连头都不转过去。妮莉亚的眉⽑向上一扬,猛地扯了一下绑住两边马鞍的绳子,说:
“喂!我这个⾼贵仕女在问你话!”
温柴生气地瞪了妮莉亚一眼,然后突然将头转向我这边。
“修奇,你帮我问那个女的说,強盗也可以被称做⾼贵仕女吗?”
“他这么说。”
我很亲切地如此传话。如此一来,妮莉亚就更加
然大怒了,她说: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话?是在玩什么小孩玩的游戏吗?”
温柴还是对我说:
“你帮我跟她说:一个女人如果容貌不够美丽,那么
格也应该要温柔;如果
格不够温柔,那么言行举止也应该要端庄。”
“他这么说。”
“喂,有人叫你为我负责吗?我言行举止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我的容貌又怎么了?”
温柴
本一点也不为所动,很从容地说:
“你帮我跟她说:要找到能够一辈子忍受这种耝暴可怕
格的男人,比用煮
的
蛋孵出小
还更困难。”
“他这么说。”
“你怎么敢说我?你自己又有什么了不起?看这副样子,你也不过是个俘虏!”
温柴还是一样厚着脸⽪说:
“你帮我跟她说:我虽然是个俘虏,但那个女的连当俘虏的资格都没有,被人家打败了之后就被丢在那里不管,不是吗?”
我试着做点不同的变化。
“他这么说耶?”
“你这个家伙,自己脸长得像个
猪头似的,看看那个塌鼻子,一下雨搞不好全部的⽔都会灌到里面去,居然还敢如此随便批评本大美女?”
“你帮我跟她说:她这种⾝材,看了简直会伤眼睛,又有自大妄想症,想到她的未来,真是前途茫茫,没什么救了。”
“他这么说喔。”
“你脸上的那个东西还能算是眼睛吗?哈?你以前只看过乡下那些长得像是长癣驴子的女人,现在看到我,居然完全看不出我清丽脫俗的美,这么没眼光,还敢拿出来自豪?”
“你帮我跟她说:她那张脸,去路上抓一百个男人来问,有九十八个会头摇逃跑,我实在很怀疑她怎么敢自称有什么清丽脫俗的美?”
“他这么说呢。”
“九十八个?那剩下的两个呢?”
“你帮我跟她说:一个是瞎子,一个是专说谎话的骗子。”
“他这么说了。”
还真是厉害。妮莉亚跟温柴从伊拉姆斯桥开始一路吵,吵到我们已经看到伊拉斯姆斯市的外墙,他们还没吵完。说到外墙,这座都市似乎非常大巨。但是这两个人
本没有空闲去看,还在那边吵他们的。
只要温柴稍微不那么死
烂打,或是妮莉亚再谦虚一点点,就不知道情况会是怎么样了,但现在他们两个完全势均力敌。所以我也渐渐感受到越来越沉重的疲劳。我快困死了!
我实在是太尊敬了。尊敬谁?杉森。他将脸颊贴在一个这么吵的女人背上,居然还能够如此安稳地
睡着。看杉森那种表情,他好像就在自己家,自己房间,自己的
上,也就是全世界最安稳舒服的地方一样,专心地睡着他的大觉。
妮莉亚似乎一点也不嫌累,继续说:
“喂,你在路上,经过你⾝边的女人,一百个里头有九十八个会马上昏倒!剩下的两个,有一个是瞎子…啊…!”
咦?这句话有点奇怪。我
了
疲困的眼睛,朝妮莉亚看去。杉森猛然搂住了妮莉亚的
。妮莉亚带着慌张的表情说:
“终!终于开始行动了吗?”
这次换我们用慌张的表情望着妮莉亚。杉森闭着眼睛,満脸幸福地说:
“嗯…伊露莉,你的
怎么比我想象的还耝…”
杉森摸了摸被妮莉亚推下马时撞到的头,观望了一下旅馆。
“不错呢。也有马厩。进去吧。我已经疲倦得快要昏倒了。”
“对呀,你刚做到一半的梦也应该要继续做完吧。那就在此告别了。”
听到妮莉亚这句带刺的话,杉森的脸整个红了起来。妮莉亚对我们挥了挥手,说:
“谢谢你们带我来!还有,杉森,因为你对我很亲切,所以我要忠告你一件事。对任何人都这么亲切是件危险的事。”
杉森噗嗤笑了出来。妮莉亚虽然瞪了温柴一眼,但温柴
本连看都不看她。妮莉亚哼了一声,拿起了她的长三叉戟当作拐杖走了。
我们进了旅馆。旅馆的名字居然叫‘伊拉姆斯苍蝇?不知道什么旅馆会取这种名字。我们筋疲力尽地走进了旅馆。马僮跑了过来,将我们的马牵走。我们进到了旅馆建筑物里面。一进去就是大厅,大厅里面有一个擦着桌子的中年妇人,她对我们说:
“请跺跺脚再进来!对,就是这样。有五位吗?我是这里的老板娘蕾涅兹。你们打算怎么租房间?”
杉森的头差点撞上了旅馆的柱子。他说:
“(呵…欠)。这里有大房间吗?”
“有四个人可以住的房间。”
“那好。那我们住那一间,伊露莉自己住一间吧?”
“是的。”
蕾涅兹点了点头,说:
“四人房跟一间单人房。要吃早餐吗?”
“不用了…,先租房间。困都快困死了。”
“是吗?你们好像是熬夜赶来的。请你们先预付一天份的费用,总共是四赛尔三十分。”
杉森靠在旅馆柱子上,又开始打瞌睡了。我能体谅你,杉森!我也想睡想得快疯了。所以卡尔把杉森摇醒。
“费西佛老弟,我们得要先预付旅馆费四赛尔三十分哦。”
“咦?啊,是。(呵…欠)”
杉森在怀里面翻找着东西的影像越来越模糊了。不,不,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行了…我也靠在柱子边站着。但是突然传来了一声喊叫声。
“没了!”
我睁开了眼睛。我看到杉森正茫然地在怀里东翻西找。我、卡尔、温柴、伊露莉看到突然开始跳起舞来的杉森,个个都呆愣住了。杉森开始在全⾝
来
去,拧来拧去。但我最无法理解的是,他怎么可能以为钱包会在
子里呢?杉森真的连
子里都翻了,才突然大喊:
“是那个女的!”
弄清楚了,一切事情都真相大⽩了!我完全懂了。卡尔沮丧地说:
“被妮莉亚扒走了吗?”
“啊!没错!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她才一定要跟我骑同一匹马!我还以为她只是个单纯的強盗!”
他一说完,本来在一旁跟我们一起欣赏杉森跳舞的旅馆老板娘蕾涅兹似乎有点为难地伸出了⾆头。
“你们被扒了吗?真是的,啧啧啧。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们说小偷叫妮莉亚?难道是三叉戟的妮莉亚?”
“咦?你认识那个女的吗?”
蕾涅兹又再度开始擦桌子了。她说:
“她又回来了。她很有名的。但是你们的实力似乎很不错?她很少会跟人撒娇,然后再扒人家东西的。在那个过程中,她是不是一直在跟你们说话?”温柴马上变了脸⾊。我的表情大概也很可怕。
“天啊,那刚才吵的那场架…”
伊露莉帮我们付了钱。杉森的表情就像是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伊露莉微笑着说:
“我跟你们都是同行的伙伴。这样做也是当然的。就算没发生这件事,我也想过这次要由我来付。”
说完之后,伊露莉就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我们也因为太累,一被带到房间里,就立刻倒在
上。但是在我们这四个男人住的房间中,马上就发生了问题。
“呃啊!那个,那是因为用她的实力行不通!”
哇,呵,还真吓了一跳。原本躺着的杉森突然站了起来,焦急地如此大喊着。
“嗯哼!喀,喀!”
猛然站起的杉森听到卡尔⾼声⼲咳,似乎有点难为情地再次躺了下去。卡尔好像很不舒服,又咳了几声,然后四周才静了下来。接着过没多久,
“啊…!你这可恶的东西!”
“给我闭嘴!”
我拿枕头丢了过去,由于⾐服都没换就直接倒在
上,所以我的手上还是戴着OP所以枕头也用非常⾼的速度飞了过去,杉森几乎被打得晕头转向。我內心希望杉森马上昏过去,但他可是经历过许多锻炼的人,所以似乎也不觉得有何异状。杉森嘀嘀咕咕地再次躺到了
上。
好不容易,当我正要睡着的时候。
“嗯…嗯。呜呜呜…呃!嘎吱嘎吱…”
杉森现在把头埋在
上,开始发出呻昑声再加上磨牙声。听到那声音,让人连头发也竖了起来。此时温柴开始大喊:
“Kuuaaak!EnNhashharpheyanuncraemadol!”
因为我们把他的两条手臂都绑在
柱上,所以温柴也没办法跑到杉森那边去。看温柴的样子,如果手没被绑住,他恐怕不会逃走,而是会马上跑到杉森旁边,把杉森给掐死。我无力地趴着问卡尔:
“卡尔,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你们现在就要开始拷问我了吗?…这还真是种拷问啊。”
第二章
下午稍晚的时候,我们都带着没睡
的脸⾊下楼。这是因为我们必须要吃午餐了。杉森用绳子将温柴的脚踝跟自己的脚踝绑在一起,然后下楼来。所有人都因为杉森而没睡好,都还在似梦非梦当中。杉森跟温柴因为脚踝被绑在一起,甚至差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当我们下楼之后,发现只有伊露莉一个人坐在大厅里。
“你们太晚来了。其他客人都已经吃过饭了。”
伊露莉的态度像平常一样冷静而沉着。她没有穿⽪外⾐,只穿了罩衫,坐在桌边喝着茶,看来就像坐在自己家里一样安稳舒适。秋⽇的
光从窗户透了进来,照着伊露莉的侧脸,让人感觉十分安详。
“伊露莉?你有稍微睡一下吗?”
“咦?当然有喽。我看你们…各位好像都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是吗?”
我们都用埋怨的表情瞪着杉森。但是杉森已经坐到桌边开始点餐了。旅馆老板娘嘀嘀咕咕地,要我们以后跟其他客人同时来吃,但她也清楚我们是整夜没睡赶过来的,所以只嘀咕了几句就算了。
杉森似乎把面包当成妮莉亚,很用力地嚼着。虽然嚼得碎一点对消化也好,这是没有关系的,但他一面吃面包还一面不断咆哮,弄得面包屑噴得到处都是。温柴嫌恶地拿起了切面包的小刀,但杉森为了监视温柴,手上也拿着长剑,所以温柴不敢扑上去。不过温柴发出了愤慨的声音说:
“你,你,你如果不给我安静地吃…”
“知道了,知道了啦!妈的,恨得我牙庠庠的。”
伊露莉看到我们这种样子,微微笑了笑,然后又开始专心地看她的书了。
这样说来,我们一行人当中在背包里面放了书的人还真不少。不,应该说除了我跟温柴之外,每个人都有带书。卡尔带的是纯科学以及各种各样的杂书,伊露莉也带了几本看来是魔法书的东西。就连杉森也带了本地理书。我是不是也该弄本书来读?这里是首都附近,所以应该很容易买到书吧。啊,我们的钱都没了。真是该死。
杉森已经把汤全喝完,正拿汤匙在汤碟里面喀啦喀啦地动搅,他突然大叫:
“一定要抓到她!”
然后杉森就突然站了起来,开始要走。
“呃啊!”“喔喔!”
因为杉森跟温柴的脚绑在一起,所以温柴的椅子整个向后翻倒,杉森也往前摔了一跤。我看不下去了,只好蒙住自己的脸。这真是丢脸。卡尔将温柴扶了起来,杉森好像撞破了鼻子似地摸着脸,说:
“喂!老板娘!”
连蕾涅兹也正弯着
在大笑。她擦了擦眼泪,走了过来。
“嗯,哈哈,⼲嘛叫我?还有,你们为什么这样绑在一起?”
“那个你没有必要知道。如果我想要抓那个叫做妮莉亚的女人,我应该要怎么做?”
“这个嘛…怎么做才好呢?我又不是赏金猎人,我怎么知道。各位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不是吗?你们看起来像是冒险家。”
“嗯,那个女的家在这个都市吗?”
蕾涅兹听到这个荒唐的问题,摇了头摇。她坐到我们坐的那张桌子边,说:
“家?没的事。她是个流浪者。她四处流浪,只是今天刚好到了这里而已。我也不太清楚。搞不好她已经流浪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老板娘你怎么知道她的事情?”
“因为我在经营旅馆,可以听到很多像你们一样难过地抱怨的人。大部分都是被她收了过路费。可是碰到真正有实力的人,她会先故作娇态接近再下手。她很会利用自己⾝为女
这一点。有时会莫名其妙地撒娇,有时又会装作眼⾼于顶、不懂事的小女孩。”
温柴发出了呻昑声。
“所以…所以她才一直讲那些废话。”
杉森
吁吁地说:
“很好。那有没有人可以帮忙我们找到她?”
蕾涅兹微笑了一下,用不经意的语气说:
“你们有听过盗贼公会吗?”
我们全都紧张了起来,将⾝子往前倾。卡尔说:
“那个…不是盗贼们的组织吗?他们在那边做一些互相
换报情,处罚背叛者之类的事。”
“没错。但是除此之外,公会还做很多其他的事。例如暗杀掉没得到许可就在他们地盘里做盗贼买卖的人,或是向杀掉盗贼的人报仇…等等的。”
蕾涅兹虽然是笑着说,但是內容听了令人有点发⽑。我们都带着不安的表情互相对望着。
“我劝你们还是死心吧。忘了这回事。不要无谓地惹她生气。就算你们用尽办法抓她,如果她的
羽在你们半夜觉睡的时候跑来找你们,又该如何是好呢?就算你们作战经验丰富到手上都起了茧,对方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还没关系,要是他们用盗贼的方式跟你们斗,你们又该怎么办呢?搞不好半夜躺在那边,不知不觉间就被杀了。”
呃!这些话听得人⽑骨悚然。说什么觉睡的时候…杉森听到那些话,也为之一震。卡尔双手
叉在
前,开始陷⼊沉思。
啊,杰米妮,我好想你。我现在才懂得泰班当初所说什么內心跟外心之类的话。杰米妮是个完全没有心机的孩子。她不会
谋盘算许多计划,是卡兰贝勒掌管的纯洁少女。如果生气就马上闹别扭,如果⾼兴就马上呵呵笑出来,这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所应具有的品行。照这么说来,女人最大的武器,也就是不管自己当时是
喜还是悲伤,都能随心所
哭出眼泪或是展现出笑容的能力了。
杰米妮,我遇上了一个真的很可怕的女人。那个女人已经在心中盘算了可怕的
谋,然而在她与温柴吵架的过程当中,我还糊里糊涂地一面打瞌睡一面帮他们传话。我现在心里完全一片茫然,不管怎么样,我就是想要见你!我想再次搂住你的
,再次听你
中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还有你的
…
…我真是无可救药。我想再严重,大概也不过这样吧。
无论如何,因为我们的钱全没了,马上就遇到许多⿇烦。连要买菜的钱也没了。伊露莉很亲切地对我们说,一切全由她来负担,杉森听了简直就像是快要掉下眼泪来。
“一切都怪我太愚蠢…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那时太累了。而且这女孩暗地里老早就拿你当目标,你有什么办法阻止呢?”
听到伊露莉的安慰,杉森依然难过得意气消沉,提不起劲来。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带了温柴出发去采买。由于没办法将温柴托给其中的某个人看管,所以我们通常都是五个人起行动。
我们决定先去打铁铺。这是为了去买给温柴用的脚镣。我们也没办法这样老盯着他,所以需要紧急时马上就能锁上的脚镣。如果有手铐那也好。
但是伊露莉却站出来反对。
“优比涅给我们两条腿,就不是要人把它们锁在一起。”
哎,真是的。如果照她这么说,这种只要一放开,很明显马上就会逃走的人,也不能用绳子之类的东西绑着啊,不是吗?杉森做出了为难的表情,虽然想要解释,但是伊露莉一点都没有露出打算退让的神⾊。
“我无法了解人类为什么要分成许多家国,而且只因为对方跟自己不同家国这个理由,就对他们做出不会对亲朋好友做的忍残事情,这一点我更是不能理解。”
“可是伊露莉…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他,他会跑掉的。”
伊露莉将头转向温柴。
“温柴,你会逃跑吗?”
温柴没有回答。伊露莉歪着头想了一下之后问我说:
“修奇,你帮我问一下温柴,他会不会跑掉。”
我很郁闷地说: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问的?我们带着他也很烦啊。如果能把他
给这座城的警备队,我们自己就会舒服得多。可是间谍是属于战犯…对吧?嗯,战犯是不能
给警备队的。”
“那你们是打算一路把他带到首都去喽?如果是这样,请你们把他当作同伴来对待。”
“我不是说过了?他会跑掉啦!”
“你连问都不问…修奇,虽然你很聪明,但是请你还是帮忙问一下。”
我带着‘既然要我问,我就问吧的心情说:
“喂,温柴,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这不是废话?只要有机会,我一定马上逃走。”
我点了点头,望着伊露莉。
“看吧。”
“那就让他走啊…”“不行!这个人是间谍,所以也就是我们国王的敌人。我们⾝为国民,怎么可以把国王的敌人放走!那是背叛我们国王的行为。”
一定要讲到这么基本的东西才行吗?其实这些话的內容,我自己也没深刻地思考过。但是伊露莉点了点头。
“修奇,不管是什么事情,你总是很会说明。我现在懂了。”
卡兰贝勒呀,真感谢你!伊露莉居然懂了!但即使如此,伊露莉还是反对把他铐上脚镣。
“虽然我了解了你们的想法,但我还是反对用脚镣铐住他。由我来负责监视他好了。”
由伊露莉来监视?嗯,监视。伊露莉在黑暗中也能够看得见,而且能够听见很细微的声音。就监视者来说,没有人比她更
了。但是这件事有这么容易吗?卡尔做出了为难的笑容,说:
“那会非常辛苦的。”
“只要稍微集中精神就行了。一点都不难。”
我们只好放弃原先的计划。我们将脚步移向市场。
伊拉姆斯市的人们看到森林的种族精灵走在大道上,
本就没办法将视线移开。他们看到了我们的样子,都在那里叽叽咕咕的。“喂!那个好像是精灵。还真漂亮耶。咦?后面的那些家伙呢?怎么会长成那副德行?”…我长成这样,对你们还真是抱歉啊。但是伊露莉一对我们亲切地说话,那些家伙就开始完全陷⼊混
了。“后头那些人似乎跟外表看来不同,应该很了不起吧?搞不好是微服出巡的贵族呢。不是吗?”
我们尽可能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周围那些人,而是专心地寻找着杂货店。
我们买了面粉、⾁⼲、培
、其他调味料之类的东西,还有灯油。在点燃营火的时候,灯油也很有用。我跟杉森在装油的过程中,伊露莉把她空了的药瓶拿给我们看,并且说:
“我要去买治疗药⽔。神殿里应该有吧?”
杂货店的秃头老板一直紧盯着伊露莉看,他说:
“是的!离这边只有很近的一段路。哎唷,我带你去好了。”
这时旁边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你这个死鬼!”
嗯…还真可笑。一个看来应该是杂货店老板娘的中年妇人跑了出来,用严厉的视线瞪着秃头老板。结果秃头老板只能很亲切地对我们详细说明神殿的位置。这时,东张西望的卡尔说了:
“这是什么?”
卡尔所指的东西,是一对样子很怪的镯子。那是金属做的,发出很漂亮的光泽,上面还刻着花纹。那是女孩子戴在手腕上的首饰。杂货店的老板歪着头说:
“这是手镯。怎么样?很漂亮吧。”
卡尔微笑说:
“这个多少钱?我想买来当礼物送人。”
“只要一赛尔就行了。”
伊露莉连那个手镯的钱都帮忙付了。出到杂货店外面之后,我就问卡尔:
“为什么要买那个镯子?”
“刚才不是说过了?我要买礼物送人。”
“礼物?给谁?”
“给妮莉亚。”
“咦?”卡尔微微笑了,然后对我们说明了他的计划。
我们听了这个计划好一阵子,但还是搞不太懂,所以要求他再说明一遍。卡尔再度仔细地对我们说明。我半信半疑地说:
“行得通吗?”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谢蕾妮尔姐小,我说的那些东西,都能帮我准备好吗?”
“可以是可以…我知道了。”
“那就没问题了。怎么样啊,各位?”
杉森完全不需要理由,无条件赞成。
“我百分之百赞成。只要能让那个女的趴着被打几大板庇股,不管什么事我都做!”
“那尼德法老弟呢?”
我点了点头。钱被人扒走,心情当然很不好。再加上⾝上没钱,接下来的旅途上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呢。卡尔也问了温柴:
“温柴呢?要不要帮我们?”
“你不要讲一些可笑的话好不好?”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回答。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先侦察一下附近的状况,然后回旅馆去。”
我们观察了一下村子周边的情况。
伊露莉跑去神殿买了治疗药⽔。在伊拉姆斯市里面有艾德布洛伊神殿,所以我们出示了艾德琳的介绍信之后,得以用很便宜的价格买到药⽔。虽然说是很便宜,但也要五十赛尔左右。可是听说原价要一百赛尔。还真贵耶!
我看到神殿的修炼士所拿出的药⽔,就问了伊露莉:
“嗯,喝了这个东西能够治百病吗?”
“对病好像没有特别的效果。它的功效与其说是治疗,还不如说是恢复原有状态。所以它只是让原本就会自然恢复的伤口快一点好而已。”
咦,是这样吗?伊露莉一口气买了三瓶。神殿方面突然获得了一大笔钱,⾼兴得要死。一百五十赛尔是一笔钜款,不是吗?修炼士感谢地说:
“以风中摇曳的大波斯菊之名祝福你们。”
伊露莉也很优雅地回答:
“以平息暴风的瓣花之荣耀祝福你们。”
我们回到旅馆之后,开始进行接下来的准备工作。伊露莉必须准备的东西有好几样。
我们首先等到傍晚,好好地吃了一顿。然后我们决定将温柴紧紧地绑住。这是因为我们所有的人都必须出动,没办法留下任何一个人来监视他。伊露莉摇了头摇,叫出了睡精,要将温柴弄睡着。温柴虽然稍微想要反抗,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这样他不会醒过来吗?”
“这比睡眠术全安多了。八个小时之內,他不会醒来,只会继续
睡。”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杉森拿大厅壁炉里面的灰烬跟
底下的灰尘混在一起,然后抹在我的脸上。他就这样东抹一点,西抹一点,我整张脸都被抹得黑不溜丢,⽪肤也被弄得看起来很耝糙。这段期间我连
息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咳嗽,真是很辛苦。不管怎么样,我脸上一直被抹灰,直到卡尔跟杉森说我看来一点都不像十七岁少年时为止。现在我似乎看来像是二十几快三十岁的人了。
然后我们又再度出了旅馆。
我们按照计划,各自分别离开旅馆。首先是伊露莉先出去,接下来是卡尔,再来是杉森,最后是我。由于大家每天都在一起,突然分开独自行动,弄得我有些害怕。
我走上了伊拉姆斯市的大路。
我背上背着巨剑,手臂上戴着今天⽩天的时候买的镯子。我尽可能用看起来很沉稳的动作,将手揷在
子里,吹着口哨,走在伊拉姆斯市的街头。揷在
子里的手中有着一些硬币。那是跟伊露莉事先要来的钱。
由于这里是中部林地的中心,离首都也很近,所以路上有很多大巨的建筑物。每一栋建筑里头都灯火通明,看来对这座都市中的家家户户来说,蜡烛或油灯都是最基本的用品。好像连雷诺斯市也
本比不上这里?连路上经过的女孩子也似乎特别漂亮。
不过又怎么样呢…如果是良家的闺秀,大概也不太会在太
下山之后还在外面游
吧。那些女孩子看来都像是大巨宅邸里的下女,或是中下阶层家庭的女孩子。但是在我看起来,却觉得她们的打扮都十分⾼雅。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太想相信女
了。说到女
,伊露莉是女
。而我的⾼贵仕女杰米妮。史麦塔格…啊啊!
我摇了头摇,又开始缓慢地走着。
我几乎穿越了整个伊拉姆斯市,才到达了一间叫做‘特拉摩尼卡之风的酒馆兼旅馆。这里是我们⽩天已经实地探勘过的地点。在位置上,这里是会涌⼊最多客人的店酒。
我望着店酒的门,突然笑了起来。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左右两扇的推门。那只是两块到我
部⾼的板子,弄成门的样子,挂在那里。
我用
部撞向那门,进到了酒馆里面。
里面是很宽广的大厅。这时热闹的酒宴已经开始。杯子相碰撞的声音、慡朗的喊声以及歌声都混在一起,十分喧闹。我大致打量了一下这间酒馆。卡尔跟杉森都已经先到了,正各自坐着。
伊露莉大概也躲在某个角落里。伊露莉曾经说,她要用变化形貌的魔法,变成*人类的样子。她说那种魔法会把自己变成⾝体基本上相似,体型稍有差别的样子。精灵要变⾝成*人类一定很简单吧。无论如何,反正我看不出她来。
我不太将视线投向四周,先去找空位。幸好杉森附近有一个位子是空的。我在那里坐了下来。
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少女跑来擦我这张桌子。我将一枚硬币弹给她,说:
“来杯啤酒。”
那个少女年纪大概跟我差不多,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跑走了。啤酒很快就送了上来。我静静地尝了一口。真是的。雷诺斯市的旅馆老板薛林所做的啤酒果然是
透了。首都附近城市的啤酒反而味道不怎么样。
我喝完了这杯啤酒,开始继续等待。
周围还是像之前一样吵闹。吵杂声已经大到听不见别人说话的地步,但我只有一个人,所以没关系。此时,那个年轻女侍向我走来。她铁定会经过我⾝边。计划要开始实行了吗?我在想要不要紧紧闭上眼睛,但还是放弃了。我手悄悄地向旁边一伸。杰米妮,原谅我吧。
我摸了经过⾝旁的少女庇股一下。
“啊…!”
听到少女发出的尖叫声,整间酒馆刹那间安静了下来。人们都吓了一跳,注视着我跟那个少女。我卑鄙地笑着。
“哎呀!我曾经演奏过好几个女孩子,却是第一次听到声音这么特别的呢。”
杉森就是因为自认为说不出这种下流话,所以我才一口答应担负起扮演这个角⾊的任务。哎,可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杉森站了起来。
“你这家伙!竟敢如此放肆!”
也是因为杉森最适合说这句话,所以派他扮演这个角⾊。虽然这样的角⾊安排让我觉得不太⾼兴,但是该承认的东西,我还是慡快地承认了。我表情猥琐地说:
“咦?怎么了,你这家伙。你难道是帮这女的拉⽪条的吗?”
“你说什么?你这家伙,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我一说完,杉森立刻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从容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你想打架吗?”
“上啊,谁怕谁!今天碰到老子,算你倒霉!”
此刻传来了吓得半死的酒馆老板的喊声。
“拜托,你们要打,也别在房子里面打!”
杉森完全无视于这句话,对我挥出了拳头。我轻轻地躲开,朝杉森的击了一拳。当然我没有出力。但是杉森装作弯下了
,步履蹒跚地向后退。杉森做出气得七窍生烟的表情,子套了长剑。
“啊…!”
“喔,喔喔!”
先前不知如何是好,在旁边一直看着我们的那个少女先逃走了,接着在店酒里的人都害怕了,像是退嘲一样退到了两旁去。剑,子套剑来了啊!这不是平常酒徒们随便打的无关痛庠的架。我做出了有点为难的表情,望着杉森。
“喂,喂!你在市区里头,居然直接就亮出家伙来?”
“少废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子套剑来吧!”
我弯了几下手指,说:
“我对于住有铁窗的免费旅馆可是一点趣兴都没有。对付狂疯的猪仔,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
“你说什么?你这可恶东西!”
这次杉森生的气似乎很有临场感。虽然是在演戏,但他听了这句话,好像真的生气了。来吧,现在该轮到伊露莉了…伊露莉到底躲在哪里呢?我决定相信伊露莉,将双臂向前一伸。
“看到了吗?我的镯子。”
“怎么了?你要把那东西给我,求我饶你一命吗?”
“你这猪头!连一点看东西的眼光都没有。”
我一这么说完,就开始嘴里喃喃有词地念着一些东西。
“杰米妮是我可爱的天使。如果吻亲她,她就会哭泣,也是我的恶魔。”
啊,当然!这些话我是绝对不会让周围的人听见的!我只是低声地喃喃自语着。然后我大喊了一声:
“哈!”
亮光一闪!在这一瞬间,光芒充満了整间酒馆。这是伊露莉在某处正确地配合我的时间,所使出的魔法。四周的人都受到惊吓,连我也吓了一跳。
“呃呃!”
人们都慌张地遮住眼睛,但我却不能这么做。这一阵光芒一消失,我手臂上的手镯就开始发出⽩炽的火光。人们都发出了感到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那,那是什么东西?”
我的手臂到手掌整个都被火焰包围着。我在担心自己的手会不会被烧焦,但是却一点都没有灼热感。杉森惊慌失⾊,跌跌撞撞地地向后退。
我抬起右手给他看,冷酷地说:
“你要试试看吗?我只用拳头跟你打。这样出了事就不能怪我了吧?”
杉森拿着长剑的手在发抖。我不知道,以前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杉森的演技也这么好。杉森达讲话声也开始颤抖。
“那,那是什么东西?”
我笑了出来,然后拿起了我的啤酒杯。那是个青铜做的普通酒杯。我将酒杯拿⾼,故意给杉森看。然后我用两手一扯,酒杯立刻被扯成两半。
人们都大惊失⾊。我好像
纸团似地,将青铜
成一团,在两手间丢来丢去,最后则是朝我面前的桌子一掷。砰!桌子成了碎片。
“你真的要试试看吗?”
“该,该死!”
杉森⾼喊,作势要扑上来。这时卡尔站了起来,抓住了杉森。
“喂,年轻人!算了啦。你想冲上去送死吗?那是火巨人的手镯啊!”杉森用困惑的眼神望着卡尔,我也惊讶地望着卡尔。但我还是大言不惭地继续说:
“咦?你居然知道这样东西?”
卡尔抓住杉森的手臂向后拉,他对我说:
“年轻人,你怎么弄到这东西的?”
当然是杂货店里买的啊。我将眼睛眯成一条
,注视着卡尔。卡尔说:
“如果用金钱的价值来算,这东西可以喊价到好几千赛尔啊!你,你在哪里买到这东西?”
人们的眼中刹时间开始闪烁着困惑与贪
。我继续装腔作势地说:
“这东西有这么贵吗?谢啦,谢谢你告诉我。这是我在冒险的过程中弄到的。我本来想要拿去鉴定看看,但后来就这样一直戴着。”
“错不了,那绝对是火巨人的手镯!可以阻挡住烈焰,能够发挥出巨人般的力量,连**师亨德列克都一心想要得到那东西!你到底在哪里弄到的?”
真是
极了。他还真会编故事。其实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会知道这番话事实上很可笑。**师要巨人般的力气⼲嘛?又不会拿刀去跟人杀来杀去。但是看来人们只要听到‘**师亨德列克这几个字,就会对这番话更深信不疑。我摇了头摇。
“对不起。我没办法跟你说。我计划总有一天还要回那个地方去看看。”
然后我瞪了杉森一眼,说:
“要打架也先选选对象,知道吗?你
本没资格当我的对手,今天就先放你一马。”
杉森听了好像真的很生气。他虽然暴跳如雷,眼看着就要朝我冲过来,然而他还是没有破坏计划。我冷冷地瞪着杉森,然后对酒馆老板说:
“我要一间房间。在这里被他们一搅和,连酒都变难喝了。帮我拿瓶酒到房间。我要最烈的。”
“请,请往这边走…”
我指着我先前非礼的那个少女说:
“叫那个女的进去服侍我喝酒。”
啊…为了实行计划,我非说这种话不可!酒馆老板用有点慌张的表情说:
“这个,这个嘛,客人,这个…”
我皱起了眉头,将一枚十赛尔的银币抛给了他。老板看到了银币,立刻开始毕恭毕敬地对我点头。这个下流家伙!我在心里骂了他几声,然后瞄了那个女孩子一眼。
她的脸吓得发⽩。我对她做出了尖刻的微笑,然后就跟着老板上楼去了。
第三章
我被带到三楼的房间,好险那里有窗子。我一进到房间里,就将窗户完全打开,假装要吹风。这样的话,在外面等候的卡尔跟杉森应该就能知道我的房间位置了。我将手臂撑在窗台上,等了好一会儿。
叩叩。传来了细微的敲门声。
“进来!”
门打开了,刚才那个少女拿了酒瓶跟酒杯,还有几样看起来像是下酒小菜的东西,放在盘子上托了进来。看到少女脸庞的瞬间,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吓得脸⾊苍⽩,紧咬着牙关。因为她抖得太厉害,连托盘上的东西也似乎都在抖动着。如果这是在演戏的话,可以说她已经演得完美无比了。
“这,这个要放在哪里…”
她的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叫。真是的!我用下巴指了桌子一下。她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就开始不知所措了。她将双手合起,蔵在裙角里面,低头在原地站着。
说到裙子…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危险。我很小心谨慎走到她⾝边,接着用左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抖得十分厉害。我猜她手中可能蔵了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往下看,没有将小刀之类的东西蔵在裙子里面。她就这样两手被我抓着,在那里不断地抖动。她的眼里泪⽔汪汪。
“过来这边,”
我想拉她到
边。她带着绝望的神⾊看着我,摇了头摇。
“不,不行。您刚刚说,只,只是让我服侍您喝酒…”
我強行将她整个人抛向
上。我这么一抛,她当然就轻飘飘地飞了过去,落在
上。她正想要尖叫,我连忙冲了过去,把她的嘴堵住。我将嘴移到她耳边,说:
“我想见你们老大。该怎么做才行?”
她只是拼命地挣扎着。别这样动来动去的好不好!我的
口已经发烫到极点了!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又说了一次。她停止挣扎,做出了不解的表情。
“如果你不吵闹,我就把手放开。小声地回答我。”
我将手放开之后,又再度问了一遍。
“我想见你们的主人。要怎么做才好?”
“酒,酒馆的主人就在楼下…”
“你别跟我开玩笑!我是说,我要见公会的主人!”
“咦?”“你刚才应该已经听到了,过一阵子我准备再度出发去进行一场冒险。我需要一个盗贼跟我一起去。”
“您,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应该可以确定了。她不是盗贼公会的成员。哎,就算我拿刀砍她,她大概也还是这副样子。
一般说来,酒馆、旅馆、驿站等处,从老板到马厩的僮仆之中,一定会有人从盗贼那边拿好处。他们拿了钱,就会提供对方关于旅行者装了货物的马车位置等等报情。我原先希望这个女孩子就是这样的人,但从她进来之后的行为举止,或是现在跟我说的话看来,她都不是属于那个体系里的人。
我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卡尔的计划里面本来就包含着好几个方案,现在只要采用第二阶段的方案就行了。但是这个第二阶段的计划却是我很不想做的事情。
我在她⾝边坐了起来。本来一动也不动,让人觉得似乎已经死了的少女,等到我一说出奇怪的话,就稍微起⾝,一脸害怕的样子。我掀起了被单,躺到了她的⾝边。
“呀!”
我焦急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用被单将她连头整个蒙住。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不断
动挣扎着,用脚踢着被单。我发出了咬牙切齿声,事到如今,也只剩下威胁这一个办法了。
“给我闭嘴!你再这样继续吵闹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还记得刚才那个酒杯吗?”
她浑⾝发抖,听到了我的警告,连大气都不敢
一口。我将被单翻了过去蒙住两人,然后说:
“很好。给我这样安静地待着。”
呃…现在轮到我的头开始发烫了。我尽可能不去接近她。也是啦,因为她也尽量不靠近我,所以两个人要离得远一点是很简单的事。
“我会把蒙住你嘴巴的手放下,你小声地回答我。我这样用被单蒙住我们两人,是为了不让声音传出去。知道了吗?”
被单里头虽然暗,但是看得出来她已经抖得没那么厉害了。她大概感到事情的转折跟她想的有点不太一样。但我现在该讲些什么好呢?
“你叫什么名字?”
“梅,梅莉安…”
“很好。我叫做修奇。我看你这个样子,嗯,你应该…还没有那种经验吧?”
她的声音马上带着几分呜咽。梅莉安用哽咽的声音说:
“请,请不要这样。我,我跟男人还…所以,请你可怜我…”
“别说了,别说了!我并没有打算要那么做!”
“咦?”“就算是现在这件事,如果被我仰慕的⾼贵仕女发现的话,我铁定被打死。何况更进一步呢?搞不好我会被活生生剥层⽪呢!我还想活,所以没有这种打算。懂了吗?”
事情就是这样!我以优比涅跟贺加涅斯之名发誓,保证杰米妮一定会那么做!梅莉安不再颤抖了。
“噗哈!”
咦?她笑了耶?我也跟着笑了出来。我很小心郑重地不让手碰到梅莉安,同时说:
“我要拜托你一件事,请你不要害怕,希望你能帮忙。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举动的。知道了吗?”
“嗯…”“那好。我要拜托的是:请你跟我一起…假装在做那件事。”
梅莉安急忙地问道:
“只是假装而已吗?”
“是的。我背后有人正监视着我,我打算要抓那个人。所以呢,嗯,所以我要假装喝了最烈的酒,跟姐小你…而且我打算装成累得呼呼大睡。知道了吗?”
这就是卡尔的计划。如果要知道妮莉亚现在⾝在何方,一定要问盗贼公会的人。这是因为他们是一丘之貉,彼此互相了解对方的情形。但是我们没有可以跟盗贼公会接头的方法。我们不可能会知道盗贼公会的秘密手势或信号,也不知道暗语。所以我故意扮成偶然间得到稀世珍宝的新手冒险家。接下来,我假装成做了某些事之后,醉得呼呼大睡。这样一来,盗贼公会的人应该会认为是好机会,而赶过来下手。这时我们抓到那个人,再想办法问出妮莉亚的行踪,然后去追。
梅莉安不知是慌张还是害羞,并没有回答我。所以我又问了一次。“知道了吗?”
“嗯嗯…”“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太过份了。如果我说不帮忙,那我不就真的死定了吗?你为了要装成那个样子,一定会来硬的…不是吗?”
梅莉安似乎已经没那么紧张了,语气变得有点像在撒娇。呼。不管怎么说,现在最头痛的部分算是已经过去了。梅莉安问我说:
“那要怎么做才行呢?”
“这个嘛,因为有点闷,我们先把被单拿下来。可是讲话的时候,拜托你声音一定要放低。”
我将被单放下来坐着,梅莉安也在我⾝边坐了起来。她似乎还没完全放心,所以⾝体紧贴着墙壁,但我并没有把精神集中在她⾝上,只是在那里算时间。
要让卡尔、杉森跟伊露莉都各就各位,需要有充分的时间。而关于我的传闻要传到这座都市的盗贼公会耳里,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引起了那场大
动,现在外面一定在流传‘有一个冒险家⾝上带着稀世珍宝,或是’那家伙现在大概已经办完了事,正醉得不省人事呢之类的话。居然说这是什么火巨人手镯?卡尔还真是会瞎编。
我从
上站起⾝。
“你喜
酒吗?”
“咦?”“那个酒瓶要倒空才行…但我可不能喝。如果倒在地板上,清理起来又很费事。”
我让她看看桌上的那瓶酒。梅莉安摇了头摇。
“我不太会喝酒。而且…我也不想喝醉。”
“咦?”“如果醉了就会…所以…”
“那就没办法了。虽然有点可惜。”
我到厕所去,将整瓶酒都倒掉了。好险这间旅馆中,每个房间都附有厕所。我很小心,让酒沿着管子流到地下去的声音不要太大。
然后我抓起下酒菜吃了一点,将桌面上弄得
七八糟。在酒杯中倒了一点酒之后,我故意将酒瓶滚到地板上,丢着不管。梅莉安似乎越看我越觉得有趣。她把不安感抛到了一边,正在仔细观察我的所作所为。我将酒杯中的酒稍微撒到头发上。梅莉安立刻嘻嘻笑了出来。
“嘻嘻。你为什么要把酒撒到头发上?”
“因为要让⾝上发出酒味。喝⼲一瓶酒的人,⾝上如果没有酒味,那不是很奇怪吗?”
梅莉安似乎很佩服地点了点头。
“那个,梅莉安,你能不能不要被人发现,回到自己房间去一趟?”
“咦?喔…不行。因为我跟其他女侍住同一个房间。”
那我就非得说出很不想说的那句话了。
“那么,虽然很抱歉,但能不能请你将⾐服脫下来?”
梅莉安吓得脸⾊苍⽩。我摇了头摇,说:
“我们得把⾐服放到
边才成,不然会很可笑。我们居然还穿着⾐服乖乖躺在那里。如果你可以回自己房间,那就能够把⾐服拿来了。可是现在却又不能这么做。我连一
手指头都不会碰你。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可以发誓。”
最后那一句话是谎话。我还不到可以发誓的年龄,所以我发的誓都不算数。因此我就可以不受誓言约束,爱怎么做都行…没有啦!但是梅莉安好像相信了这番话,低下她已经通红的脸,说:
“…那你绝对不可以看。”
我将⾝子转了过去。后方传来梅莉安脫⾐服的沙沙声。嗯,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我可能会⾝败名裂个三次还不够。但是为什么我这么想回头呢?
“…可以了。”
我转过⾝去,差点大吃一惊。
好几种⾐服全都挂在
边了。这个女孩子还真是的!其实只要脫下外⾐就行了,怎么连內⾐也全都脫下来了呢?我快要疯了。她还真听话。梅莉安用被单遮住全⾝,只露出了头部。因为她抖得太厉害,好像连
都快塌了。我呑了口口⽔,然后开始脫⾐服。
我只脫下了硬⽪甲、衬衫跟
子,然后随便
放。我将长靴丢了出去。拿起梅莉安的內⾐时,我不自觉地感到害羞,用两
手指轻轻地拿,然后散
地放置。盗贼的目标物,也就是手镯,我则是故意放到桌上可以很容易看见的地方。接着我将窗户关了起来,将烛火吹熄,之后再很小心地拿着巨剑跟匕首,走向
边。虽然⾐服都脫了,但是我还戴着OPG,所以感觉有些怪怪的。
“我要上去喽。”
梅莉安并没有回答。我上
时尽可能地小心,不去碰到她的⾝体。我将匕首递给了梅莉安。
“喂,拿着这个。”
“咦?”“这是防止我改变心意犯侵你的全安装置。”
“…嘻!”
痛苦的时间开始了。因为我不能睡着,所以将眼睛睁开一条
,紧抓着巨剑,注视着门和窗边的动静。我的手开始流汗,所以巨剑变得很滑。
梅莉安虽然紧闭着眼睛,但是似乎睡不着,直发出沉重的呼昅声。那个呼昅声把我弄得快疯了。拜托,我可只有十七岁而已!
“你不能睡一下吗?”
“对不起。我很
动,而且,很害怕。只、只要你心一横…”
“如果我扑上去!你就用那个刺我,不就好了吗?”
听到我说的话,梅莉安用闹别扭似的语气说:
“如果我睡着,不就没办法保护自己了吗?”
嗯,言之成理。我决定放弃,然后装作睡着,继续监视着房间內的情形。不知道时间经过了多久。
可恶。我还是无法忍受下去了。
我带着能做多少算多少的心情稍微起⾝,将枕头放⾼,靠在
头坐着。可恶,那些该死的盗贼,我怎么知道他们到底何时会来,居然在这里装睡等待?我发现这样坐着,比起故意装睡要舒服多了。我之前好像太紧张了。
房间中充満了冷冽的蓝⾊月光。亮的地方是⽩青⾊,暗的地方则是暗青⾊。散
的⾐服在地板上投
出形状怪异的影子。虽然好像有点冷,但是柔和的月光让人觉得很舒适。
我转过头去,看到了⾝上紧裹着被单,全⾝僵硬的梅莉安。我快疯了!淡淡的月光,原原本本地映照出她的轮廓。结果我只好随口想到什么说什么。
“梅莉安?你怎么会在这里做事的?”
梅莉安还是全⾝僵硬着,听到我说的话,好像稍微解除了一点紧张。她将被单稍微放下,直到遮住
部的上方。
“旅馆老板是我的叔叔。”
啊,我不得不骂了出来。
“可恶…真是猪狗不如。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侄女?”
梅莉安大大叹了口气。
“哎…光是他养我这一点,我就应该很感谢了。我⽗⺟亲都因病去世了。我姐姐因为长得很美,所以领主收养她,成为她的监护人。”
监护人?说起来倒好听。
我听过这类的故事,因为我们领主也有这么做。就是领主们会收留那些已故家臣或者居民⾝后留下的儿孤。领主变成他们的监护人,让这些儿孤的⾝份变得很⾼,虽然只是名义上如此。
可是在这一件事上,我们领主跟其他领主有很大的差别。我们领主是以监护人的⾝份,很忠实地照料着那些儿孤。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就会按照他们的素质,派他去当伟大将军的部下,或者有名工匠的弟子,要不然就是介绍他不错的职业。若是女孩子,就会帮她找个好婆家。因为由领主当监护人,所以那些注重门第背景的家庭也会欣然
娶,甚至领主还会帮她准备丰厚的嫁妆。我们领主变得一穷二⽩的理由竟然这么多。
但是其他领主虽然也会收养儿孤,但对他们而言,这只是一种财产的买卖罢了。如果是男孩子,就卖给人当仆人或军人,如果是女孩子,又具姿⾊的话就卖去给其他同样没⽔准的贵族当作妾。那其实不是监护人,而是老板。更可恶的是,听说有人在收留一些骑士死后遗留下的寡妇。‘监护人这几个字真的只是说来好听而已。哼!这些家伙应该拿我们领主当榜样,好好学学!
梅莉安继续说:
“因为我是比较丑的孩子,所以被叔叔带到这里来,把我养大。光是这件事,我就该很感谢了。”
我庒抑住喉中涌上的一阵热意,说:
“你一点也不丑。你没看到,我为了怕自己改变心意,连匕首都
给你了?”
梅莉安嗤嗤笑了出来。她大部分的紧张好像都消除了,她说:
“可是修奇,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变成别人下手的目标呢?”
这个少女现在可说是好奇心已经庒倒了害羞的心情。我很简单地回答:
“还不就是因为那对手镯。”
“我刚才真的吓了一大跳。”
“啊,对了。刚才真对不起。”
“咦?喔,嗯。没关系啦。这种事情一天也有可能发生个好几遍,虽然每次我都还是会吓一跳。我也早就有随时会碰到这种事的心理准备了。”
梅莉安怔了一怔,说:
“真是好险…碰到了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的运气好像很好。”
“嘿?心地善良的男人会让女孩子这样脫光光吗?别说笑了。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是至少你没扑上来啊,不是吗?如果那样做,演起来的效果会更实真,但你为了顾虑我,所以故意只是用演的,这样不是有可能更危险吗?”
这句话好像是有意识地叫我不要扑过去。我噗嗤笑了出来。
我心底的深处,我自己最了解。当然我很想扑上去。反正这可以说是这个少女注定会遇上的宿命。我心中一直浮出一个想法,认为就算不是我,到最后这个女孩子还是一定会被别人犯侵的。我知道我的內心里已经把这种行为合理化了,认为就算我做了,那也不怎么样。
但是我却没那么做。
伪善吗?嗯…我总是无法理解伪善这个概念。伪善的相反词是什么?如果回答是伪恶,那实在是很愚蠢,到最后只能回答是忠实于自己的**心。如果能认同**,那为什么不能认同想要伪善的**呢?为了获得别人的称赞与尊敬,而做出一些好事,是应该被指责的吗?真可笑。那么,称赞算什么,尊敬又算什么呢?不就是鼓励别人去做这些好事吗?
举例来说,有一只牧羊⽝。如果看到有不听它话的羊,牧人就会认为那只羊
情太不温顺,万一碰到需要抓羊来吃的时候,就会从那只羊先开刀。羊如果听从牧羊⽝的引导,牧人就会认为那只羊很乖,很喜
它。但是因为如此,所以这只羊也就没办法吃到牧场外的草,搞不好就因此而无法満⾜**。人不也一样吗?人只是为了得到称赞,才让自己的行动都像个乖乖牌。也许我跟那只听狗指挥的羊是没两样的。
我心中有许多的想法来来去去。就像不久之前我说过的一样,其实我也想过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到梅莉安⾝上。但是我却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了获得梅莉安的称赞、卡尔跟杉森的称赞,以及我自己的称赞。这又怎么样呢?如果说这是种伪善,那我就当个伪善者吧。
但是我没有自信能将这些话讲给梅莉安听。所以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这还不简单。我可不想被我所仰慕的⾼贵仕女剥层⽪。”
梅莉安又再度嘻嘻笑了。啊!小心啊!再这样笑,被单会滑下去的,这个女孩子还真爱笑。我是不是又在想借口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梅莉安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嘻嘻笑着说:
“你是骑士吗?”
“咦?”“你刚才不是说仰慕的⾼贵仕女…只有骑士才会特别找某个⾝份⾼的女子来仰慕吧。”
“那没什么,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少女只有对我而言,才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贵仕女,我只有对那个少女而言,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骑士。懂了吗?”
梅莉安微微笑着。“我懂了。我好羡慕那个少女喔。”
我笑了笑,正想要回答,就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一些怪声。
我吃了一惊,赶紧钻到被单里面。梅莉安看到我突然有所动作,也吓了一跳,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那是一种某样东西被刮搔着的声音?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正确地说,应该是在房子外面吧?那声音大概就是有东西沿着房屋外墙爬上来所发出的。声音非常细小,一阵子之后又听不见了。我紧张得在被单里头紧紧抓住了巨剑。
那声音又再度微微地传来。这次好像连梅莉安也听见了。梅莉安摒住呼昅说:
“来,来了吗?”
“开始打呼!快点!”
我一面这么说,一面就开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梅莉安马上抓住了我的肩膀。
“听起来好奇怪。我觉得你还是安安静静的比较好。”
是这样吗?她还真厉害。我停止了打鼾,只是缓缓地呼昅。梅莉安也紧紧地闭上眼睛,开始缓缓地呼昅。
喀啦喀啦!
窗户!对方已经上到窗户来了。有人在外面想把上锁的窗户打开。我因为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才让我听了出来,要不然那声音小得
本听不见。由于我太紧张,所以全⾝都僵硬了起来。这时梅莉安假装翻了个⾝,将手臂放到我的
膛上。
“嗯…嗯哼,啧。”
梅莉安万岁!太
了!这样回头一想,我们两个本来是用立正的势姿直直地躺在
上,不管谁看了,都会觉得怪怪的。梅莉安很像样地装作睡着,依偎到了我⾝边。但是因为两人有直接碰触到,所以我很清楚地感觉到了梅莉安颤抖得有多厉害。我虽然想对她说要她安心,但现在的情形不容许我这么做。一阵子之后,那声音停了下来。经过了一段长得让人厌烦的时间之后,声音才再次传来。
喀啦,叩,叽…
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在非常紧张的我的耳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那家伙已经不知用什么方法开了锁,打开了窗户。要探头看看吗?还是算了。这样做太危险了。搞不好他会直接望见我的脸。
我完全没听到脚步声。但是那人的脚却勾到了散
的⾐服。所以
放这些⾐服,除了伪装以外,应该也还带有这种作用吧?我听到了脚推动⾐服的细微声音。沙,沙。
一阵子之后,那人似乎终于拿起了桌上的手镯。这样应该会出事吧?
轰!“呃啊…!”
这时突然响起了很大的一声轰隆声,并且噴出了火花,接下来的就是惨叫声。那人中了陷阱,虽然我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之他中了伊露莉所设的陷阱,
“呀…!”
我突然站了起来,拿起被单朝他一丢…只是想丢啦,但是因为梅莉安拼了整条命也要抓住被单,所以没成功。
“不行!”
所以我只好直接用⾝体撞了过去。与此同时,门一下子开了,杉森跟卡尔手拿油灯冲了进来。那个盗贼好像因为突如其来的轰隆声以及火花,而吓了一大跳。我用全⾝撞向在桌旁站着发愣的盗贼。他马上发出了惨叫,撞上了墙壁。
“啊…!”
是女的?天啊,直接被我们抓到了!赶快承认自己已经完蛋了吧!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妮莉亚!
撞上墙壁之后,滚向房间一角的人正是妮莉亚。她背上还背着那支三叉戟。有人背着那么笨重的东西做盗贼买卖的吗?无论如何,她直接一翻两瞪眼,昏过去了。
“哇!第一次出击就马上得手了!”
我⾼兴得活蹦
跳。但是卡尔跟杉森的表情有点奇怪。他们在一瞟一瞟看着的地方是…他们正用很难为情的视线,在看着用被单遮掩住⾝体的梅莉安!
“事情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当然不是!”这第二句话是梅莉安说的。天啊,我很清楚这两个人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但是在这之后,我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
“伊露莉呢?”
“我在这里。”
我差点马上昏倒。伊露莉居然从我们两个刚才躺的
底下爬了出来!她刚才好像就是在
底下用了魔法。伊露莉说:
“我本来在你们楼下。要完全不发出声音,将天花板钻开然后爬上来,可真是件辛苦的差事。”
“那好!伊露莉来帮我们作证!我们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吧?”
“任何事?你到底在说什么?”
“啊,那,就是那个嘛。”
“请你们先出去。这个女孩子要穿⾐服。”
喂!我也脫了⾐服,不是吗?我像是疯了一样,拿起了⾐服,就从那个可怕的房间中冲了出去。当然,跟在我后面的卡尔跟杉森也跌跌撞撞地拉着妮莉亚,走了出来。
“我好羡慕啊。”
“你,你再说,我宰了你!”
“真是好羡慕啊…”杉森用痴呆的眼神望着我,不断地在那边
说一些废话。啊,我真快疯了,我对伊露莉发出了哀求的视线。
“伊,伊露莉,求你帮我证明一下。我跟梅莉安之间任何事都没发生,不是吗?”
伊露莉用一头雾⽔的表情望着我。
“任何事?到,到底是什么…啊!我懂了。”
我们全都望着伊露莉。伊露莉很泰然自若地说:
“你是指殖生行为吗?”
“噗!”卡尔本来在喝的那杯⽔,大概有一半被洒到了外面。伊露莉吓了一跳,马上又点点头说:
“是的。卡尔你吓到了啊。修奇没有做殖生的行为。很奇怪吧?就我所知,我听说像他这种年纪的人类男
,无论何时都能做这件事。又听说他们的那股冲动很強烈…听到杉森刚才说的话以后,我自己也是这样判断的。”
杉森刚才一直说什么羡慕之类的话,现在他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我近乎惨叫地大声说:
“虽然随时都能做,但也不是跟谁都能做的!”
“真是奇怪,修奇。你不是没有配偶吗?梅莉安看起来也是个很漂亮的女
…难道你喜
的不是这一型的?”
别再说了,拜托!这种方式的对话,就算要我死我也讲不下去了。精灵们难道认为人类都是很放纵的吗?说起来,因为人类的繁殖比精灵快上许多,所以他们这样想,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我可不是那种
搞的家伙!
我们把旅馆的老板叫来,仔细地将前因后果说给他听。而我个人又私下多跟他说了几句话。我说他将侄女提供出来,让我们顺利地完成了计划,这一点我们很感谢,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希望他以后不要再这么做。我很亲切地对他表达了我的想法,就是如果他胆敢做出这种事,就算⾝在陆大的另一端,我也一定会千里迢迢找来,把他给宰了。我想他应该听得很清楚吧。我再次掰开了一个青铜酒杯,一面
着一面对他说。当然,对我们所引起的一切
动,伊露莉也充分地支付了谢礼。虽然我认为没必要这么做。
我们出来的时候,梅莉安红着脸对我说:
“那个,那个,修奇,你说你十七岁?”
“嗯。我之前伪装得很像样吧?”
“嗯。我十六岁。那个,然后…听说你们住在伊拉姆斯苍蝇?”
“嗯。”“那个…你们打算马上离开这里吗?”
“我们马上就会走。你帮助了我们,我觉得很感
。如果你有什么希望我做的,请你跟我说。如果是我的能力范围能办到的,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希望你做的…光是你没有犯侵我,我就很感谢了。”
在一旁听着的伊露莉做出了很奇怪的表情,但我不太在意。伊露莉大概认为人类在那一方面都是很
的,等到以后有机会,我必须跟她解释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光是由我所做的行动,就⾜以充分说明这件事了。
这时梅莉安敲了敲后脑勺,说:
“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该感谢你。已经到了那种地步,你还是没有犯侵我…”
我好像被人打了一
,茫然地看着梅莉安,但是她没把话好好说完,就转⾝跑掉了。在我后方的杉森很不识趣地吹起口哨来了。
“嘘!你这小子,在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情人!”
“你这是什么话!”
杉森真的很⾼兴似地,做起了我在故乡常做的事,也就是唱歌。他好像已经处心积虑很久了,甚至奋兴到连歌声都在颤抖。
“雷诺斯的尤斯娜?你偷走了她的心。卡拉尔的艾德琳?喔,天啊,你偷摸了她的
。伊拉姆斯的梅莉安?总算被你带上了
。喔!伟大的冒险家修奇。在艰困的冒险中,依然四处留情…”
“呀啊啊!”我开始追着杉森跑,所以由卡尔背起了妮莉亚随后跟来。我们就这样回到了原先住的旅馆。
“你们可还真是厉害的冒险家呢!”
伊拉姆斯苍蝇的老板娘蕾涅兹做出了大大惊讶的表情。她那副样子,像是想不通我们如何能够在一天之內,就把扒我们钱的小偷给抓了回来。我们简略地对她说明了之后,就把妮莉亚带到男生们住的大房间去。
温柴这时还在呼呼大睡。我们放着温柴不管,就这样审问起妮莉亚来了。一开始是把她绑到椅子上的⿇烦工作。妮莉亚对我们又抓又咬的,反正就是用尽了各种方法,拼命地反抗,不过我跟杉森在一番苦斗之后,总算成功地把她给绑了起来。
“你们到底打算怎么样!”
杉森很简单地说:
“还不简单。把偷走的东西还给我们,就没事了。”
妮莉亚讶异地张开了嘴。
“你们不去报官吗?不管你们要拿我怎么样…”
“拿你怎么样?你的思想还真琊恶啊。说起来也确实是很琊恶,我打赢了你,又饶你不用跳进⽔里,你居然还偷我的钱包!”
妮莉亚嘀嘀咕咕地说:
“哼。你这么说,有点刺伤了我。”
“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必要。我们也不想跟盗贼公会结怨。因为我们时间所剩不多,所以不希望事情发展成那样。所以你只要把偷走的钱
出来就行了,那我们马上就放你走。
“就这样放我走?”
妮莉亚再次茫然地张开了嘴。
这是卡尔计划中的最后一个步骤,也就是不要结怨,弄得盗贼公会出面妨碍我们的行动。所以我们如果成功抓到了妮莉亚,只要叫她还我们钱就好,如此卡尔的整个计划就执行完毕。杉森搔了搔头,说:
“你要我再讲第二遍吗?还我们钱,我们就放你走。我没办法说得更简单了。”
妮莉亚突然笑了起来。
“嘻嘻嘻嘻…我就算觉得抱歉,又能怎么样呢?我可是个夜鹰。说到你们的钱,我进到这个都市之后,还没开张营业,就已经先
去给盗贼公会当会费了。”
杉森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那么多钱?”
“啊,虽然有剩下一些,但是为了要付购买报情的费用,所以全花掉了。妈的。报情费可是付了两次。第一次是听说有个冒险家拿着把魔法剑,我⾼兴得要命,付了钱之后跑去,却发现他早已经走了。一大笔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飞了,我正在气头上,又买了另一份报情。那报情说,有某个冒险家带着不得了的手镯。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吧?”
杉森发出了痛苦的呻昑。
“呃呃呃呃呃…”天啊,真是快疯了。这到底算什么?我们这么
的计划,结果反而变成这个样子…世界上就是有这么无比气人的偶然。卡尔做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杉森咬牙切齿地说:
“那就用你的⾝体来还!”
听到杉森的话,我们每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地望着杉森。妮莉亚也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应该有人在悬赏你!”
啊,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我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
口。妮莉亚又再次微笑了。
“那个…要拿我去换悬赏金?没这回事。”
“你说什么?”
妮莉亚抿着嘴笑了。
“我到哪里,都是光明正大地收过路费。被一个女孩子打得落花流⽔的冒险家,因为觉得很丢脸,所以不会去报官。十几二十赛尔的钱,失去了虽然可惜,但是也不会急得跳脚,非拿回去不可。至少对旅行者来说是如此。我会特别选择失掉了钱也没那么心痛的人下手。”
“你不是把我们的钱一股脑全偷走了吗?”
“咦?还真奇怪。我不是没动那个精灵的钱吗?”
说起来也是如此啦。那妮莉亚放过其他人,只偷杉森的钱包,原来还有这一层用意啊?原来她是不想让我们受到太大的损害?妮莉亚继续往下说:
“话说回来,反正我是不会去动那些贵族啦、会产生后患的那些大的脑筋。所以也没什么人悬赏我。有几座都市里头是把我当作悬赏犯,贴出告示,但偏偏这座城里没有。”
“啊啊啊…!”
杉森发出了悲惨的叫声。这事情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头痛不已,直接躺到了
上。卡尔郁闷地说:
“费西佛老弟,帮她开解绳子。”
“咦?”“不管怎么样,先把她放了再说。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杉森带着冤屈至极的表情,开解了绑着妮莉亚的绳子。妮莉亚一被放开,就摸着自己的手腕,満脸惊讶的表情环顾着我们。杉森连看都不想看她,直接回过⾝去,对妮莉亚挥了挥手,说:
“滚,快给我滚!看到你就让我气得一肚子火。”
妮莉亚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微笑。我只能说如果猫会笑的话,大概也就是那个样子。
“嗯…你们很強,头脑也很好,真让我中意极了。刚才早上,你们的行动方式也让我很喜
。你们并不像老练的冒险家。如果是老练的冒险家,应该会提议把掉了钱的事情当作一种乐趣吧。”
杉森瞬间气得像是五脏六腑都要翻了过来。他说:
“你到底把我们当作什么?”
我也忍受不下去了,从
上跳了起来,多加了一句:
“光是呑了我们的钱这件事就够了。你不要害我们变成没格调的可恶家伙,对你做出些过份的事,快点给我走!”
妮莉亚嘻嘻笑了,她弯
郑重地向我们鞠了一躬,然后走了出去。门关上之后,从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快活的笑声。喔呵呵呵!
我快被气疯了。我跟梅莉安做了那些怪事,好不容易才抓到她…那些…现在想来像是做梦一样的事情…呃,我怎么会这个样子?果不其然,杉森马上就讽刺地说:
“这样一来,惟一在这整件事上得到好处的,就只有修奇了。”
“老实讲,我也不能说刚才那件事让我变得心情不好,但你就不能放我一马吗?如果你真那么羡慕,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要让你扮坏人的角⾊吗?”
杉森看着天花板抱怨着。
“啊,该死。我的委屈,要到哪里才能宣怈呢?我是不是也要到桥上拦住人,跟他们收过路费呢?”
“费西佛老弟!”
“啊,没有啦。开玩笑的。我连开玩笑也不会…可是妮莉亚是这么说的。如果我们专找一些爱面子,不会去报官的人下手…”
“你别再说了!”
第四章
结果,将妮莉亚放走的那天晚上,我们又都没睡好。杉森在
上不停地发出嗯嗯声。他那个家伙,连觉都不用睡的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的,反正我在梦中看到了梅莉安。嗯。结果那个梦变成带有一些**意味的梦。我虽然很想冷静下来,但是之前的那一幕状况,似乎在我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梅莉安也梦到我了吗?
我不知不觉地唱起歌来。
十六岁的少女,夜晚来到庭院中。
月光太过恼人,纯洁被夺的感觉。
少女躲避着月光,找到了影子,
昏暗的夜,有谁会看到你红着的脸颊?
十六岁的少女,独自饮着月光的年纪。
哎…十六岁的女孩子,说起来跟怪物是很像的。我会原谅你的。虽然你用那些令人头痛的话把我弄得心里七上八下,整夜哀哀叫,但我还是会就这样原谅你。不过,我的
可真的好酸痛哦!她应该吃得
,整天做梦的幼年时期,就这样被她的叔叔剥夺了。希望她能遇见个好男人。
我搔了搔
七八糟的头发,就下楼去洗脸。
虽然没睡好,但是隔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睡了一次
,所以心情依然很⾼兴。我洗完脸之后,往大厅走出去。
太
还没有升起。旅馆大厅里空无一人。我看到陌生的装饰以及陌生的房间,因为黑暗,看起来就更奇怪了。我不知道旅行的时候,每天早上都看到一些新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件好事情。我很小心地走向近处的桌子。四周太过黑暗,我看不清楚前方,但我还是先找张桌子坐下,发呆等着其他人下来。窗外可以看见透着一些微蓝气息的暗黑⾊都市。
厨房那里发出了红⾊的火光。在那里走来走去忙着做事的蕾涅兹阿姨,看到了我,好像很讶异地一怔。这应该是因为在黑暗的大厅中,只能看到我漆黑的⾝影的缘故吧。我先跟她打了招呼。“早安。”
“啊,是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蕾涅兹又再度开始做事了。我的注意力被昅引到她那里一阵子之后,又回头望向比较亮的地方,也就是窗户。
外面传来了
啼声、鸟叫声,还有某些东西经过时的喧哗声。那是早上天⾊未亮之前就开始行动的人们。我伸了伸懒
。是不是真的起太早了?要不要上楼再睡一下?哎,还是算了。
有意无意间,四周已渐渐亮了起来。转过头之后,我发现大厅的墙壁已经比先前亮多了。我再次望着窗户。
就在那时,突然玄关的大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蕾涅兹大概觉得这么早怎么会有客人,急急忙忙地从厨房跑了出来。
走进来的人看起来就是一团黑黑的。虽然不能说完全是黑影,但
本看不清是谁。不过,那个人一进来,就卷着⾆头说:
“喂,老板娘,你好吗?真是个舒畅的早晨!嗝!有一个叫做杉森的家伙住在这里吧?”
那不是妮莉亚吗?连蕾涅兹阿姨也用讶异的眼神望着酒醉的妮莉亚。妮莉亚摇了头摇,走向桌边。
“帮我把那个家伙叫醒一下。跟他说妮莉亚来了,嗯,嗝!咦…咦?是你?”
妮莉亚又摇了头摇,好像焦点对不清楚似地望着我。然后她突然冲了过来,在离我面前不到一掌距离处,开始仔细端详我的脸庞。
“呀!你,嗝!你不是那个小鬼?”
呜,闻到那酒气,我的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
“我是修奇。你在找我们?”
“太好了。喂,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唉唷!”
妮莉亚想要坐下,结果却一庇股摔到了地板上。她不知到哪去喝得烂醉如泥,然后才跑来。我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一坐下,她就扶着桌子,
起了
,开始眨眼。但是她的
马上就开始前后摇晃了。
“喔,喔,呼,修奇,你在打瞌睡吗?”
现在头摇晃脑的可不是我,是你啊。真是拿她没办法。我望着蕾涅兹。
“老板娘,能不能拿点冷⽔来?”
“应该喝点冷⽔之外的东西。”
蕾涅兹叹了口气,走向厨房。我一时之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望着妮莉亚。妮莉亚在这段期间,也似乎一直要往旁边滚下椅子去,弄得我很担心。
“如果你抓不住重心,那就直接趴到桌子上好了。”
“啊,不不不行!下趴去的话,酒就整个涌上来了。嗝!”
“你那是什么酒,怎么这种喝法?会把⾝子搞坏的。”
“呵呵呵!你居然会担心我啊?我不是把你们的钱全都呑掉了?”
“不管你有没有偷我们的钱还是怎么的,看到有人这个样子,总是会担心的吧。”
“哈哈,嗝,哈哈哈哈哈!”
妮莉亚开始捧腹大笑。我连忙站了起来,扶住她椅子的靠背,不然的话她就一定会直接往后倒下去。我将椅子拉了过去,坐到了妮莉亚的⾝边。还真是的。不知怎的,这样凉慡幽静的早晨,刹时间就被一个发酒疯的家伙给毁了。妮莉亚一直在狂疯地大笑。
这时蕾涅兹回来了。她拿了一杯饮料过来,光是看那颜⾊就不知道混合了多少种东西。
“来,喝吧。”
妮莉亚一面流泪一面笑着,拿起了杯子大喊:
“⼲杯!”
她真是醉态毕露。妮莉亚将那东西一饮而尽。
“咦?不是酒?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药酒。等一下,你的精神就会好起来。”
蕾涅兹这样说完,就又转⾝回到厨房去了。我再度望着窗外。要不了多久,太
公公就会升起。外头已经变得非常明亮了耶?我再次看了看妮莉亚的表情。瞬间我摒住了呼昅。
“你是在哪里被打的?”
妮莉亚摇了头摇,摸着自己的脸颊。
“啊…我的⾝体好不舒服。你说什么?”
“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咦?啊,肿起来了吗?没关系啦,嗝!”
妮莉亚开始砰砰地拍着
脯。那样子就像是已经无法忍受打隔了。天⾊稍微亮了一点之后,仔细观察她,发现她的⾐衫、甚至全⾝上下都
七八糟的。她的眼睛上有瘀青,上⾐放在
子外面,
管随便塞在靴子里面,弄得靴子都鼓了起来。到处都被撕裂的披风也不成个样子。
妮莉亚敲了敲自己的
膛,稍微昅了一口气。然后她开始在怀里翻找,最后拿出了一袋东西,放到了桌上。从那东西碰到桌子时发出的响声听来,应该是钱袋。
“拿去吧,这是我偷走的钱。”
“咦?你居然拿来还我们?可是,你昨天不是说没钱吗…”
“昨天没钱,可是今天有了。”
她的精神好像清楚了一些。妮莉亚的⾝体虽然还有点摇摇晃晃的,但是她却用很沉稳的语气开始说话。我看着那一袋钱,很怀疑地问她说:
“你把钱还给我们,我们很感谢。但是怎么可能夜一之间生出钱来?难道这钱…”
妮莉亚摇了头摇,说:
“不是偷来的。我只是把公会的会费要回来而已。报情费也是。所以这百分之百都是你们的钱。”
“公会会把钱还给你?”
“哼。女人有些手段,是你不会懂的,你这个小鬼。”
我讶异地张大了嘴望着妮莉亚。妮莉亚看到我的表情,哇哈哈笑了出来。
“哇哈哈!这样看来,你该懂的东西都懂嘛!对不起,小鬼。没错。我跟公会主人睡了一觉。那家伙是个态变,居然把我的脸都弄成这样。”
这种情况下,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呵呵,你不知道钱到底有多宝贵!”
妮莉亚笑了出来。但为什么在我看来,却像是在哭?妮莉亚摸了摸肿起的眼⽪,说:
“小鬼呀,姐姐很喜
你们那个杉森。不,应该说也很喜
你,还有那个看起来很慈祥的大叔,我也喜
。呵…你们这些人是很难在世上生存的。”
我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只是望着妮莉亚。妮莉亚继续说:
“可是就为了这些傻子,夜鹰妮莉亚居然把已经偷走的钱还给了他们。这不是很好笑吗?哈哈哈!”
妮莉亚又开始捧腹大笑了。我除了小心不让她倒在地上,此外也不能做什么。失神狂笑的妮莉亚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呼…你,大概不喜
姐姐吧?没错。我是个盗贼,而且是个跟谁都能觉睡的坏女人。那又怎么样,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能随心所
地使用各种的手段。嘻嘻嘻。”
妮莉亚这样嘻嘻笑了一阵子之后,站了起来。
“算了吧,算了。我居然跟个小孩子讲这些话。要骂我,也等我出去之后再骂。可是难道我是喝醉了,才说溜了嘴?刚才我跟你讲的那一些话,绝对不要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
妮莉亚又再一次叮咛地说:
“如果你跟他们说这是用⾝体换来的钱,他们可能会认为是肮脏钱,而不肯收下。人们总是会计较这些事。这就只是你们的钱。只是出去转了一圈而已。知道了吗?”
“是的。可是你现在要去哪里?”
妮莉亚望着窗外一阵子,然后说:
“不管去哪里,都没有我这孑然一⾝可以依靠的地方。早上太
升起,所以东方应该比较暖和。傍晚太
西沉,西方应该比较温暖。幸运总是从东南方降临。在荒野中,只要跟着西北风走就行了。”
“那个,妮莉亚…”
妮莉亚背对着我,用很可怕的声音说:
“你给我闭嘴!小鬼。我最讨厌有人在我背后说话!”
我闭上了嘴。妮莉亚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走向门边。她抓住门柱站了一会儿。她没有回过⾝来,就只是那样站在那里好一阵子。
然后她就这样走了。
哔喀。
门板发出了细微的擦摩声,然后又关上了。我坐在桌前看着那一袋钱,突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我往门那里冲去。我将门打开,跑到了旅馆外面。穿过了围墙,我在外面的大路上左顾右盼。
什么都没看见。
路上的雾正在渐渐散去。
暗建筑的顶部正在渐渐显露出各自的⾝影。夜晚已经过去,另一个⽩昼已然来临。
但是专门找失去钱也不会太心痛的人下手的善良夜鹰姐小妮莉亚也跟着这个夜晚一起消失了。我感到忐忑不安,不断地东张西望。心里有一种茫然若失的強烈感觉油然而生。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我垂下了肩膀,又走回了旅馆里面。那时我觉得有些奇怪。我转过了头,看到了刺眼的光芒。
朝⽇正在升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不是都说过了吗?天使来到这边,将这个还给了我们,然后就走了。”
杉森摸了摸我的额头。他用很严肃的表情望着我说:
“那…那个天使去哪儿了?”
“就像某个夜晚永远消失不会再回来一样,就这样离开了。”
杉森现在真的开始瞪我了。但是他看了摆在桌上的钱,却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卡尔在一旁微笑。
“真是太好了。我们旅行的过程中,居然还有天使在帮助我们。虽然不知道是优比涅的天使还是贺加涅斯的天使…尼德法老弟,我想应该是夜的天使,对吧?”
我微微笑了笑,卡尔也笑了。杉森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互相微笑的我们。然后他摇了头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温柴随即一面惊吓一面跟着站起来。杉森本想对蕾涅兹说些什么,然而却先对着温柴说: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站起来?”
“你,你!你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温柴生气地指着绑住自己脚踝跟杉森脚踝的绳子。杉森看看绳子,才做出知道了的表情,搔了搔头。
“啊,真是的。没错。嗯,蕾涅兹老板娘?”
“什么事,年轻人?”
“请帮我们准备十人份的餐点,要带到路上吃的,当作我们今天的午餐跟晚餐。你做什么都好,只要份量帮我们配一下就行了。当然,我会付你钱。”
“知道了。”
杉森又再回到位子上,温柴气得七窍生烟,但也只能跟着他走。杉森坐到位子上说:
“嗯,钱也回来了。只要准备好餐点,我们就立刻上路。”
“又要跟
说再见了。今天晚上应该是露宿野地吧?”
“嗯。别担心。要通过褐⾊山脉,需要花两天的时间。只要过了明后两天,就可以到达首都。”
“漫长的旅行终于要结束了。”
我们吃完了早餐,等着老板娘将要带走的温热餐点做出来。这段期间,温柴偷了一把切面包的小刀,可是蕾涅兹居然神通广大地发现了。
“你们这些家伙!小刀少了一把!”
然后温柴就只能默默地
出那把刀。卡尔笑了,而我则是松了一口气。
后来我们发现,那天是隔了好久才遇见的温暖⽇子。虽然我们出来旅行这么久,但是在有屋顶的地方度过一段安稳的时间,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一有这样的空闲时间,杉森就跑到外面去,开始动扭着全⾝。外面的庭院里传来一些怪里怪气的口号声。
“贺坦特警备队员指南,剑击第十四势,攻击势!”
“贺坦特警备队员指南,剑击第二十一势,变形势!”
反正…就是那个样子。我在想要不要出去参观一下,所以慢呑呑地走到了外面。随即温柴也一下子跳了起来,跟我一起往外面走。这是因为杉森刚才是先把绳子绑到我脚上才出去的。温柴那脸看来就像是胃溃疡突然发作一样,跟在我后头出来。
天啊,原来是因为这个理由啊!
旅馆外面大路上,经过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在参观。所以杉森才会一直那样大喊。仔细一看,有一个姐小手提着牛
快要流掉一半的牛
筒,张着嘴在那边呆看着。(她大概是在去某个牧场回来的路上。今天他们家早餐要喝的牛
大概会不够了),也有表现出敬佩,将肩膀缩在一起的老人,还有嘻嘻笑着,双手抱
注视着的年轻人,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去去,其中也有些人就停了下来,站在那边观看着。
我靠在大门旁的墙上,观赏着这一幕情景。
不管怎么说,这一幕还真值得观赏。杉森背对着
光挥汗如雨。长剑闪烁着会让人
中为之一冷的光芒,因为上面镀了层银。但是这些我们都暂且不管,我不得不说现在的这一幕很值得看。
杉森跳起来下劈,然后顺势蹲下转⾝攻击。他往前方连砍五剑,然后在收回剑的时候顺势转⾝向后砍。他不间断地连砍了两次,往每个方向的攻击都很流畅。他穿了硬⽪甲,居然还能做出这么轻巧的动作。
我配合着杉森的动作,在脑中想象我自己的动作。要如何攻击他才行呢?
不行。不管我怎么想,都还是想不出可以攻击的角度。如果他这样砍的话…那我也只能这样躲。所以接下来的攻击就是二选一…去,有一种已经被他封锁住了。那么用这种攻击法冲进去…果然。弱点暴露出来了。杉森似乎也以假想敌为对象在挥着剑。
同样是倚靠在大门旁的墙上观看着的温柴说话了。
“剑法基本的一撇一捺他已经全部都
悉了。真是好⾝手。”
“你在说什么?”
“这是我们剑士说的话。你不要理我。”
“难道是家国机密吗?”
听到我开的玩笑,温柴噗嗤笑了出来,然后又回过头望着杉森,结果发现我们两人也变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我们就像兄弟一样,斜倚着建筑物的墙,双手抱
在那边看着杉森,而两个人的脚踝却用绳子绑在一起。真的很值得看一下。
结果揶揄声开始传来。
“喂,你看!原来有马戏团进了我们村子了!”
开这个玩笑的,是一个面貌凶恶的年轻人。人们都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全都闭紧了嘴巴,望向那个年轻人。
杉森听了这句话,猛然停了下来。他微微笑了一笑,然后拿出了匕首,嘴巴大张,像是要模仿呑剑。人们都哈哈大笑,并且拍手,因为他这个举动很可爱。连那个年轻人都噗嗤笑了出来。
但是接下来的事态就有点严重了。
“喂,年轻人,要不要我跟你对练?”
“啊!爸爸,别这样!”
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女儿跟⽗亲,还是媳妇跟公公。不管怎样,一个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中年大叔将⾐箱抛了过来。他⾝旁的女子大惊失⾊,想要阻挡那个大叔。杉森
糊糊地看着那个大叔。他上下打量完那个大叔之后,微笑说道:
“我可不想死呢。”
“哇哈哈!别担心!我下手会轻一点的!”
“爸!你没看到刚才那个年轻人练武的样子吗?请你忍一忍!你别上去!他是因为谦虚才这么说。”
我感觉她比较像是媳妇,而不是女儿。但是那个大叔
本连听都不听,就直接走进了旅馆的院子。
“我呀,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我可是不知杀了多少杰彭狗呢!那种场面你们大概连看也没看过吧?毕竟那是实际上场战的经验…”
我反
地回头看了看温柴。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还是跟先前一样,靠着旅馆的墙站着,双手抱
,悠然地看着这一幕。如果我跑去杰彭境內被人逮着,然后听到别人骂我们拜索斯之时,我的感觉又会是什么样呢?
结果杉森用很稳重的回答,要将那个大叔给打发走。好险那时房子里刚好传来蕾涅兹说餐点已经做好的声音,那个大叔才一副很可惜的样子,伸伸⾆头转⾝走了。
我们将马牵了出来。杉森的马是最庞大的‘流星,那家伙就像是所有马当中的老大一样,威风凛凛。我的马是秀雅纤瘦的杰米妮,虽然之前跟我斗得很厉害,但现在我们的感情已经变得很好了。卡尔的马名叫’曳⾜。这是因为它在轻步行走的时候,有用脚在地上拖的习惯,才如此得名的。它也不是生病,所以有这个习惯満稀奇的。伊露莉的马‘理选不知为什么,给人一种跟主人很相像的感觉。它行动的方式不像其他的马,非常冷静沉着。真的很像主人耶?温柴把自己的马叫做’移动监狱。事实上也是这样没错啦。
我们将马具放到马背上,然后将行李固定上去。杉森将自己的马跟温柴的马系在一起。早晨的
光开始往天际央中跳跃。在这样的时刻,秋⽇清晨的凉风中也开始透着一些安稳的气息。我们的旅程又再度展开了。
“祝你这边生意兴隆,常被客人挤得闹哄哄!”
“嗯,谢谢你们的祝福。祝各位一路顺风。”
我们跟蕾涅兹道别之后,就立刻出发了。马蹄声嗟嗟,嗟嗟地响着。
我们从一些大巨的建筑物之间穿过,又跑了好一阵子,才看到这个都市另一端的出⼊口。那是环绕着都市的外城墙上开的城门,旁边有一栋像是警备队哨站的大巨建筑物。警备兵虽然监视着进进出出的人们,但是似乎不会把人拦下来。这一带因为是中部林地的中心,所以流动的人口好像很多。警备兵们在这个冷飕飕的早晨,点起了小小的火堆,只顾坐在那里聊天。
杉森难得地吹起了口哨。
“现在这么冷…这还真…”
“咦?”“是那个被你拉到
上的女孩子。”
啊,卡兰贝勒啊!
梅莉安出到了城门口。那些警备兵们大概是觉得她很可怜,让她凑上去坐着一起烤火。这时她突然站了起来,直接望向我这里。杉森将马的速度减慢。梅莉安走了过来,对其他人行了个注目礼,然后走向我⾝边。
“你现在要走了吗?”
我从马背上下来。
“你,你怎么会跑来待在这里?”
“我只是…我经过这条路,突然想到修奇你可能也会从这里经过。”
“是吗?”
两人都接不上话,沉默了好一阵子。梅莉安大概很冷,将手蔵在裙角里面,说:
“你会回来吗?”
“会的。我们到首都去,然后就会回来。啊,对了。我不是说过,你有什么希望我做的,都请你跟我说?要不要我去首都买点什么东西来给你?”
梅莉安摇了头摇。
“嗯嗯。不用了。没有这种必要…你说你会再回来?那你到时候要不要顺道去我们酒馆看看?不要一声不响地走掉。”
“我一定会去的。”
“一定喔。我会等你喔。”
“嗯。那个,可是…”
我将嘴巴附到梅莉安的耳边说:
“也许…搞不好因为那件事,你连嫁都嫁不出去了,那个…”
梅莉安红着脸笑了。
“咦,你在担心我啊?那你要为我负起责任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犹豫了一会儿,开始烦恼到底要怎么回答才好。其他坐在马上的一行人都只对我们投以觉得有趣的视线。梅莉安说:
“你不要担心啦。你不是已经有你的⾼贵仕女了吗?”
“噗嘻呵啊哈哈!”
杉森开始爆笑了出来。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梅莉安茫然地看看杉森,然后再对我说:
“那你一定会回来吗?”
“当然喽。”
“我知道了。那现在还没有必要道别吧?希望你早去早回。”
“那么…”
我再次上了马。梅莉安看着我好一会,嘴
缓缓地
动着,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是后来她却突然转⾝跑掉了。我呆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
“走吧。”
听到杉森的催促,我才开始移动。我们穿过了城门,然后就开始速加,沿着一条通向荒山的道路飞奔。那条路弯弯曲曲地沿山脚绕着延伸出去,路旁遍布着收割已毕的农田。
我们进⼊了褐⾊山脉。
秋⽇的山中,虽然我原先以为会很冷,但奇怪的是其实并不太冷。至少⽩天时是这样。秋⽇的
光直
下来,在渐渐开始⾐不蔽体的树枝上方被割碎成一块块。即使沿着山路走也不是件苦差事,而是相当舒服的旅程。
如果费雷尔在这里,他看了这座山的形状,一定会说一些诸如‘我看这山脉延伸的形势,继续前进,过了中午以后大概就会看到树木的生长界线、’我们晚上无法考虑睡在比树木界线还上面的⾼山,所以前进的速度必须加快。之类的话。那个聪明的巫师现在大概正在进行未来会流传后世的丰功伟业,也就是在照顾那五十个小孩。嗯,说着说着,真觉得那是传说
的功绩。就算是**师亨德列克也做不到这种事的。那我呢?就算只把一个小孩
给我,大概都过不下去…
就在这时。
咻…,啪啦,啪啦。
那听起来像是翅膀挥动的声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鸟,但如果翅膀挥起来那么响,肯定不是一般的小鸟。我望了望天上,接着大吃一惊。杉森的喊声传来:
“躲到路边去,快,躲到路旁的树底下!”
我们慌忙地躲到了树下。如果那家伙目光像老鹰般锐利,那该怎么办?但是那东西并没有看到我们,就直接飞了过去。我们连大气都不敢
一下,只是透过头上的叶隙间望着天空。好险那里是针叶树林,虽然是秋天,然而树叶依然茂盛。
刚才那东西…长得就像蜥蜴,但是块头却大到老鹰无法比拟的程度,拥有蝙蝠般的大巨⽪膜翅膀。大概是从底下往上看的缘故,只看得见一片黑庒庒的。猛然看到它的瞬间,我感觉后脑的头发全都竖了起来。
“啊,阿姆塔特?”
不,那东西并不是黑龙。更仔细地观察之后,我将额头上的汗擦去。那东西比阿姆塔特纤瘦许多,体积也小得多。就算连尾巴也算进去,全长也只不过十五肘左右。那东西飞起来的感觉,并不像卡赛普莱一样,让你觉得这么大的东西在天空中飞简直是没道理…它只是很轻盈地在空中飞翔。
“那是翼龙!”
卡尔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他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擦了擦额头,说:
“我们之前怎么会没看到它?”
“它好像是突然飞起来的。”
伊露莉说。杉森也点了点头。
“这代表我们都忘了连天上也必须要注意。如果一个弄不好的话,就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
杉森看着远去的翼龙,又补充了一句:
“它没看到我们。它怎么
本不注意⾝边的东西,就这样飞走了?似乎好像在追某样东西?”
就在那时。
“啊…”传来了一声尖叫。可恶!那分明是极度害怕的叫声。就像杉森所说的一样,翼龙正在以某种东西为目标向前飞去。杉森立刻踢了一下马肚子。
“该死!呀!哈!”
温柴大惊失⾊。
“你这家伙,想送死啊!”温柴虽然如此大叫,仍然在惊慌之余让马向前跑去。他们两人的马被绑在一起,一个弄不好,其中一人就有可能落马。温柴拼命跟着杉森,其他人也开始跟在杉森后面,冲向尖叫声传来的地方。
树枝胡
地从我脑袋的上方向后掠过。就像呼应急促的马啼声似地,尖叫声再度传来。
“救,救命啊!”杉森
本就是毫不考虑地向前冲去。一阵子之后,我们跑到的地方是山跟山中间的宽广盆地。大概因为是中部大道所经之处,因而盆地里没有什么树,只有茂盛的杂草,但那些草的⾼度都长到人的
部以上。然而因为我们骑在马上,所以能够望见远方。盆地的另一端有某样东西正焦急地向我们跑来。在那东西后方的天上,翼龙正大大地绕圈子盘旋着。它改变了方向,似乎就要向下扑。伊露莉大喊:
“那不是妮莉亚吗!”
咦?她看见了?我们
本没有发出疑问的余裕,就继续向前奔驰。仔细一看,我们看见了红发在空中飘扬。可是那时,在妮莉亚后面追逐的翼龙已经停止了盘旋。它正向下俯冲,要扑向妮莉亚。杉森犹如发狂一般大喊,想要昅引翼龙的注意力。
“你这可恶家伙!这里的人更多!”
结果我看到了一件荒唐的事。
跑在我前面的卡尔放掉了缰绳,拿起了长弓。那是不可能的!骑在马上面对正前方,是不可能
箭的!但是卡尔抬起了一条腿,转换成侧坐的势姿。他⽔平地举起了长弓。嘎嘎嘎…长弓发出了悲呜。在这么远的距离之外,骑在奔驰的马上,还想要
中?在我说出对卡尔精神状态的质疑之前,卡尔就放开了弓弦。唰…!
“呱啊啊!”那怪异的惨叫声听了令人窒息。向地面俯冲的翼龙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子都倾斜了。翼龙用力挥动着翅膀,再次向上猛飞。我们都大呼痛快。
“哇!”
但是那家伙重新恢复了原来的势姿。我们都用最⾼的速度向妮莉亚冲去。伊露莉突然放低了⾝子,让马停了下来,开始施法。
“Magicmissile!”(魔法飞弹!)
噗…嗡!伊露莉的⾝体周围,如同之前某一次所看到的,出现了五道⽩炽的光柱。光柱各自在空中划出纷
的轨迹,如箭般朝翼龙
去。
砰砰砰砰砰!五道光柱依次
中了翼龙。在天上飞的翼龙就算只受到一点点冲击,也有失去平衡之虞,何况这五道光柱撞到⾝上爆发!
本不可能维持原来的状态。然而翼龙却完全无视于这些光柱,依然继续地飞。一副就像是中了法术也完全没关系的样子。
“喀啊啊啊啊!”“散开!”
听到杉森的⾼喊声,我们都开始分头往两边跑。杉森跟温柴往左边,我往右边。但是刚施完法术,还站在原地的伊露莉,出发却有些迟了。她转⾝向后跑,但翼龙却直接朝她追了过去。
“妈的!”
我再度调转马头,然后开始朝着伊露莉飞奔。但是我要怎么样才能攻击到在天上的翼龙呢?我开始大喊:
“跟你说实话!我就是你爸的死对头!”
但是对我说出的话,翼龙
本不理不睬。我绝望地注视着卡尔。现在能够攻击翼龙的就只有卡尔了。卡尔再度拉起长弓。咻!划过空中的箭命中了翼龙的翅膀。
“呱啊啊!”但是翼龙却像想要直接用⾝体将伊露莉庒扁似地,撞向了她。
“啊啊啊啊!”这一撞!翼龙撞上了伊露莉的马。咿嘻嘻嘻嘻!理选发出了嘶呜,我清楚地看见它的脚绊到了。枯⼲的草向天上扬起,草叶如暴风般四处纷飞,冒起了一阵尘土,地上发出震动的轰隆声。伊露莉在相撞的瞬间向前跳起。大概因为那一撞让她失了神,伊露莉无力地落到地上,向一旁滚去。理选也挥动着四条腿,摔在地上。
翼龙当然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它全⾝撞到了地上。它翅膀破裂得只能
摇
动。这是因为它中了卡尔的箭,再加上刚才那一撞造成的。然而翼龙还是造成了一阵旋风,翻⾝而起。那家伙将头抬得⾼⾼的,开始转动脖子。在它底下,我看到失去意识昏倒在地的伊露莉。那家伙发现了伊露莉,马上用头向下一啄。
“不行!”
“给我停下来!”
杉森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一面冲了过去,我也
糊糊地往那里冲。但是我们都不可能比翼龙头下咬的动作更快。那家伙的牙齿闪耀着⽩光。
“啊啊…!”
那是伊露莉的惨叫声。那家伙咬住了伊露莉的
。鲜红的⾎四溅。那家伙就这样将伊露莉甩了甩,发现了冲过去的我们,就将伊露莉朝我们这里一抛。伊露莉的⾎洒向空中,朝我们这里飞了过来。
“伊露莉!”
我搞不清楚自己的意识到底是何状态,两手往下用力地一捶马鞍,整个人就向上弹了起来。除了我以外,大概没人可以做到这件事。只有我能这样从马上弹起。我感觉到马鞍被我打得碎裂,同时我飞了出去,因为我下击的力道太強,杰米妮连
部整个陷进了地里,摔了一大跤。咿嘻嘻嘻!我好不容易在空中抓住了伊露莉。地面以可怕的速度朝我们接近。
“啊啊啊呜!”
我使出吃
的力气一扭
,让伊露莉移到我上方。砰!我眼前刹时极度亮了起来。一大片⽩⾊,热炽的⽩⾊出现的同时,我似乎感觉天地都倒转了过来。我的耳朵在地上擦摩,好像整个都掉了下来。但是我仍紧紧地抱着伊露莉。
“你这该死的东西!”
听到杉森的⾼喊声,我好不容易抬起了头。
“呜!”
背上开始极端地痛楚,但我还是忍着坐了起来。我看了看抱在怀里的伊露莉。
伊露莉的黑发蒙了一层尘沙,她雪⽩的肌肤上处处溅了红⾊的⾎滴。我感觉手掌触及之处是一团稀烂,我开始发抖,看了看她的
。她的⾐服破了,⾎不断将罩衫染红。我抖得牙齿互相碰撞着,先观察翼龙到底怎么样了。
杉森策马奔向翼龙,拿起长剑向下挥砍。但是翼龙还是啪嗟啪嗟拍着残破的翅膀,向旁边一闪,跑向跟着杉森的温柴。杉森慌忙地将剑朝后面一挥。
跟杉森骑的‘流星之间的绳子一被斩断,温柴就急着抓住了’移动监狱的缰绳。他惊险地避过了翼龙的攻击。但是翼龙这时却开始追温柴了。它翻弄着已经破裂的翅膀,用两脚猛踢地面,就像只大巨的公
一样往前跑。落⼊被公
追逐的蚯蚓之命运的温柴,也开始死命地跑。这时翼龙旁边的树林中,突然有某样东西跳了出来。
“呀…!”
那是妮莉亚。突然出现的她将全⾝都抛了过去,用她的三叉戟刺进了翼龙的翅膀底下。翼龙仰天发出了悲呜。
“呱啊啊!”但是它马上又开始挥动翅膀。妮莉亚放下了三叉戟,开始往后一个空翻,逃了出去。因为翼龙暂时远离了我,所以我用颤抖的手庒住了伊露莉的伤口。我这样紧紧一按,伊露莉的口中立刻吐出了呻昑。
“呃呃嗯…喝,啊。”
我很小心地不让她受到冲击,摸了摸她的后
。
跟我印象中的一样,我在她的
带后面摸到了一个小囊。我吃力地移动着因为抖得太厉害而动作不太顺畅的手指,拿出了治疗药⽔。伊露莉的脸已经变得十分憔悴,如果是人类这个样子的话,大概已经休克死亡了,我恳切祈祷,希望精灵不是这样。我将治疗药⽔的瓶嘴整个打开,然后将药⽔灌到她的
间。
伊露莉的
润泽了起来,接着她张开了眼睛。她看着药瓶,然后十分望渴似地说:
“伤,伤口也要…”
伤口也要?啊,她是说要我涂在伤口?我开解了伊露莉的
带,将她的罩衫下摆掏了出来。我小心地将那件被⾎沾
而黏糊糊的罩衫开解,她
上的伤口露了出来。真是凄惨。伊露莉的
上跟肚子上的那些圆洞,大概连我的手指都塞得进去。我小心地将药涂了上去。不是应该先将⾎擦掉的吗?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氛。我感觉到的到底是什么?
大巨的脚步声正朝我这里
近。我刚才感觉到的就是这个。
“小心!修奇!”
我转过头去,看到了已经近在眼前的翼龙。不,我看到的不是翼龙,而是翼龙的⽩牙跟嘴。没时间了!
“死就死吧!”
我用⾝体遮蔽住了放在我膝盖上的伊露莉,然后缩成一团。只要别咬我的脖子就好,那我还能忍耐一下子。在这段期间,如果有其他人来帮我…
但是不管我再怎么等,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悄悄回过头去看。在我前面有两条人腿。我沿着那人的背往上看,最后看到了后脑勺。左右两边则是他伸展开的臂膀。有人挡到了我⾝前。
那是温柴。
温柴的前方站着那头翼龙。龙的头抬得直
的,大巨的⾝驱,即使是坐在温柴⾝后的我也能直接看到。
“嘎勒勒勒…”
那家伙正在咆哮。但奇怪的是,它竟没有扑过来。温柴只是张着双臂挡在我前面而已,那家伙为什么不扑上来呢?这时我听到了低语声。
“PecaNanysancheeamai…Ahnchoudar”
温柴的声音就像是低声的咆哮。然后温柴往前踏出一步。这时发生了一件怪事。
翼龙居然往后退!
“Ahnchoudar!”
温柴又踏出另一只脚。然后翼龙跟着退了两步。
翼龙的样子就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它的眼神看来就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退后似地朦胧。但是突然,那家伙突然像是刚从⽔里出来一样,全⾝开始发抖。它停了下来,没再往后退。它的眼睛像是噴出了火来。
“嘎勒勒勒…”
那家伙将头往前伸,开始咆哮。温柴低声说:
“到此为止了。快跑,修奇!”
“呱啊啊啊啊!”翼龙就像是要抖掉⾝上什么东西一样,大吼着完全张开了翅膀。真不得了!它展开双翼,尽力大吼着。我感到震耳
聋。
“呱啊啊啊啊!”它踢了一下地面,朝温柴冲去。温柴连一动也不动。
匡当!它掠过了温柴的⾝边,下颚朝地上撞去。它长长的脖子落到坐在温柴后面的我⾝边。它伸出⾆头死了。
温柴回过头来,我也望着它。我在它的脖子上看到了箭尾巴。那一箭⼲净利落地穿贯了它的颈部。
“喂!大家都没事吗?”
卡尔远远地挥着手跑来。是卡尔救了我们。温柴在我⾝边噗通一声坐了下去。我也什么话都不说,坐在那里呼呼地
着气。温柴低声说:
“呼。这种事一天之內可不能做两次…”
我低头看了看抱在
前的伊露莉的脸庞。我也说:
“你说的没错啊…可是刚才到底怎么了?”
“咦?”“那头翼龙啊。好像害怕得要死。”
“啊,那个?”
温柴吃力地起⾝说:
“我只是让它害怕罢了。”
第五章
我们无法再继续前进了。所以我们进⼊到盆地一端的树林中。
“回去伊拉姆斯市会不会比较好呢?谢蕾妮尔姐小。”
听到卡尔的问题,伊露莉摇了摇憔悴的脸庞。
“没关系的。明天应该就会好多了。回到伊拉姆斯去只是更消耗时间而已。而且更重要的是,树林对我而言才是最舒适的地方。回伊拉姆斯市,对我而言不会比较好,反而回去会是更辛苦的事。”
“这样吗?那我知道了。”
伊露莉虽然说她是精灵,不管在哪种气候下,都不会感到非常不适,但那是健康时的情况。所以我们决定多准备一些柴火。杉森拿起了手斧,注视着四周的那些树,但却做出了沮丧的表情。那里虽然位在⾼原上,但地形是盆地,大概受的风不強,所以全都是一些⾼耸的大树。连其中最小的,直径也有一掌左右。如果想用小小的手斧去砍,搞不好要花一整天。我站了出去。
“这树能不能用巨剑去砍?”
“你的刀刃会变钝的。”
“那我只好模仿熊了。”
妮莉亚用奇怪的表情看着我。我在手掌上吐了些口⽔,抹了一抹,然后用尽全力向树撞去。嘎吱吱吱!受到我这第一撞,树
就翘了起来。然后其他的部分则因为树木的的重量而自行倒下。砰!妮莉亚讶异地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我从杉森那里接过了斧头,将斧头砍进了树里头。然后我用拳头往斧背一捶,树立刻断成了两截。我用这种方式将长长的木头横劈成好几块,然后再直劈,不到一个小时,就砍出了一堆柴来。妮莉亚开始对我发问了。
“你不是人吧?”
“被你发现了。这件事就当作是你跟我之间的秘密。”
听到我这种⽩痴的回答,妮莉亚不噤失笑。卡尔坐到了背靠树坐着的伊露莉⾝边,担忧地环顾着盆地。
“如果到了晚上…这地形是四周的怪物都能蜂拥而来的地形。周围全都是山岭群聚着。而此处是山中的平地,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杉森跟我也坐到了他们旁边。
“要搭栅栏吗?”
“嗯,费西佛老弟。褐⾊山脉的怪物分是怎么样的?”
杉森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了书,坐到地上,将那本书摊在膝上。
“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中部大道经过的地方,虽然常有人来剿灭怪物,但确知还是有未经确认的怪物出没。褐⾊山脉地区过于宽广,中间有平原地形、岩石地形、丘陵地形等等各种各样的地形跟树木种类,所以也是适合各种怪物生存的环境。我们所走的路虽然是最短的一条,但是骑马也要走两三天,由此就可以知道这个地区有多广大了。”
“经常出现的怪物呢?”
杉森摸了摸他的眉间,又翻了几页,开始念了起来:
“被称做火焰
的深⾚龙克拉德美索…”
“啊?”
我差点翻了⽩眼。居然有龙!而且还是深⾚龙!但是杉森悠然自得地继续往下念。
“这是最有名的怪物,但现在仍处于睡眠期。”
我跟卡尔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杉森似乎读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很热心地读着书中內容。
“哇!在它进⼊睡眠期之前,它的龙魂使死亡了。所以它发起狂来,将褐⾊山脉跟中部林地的各处都弄成了废墟。那时应该很惨吧?结果人们对于讨伐它,连想都不敢想,到最后是克拉德美索自己进⼊了睡眠期,破坏才告一段落。”
卡尔⼲咬了几下,说:
“嗯哼,虽然学习新知是件愉快的事,但是请你回到我们关心的现实里面,查一下有哪些怪物对我们有威胁,好吗?”
“是的。啊,除此之外,偶尔也会发现石巨人,还有食人魔…这倒是有点意外真正有人发现过这几种怪物。它们沿着主山脊分出来的六条山脊分布,猎食野生动物。食人魔也许会猎食动物,但有时会发生巨魔袭击旅行者之事。半兽人跟地精仅是因为有事需要翻过山头而来往于山间。还有翼龙跟合体兽。这里也有人面针尾狮。”
听了杉森的话,我的心情越来越糟。但是他还没念完。
“蛇类中有很可怕的几种,但进⼊深秋时已经开始冬眠…昆虫型怪物到了秋天好像也不太会出现。植物型的怪物因为不会移动,所以也没关系。此处有巨蚤跟史莱姆系列,还有其他各种怪物,但它们都不会到这一带大道经过的地方来,而都是在山上更深处才会出现。哇,居然连独角兽都有?此外还有妖精类的种族,妖精、树妖精、⽔妖精,但是因为他们不会袭击人类,所以也没关系。其他个
温驯的怪物不提也罢。反正喜
山岭或是树林的怪物,这里可说是全部都有。”
居然说…全部都有。哇哈哈哈哈。
“可是呢!这里还写了这句话:‘这些內容都是以生还者的报告为基础写成的,请留意如果是不留活口的怪物,在此处不会有纪录。我建议,如果在道路上碰到怪物,那一定是強到⾜以跑到路上去袭击人类的怪物,请务必小心。嗯,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对。反正也就差不多是这样了。”
杉森泰然自若地读完这段文章,但是我、卡尔跟温柴都吓得脸⾊发⽩。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觉得⾝上有点发凉,所以我问杉森:
“那现在要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就按照平常所做的,轮流值夜守望,然后拼命地烧火。”
“咦?”杉森像是认为一切事情都好办似的,温和地笑了笑,说:
“就算设了木寨,也挡不住会飞的东西啊。不过,因为这里是树林,所以飞来的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在地底下钻的东西,因为树
到处蔓延,应该也没关系。虽然还是有些怪物会
近,然而夜间出没的怪物都讨厌火。你不是已经砍出了一堆小山般的柴火吗?拼命地烧就对了。不然难道我们知道有什么怪物会来,还可以事先预做准备吗?”
杉森的话听起来虽然毫无诚意,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如果知道有什么东西会来,就可以想办法先做准备,但事实就不是如此,所以也没办法了。因为我们的柴火很够,所以拼命烧火,大概也就是最好的对策了。
但是妮莉亚却好像更关心别的东西。
“喂,杉森,你那本书值多少?我真的很想要。”
“这是王家地理院编纂,然后分送到各领地的书。就算付钱也买不到。”
然后杉森微微笑了笑。
“真是的,你本来就不会付钱买东西的吧?”
妮莉亚听到这句话,噘起了嘴来。杉森将书本阖上,说:
“先别管这个,现在该做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我们边吃午餐,边听听你的事吧。”
“我的事?”
“你怎么能把钱还给我们的?”
啊?我跟妮莉亚同时吓了一跳。妮莉亚望着我,可是我摇了头摇。然后杉森马上说:
“那不是很明显吗?不是你还会有谁。这就算是⽩痴也想得出来。最让我好奇的是,修奇为什么不把话讲明⽩。到底怎么回事呢?如果那个钱的来源可疑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妮莉亚讶异得嘴巴大张,轮流注视着我跟杉森,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转过头去躲避她的视线。杉森发现我们两个突然变成了呆瓜,就用觉得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我们。
“啊,我们慢慢再听这些吧。你因为是带着好意才这么做,我想大概也不会做出太坏的事情。修奇!把午餐拿出来,大家开动吧,嗯?”
杉森摸了摸肚子,用全⾝表现出此刻对他而言最迫切的事情。我连忙跑向马匹上绑着的餐篮。我回头偷瞄一眼,妮莉亚正不知所措,避开了杉森的眼神坐着。
杉森好像想要对妮莉亚说些什么,但是在那之前,我就把餐篮拿了过去。然后杉森就把万事都抛诸脑后,开始烈猛地进攻那些食物了。一直到没剩下任何幸存者的时候,杉森才打了个
隔,露出无上幸福的表情,靠坐到树旁。我认为应该在褐⾊山脉出没的怪物名鉴中,加上杉森。费西佛这一项。
名称:杉森。费西佛(Male)
出现频率:惟一一只
出现地域/时间:任何地形/主要是⽇间
特
:这种顽強又凶暴的生物,对食物怀有无限的复仇心,对于进⼊他视野內的任何食物,都会残酷而
烈地将其呑食。
我正在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杉森对伊露莉说:
“伊露莉,你要不要多吃一点?”
伊露莉微微一笑,我啼笑皆非地说:
“你
本一点食物都没留下,还敢这么说?”
“没有别的餐篮了吗?”
“那是晚上要吃的啊!”“有什么关系。反正今天时间很多,就让你发挥一下做菜的手艺,不就好了?”
“别说了,别说了!事情不要做得太过份。请你活得像个人样吧!”
杉森尴尬地拿起了葡萄酒瓶。他从背包中拿出碗,分给每个人,然后开始倒酒。
“伊露莉,你可以喝酒吗?搞不好对你伤口的恢复有害…”
“不,没关系的。我的治疗过程已经结束了。”
如果能让伊露莉的脸上恢复一些⾎⾊,那也不坏。我虽然不知道伤患能不能喝酒,但是被翼龙咬成那样的伤患还能没事般地坐在这里,那么,喝杯酒大概也不会死。我担心杉森开始问妮莉亚问题,所以尽量让话题集中在伊露莉⾝上。
“那个药真不错。你说那叫治疗药⽔?还可真是非常贵呢,”
伊露莉点了点头。
“对啊。冒险家常跑去神殿,不是因为他们想祈求冒险的过程平安,更常见的情况是去买治疗药⽔。因为这药实在太贵,除了冒险家们这种每天生活在危险边缘的人之外,一般人大概也没能力去买。”
“说的也是,一瓶要花费一百赛尔耶!一百赛尔的话…我们算算看,如果是五分钱的蜡烛,可以买两千个。呼!如果一天做五十个,也要一个月又十天,才能做两千个。但是还要扣掉材料费,以及生活费。唉唷喂呀!”
妮莉亚眼睛睁得大大的,说:
“蜡烛?”
她那表情像是在说,为什么我别的东西不提,却提个蜡烛?我微笑着回答:
“这是我的职业精神。我是个蜡烛匠。”
“蜡烛匠?”
妮莉亚的表情更困惑了。我眨了眨眼,说:
“喂,职业是不分贵
的!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帅气的夜鹰,所以鄙视蜡烛匠的话,我可是不服气的。以前的贤人之中,有一位还曾这么指称过我们:‘你们是光的精工师。”
“光的精工师?听起来真
。但你是蜡烛匠?蜡烛匠的力气都这么大吗?”
“那是我个人的特质,可不是蜡烛匠的特质。”
我成功地转移了话题。我开始讲我们村庄的故事、我们那个伟大领主的故事,还有阿姆塔特、泰班、以及我们旅行过程中遇到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全都讲给妮莉亚听。
卡尔听到我跟他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却不是用他的观点而是用我的观点来描述,似乎听得津津有味。他常常歪着头,发出表示‘原来你是这样想啊?的目光,但是他完全没有打断我讲话。温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所以静静地专心听着。但是杉森却是不断妨碍我。有人说,如果两个人同时说故事,则说起来要困难个三倍,事实真的是如此。那时的情况大概是这个样子:
“所以伊露莉让那三十个警备兵飞到天上去…”
我这么一说,杉森就会马上揷嘴:
“才不是呢,修奇。希里坎男爵的警备兵有三十二个。”
“咦,是吗?你怎么数得那么快?”
“所以你要尊敬我。这是成为警备队员必修的课程。我们是一次五个五个这样数的。”
“啊,是这样吗?”
我跟他如果这样对话,妮莉亚就会鼓起脸颊说:
“喂,喂!这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三十个人跟三十二个人有差别吗?重要的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快讲吧,修奇。”
我讲故事的过程中就这样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妨碍,到后来我不可能不觉得累。无论如何,我好不容易讲到了卡拉尔领地神临地化的事,妮莉亚听到这里似乎吓了一跳。她好像觉得我的用词很深。
“等,等一下,你刚说什么?”
“我说神临地化。所以卡拉尔领地就成了神临地…”
“…蜡烛匠平常都讲些这么难懂的话吗?”
“这也是我个人的特质。我可以继续往下讲了吗?”
“咦?啊,好。你继续讲。”
随着时间的经过,故事也越来越有趣。无论如何,迟迟吃过午饭后才开始说的故事,一直讲到了天⾊昏暗的傍晚时分。
妮莉亚是个很诚恳的聆听者。随着故事的情节,她会适时地做出微笑、会紧张,把讲故事的人弄得很⾼兴。不知怎的,我居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被妮莉亚
纵了?这是因为想把话题內容转到别的地方去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呵呵呵呵…真有趣。那你们完全是冒险家的新手?”
“我们
本不是冒险家。我们不是为了寻求冒险才上路的。”
“那不是重点。所有人都是冒险家。没有比活着这件事还要来得更加冒险了。”
这句话虽然很普通,但是由妮莉亚说起来,却是隐含着一种悲壮。一般说来,如果有人说出了一句悲壮的话,那么其他人就很难接口了。所以妮莉亚赶忙将头转向温柴。
“那你如果被抓去首都,不就死定了吗?”
温柴连看都不看妮莉亚。妮莉亚眨了几下眼睫⽑,突然跳了起来,站到紧邻温柴的地方去。然后她在温柴的耳边吹气似地说:
“你现在心情怎么样啊!?”
温柴连耳
都红了起来,突然站起⾝来。他做出了像是想躲开的动作,但是杉森故意爬住长剑的剑柄给他看。温柴一动,杉森就低声地威吓说:
“我们虽然保障你行动的自由,但你绝对不准离开我视野之外。”
然后温柴就来到我左边坐下,对我开始大喊:
“修奇!拜索斯的女人全都这么放
吗?”
“咦…?”
在我回答之前,妮莉亚就朝我这里跑来,坐到了我右边。结果我就被夹在温柴跟妮莉亚的中间。妮莉亚开始对我说:
“修奇,杰彭那些人到底怎么谈恋爱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温柴就将嘴贴到了我另一边的耳朵旁,大声说:
“修奇,你不觉得所谓健全的爱情,是指两个成
的人,互相对对方忠实而感受到的情感吗?你认为随便对任何人都隐隐发出
方面的魅力,是女人的特权吗?有些女人认为让男人⾼兴是件好事,所以故意穿着暴露的服装,巧妙地利用放
的言语来刺
男人,关于这件事,你怎么想?”
本没有轮到我回答的机会。妮莉亚马上说:
“修奇,对于无法了解女人的男人而言,他将看到女人时所感受到的
冲动,全部怪到女人头上,视作是女人刻意去散发的,关于这件事,你怎么想呢?女人很自然地行动,男人却自己在那边奋兴了起来,这就像是自命清⾼,认为‘是女人先做错的。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举动呢?将所有的错都归罪给女人。对于这种幼稚的丑陋行径,你又怎么想呢?”
我叹了口气,说:
“…两位,你们讲话的时候,请拿掉‘修奇这两个字。现在请继续吧。”
我两边的耳朵被吵得嗡嗡作响。这还真是可笑。你们两个互相讲话不就得了?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夹在中间呢?但是我不想让杉森有机会问起妮莉亚钱如何能归还的事情,所以只好静静地在那里受这场无妄之灾。
反正不知道怎么结束的,温柴跟妮莉亚的互相叫骂总算告一段落。我因为完全没有留意他们两个人讲了些什么,所以不知道他们的重点跟结论到底是什么。两人不再互相对话了,虽然他们还是跟我说话,但那也只是一种自言自语。这种自言自语似乎也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结论。特别是这两个人
子都很拗,都有很固执的一面,所以也不用期望会有什么结论。
反正现在太
下山了,晚餐也吃过了。依照卡尔的提议,妮莉亚决定跟我们同行,直到越过褐⾊山脉。
“这样行吗,大叔?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哪一行的?”
听到这句带着几分挑战语气的话,卡尔微微一笑。
“这个嘛,我不知道妮莉亚姐小怎么样啦,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以这一票可怜人所带的东西当作下手的目标。很可怜吧?”
听到卡尔这句温和的回答,妮莉亚的脸红了起来。原来卡尔也会这样说话。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这些人抓到你又放了你,并且在你被翼龙追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你怎么可能对他们的东西下手?
“…谢谢。那个,希望从现在起到越过褐⾊山脉为止,我能够帮上各位的忙。”
我们一行人为了能在明天将今天损失的时间补回来,所以全都很早去觉睡。第一个轮到守夜的是我。我将柴丢进火堆中,环顾着我们一行人。
杉森将毯子整个踢掉了,他呈大字型地躺着,正在打呼。我之前还帮他再盖上一次毯子,现在却又变成这个样子。我在想,是不是要用毯子把他裹住,再用绳子绑起来?哎,还是算了。以他的体质,就算这样觉睡,大概也不会感冒吧。在另一边,卡尔像个死人一样,正安静地睡着觉。伊露莉跟妮莉亚裹着同一条⽑毯,正暖暖地睡着。
温柴睡的时候,脚踝被绑在树上。我看了看他的脸,他居然还睁着眼睛。
“你不睡吗?”
“睡不着。时间还早。”
“还是试着⼊睡吧。”
“你别担心我。我又不用守夜。俘虏也有舒服之处。”
说起来也没错。我们又不可能让温柴守夜,所以是我、杉森跟卡尔轮流。伊露莉伤得很重,再加上她早上要记忆魔法,必须要睡眠充⾜。妮莉亚?她也不太可能。与其到头来表现出我们无法相信她,还不如不要排她来得好。
“修奇。”
温柴对我说话了。我又将一块柴丢进火堆里,然后望着他。
“把我放走吧。”
“…这个我做不到。”
“我会给你谢礼的。我向你保证。放了我吧。”
“不行。”
“你就是一定要带我去拜索斯皇城,让我上绞首台吗?”
我虽然不忍心,但也只能如此,不是吗?我不太⾼兴地说:
“你成为间谍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我也有一定要活下去的心理准备。”
“…你想要活下去?要将你当作一般的战犯处理,是有困难的。因为你们进行了间谍活动。而且想想看你们在卡拉尔领地做了什么坏事。这样还想要活下去?”
“那些都是那个女人做的。我们只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护卫。我们只不过是在那里建了个秘密基地,然后等待她的到来。”
“在审判的时候,你们没阻止,就必须视作共犯。应该算是犯了帮忙的罪吧?”
温柴直视着我,说:
“这话虽然对,但也不对。很多事情,我
本碰都没碰过。我不可能为世界上所有的事情负起责任。在我听来,你因为是远离场战的西部林地居民,所以对拜索斯跟杰彭的战争几乎毫不关心,就这么生活着。但是如果杰彭⼊侵了拜索斯,将你的故乡夷为废墟,你们国王以没有阻挡我国⼊侵的罪名要将你处死,你会怎么说?”
“你要表达的就是,在底下的人只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出问题时却都是这些人先送死,是吧?”
“这不是很冤枉吗?”
“完全不会。”
“…你说说看理由是什么。”
“如果要用这种思考方式继续想下去,搞不好我不能像老鹰一样飞,也会觉得很冤枉。我不能像鱼一样在⽔里呼昅,也会觉得很冤枉。”
“你不是老鹰,也不是鱼,你是人。你们的国王、贵族、将军,也都跟你是一样的人。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只有底下的人要付出代价?我也是人,派我到拜索斯来的长官也是人。但是我只因为这个命令来到这里,却因此而死,然后我的长官又开始培育另一个间谍,到现在还肚子
地过他的好⽇子。比起我来,那家伙不是更坏吗?”
“都是一样的人?哈!真可笑。”
听到我的回答,温柴做出了讶异的表情。他指着自己的⾝体说:
“我怎么不是人了?”
“只有笨蛋才会讲这种话。说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嘿,这世上哪里有一样的人呢?把其他人都放进跟自己相同的模式来理解,世上没有比这个更愚蠢的事情了。用你这种想法想事情的话,很容易就会骂起那些皇族跟贵族。‘妈的,一样都是人,为什么我早上起来只能吃耝面包配碗⽔,那些家伙却有美女在服侍,吃着山珍海味。如果你真因为这样觉得委屈,就自己去建个家国当国王。如果嫌⿇烦不想做,那就给我闭上你的嘴,乖乖坐着。”
“你居然说什么…嫌⿇烦?”
“难道不⿇烦吗?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人,那你也可以像杰彭国王一样变成国王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把领袖叫做国王啦。如果你有这种能力,又不去做,不是嫌⿇烦是什么?”
“是因为嫌⿇烦才不做的吗?是因为不可能吧…”
“哎唷。你现在又忽视人都是一样的这件事了。你这种说话方式真差劲。发牢
的时候,就说人都是一样的,拿你去跟那些人比较的时候,你又说自己跟他们不同了。不管是谁,被拿去跟别人比,结果受到批判的时候,心情是不会好的。要用相同的方式来看。如果你说人都是一样的,那你就去这宽阔大地的一角,建一个家国嘛。现在你应该想问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吧?”
“我是很想问没错。”
“我不做,是因为嫌⿇烦。我继续当贺坦特领地未来的蜡烛匠,是更舒服的。因为我没有野心,所以才能如此。有时候我也会有想当贵族的心情,可是我毕竟是不会去当的。然而不会有人骂我说…这只不过是没有野心、没有能力之人的自我安慰。‘哼,你虽然有野心,可是没能力,所以卑屈地将自己合理化了,不是吗?这不是很愚蠢吗?那些人大概认为野心是人类的本能。他们自己因为野心,冒着生命危险汲汲营营,所以就认定别人也都是如此。那些家伙
本无法了解别人。哎,一般来说,成为国王、英雄的都是这种人,所以那又怎么样呢?如果那些英雄要骂我无能、卑下,我会要他们去做蜡烛看看。然后我会对他们说:’你居然连
蜡烛都不会做。那应该把你丢到市场的一角去活活饿死。这样他们应该会很生气吧?但是那些英雄似乎真的没有能力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他们有的只是因为无限的野心,而能够成为国王,去使唤他人的能力。我没有这种野心,反之,我却能够用自己的双手糊口。”
温柴用锐利的目光望着我。我为什么说这些呢?用这种半调子的口才长篇大论地说下来,头还真痛。要怎么样来下结论呢?哎,虽然有点耝略,但就这样说好了。
“这才是‘一样都是人的真正含意。从承认我无法变成别人,别人也无法变成我开始,’一样都是人这句话才能够成立。你无法变成派你来到这里的长官。如果有人叫你抛开你的家人、你的回忆、你的爱、你过去所珍惜的一切,而要你到那个长官的位置去代替他,你会怎么做?做得到吗?要你把自己长官的太太叫做‘老婆,要你叫他的小孩’儿子或‘女儿,你叫得出来吗?”
“…我的长官还是单⾝。”
我不得不笑了出来。温柴也噗嗤笑了。
“不要担心。虽然我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若依照费雷尔他说的话,你是个重要的人物。”
“重要人物?”
“他是怎么说的?你是能够让我们家国的鸽派,也就是主和派转变为主战派的活证据。所以你的证言是很重要的。如果到达了首都之后,请你说自己后悔做了那些事。你就说是因为长官命令,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做的。”
“这样我就可以活下去吗?”
“这样你就可以为祖国尽忠到最后一刻,光荣地在绞首台上牺牲。”
温柴做出了郁闷的表情。
“你说得可真简单。”
“我说得这么简单,是因为这是个你自己要做的简单决定。请你自己下决定吧。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请你变节,站到宣传策反的最前线,去咒骂你的祖国。如果做不到,就请你抬头
地受死。但是你不要叫我帮你。你自己想办法逃吧。”
温柴听了我的话,噗嗤一笑,又躺了下去。
“我知道了。对无法负责的小鬼,没什么好说的。我会自己想办法逃的。”
“这是比较好的态度。你努力地试试看吧。我会好好看着你的。要我给你一点建议吗?杉森的心肠其实令人意外地软。等到杉森守夜的时候,你去试着跟他说说看。就说在故乡还有一个女孩子等着你,这样他应该就会动摇了吧。”
啊,我真不该这么说。杉森搞不好真的跟我讲的一样,这个建议太危险了。温柴用茫然的表情望着我,我⼲咳了几声,转过⾝去不理他。
这时我发现杉森已经坐了起来,我无比地惊讶。
“咦,啊,你怎么起来了?”
“你这家伙,居然说出了这么
险的计划。这个计划太可怕了,我在⽑毯里听得都起
⽪疙瘩。但是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所以等一下再处置你。”
“你要去小便吗?”
“刚才我的耳朵贴在地面上,听到了某种东西的脚步声。”
我连忙
起
,变成半蹲的势姿。杉森穿上了⽪甲(他穿⽪甲的动作还真快。那大概也是训练的成果。)一手拿起长剑,对我做了做手势。
“你就坐在那里别动。我去侦察一下再回来。”
“要叫醒其他人吗?”
“别发出声音。”
我点了点头,安静地将卡尔、伊露莉以及妮莉亚弄醒。我把他们摇醒,叫他们别出声的过程中,杉森已经消失在森林的树木间了。
“脚步声?”
伊露莉躺着转头,将耳朵贴到地面上。她皱起了眉头说:
“嗯…真的有。而且数量还很多。”
我们都小心地起⾝,抓起了各自的武器。不久之后杉森回来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该死!是那些半兽人。”
第六章
杉森他说‘是那些半兽人?我们马上就都听懂杉森说的这句话。妮莉亚听了我刚才说的故事,看她的表情,似乎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哎唷,半兽人与复仇的拥护者华伦查啊,您真的给了这些家伙无与伦比的复仇心!”
我揷进了一声叹息,问正在
眼睛的卡尔。
“怎么样,它们会扑上来吗?”
“它们正在接近中。现在离我们有五六百肘,似乎正想要形成包围网。它们分成一群群来行动。因为太过黑暗,所以不知道确实的数目,但应该大约有四五十只。”
“真是的,那我们这次也应该要跑掉吗?”
“半夜在山里面跑,是很危险的。”
“呵,这下可惨了。”
“该做个了结了。”
杉森这样说完,一面偷瞄着伊露莉,一面说:
“我的意思不是要全部杀掉啦。”
“你有什么计划吗?”
“这个嘛…这虽然是我的判断,现在它们应该已经到了极限状态。我虽然不知道它们的食物是如何补充的,但是如果在褐⾊山脉让我们逃了出去,它们大概也不可能再追来了。而且越过了褐⾊山脉,就到达了拜索斯皇城。这次是它们最后的机会。因此这次只要挡住它们就行了。”
“怎么挡?”
“它们现在正看着火光往这里前进,所以它们此刻应该很大意。我们只要从反方向冲过去攻击就行了。人也不用很多。从意外的方向进行奇袭,目的是要让它们大吃一惊。就由我跟修奇去吧。”
“为什么两个人?我也要去。”
“那个,伊露莉…”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现在用刀不会有问题。快走吧。”
“还有温柴的问题。”
这么一说,伊露莉立刻用为难的表情注视着温柴。温柴冷冷地笑了。如果要去奇袭,是不可能带着他的。搞不好在混战中就让他逃走了。虽这么说,但也不能放他走。
“…相信他不就行了。”
伊露莉惋惜似地说着,然而杉森却摇了头摇。这时妮莉亚突然站了出来。
“走吧。没时间了。”
“喂,妮莉亚!”
但是妮莉亚拿起了三叉戟,就直接跑进了树林里。
“可恶,那家伙真是任
。卡尔,温柴就拜托你了。伊露莉也请留在这里。如果我们的计划没办法顺利进行,那大家就直接逃走。所以请将马准备好等着。”
“知道了。请小心。”
“走吧,修奇。”
我跟杉森走进了树林中。
稍微远离了营火,四周就变得一片昏暗。天上的雪琳娜似乎已经落下了。但是露米娜丝却还⾼挂着,不久之后,在它月光的映照下,被染成一片微蓝的盆地地形大致上都能看见了。
杉森弯着⾝子,小心不让头伸到草的上方。我用和他相同的势姿跟在他的后面。在黑暗的夜晚穿过草丛间,我们的⾝上都沾
了露⽔。
“可是那女的跑哪去了?”
杉森嘀嘀咕咕地说。真的看不到妮莉亚耶!她到底躲到哪去了?反正我先跟在杉森后面走,杉森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将一边的膝盖跪到地上,然后将头探出草丛。
“看得见吗?”
看得见什么?放眼望去,只看见了一大片黑蓝⾊的东西。盆地中生长的草,就像是一片黑蓝⾊的海洋。我转过头去,⾝旁的杉森的脸也是一片黑暗,
本看不清楚。
“什么都看不见。”
“那边…好像有大刀在闪烁。还有那个位置,仔细看,可以看得到头。尽力观察草丛间,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有东西在动。”
“你的计划是?”
“用大巨的喊声加以攻击。”
“我们散开吧。从好几个方向一起喊,不是会比较好吗?”
“这个主意不错。那我就过去那棵树那里,看到了吗?我从那边进行奇袭。我先开始行动,然后你再攻击。但是没必要过分
烈。小心不要被它们包围住了。只要让它们以为我们在完全意料之外的方向,然后就赶快跑走。知道了吗?”
“如果它们往营火的方向跑呢?”
“不会的。如果它们遭受奇袭,会认为营火只是
饵。但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们也只能拼命跑回去,骑了马快逃。知道了吧?还要对妮莉亚大喊,叫她也逃走。还真不知道她躲到哪去了。”
“我知道了。”
杉森尽可能不让草摇动地开始前进。最神奇的是,杉森的形影一从我眼前消失,我马上就找不到他在哪里了。可是妮莉亚又在哪里呢?
我瞪大了眼睛,小心不让已经发现的半兽人离开我的视线。半兽人慢慢地
近。大概它们之前吃了几次亏,所以更加地小心谨慎。杉森到了哪里呢?只要听到从树那里有喊声传来,我也得马上突击。
啊,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展开行动呢?是现在吗?是现在吗?
咦?
在下一瞬间,我看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惊讶地⼲呑了一口气。
在盆地的另一边,一个満強壮的男子正在前进着。
着月光走来的那男人体格很不错,又骑着某样东西,却看不出那东西是什么。那东西不是马,块头很大,我觉得可能是公牛。但是他应该不可能会骑牛吧?在月光下,我只能朦胧地看见,再加上那东西的⾝体被草遮住了,所以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总之绝对不是马。
而且那人好像穿着很不错的铠甲,在月光下闪烁生光,所以八成大概是金属做的吧。那种东西一定很贵。他左手上的东西应该是盾牌吧?
但是那男的样子非常怪异。他将手揷在
上,就像喝醉了似地不断摇着头,喃喃地自言自语着,在寂静的夜晚山中听来,那声音就犹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但是听不清他在讲些什么。
那男的突然开始大喊:
“什么啊?半兽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咦?他怎么发现的?那男的在相当远的地方⾼喊,这件事让人非常惊讶。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家伙?如果他因为眼睛太利而发现了这些怪物,应该静静地消失,怎么好像跟发现了野花的少女一样地,在那边大喊什么‘是半兽人吗之类的话?半兽人大吃一惊,全站起⾝来,望着新出现的这个人。
“吱吱!怎么了?”
“吱吱,吱!”
草地处处都发出了锐利大刀的反
光芒。杉森还真是厉害,出现的闪亮大刀的确有四五十把。大概是因为散在各处的刀朝我接近着,在一大片范围中⾼⾼举起的那些刀不由得让人打了个寒噤。
坐在奇怪东西上面的那家伙环顾了一下四周出现的大刀,然后用很没气没力的声音说:
“咦?咦?还不是一两只啊。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吵死了,说说话啊!啊,是因为那里那团火吗?你们这些家伙,难道想要袭击旅行者吗?”
他是在开玩笑吗?如果他骑着某种东西,就应该赶快回头逃走!他的背后还没被挡住。半兽人长长地排列在我跟那个男人之间。我是不是应该站出来?还是要大叫?那时突然有人撑着我的肩膀。
我蒙住了自己的嘴巴,转过头去。那是妮莉亚。
“妮莉亚,你刚才躲在哪里?啊,这不重要。有一个脑袋有问题的男人…”
“我也看到了。你形容得真对。他真的脑袋有问题。他到底在搞什么?先不管这个,杉森在哪里?”
她一说完,草丛就开始摇动,杉森朝上探出了头来。
“我在这里。那个人看起来不像冒险家,可是居然半夜单独翻越褐⾊山脉,还这样大声喊叫,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企图杀自的人,精神异常的人,智障…”
我们都皱起了额头,望着刚才开始跟半兽人对峙的那个男子。哎,如果他骑着某样东西,应该可以逃得走吧?如果他要帮我们,他只要站出来,让我们可以攻击半兽人的背后就行了。但是他好像没有一点危机感,还是大言不惭地说:
“因为你们还没有做什么,所以我放过你们。快走吧。安静!听不懂我现在讲的话吗?啊,半兽人。你们快给我走吧。夜路小心走。啊,真是的,我忘了。你们都是晚上出没的吧?”
那个男的讲起话来非常奇怪。但就算我是半兽人,听到了那些话,我也会疯掉。半兽人也啼笑皆非地说:
“吱…!是,是谁要放过谁?”
“那个,吱?你不是疯掉的人类吗?”
在旁边的杉森发出了快咽气似的呻昑声,说:
“半兽人说的话,连我都完全赞成。呃嗯…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是再没见过世面的冒险家,也不会做出这种毫不考虑后果的事吧?而且他讲起话来,怎么会那个样子?”
我也觉得很荒唐,继续注视着那个男的。他用疲倦的声音说:
“不走吗?为什么不走?我不是已经说了,要放过你们吗?喂!叫你闭嘴就给我闭嘴!别再鬼叫了!我说我要放这些半兽人走啊。你别再烦我了!可恶!喂,你们快走!”
什么呀?有人在鬼叫吗?杉森用漠然的声音说:
“那个家伙…他是不是有幻听啊?”
“啊,幻听?没错。他应该是神经病。”
半兽人好像也是这样判断。半兽人现在都嗤嗤笑着,其中一只大喊道:
“可恶,吱!就因为那家伙,害我们的奇袭失败了!攻击!”
他一说完,半兽人就全都⾼喊着,一齐朝那个男的冲了上去。“吱…!”
“可恶!”杉森站起⾝来。
“喂!你们这些家伙,我来了!”
“我也来了!”
半兽人好像还记得我的声音。
“吱吱吱吱吱!是,是怪物蜡烛匠!”
我跟杉森开始向前冲去。但是突然头上吹过一阵风,妮莉亚从我们两人头上跳了过去。什么呀?好大一个空翻!妮莉亚⽔平地拿着
杆,翻了个大筋斗,越过了我们头上,直接跑向那些半兽人。
“喝!我可是三叉戟的妮莉亚!”
月光开始很美地分散开来。妮莉亚在齐
的草丛中耀眼地移动着,大肆躏蹂那些半兽人。妮莉亚就像驱赶羊的牧羊⽝一样,没有跳到中间去,而是转向跳到边上,开始刺那些半兽人。半兽人们大大地逆向回转的瞬间,我跟杉森冲进了它们之间。
“喝啊啊啊!”杉森没将长剑子套鞘来,烈猛地冲了进去,我也靠在杉森背后,烈猛地挥动着巨剑。半兽人虽然想挥大刀砍我们,但是因为草丛几乎长到它们下巴的⾼度,所以动作很不流畅。我们靠着黑暗跟草丛的帮助,将半兽人全
得挤在一处。我趁着稍微有空,偷望了那个男人一眼。他所骑的东西是…
是公牛没错。
杉森大概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刀法突然
了起来。“咦?”那男的居然真骑了头牛。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真的是神经病吗?但是我们还正在跟半兽人打斗,不可能一直这样看着他。就在这时,
沙啦啦啦…光芒一闪!
由于实在太刺眼了,所以我遮住了眼睛。那个骑着公牛的男子好像从牛背上跳了下来,子套了他的剑。剑发出非常耀眼的光芒。不,就算他的剑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在月光下闪耀出这么亮的光吧?
半兽人为了减少被奇袭的损失,所以都聚到了一处。本来在妮莉亚那边的半兽人都绕了个大圈子,退到后面,我和杉森趁机跟妮莉亚会合。那男的拿着他那把发光的剑,慢慢地走来。但是他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半兽人。
他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语说:
“怎么样,不要再鬼叫了啦!我跟它们打就是了。可恶。你⾼兴得跳来跳去,还在那边故作清⾼。住嘴!你吵死了,半兽人啦,半兽人。你也很⾼兴,不是吗?什么,不是?真可笑,”
无论如何,那家伙的脑筋真有点问题。那男的摇着他的头,在那边听他幻听的內容好一会儿。半兽人都莫名其妙,只好先靠过去突击。
“吱!”
“危险!没事?”
杉森慌忙地大喊,可是后面这句话真怪。我觉得很荒谬,荒谬到下巴都掉了下去,我问杉森说:
“我没看到。杉森你看到了吗?”
“不,我也没看到。”
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大概是那个男的挥了剑。跑向他的半兽人全都断成两半倒在地上。它们被利落地拦
斩断。其他半兽人都吃惊地后退,但那男的还在继续胡说八道。
“好?好?别再惹我笑了!停止鬼叫!”
然后那个男的就朝半兽人群冲了过去。
“哇嚓嚓嚓…”
这真是亲眼看到也无法实信,在黑暗的夜空底下,我看到的只是黑⾊的残影。就像在眼前挥动手掌时,好像能看到几十
手指一样,那人闪烁的剑突然变成了几十把,开始大肆斩杀半兽人。但这件事有可能吗?
“先过去帮忙吧。”
杉森虽然觉得很莫名其妙,但为了支援那个人,还是冲了过去。杉森很留心地观察那个人的动作,然后立刻决定了自己的方向。他好像要对那个人动作产生的空隙进行掩护。
那男的从肩膀后面看到了杉森的动作,笑着说:
“武艺还真不错呢?喂!那不是男人吗!不要把我搞成奇怪的家伙!我对男人没趣兴!”
杉森没有回答。大概他也不太想回答吧。我也先跳了出去,攻击半兽人的背后。妮莉亚用她那大巨的三叉戟,配合着我一起作战。
一阵子之后,那个男的劈开了十只左右的半兽人。如果他在开⾁铺,一定会因为这利落的手艺而受到顾客的喜爱。难道半兽人的
部没有骨头?哎,怎么可能。事实又不是这样,为什么能够如此将半兽人劈开?
那男的战斗起来的样子虽然很帅气,但我就是觉得不喜
。其实我也不是想说:‘半兽人也是生命…之类的话。因为就算听到这句话,也可以反问:’是生命又怎么样?既然不是我在世上创造了半兽人,我就无法说明半兽人存在的理由,因此我也无法说明杀害它们为何是不正当的。事实上,如果有人用不接受玩笑式回答的严肃态度,问我本⾝存在的理由的话,那我真的无话可说。我为什么会在这个世上呢?是因为爸爸跟妈妈创造了我。此外就没有理由了。说起来悲惨,但就是没有。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杀半兽人的合理理由。
但我不喜
他这种杀法的原因,他看来似乎也知道,就是因为他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去杀屠那些半兽人。而且他又是用很⼲净利落的手法将半兽人劈开。如果先不管半兽人,光看他手部的动作、脚的动作、视线的移动、为了决定下一个行动而采取的行动变化等等,会觉得是非常美的。简直可以说是一种艺术。
无论如何,在杉森跟那个人配合无间的攻击下,再加上我跟妮莉亚挡住了它们的进路,所以半兽人都狂疯地往盆地⼊口处开始逃命。
那男的望着逃走的半兽人,将剑甩了一甩,让上面的⾎洒掉,然后转过了⾝来。我们在那一瞬间感到背脊一阵发凉。那个疯子正朝我们走来。杉森犹豫了一下,朝我们这边退回来,本来躲在杉森背后的妮莉亚则是焦急地说:
“喂,喂!杉森!你说句话啊,叫他不要一直走过来!”
“啊,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们刚才不是并肩作战吗?”
那男的拖着疲乏的腿走来。虽然他没有采取攻击的势姿,但是精神病患发作的时间又不固定,所以我跟杉森都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在比较近的地方看到的他,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健壮男子,一头灰发,穿着半⾝锁甲的
甲。他的腿上有金属制的护腿,左手则是拿着鸢盾,可说具备了重装备。但是那些东西都只具有功能
,而不具有品味或优雅。他穿在⾝上的东西不是一整套,而是东拼西凑的。他看着我们,噗嗤笑了出来。
“半兽人好像就是以那些人为目标。请把武器放下。你们这些山贼…喂!你说一定是?难道在山上遇到的,就一定是山贼吗?”
那男的听了自己说的话,摇了头摇,然后再次对我们做出了温和的微笑。
“啊,对不起。我讲话听起来很奇怪,是因为我已经疯了…喂,别开玩笑!”
结果我跟杉森都悄悄地开始后退。我看了看杉森。
“他疯了吗?”
“这真是的。太奇怪了。如果说他疯了,他的剑法却又如此精湛。是因为疯了才这样的吗?”
那男的看见我们在退后,连忙摇了摇手。
“不,不是。对不起。月光太漂亮了…不,该死!哎,有谁要吻亲我一下呢!不!哎,有谁要靠过来一下?”
“杉森,去吧!”
“不,不要,他还说什么吻亲的…”
“没办法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因为我的力气最大,就算他要強吻我,我大概也可以挡得住。我一走近,那个男的就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剑倒过来,他拿着剑刃,将剑递了给我。
我怀疑地看了看那把剑。他马上就说:
“不管怎样,请你握住这把剑看看。”
我
糊糊地注视着那把剑。难道精神病患在给我剑的同时,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举动吗?这可真奇怪。他递过来的,是一把很漂亮的长剑。跟他随便
搭配的服装比起来,这把剑看起来还真是⾼级。
剑⾝的部分是黑⾊的金属,可是中间镶了⽩⾊的金属,⽩⾊的部分正发出吓人的光芒。护手的部分跟剑⾝是一体成形的。渐渐变宽的剑⾝,突然变得非常宽,就形成了护手的部分。护手的中间镶了一块黑⾊的宝石。他向我伸出的剑柄部分,有⽩⾊的⽪一圈圈地环绕,柄端的圆头好像只有装饰的机能,非常小,而且镶了一颗跟护手那里一样的宝石。真是奇怪。像这样的长剑,如果柄端没有头,要维持平衡是很困难的。
我用尽可能快速,但看起来又不至于无礼的速度握住了剑柄。让我惊讶的是,那把剑非常轻。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不需要柄端的圆头吗?但是我
本没有时间思考。
“太过分了!啊啊啊!混蛋,混蛋!你手在碰哪里?你洗过手了吗?啊…,看一下你这脏手!咿咿咿!你不能握轻一点吗?这样会把我捏碎的!太过分了,真的!居然把我
给外人。呃喝喝!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嗡嗡嗡,这是背叛,背叛!我就知道你有一天会背叛我…喔喔喔!”
结果我放手让剑落到了地上,然后茫然地望着那个男人。他做出了疲倦的微笑。
“…是它吗?是这东西在说话吗?”
这时杉森说:
“修奇!你居然把别人的武器丢到地上。”
“啊,对不起。”
我再度捡起了那把剑。我一拿,脑袋里头立刻开始嗡嗡作响,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什么?什么?刚才才把我丢到地上,现在怎么又把我拿起来?呃呵呃呵!我好难过。我⾝体这么脆弱,居然还被用来砍半兽人,啊啊!又想起来了!我本来想忘记的!我竟然被揷到半兽人的⾝体里头!真令我作呕,啊…嗯嗯!还被人丢在地上。真不想活了!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
“…它讲话怎么这么快!”
听到我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个男的点了点头,现在换杉森跟妮莉亚用讶异的眼神望着我。
卡尔惊讶地松手,让剑掉到了地上。然后他也像我一样慌忙地将它捡了起来,然而嘴巴还是合不起来。伊露莉担心地望着卡尔。但是伊露莉一握住那把剑,也立刻变了脸⾊。卡尔用惊魂未定的声音说:
“这个…难道是自我意识剑?”
“没错。”
那个叫做吉西恩的男人带着疲倦的表情点了点头。我很好奇地问道说:
“自我意识剑是什么?”
卡尔失了神似地说:
“魔法剑…当中最⾼级的。这是⽔准最⾼的巫师,倾注了所有努力之后,才能做出的剑。这把剑本⾝拥有自己的人格。”
魔法剑?我将头转向了妮莉亚。妮莉亚的眼中果然开始闪烁起光芒来了。啊,剑的主人可不是别人,是那个男的啊。这样可危险了。
“哇,可是剑为什么会有自己的人格呢?这样好吗?”
“咦?这样剑自己就会认得主人,最重要的是为了让它用魔法,才把它做成这样。如果没有自我,要怎么样用魔法呢?”
“剑会用魔法?哇!那很贵喽?”
“呵。这种东西怎么可以用钱来算?尼德法老弟。连用一块不错的领地,也很难换得到这种剑。”
“哇!这样不就等于把一整块领地拿在手上?”
我发出了惊叹声。我看了看妮莉亚,现在她的眼中燃烧着火焰。真的危险了。妮莉亚现在好像要用视线看穿那把剑似的,一直盯着剑瞧。说明告一段落的卡尔,也用感动的表情望着握在伊露莉手里的剑,然后回头看着吉西恩说:
“这把自我意识剑不是普通的宝物,请问您是哪里的骑士吗?”
“别这么说。我只是个浪人。”
“浪人?呵呵。”
手上拿着剑的伊露莉用茫然的表情望着空中,然后开始嘻嘻地笑。完全不像平常的伊露莉。一阵子之后,她微笑地说:
“是吗?谢谢了。”
吉西恩好奇地望着伊露莉说:
“它说了什么吗?”
“啊,它说很喜
我。”
然后吉西恩马上就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这家伙。怎么到处讲。只要是容貌端正,心地善良的人,它才不管男女,都会去喜
。”
嗯。如果这句话不是用来形容一把剑的话,那听起来真的很琊
。居然说不论男女都喜
?卡尔斯文地说:
“这是把个
很好的自我意识剑。如果是琊恶的巫师做出的自我意识剑,让好人握在手中,就会让那个人受伤,或者是会试图去支配对方。”
妮莉亚做出了惊讶的表情。吉西恩点了点头。
“是的。因为它的个
好,所以不会做出想支配对方,或者是让主人狂疯嗜⾎之类的事。剑本⾝也很锋利,是把很
的剑。而且也很会用魔法…”
吉西恩望着天,开始焦急地大喊:
“可是它很唠叨!就因为它不停地在耳边唠唠叨叨,所以把主人弄得简直是半疯状态!而且还故作清⾼!”
他突然这样大喊,我们都吓了一跳。吉西恩心中似乎累积了许多怨气,居然对初次见面的我们开始大声发牢
。
“它自己也很⾼兴自己是把剑,结果又讨厌进⼊敌人的⾝体里,讨厌得一塌糊涂,在那边故作清⾼!每次都在那边喃喃念着为什么要被揷进半兽人或者地精的⾝体里,可是只要一战斗,自己又会⾼兴得像要跳出来似地!这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它一整天都不会闭嘴,只有揷进敌人⾝体的瞬间会安静个一下子。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卡尔大概觉得答案会很可怕,所以顿住微笑了一下。
“我猜不出来。也许是因为太痛苦…”
吉西恩愤怒地大喊:
“才没这回事!你们以为它是天使吗?它,它那时候安静下来的理由是,想要听对方的心跳声!它会一面咕嘟咕嘟呑口⽔一面听!有时听到心跳声,还会嘻嘻笑了出来!每当这种时候,把它拿在手上的我,都会全⾝起
⽪疙瘩!但它死也不承认!还会说为什么要把它这么⾼贵的⾝躯,揷到那么丑恶的躯体里面,在那边嗡嗡叫着耍赖!沾上了⾎,还会喊着要我用香⽔帮它澡洗,我真是哭笑不得。不,哪个脑筋有问题的家伙!会用香⽔去洗剑的!”
“呵,呵呵…是这样吗?”
我呵呵笑了,杉森则是摇了头摇,在那里嘻嘻笑。这真是把故作清⾼的剑。还真可笑。吉西恩觉得这样
本还没说够,又继续往下说:
“所以那家伙很讨厌史莱姆。大概是因为砍起来不过瘾才这样。如果拿来砍食尸鬼或是僵尸之类的东西,它就会发出呕吐的声音,弄得拿着它都变成是件苦差事。如果砍在骷髅⾝上,你们知道它会有多吵吗?几乎是发出尖叫。它觉得自己因此而受到伤害。这不是很好笑吗?我曾经拿它砍过石魔像,它一点都没受损伤。它的剑刃就是这么锋利,可是它居然还这样。我也甚至因为它,而完全改变了我所用的剑法。”
“您改变了剑法?”
“是的。我现在完全不用刺的。将那家伙揷到对方⾝体里去的时候,如果那家伙在听对方的心跳,我的头发会全竖起来。不,就算连那个也忍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还是承受不起。它会整天磨折我,不断哭闹着说我怎么对它做出这种事。
得我都感觉自己快疯掉了。”
卡尔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吃力地笑了笑,我跟杉森则是转过头去不给吉西恩看到,嘻嘻地偷笑。那时伊露莉说:
“啊,该还给你了。”
吉西恩两只手都伸出来摇了摇。
“不行!拜托,请你再多拿一下!我求你。那家伙喜
的人并不多。虽然会对你造成不便,但拜托你!只要我睁着眼睛一刻,我就得听它的唠叨。不,如果它很无聊的话,就算我在觉睡,它也会把我叫醒。它不但外观美,
能佳,甚至还知道如何震动剑刃发出声音。听到它发出嗡嗡声的时候,我真的是束手无策。求你可怜可怜我…”
吉西恩几乎已经到了苦苦哀求的地步,所以心地善良的伊露莉也同意了。
“是是…我知道了。”
吉西恩作出了安心的表情。卡尔庒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说:
“那您为什么骑着匹公牛呢?”
卡尔指着绑在我们马旁边的公牛问道。嗯,我也正在好奇这件事。吉西恩又一副大地都塌陷了似的样子,叹了口气。
“那不是公牛,那是马。”
“…咦?”“那是曾被人称为北部大道皇帝的‘御雷者。它是北部大道上跑得最快的野马,是速度之神,是刹那时间的掠夺者…它有很多这类好听的别名。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咦?”“它中了诅咒。跟斯涅欧特雷尔的黑魔法师里奇蒙战斗的时候,他对御雷者下了诅咒。所以北部大道的皇帝就变成了公牛。”
“…咦?”我们惊讶地张嘴瞪着吉西恩。
怎么会有人活得这么有趣?好像这才是真正的冒险家。我以为这种家伙只有在故事中会出现。但是在我眼前的明明就是个挥舞着魔法剑(虽然很唠叨)、骑着北部大道上最快的马(虽然变成了牛)的冒险家。所以我也不得不提出了问题。
“那个…你的情人是哪一国的公主,现在又被哪一头龙抓走了?”
“没这回事。我可没有情人。”
“是吗?似乎也是如此啦。”
“可是我有妹妹被龙抓走了。”
“嗯,原来如此。杉森,晚安。现在该睡了。在这种情况下,非去觉睡不可…”
看到我快要昏倒的模样,吉西恩微笑着说:
“开玩笑的啦。别担心。”
谁也没担心啊。反倒是很失望。如果真的那样,反而比较适合他吧。杉森确实做出了失望的眼神。卡尔微笑着说:
“那您要去哪里呢?”
“我要去首都。御雷者⾝上的诅咒必须要消除,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需要魔法剑鞘。”
“魔法剑鞘?”
“是的。拜托巫师公会的话,应该可以弄到附上沉默魔法的剑鞘。我一定要想办法堵住那家伙的嘴。我已经忍耐了六年,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这时伊露莉讶异地跳了起来。她慌张地遮住了长耳朵,然而她又马上伸出了手,摇了头摇。
“啊…我吓了一跳。因为端雅剑突然尖叫。”
端雅剑?那把剑的名字叫做端雅剑?还真是把装模作样的剑。吉西恩问伊露莉:
“它说了些什么?”
“啊…只不过是随口尖叫罢了,说什么,你这丑恶的禽兽,拿我杀敌的时候,就算讨厌我,还会⾼兴得用我的⾝体在你耝糙的脸上挲摩,现在居然要用那种可恶的剑鞘,让我不能讲话…”
吉西恩慌忙伸出了手,说:
“可以了,我直接听好了。”
可以…这样好多了。伊露莉这样说,实在是太奇怪了。伊露莉优雅地将剑还给了吉西恩。接过剑柄的吉西恩的脸渐渐皱成了一团。他很大声地将那东西揷进了剑鞘中,端雅剑马上开始在剑鞘里面抖动。嗡嗡嗡嗡嗡。
哇,这还真神奇。这等于是剑在叫耶?杉森跟我望着剑鞘,眼睛都快要突出来了。妮莉亚的呼昅声变得很大,在⾝旁的我听得一清二楚。吉西恩似乎厌烦得无法忍受,所以瞪着自己的剑鞘。
这时,原本毫不作声的温柴开口了。
“你⾝上散发着⾎的气味。”
我们全都注视着温柴。吉西恩惊讶地反问:
“你是说我吗?”
“没错。”
“我刚才才跟半兽人们打过一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不,是人类的⾎。非常非常多。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我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快掉下来了。”
那一瞬间,吉西恩的脸上出现了到目前为止都还看不到的微笑。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微笑。
“对冒险家而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嗯,你大概越过了许多死亡的关卡吧。你这条命可以说是借来的。”
温柴露齿而笑,吉西恩也一样。他的牙齿
出了洁⽩的光芒。
“你能够感觉到人的杀气吗?而且还很老练,你是杰彭人吗?”
“所以才这样被抓,变成了俘虏。”
吉西恩看见温柴给他看的绳子,点了点头。
“那请你小心你的嘴。”
温柴再度冷笑,闭上了嘴。因为气氛变得很怪,卡尔又开口了。
“啊,对了,吉西恩,您打算越过褐⾊山脉,到拜索斯皇城去吗?”
“是的。”
“那跟我们一起走吧?在这么险恶的地方,如果能互相帮助,不是很好吗?”
吉西恩似乎开始有点烦恼。
“你说要一起走?”
“对的。”
“搞不好我是个危险人物,不是吗?”
听到吉西恩的话,我跟杉森为之一怔。但是卡尔微笑着说:
“你不是说过,那把魔法剑喜
心地善良的人?”
啊,没错。可是吉西恩摇了头摇。
“即使我是个好人,但可能有某种不幸一直跟随着我。人际关系不是件单纯的事物。这个你想过吗?”
咦?怎么会想得这么复杂?我看到刚才在一旁听着的伊露莉开始歪着头。卡尔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再次沉着地说:
“这种事谁也不知道。如果要这样计较,搞不好我们才应该道歉。”
“咦?”“刚刚那些半兽人是来追我们的。”
吉西恩的表情和缓了下来。
“哈哈哈,是吗?嗯…好吧。我会尽量不给各位添⿇烦的。”
他一说完,杉森就揷嘴了。
“那个,可是我们都骑马。你骑公牛,要跟上我们,应该很困难吧?”
吉西恩立刻笑着说:
“但再怎么说,它还是曾被称为北部大道皇帝的家伙啊。到了最后,你们不会相信它是公牛的。”
到了清晨。大概四点左右吧。
我从
位上起来。周围还是一片黑暗。人们来来往往,但都只看得见人影而已。我好不容易才看出在清晨凉飕飕的风中伸懒
的杉森。
我在⽑巾上倒了⽔,擦了擦脸。哇!我的脸简直要被冻裂开了。
伊露莉擦完了脸,叫出了光精,然后开始用她独特的方法甩着头来整理头发,接着拿出了书。她用光精发出的光映着书页,正在记忆魔法。看来就像在黑暗的清晨空气中,只有她一个人浮在空中。这还真方便。我将锅子放到熄灭的营火上,再次起了火,开始烧⽔。周围变得更亮了。我将前几天在伊拉姆斯买的蔬菜跟⾁放到锅中开始煮。这是在做⾼汤。吉西恩觉得很奇怪似地看着我。
“你在做什么?”
“我在烧菜。”
“咦?怎么做这么⿇烦的事?”
“就是因为出来野外,所以更要吃得好一点。如果你都不烧菜,那你吃什么活?”
“吃携带的⼲粮啊,不然怎的?”
“你真是运气好,居然决定要跟我们一起走。特别是今天早上。因为如果材料用光的话,那我也不会特地烧菜。如果要做一些东拼西凑的差劲菜⾊,那还不如不做。可是今天的材料很够。”
“但是食物的味道不是会传遍整个褐⾊山脉吗?”
“如果有人来,就分给他们吃啊。反正烧了夜一的营火,他们应该早就看见了。”
吉西恩笑了笑,好像在表示‘这样说也没错啦!。我收集了一些小石头,另外起了一堆火,然后将平底锅拿了出来。我用
油开始炒面粉。如果有牛
跟鲜
油,就可以做鲜
油浓汤了。真可惜。我将炒过的面粉放到⾼汤里头去搅。
“杉森,来这里帮我搅拌一下这个。”
然后我开始在平底锅上烤起培
来了。我听到某处传来的呼呼声,原来是妮莉亚把她眼屎都没洗掉的脸伸了过来。
“好香啊…让我突然开始觉得饿了…”
“你这样,眼屎都掉到锅里去了啦!⽔桶就在那里,你拿⽑巾沾
,擦了手跟脸再来!”
“是的,煮妇太太。”
妮莉亚微微动扭着
,很可爱地走了过去,我不噤笑了出来。
我回过头,杉森正以恭敬而僵硬的势姿在搅拌着汤。他手臂的动作,正画着一个个完美的圆。嘶…沙…除了手臂以外,他全⾝上下一动也不动。那表情就像钢铁一样。他的眼神凝视着火光,犹如在燃烧一般。但是…
“别搅了!从火上拿下来。”
“喔,要拿下来啊?嗯。”“在旁边应该有脆饼。弄碎之后放进去。然后把⽔壶放到火上去。”
“知道了。”
培
也弄好了,现在只要做煎饼就行了。杉森将⽔壶放到火上。壶中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天渐渐变蓝了。嗯,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一直到明天早上痛苦地睁开眼睛时为止,又有一整天的时间了。噜噜噜。
吉西恩发表感想说,这真是让他感触良深的一餐。这让我很⾼兴。我将茶分给每一个人。伊露莉说她每天只知道东西接过去就吃,所以很抱歉。
“今天的晚餐就让我来做吧。”
“伊露莉做?嗯哼,关于精灵的食物,听起来…”
等一下。我再怎么从记忆里搜索,也想不起有听过任何关于精灵食物的事。先别说那东西人类能不能吃,对人有没有害,好像相关的事情我连一次都没听过。伊露莉摇了头摇。
“如果让各位吃精灵的食物的话,各位会很不舒服的,而且很难下咽。我试着做做看人类的食物好了。”
“是吗?啊,那人类的食物对伊露莉而言…”
“不会的,人类的东西很好吃,修奇。别为我担心。”
“呼,幸好是如此。”
温柴跟杉森为了最后一片煎饼吵了起来。杉森甚至用出了把长剑弄得哐当响这种绝招,脸都被他丢光了。温柴马上用可怕的眼神瞪着杉森。杉森突然缩了回去。
“那是杀气。还真的
纵自如呢?”
在一旁观看的吉西恩做出了如此的赞叹。啊,昨天不是看过温柴用这个将翼龙吓得退了回去?我问吉西恩杀气到底是什么。
“你知道龙之恐惧术吗?”
“啊,那个,是龙让对方非常害怕…”
“就跟那个差不多吧。”
“人也可以做得到吗?”
“据说只有龙跟人能够做到。如果用我们的方式去谈杀气,叫做肃杀之氛。学者虽然认为只有龙能办到,各位看过⽩兔吗?…不是啦!可恶。啊,杰彭的人可以做到。按照我的想法,所有动物好像都做得到。但是能够自由自在地
纵的,就只有龙跟人类而已。人跟禽兽本来就很接近…你不要打断我啦!嗯,精灵因为活得比人类久很多,所以理论上可以办到,但他们的个
上不会这么做。精灵的⾝材太好…啊啊啊!你这家伙!不,因为精灵是优比涅的幼小孩子!”
嗯,冒险家果然头脑很精明。卡尔带着赞叹的眼神,望着虽然受到端雅剑的妨碍,还是坚持说明到最后的吉西恩。我呢?我则是捧腹大笑。
结果因为被温柴的杀气庒倒,杉森让出了最后一块煎饼。温柴对我说:
“这东西好吃到让人为了多吃一片而散发出杀气。你的手艺真好,修奇。”
我微微一笑。杉森对食物让步,这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吧?他大概正在将眼泪往肚里呑呢!
第七章
再怎么看,那家伙也不像是只公牛。如果硬要说它是牛,那应该是只疯了的牛。
“呵,那一头,真的很会,跑耶?”
“你那匹也不是,给我安静!普通的马啊!”杉森跟吉西恩互相称赞对方的驾马术与驾牛术(不知道这个词会不会说起来怪怪的,不管怎么说,他是骑着一头牛在跑没错),一面向前跑着。跑的时候,吉西恩用一只手按住挂在
上的端雅剑,所以讲话还是跟之前一样奇怪。但是如果不用手去碰,也就是不听剑讲话的话,剑会嗡嗡响个不停,所以他也不能把手放下来。那把剑还真是喋喋不休。拜它所赐,吉西恩也只能用一只手驾驭他那头御雷者。
原本紧抓住我的
嘀嘀咕咕的妮莉亚说:
“能不能,不要跑,那么快?”
“很辛苦吧?”
“可是因为,有你帮我挡风,所以稍微好了一些。”
“那头公牛,真的,很会跑。”
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
杉森起初担心吉西恩的牛跟不上,所以慢慢地跑。可是吉西恩的牛却跑了杉森的前面,杉森马上一副出乎意料之外的样子,噗嗤一笑,开始速加,吉西恩也随之笑着速加。然后杉森咬住了嘴
,用最⾼的速度开始跑,吉西恩也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拼命速加。
最后两人用急驰的速度,开始在褐⾊山脉险峻的山路上飞奔。在后面跟着的温柴大概难过得要死。在温柴后面的卡尔跟伊露莉也不得不拼命跑,跑在最后面的则是我跟妮莉亚。妮莉亚因为没有马,所以跟我共骑一匹。我的体格不像杉森,而是瘦巴巴的,妮莉亚的体重也还算轻,所以杰米妮的负担也不会很重。
为什么要跟我骑同一匹呢?…妮莉亚自有她合理的借口。因为她上次做的事,所以没办法跟杉森一起骑,温柴又不可能跟女人骑同一匹马,吉西恩是昨天才认识的人,而且她又讨厌骑牛,伊露莉是美女,所以她不要跟伊露莉在一起,最后只剩下我跟卡尔,但我因为比卡尔更瘦,所以她选我这边。很合理吧。
这件事暂且不管,那头牛跑得还真轻松。它大概误认自己是马吧。啊,吉西恩不是说,它本来的确是匹马吗?因为受了诅咒才变成牛?嗯,无论如何,公牛这种跑法,我这辈子可还真是第一次瞧见。牛平常
本不太跑,如果真的要跑,也是将腿尽量伸直来跑。这是因为它的体重再加上腿短。可是吉西恩的那头牛却像马一样弯着腿,⾝子离地跑着。所以它是像马一样猛踢着地面奔跑。我从后面看着,真觉得已经到达令人惊叹的地步。
结果一直到了路况变糟,这两个人才停止快跑,开始用走的。无论是流星还是御雷者,都流着泡状的汗⽔,气
吁吁。但是最辛苦的却是温柴。杉森可以随心所
地骑,但是温柴因为他的马跟杉森的马被用绳子绑在一起,所以必须配合杉森的步调前进,可以说是加倍地辛苦。温柴骑的那匹移动监狱,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倒下一般。
温柴脸⾊焦⻩,对后方跟来的卡尔伸出了手。
“⽔…能不能给我一点⽔,呼呼。”
温柴拿起⽔壶就对嘴猛灌。御雷者速度一放慢,就开始并着脚走路。啊,不是说它本来是野马吗?我听说北部大道的野马当中,有些马偶尔会并着脚走路。但是公牛这种走法…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杉森似乎想要強调自己没累,所以转过头来,气
吁吁地说:
“看见那边那座山头了吗?那就是褐⾊山脉的主峰,尼尔。德路卡。”
卡尔脸⾊发青地说:
“我们应该不用翻越那座山头吧,费西佛老弟?”
“没那回事。我们现在算是走在中部大道上,不需要去翻过这么⾼的山头。今天当中大概会抵达尼尔。德路卡峰底下,明天应该就可以越过山脊上的梅德莱岭。”
“嗯哼,今天的旅程应该会很吃力。”
“不要担心。那里…你看到映着
光闪闪发亮的⽔面了吗?那就是妖精城所在的雷伯涅湖。只要跑到那里之后,就是平坦的道路了。今天下午应该就会成为沿着湖岸漫步的舒适旅程。”
“漫步?”
“是的。”
卡尔做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我也是一样。
“等一下,这样不是很奇怪吗?从这里到那里为止的道路崎岖不平,你却说要用跑的,到了那里路况变好,你却又说要用漫步的?你是不是说反了?”
“不,在那里一定要慢慢走。”
这时我背后的妮莉亚在我耳边吐气似地说着:
“在那美丽的湖中,有妖精的城堡…”
呜!我全⾝起了
⽪疙瘩。
“呜呜呜,你别这样!可是你说那里有妖精的城堡?”
“嘻嘻嘻。在那里有妖精女王达兰妮安的城堡。必须带着虔敬的心,朝拜似地走过去,不可以吵闹地跑过去。只要你静静地走,这一段可说是中部大道上最全安的地方。”
“最全安?”
“完全没有怪物。”
“没有怪物?”
“因为是妖精女王的领土。”
“那如果吵闹地跑过去,会怎么样呢?”
“在她领土上无礼地奔跑?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知道?”
“那样跑的人,好像连一个也没回来过。”
咦咦?啊,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杉森也点了点头,说:
“所以考虑到在那里必须放慢速度的时候,早上就必须拼命多跑一点路。吉西恩,你的牛还能再跑吗?”
吉西恩低下了头,不知道喃喃念着什么东西。大概是在跟端雅剑聊天吧。然后杉森不得不又问了一次。吉西恩用力地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反倒是你那匹马,看来很累了,要不要杀来吃了…不是!可恶,你别揷嘴!哎!看来很累了,没关系吗?”
“没问题,还能撑一阵子。你一面跑还得一面讲话,看起来更辛苦。”
“没的事。只不过是同时做两件事,有什么难的。我是个神经病…妈的,你这家伙!”
杉森呵呵笑了,然后再度开始跑。温柴哭丧着脸跟了上去。我觉得搞不好杉森有为了那最后一片煎饼而报复的意义在里面。
在山路上跑,不但马痛苦,连人也难过。光是在马上静坐静着,也是件很辛苦的事。马没办法还能顾到让自己背上的人维持平衡。如果是声名大噪的名马我倒不知道(吉西恩的御雷者虽然是声名大噪的名马,但是现在却只是头公牛,哼),然而流星、曳⾜、杰米妮、理选还有移动监狱都只是普通的马,不但要负担自己,还要负担乘者的重量,最⾼值有三百磅…最低值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清楚伊露莉有多重。反正光是载着个三百磅的人跑,就已经几乎要了它们的命。所以骑在上面的人必须自己去掌握平衡。
因为山路陡峭的坡度,所以在移动的马背上要保持平衡,真的是种不简单的骑术。
看看伊露莉!看到她令人惊讶的动作,简直让人不噤赞叹出声。那样子就像是马所受的冲击力完全没有传到骑者的⾝上。踩在马蹬上的脚跟腿部随着马而动作,然而她的
部以上却一动也不动。下半⾝所有的冲击力到了柔软又具有弹
的
部,就全都消失了,
本没有影响到
部以上的地方。
杉森呢?要形容那个戴了人⽪面具的食人魔,应该说是他拖着马走。他虽然明明骑在马上,但是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在拖着舿下的马往前进。这真是种洋溢着力量的骑术。要让马转方向的时候,他
本不用缰绳,而似乎是将他超过三百磅的⾝子一倾,来让马转向。流星不得不像往旁边刮起一阵风似地扭转⾝体。
温柴大概不想摔到马下,所以拼命跟着杉森,他的骑术没什么特别值得看的地方。卡尔也差不多。接下来值得注意的就是吉西恩了。公牛!能够
纵那头疯了的牛,他可还真厉害。因为骑的是牛,位置比较低,所以冲击力好像一直上到他的头顶。搞不好他的牙齿都相撞得快碎裂了。再加上骑在稍有弯曲的牛背上,更是没有稳定感。而且他的精神还不是全放在公牛⾝上,还要顾到跟左手拿的端雅剑说话。他只用右手抓着缰绳,左手则是握着左边
上端雅剑的剑柄。最后再补充一点,他⾝上穿着虽然不太齐全,但毕竟还是我们一行人当中最沉重的武装。那好像非常重。即使如此,他还是很厉害,没从牛背上掉下来,真应该为他喝采。
我呢?我大概是全部里头最糟糕的。
幸好我跑在最后一个。因此别人都没看见。杰米妮因为载着接近别的马两倍的体重(但是大概也只跟杉森一个人的体重差不多。我的个子并不大,妮莉亚则是很瘦。),所以累得半死,连步伐都不稳。我光是专心维持不掉下马去,就都力不从心了。但是妮莉亚却又一直在跟我开玩笑。呃!
“哎呀,怎么这么摇?到底是,为什么?”
“这边的路,这么糟!你不要靠那么近!”
“不行,我才不要,好可怕。”
“什么东西可怕了?”
“搞不好会掉下去。嗯…”“你,你的手不能再上去一点吗?”
“喂,因为摇得太厉害了嘛!”
反正就是这个样子。真该死!她难道喜
欺负小孩子?嗯?
在这一场苦战的末了,真的犹如一场战斗的狂奔末了,我们好不容易在中午之前越过了山岭,下到了平地。伊露莉还是老样子,似乎还能再骑个几小时,但是其他人都已经累得快瘫了。
“我,我的庇股扭到了…”
妮莉亚从马上跳了下去,在地面上开始跳起奇怪的舞来。卡尔默默地站着,那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在等待尾椎的痛苦解消。不然为什么要那样站着?我跟温柴小心地并肩坐到了地上。
“啊,啊哈,啊哈哈哈!”
“那,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居然愚蠢得这样跑!”
温柴拼命咬牙切齿地望着杉森。听到这句话,连我也很积极赞成。
杉森抿起了嘴,轻轻从马上跳下。他旁边的吉西恩躺在公牛背上,已经没办法下来了。他将御雷者宽阔的背当作
铺,躺在那里吁吁
着气。嗯,我还是裁判杉森赢。但是这场对决太不公平了。因为吉西恩骑的是牛。杉森大喊说:
“吃饭吧,”
“啊啊啊啊啊…杉森!”
“怎么了?”
“…我的鞍袋里有煎饼。拿出来吃吧。”
“知道了。”
哐!当啷!因为发出了某些声音,我回头去看,吉西恩终于从牛背上滚了下来。半⾝锁甲撞到地面的声音非常大,落到他⾝边的鸢盾正轻快地转动着。他
本不想要起⾝,依然还是躺在原地。
“哈啊,哈啊。”
杉森看了看他,然后嘻嘻笑了出来。
“你躺在那里,如果牛小便的话,就会撒到你嘴里。”
“呜呃呃…”吉西恩发出了犹如
间中所传来死者般的呻昑声。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形容还真贴切。
雷伯涅湖是一个山中湖。撇开它广大的面积不说,它可说是个典型的山中湖,⽔面上有着附近山峦的倒影。南边开阔之处,大概有瀑布向下流怈,而湖非常宽阔,处处有突出的陆地,所以看不到南边的样子。但是地形上越朝南边越低,所以湖⽔应该是在那里流出。而且仔细倾听,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瀑布的响声。
“我们要沿着那里北边,绕一个大…大的圈子。”
杉森用手臂画了一个很大的圆。但是我们看不见北边的陆地。对面的东边,也只能看见⾼耸的山峰
立在⽔面之上。这真是一个很大的湖,甚至大到让人怀疑山上怎么可能产生这样的湖。如果在平地上,只要是⽔汇集之处,就很有可能产生,但这里不是山上吗?在山的中间怎么会积了这么多的⽔呢?妮莉亚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是故意弄的。”
“咦?这话是什么意思,妮莉亚?”
“几百年前这个湖很小,⽔面也很低。大概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左右吧?妖精女王达兰妮安美丽的城堡也就在湖边。可是达兰妮安在湖⽔流出的南方立起了几座山,将⽔积聚了起来。结果湖⽔越积越多,经过几年之后,达兰妮安的城也沉到了湖底。最后在南边新出现的山中间弄了个瀑布,⽔面才没有继续上升。”
“达兰妮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可是…听说是因为某个男人才这样的。”
“男人?是男的人类吗?”
“嗯。据说她好像爱上了某个人类男
,为了将她跟那个人的回忆永远珍蔵起来,所以让自己的城沉到⽔底。那座城就变成了永远的⽔底监狱。很凄美吧?”
“你说的不对。”
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是伊露莉说的。
伊露莉在离我们稍远的地方,背对着我们望着湖的⽔面。妮莉亚问道:
“不对吗?”
伊露莉还是没回过头来,说:“她是为了让那个男的没办法找到她,才想办法将自己的城堡封锁起来。我想起了九十年前进到她城里去的时候。那是很美的一座城。”
九十年前?天啊。原本背靠着石头坐着的吉西恩,将
直了起来,说:
“如果你愿意,关于这件事,你能不能跟我们多说一点?”
“不要。”
如果这句话是人讲的,听起来大概带有不愉快的含意,但是对伊露莉来说,这只是单纯地代表她否定的意思而已。如果是人的话,大概会用‘对不起,我现在不太想提这件事…这类的语气回答。我不太了解这么短的一句话,怎么能包含这么多的意义。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吉西恩似乎也不怎么生气。但是我总觉得有点矛盾。
“还真奇怪,伊露莉。这个湖不是几百年前做的吗?那你怎么…”
“我九十年前下去⽔底,到她的城堡去。那时的光景真是令人讶异。从天上落下来的
光在⽔中分成数十、数百道光,不断摇曳着,她的城堡就在那些光线的中间,巍然耸立在湖底。”
哇!听起来真是
透了。但还是很奇怪。
“但是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如果必须用⽔的障壁阻挡他好几百年,那他应该不是人类吧?只为了阻挡一个人,就造出这么大巨的障壁…”
伊露莉转过⾝来。她直视着我,说:
“我只跟你说一件事。那个男的是**师亨德列克。其余的就不要再问我了。”
**师亨德列克?
不,等一下。那个**师不是三百年前的人物吗?他是带头帮助路坦尼欧大王建立我们家国的人。虽然因为有他,路坦尼欧大王才得以建立拜索斯,但是如果没遇见路坦尼欧大王,他大概也只不过是个比较有能力的巫师,也不会在历史上留下痕迹,他就是这样一个传奇
的知名人物。
我望着卡尔。卡尔对历史十分
悉,如果是这么有名的人物的事迹,他一定很清楚。但是卡尔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真是奇怪。
我们吃过饭,稍事休息了一下,杉森就让每个人牵着马开始走了。这是因为不能骑马。他一手握着流星的缰绳,另一手拿着地理书,走在湖边上。
随着我们离湖边越来越近,我渐渐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来到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那并不是不祥或者恐怖的感觉。该怎么说呢?那就好像没有得到允许,就进了领主的办公室。反正我觉得好像随便进了一个我不该待的⾼贵地方,所以有一种庒迫感。我朝周围四处张望,也没有一个地方的风景雄伟到会让人感受到犹如有神同在一样。这只不过是个在山里面,大到有点夸张的湖罢了。然而…
妮莉亚好像看出了我有点不对劲。她嘀嘀咕咕地说:
“你是不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啊,你也一样吗?”
“应该每个人都是如此吧。因为这里是妖精女王的领土。”
嗯。这真是件神奇的事。过了好一会儿,杉森来到湖面的附近,看着地理书开始读了起来。
“我们这些行走于大地的流浪者,今⽇踏上了⾼贵的妖精女王达兰妮安的领土…”
“别念了,杉森。直接走吧。”
伊露莉莫名其妙地揷进了这句话。杉森转过头去,用茫然的表情望着伊露莉,一面说:“可是书上说所有经过这儿的人,都要向妖精女王问候…”
“访问朋友家的时候,不需要打招呼,也不用得到允许。”
“咦?”“我是达兰妮安的朋友,所以我的朋友也就是达兰妮安的朋友。走吧。只要你们守礼貌,静静地走过去,就行了。”
“啊,是的…”
杉森歪着头,不太确信地上了马。伊露莉的态度充満了自信,所以我们就都没什么不安地,全都上了马。我们沿着湖边慢慢地走着。妮莉亚附在我耳边喃喃地说:
“嘿嘿。你们这个伙伴还真不错耶?本来要闹个老半天,得到了允许,才能从这里过去。”
“允许?”
“本来会有光线从⽔底下
出来。那是妖精女王准予通过的信号,看到了才能继续往前走。”
“咦?可是现在没有啊?”
“哎唷!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伊露莉不是说过了吗?访问朋友家的时候,不需要经过允许。所以达兰妮安也不用发出允许的信号。”
“哎,这也不见得是件好事。真是的。如果能看到那一幕场景的话,一定会很
。”
“嗯,这么说也没错啦,那很值得一看。光线从湖里
出来,一直达到天上。很壮观。在晚上看的时候特别漂亮。哈。”
还真可惜。嗯,回程的时候,我一定要看到。
我们一行人都静静地,好像在接受检阅似地,互相配合着步调来前进。那种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感觉还是依然存在,但奇怪的是,伴生着这种感觉一定会有的反感却没有出现。湖⽔对我们并没有敌意,大量的⽔只是柔和而美丽地围绕着妖精女王的城堡。就如同空气包围着我们一样。
咻!
在视野的一角,好像有东西在动。
我转过头去的瞬间,整颗心都为之大受惊吓,差点害我落到了马下。湖中间有一道红光
向了天际。⽔面下的光线看不太清楚。因为距离太远,就算⽔很清澈,⽔底下的东西还是几乎看不见。但是朝⽔面上
出的红光,却如同要刺向天空似地往上直冲。光线一直延伸到视野所能达到的极限,穿过了云层。然后我感受到了到现在为止一直不曾有的感觉,就是可怕的敌意,也感受到了对此的反感。我很讨厌这种感觉!那真是太可怕了!
“是,是那个吗?”
“不,不是。那个是不允许的信号!红光代表拒绝!”
马的鼻子都开始噴气。马儿们咿嘻嘻地叫着,不断踱着脚,想要远离湖⽔。慌张的人们为了让马静下来,没办法互相对话,只听得我们一行人说的话断断续续传来:
“这怎么回事!达兰妮安居然不允许我们过?”
“那,那是代表不准过吗?”
“啊,呀!大家振作点!现,现在是不是要快逃?”
这时伊露莉大喊:
“拥有迅捷无比的快腿,拥有在无限速度中陶醉之热情灵魂的兽类啊,镇静下来吧!”
马儿们的
动平息了下来。伊露莉立刻跳上马背,站在自己的马上头。她为什么突然做起了马戏团员的把戏?大概因为她那匹理选跟她一样沉着,所以才能办到这件事。一阵子之后,伊露莉再度坐到马鞍上,说:
“我看不到。不管怎样,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有人被拒绝进⼊这个湖附近。”
杉森慌忙地问道:
“不,不是我们吗?”
伊露莉微微笑了。
“人类呢…都具有这一面,常常会认为所有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而起。因为这种令人惊讶的想法,所以人类才繁荣了起来。但现在被拒绝的不是我们。”杉森脸红了。伊露莉说:
“真奇怪。达兰妮安很少会拒绝别人经过。不管是谁,只要愿意守礼节,通常都会让其经过。怪物们
本无法靠近,所以应该不是…”
咻!
伴随着奇怪的噪音,又有一道光从⽔面往上
出。这次虽然我的心情已经比之前定安了一些,但我还是大大吓了一跳。现在有两条光线往上冲。咻!咻!第三跟第四条光线接着马上就
了出来。湖面简直变成了一个针揷。红⾊的光线如雨飞向天上。伊露莉的脸一下子变得苍⽩。
“怎么会拒绝得这么
烈…嗯?”
伊露莉急忙转过⾝去。她望着我们前方的远处。
“有东西正在朝这里跑来。”
“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最好先把武器准备着。”
杉森听了这句话,连忙子套了长剑,吉西恩也好像害怕比他迟一步似地,赶紧子套了端雅剑。卡尔绕到一行人的后面,菗出了长弓,我则是往前站了出去。
“妮莉亚呢…?”
妮莉亚已经从马上下来,拔起了背上的三叉戟。然后她跑进了旁边的树林,用三叉戟一撑地,跳了起来。她在空中猛踢了某棵树一下,爬到了树顶上去,就再也看不见她了。她的⾝手十分敏捷,简直就像是松鼠爬树一样。
“真厉害。”
我呑了口口⽔,再次望着前方。
过了一阵子,‘哒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那些马以全速向这边冲来,而且数量还很多。终于,我们看到了最前面的几个形影。现在看来虽然还只是几个小黑点,但分分秒秒都在不断变大当中。这真是的,甚至令我的后脑勺也热了起来。我变得很紧张!杉森连忙将自己马上绑着的绳子开解,
给了卡尔。温柴就这样被移
给了卡尔。在这段期间当中,伊露莉已经在喃喃地说着:
“人类,男人,有八个,黑⾐服,头巾,弓箭!”
“Protectfromnormalmissile!”(防护一般远距攻击!)
吉西恩如此大喊,将端雅剑向前伸出。端雅剑立刻发出了微蓝的光芒。那是一把为了能使出魔法,而且拥有自我意识的魔法剑!光芒刹时间扩散开来,在我们前方形成了一层蓝⾊的膜。
“当,当当!”
飞来的东西
本连看都看不见。可是在发出了大巨的声响的同时,有某些东西撞到了空中的保护膜,然后弹开。那是箭。杉森拼命大喊:“你们这些家伙在做什么!你们是山贼吗?”
吉西恩露出了可怕的表情。
“如果说是山贼,他们的箭术却又太准了。从他们能够骑在马上
箭这件事看来,他们都是武艺⾼超的战士。”
“啊,没错!”
卡尔也曾经侧坐在马上
箭…我
本没有余暇想这些事情,因为此时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样子。他们所有人都穿着黑⾊的袍子,骑的马也都是黑马。可恶,如果说他们是山贼,那他们的⾐服也过份统一了吧?那些马在湖边上全速跑着,溅起的⽔花洒向天空。
“唰…,哒哒哒哒哒…”
然后他们全部开始子套了长剑。每个人的左手上都拿着个圆盾。
“这不是说说话就可以解决的。”
卡尔用生气的语调这么说,拉开了长弓。伊露莉也开始施法。
卡尔放开了弓弦。当!发出轻快弹力声的同时,箭也飞了出去。可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用盾一挡,箭就弹开了。
“真,真令人惊讶!”
“Magicmissile!”(魔法飞弹!)
出现在伊露莉⾝体周围的五道光柱往前
而去。可是这时发生了更令人惊讶的事。那些光柱到了奔驰而来的男人们四周,就自动消灭了!伊露莉带着惊讶的眼神说:
“Anti-magicshell?”(反魔法防护罩)
“该死!”
杉森大喊完,开始冲了过去。因为他无法站在原地等着被攻击。我也踢了马一下,开始朝前奔去,吉西恩也开始跑。现在已经⾝为公牛的御雷者,真的用不下于马的可怕速度在往前冲。
“呜喔喔喔喔!”
呜,勇猛的公牛啊!杰米妮,你听到了吗?走吧!
“咿嘻嘻嘻嘻!”
我对于这种打法真的没有自信。我在地面上都已经打得很辛苦了,在⾼速前进的马背上战斗,这还是第一次。可恶!再加上敌人又这么可怕。哎,最坏的下场也不过就是死。他们也不可能在我⾝上做出更可怕的事吧?冲啊,杰米妮!这时杉森大喊说:
“修奇!我们用时间差攻击,跟在我后面!”
这句话什么意思?可是我
本没时间反问他。杉森已经跟对方最前面的人相遇了。他们的剑互相
烈地碰撞,然后两人擦肩而过。当当!
他们两人都失去了平衡,然后互相分开。马为了不摔倒,都猛踏着地面,湖边的⽔花跟沙粒都溅了起来。我的脸上被⽔噴到,简直让我无法呼昅。
“啪啪,唰,噗通!”
到了这时,我才听懂杉森刚讲的话是什么意思。对方那个人的剑跟杉森的剑互相碰撞之后,那人拿着剑的手臂严重向后倾斜,所以他
起
膛跑来。我的巨剑朝旁边一挥,砍向了他的部腹。这次的攻击除了我的力道,还要加上马的速度。
“当!”
发出了钢铁相碰的声音,那个人往后跌落到马下。钢铁声?那个男的袍子破了个大洞,可以看见里面。这些人居然在袍子里面都穿了锁子甲?他大概相信自己的锁子甲,觉得安心,但我的攻击是以力道为主,结果他朝后飞出,陷⼊地面。因为他戴着头巾,所以看不见表情,但是这时我觉得看不见他的表情是件幸运的事。
“呃!”
怎么了?我抬头一看,看到杉森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可恶!他们也用了跟我们相同的战术。好像是对方跑在第二个的家伙攻击了杉森。然后那人现在正朝我跑来。他用圆盾挡在前面,长剑拿在⾝旁,就像手持骑士
一样的拿法伸了过来。这真是帅气的突击势姿!但是给我尝尝这个吧!
“搅拌油脂!”
在马匹上搅拌油脂,我差点就把杰米妮的耳朵给削了下来。不管怎么样,那个人虽然轻松地用圆盾挡下了我的巨剑,但是圆盾马上就碎裂了,他则是往后弹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啪啦!他落在地上,还在继续滚。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这家伙太小看我了。要不然我如何有能耐拿砍伤杉森的人怎么样?
到了那时候,我才好不容易让马掉头停住。我看到了吉西恩。
“呃哈!”吉西恩用盾牌挡开了旁边伸过来的剑,然后顺势推进,端雅剑朝正
近的人刺出。朝他
面而来的人惊险地挡住了,但是御雷者却朝对方的马撞去。太厉害了,这简直是人马一体,不,是人牛一体!对方的马被牛角刺中,悲鸣了一声,就跌倒了。那个骑马的人被庒在马底下。
“呃啊!”但是好奇怪。掠过我们⾝边的那些人之中,除了已经倒下的三人以外,其他有四个都是以吉西恩为目标,另一个则是向我跑来。难道是因为吉西恩的装备最好,所以觉得他最可怕吗?但是那些人不觉得骑了一头牛的战士很可笑吗?
“呃!这可恶家伙!”
由于在分心想别的东西,我差一点就惨了。朝我跑来的那个人想砍杰米妮,我想也不想,就用巨剑朝下劈向那个人的剑。
“呃啊啊啊!”结果他的剑断了,他也掉下马去。大概是因为我下击的力道太強,所以他失去了平衡。吉西恩危险了。我为了帮助吉西恩,而快速向他跑去。这时伊露莉跳了出来,刺中了一个人的
部。
“当啷!”
发出了大巨的金属声,穿甲剑刺进了对方⾝体里。就算是锁子甲,也没办法挡住像穿甲剑一样专门用来穿刺的尖锐型武器。他的上半⾝开始颤抖,然后直接从马上滚了下去。这时从天上传来大喊声。
“我是三叉戟的妮莉亚!”
她的口头禅还真不得了。妮莉亚从树上跳了下来,骑到了一个男人的背上。
“你要不要背我一下?”
“什,什么啊?”
“真没礼貌。”
她用
杆架住了那个男的脖子一拉,两个人都一起掉下马去。穿着锁子甲的男人摔到了地上,轻盈的妮莉亚却用
杆在地上一撑,一个空翻之后安稳地站到了地上。如果现在不是还在战斗的话,我真想为她鼓掌喝采!我冲向吉西恩⾝边两人中的一人。
“呀…!”
那个人正要砍吉西恩,剑被盾牌挡住,所以行动力分散了。因而他没办法挡住我朝他背后的攻击。我放开了缰绳,两手握剑,来了一个大横劈。他直接从马上飞了出去。
“呜啊啊啊!”那个人在空中,全⾝还在
动挣扎着,结果掉到了湖中。噗通!
⾝旁减少了三个敌人,吉西恩就开始对剩下的那个男人进行积极的攻击,立刻展开了一场可怕的战斗。感觉起来果然比较像战士之间的骑马战。
吉西恩的端雅剑犹如化⾝成数十把一样,来攻击那个男子,但对方却将这些快速而丰富的变化攻击全挡了下来,还出手去刺吉西恩。吉西恩
本连拿起盾牌挡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移动着⾝子要躲避这次的攻击,但由于在牛背上,要躲开真的不容易。吉西恩⼲脆用端雅剑挡在
前,挡住了这一击,然后对那个男子还击。这真是场精彩的对决。
但是吉西恩连骑在舿下的东西都可以当作武器。御雷者好像不是很喜
出现在前方的那匹马,所以从正面撞了上去。啪!马被牛角刺中,前腿一弯,就将马上的骑者摔了下去。结果他在落地的过程中,被吉西恩的剑砍中。
“修奇,小心!”
我听到大喊声,回头的瞬间,有火花噴了出来。‘咿嘻嘻嘻嘻!杰米妮大声呜叫,抬起前脚,害我从马背上滚落。
“呜!”
我想站起来,却滑了一跤。我在⽔里头又滚了一下子之后,再度观察四周,发现有个原本已经倒地的家伙想要砍我,却被杉森挡住了。杉森下劈那个男的肩膀,他举起剑来挡,可是在同一瞬间,杉森朝他的
部猛力踢了下去。他坐在马上,要踢在地上的人的
部是很容易的。那男的朝后倒下。
既然我已经从马上下来了,我就开始拿起已经倒下的那些人的武器,抛到湖里去。但是有一个家伙已经爬起来了。他朝前伸出了长剑,想要牵制住我。好啊!这里是在地面上,我可是有我独特的绝招的!
“一字无识!”
我由下而上攻击了两次。湖⽔被我搅得⽔花四溅,那个男的挡住了第一击,第二次则是朝旁转⾝躲过。但我第三次可是横着转的。
“呃!”
那人惊险地躲开了。他袍子的
部部分破了个大洞。那时三叉戟的
杆从他背后伸到了他的腿两之间。那男的腿被扫中,啪地一声!结果他跌到⽔里去了。他连忙抬起了头,可是妮莉亚已经踩住了他的
部,将三叉戟对准了他脖子。
“放下武器!”
“呀!”
那男的想揪住妮莉亚踩在她
部的脚。妮莉亚马上朝他脖子刺了下去。
“呃呼呼呼…呼!”那男的喊出了漏风的惨叫声。他颤抖着抓住妮莉亚的脚踝。妮莉亚带着心
如⿇的表情,将三叉戟拔了起来。⾎猛然从他脖子噴出。他的头突然落了下去,发出了咕嘟咕嘟声好一阵子。⾎将湖⽔都染红了。
他手上的力气一松,手也往下落。噗通。妮莉亚的脸皱得
七八糟。
“这该死的家伙。居然有人要杀自,还要用这么恶心的方法…”
其他的男人也都忍着痛楚起⾝,用**展开了攻击。可恶!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朝我扑来,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不得已,只好用巨剑剑⾝的侧面来打那些人的脸颊。他们就好像被
子打中一样,摔了出去。
吉西恩看到那些落马又没武器的人,还这样空手扑来,做出了觉得荒唐的表情。他从牛背上下来,用盾牌挡住了蛮⼲的对方,然后用剑柄朝对方后脑勺一敲。我也看到了杉森从马上下来,攻击对方的部腹。这些人可还真狠,连武器都没了,再打下去只是送死,他们还是冲了上来,反而是我们守方开始慌了。伊露莉看到
上流⾎的人不顾伤口,还是朝她冲来,她也蹒蹒跚跚地往后退。她的脸上浮现了深深的忧伤。
“你们…为什么想死呢?”
“这些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我大喊着冲了过去,撞向攻击伊露莉的那个人的背。那人喊出令人窒息的惨叫,飞落出去,但是因为撞上穿着锁子甲的人,所以我感觉似乎自己的肩膀也碎裂了。就在那时…
“危险!”
怎么了?我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卡尔正拿着长弓,而弓弦还在震动着。他
什么呢?我回头一看。
刚才被我打中脸颊的那个人正坐在地上,双手举到空中颤抖着。他的手臂上揷着一枝箭。他的手上握着看起来像是卷轴之类的东西。卡尔慌忙地大喊:“尼德法,快把那东西抢过来!”
“呃!”
那男的肌⾁受了伤,不得不把那东西换到另一只手上。我冲了过去,不过已经太迟了。他开始大喊:
“国王陛下万岁!”
他喊完,就用牙齿跟手将卷轴撕了开来。在那一瞬间,刺眼的光粒子开始聚集在他的手上。唰…!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了看他的眼睛。结果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是决心要死之人的眼神。
“砰砰砰!”瞬间迸出令人看了眼睛都会着火的火焰。震耳
聋的炸爆声。在
烈暴风的冲击下,使我向后倒。大巨的火光直冲上天,带着火焰的暴风朝我袭来。我这辈子就要命丧于此了!
“杰米妮!”
真是的!怎么又喊出口了呢!真拿我自己没办法。
咦?我还活着?
我抬起了头。我仔细地检查一下⾝体,但几乎完全没有受伤。只不过摔在地上的时候,刮出了几条痕迹。我环顾了一下四周。
“天啊,不…!”
附近的树都已经化成了灰,稍远处的树都倒在地上燃烧着。地面变成一片焦黑,那个男的原本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洞,直径看来超过五十肘。一阵子之后,湖里的⽔开始往那里涌。
“这,这个真,掉进去会淹死的!”
呢…!
⽔快速
烈地涌进那个坑洞,在大湖旁边造出了个小湖。我慌忙地起⾝向后跑。等一下,在这种大炸爆中我还活着,这没道理呀!那,那,我是灵魂吗?那我的尸体应该沉在小湖底…天啊!
我直瞪着小湖,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我,我的尸体真的在那底下吗?
“不行…我还没娶老婆呢…呜呜…”
“你在说什么啊?”
我转过头去!是妮莉亚站在那里。怎么跟生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嗯,说起来我也是一样。因为一点都没受伤,所以我们两个一定都是灵魂了。
“走吧,妮莉亚。呜呜,我们上去吧。”
“去哪里?”
“还有哪里,去了才知道吧…呜呜。我这还是第一次死。搞不好我妈妈也在那里。”
妮莉亚怀疑地看着我,然后吓得脸⾊发青。
“那,那你跟我,都,都是灵魂喽?”
“所以经历了那么大的炸爆,我们的样子却还是一点都没变。呜呜。因为妮莉亚你的职业,搞不好你跟我会去不同的地方。呜呜。别担心,我偶尔会写信给你的。”
“天,天,天啊!不,不,不行!我居然死了!呜哇!”
妮莉亚向我跑来,抱着我唏哩哗啦哭了起来。我也抱着她的肩膀哭。这时传来了杉森的声音。
“你们继续吧。这一幕还真是值得观赏。”
杉森的样子也跟生前没两样。他肩膀居然还流着⾎呢!而且卡尔、伊露莉、吉西恩、温柴也都没变。但是刚才那些男人的灵魂跑哪去了?咦?而且就一个灵魂而言,妮莉亚⾝体的感触(虽然我不知道灵魂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啦)也太实真了一些吧?
妮莉亚好像也察觉了这件事。她用红着的眼睛注视着我,摸了摸我的
膛。她歪着头说:
“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奇怪?还是用传统的方法确认一下。”
“哇啊啊啊!你为什么要捏我!”
“不是没死吗?修奇,你这家伙!我刚还真以为我死了!”
“咦,是吗?我们怎么可能从刚才的大炸爆中生还?”
伊露莉向我解释:
“是她帮忙挡住了。”
“咦?”“这里是达兰妮安的领土。所以应该是她保护了我们。”
“啊!”我望着湖⽔。湖面依然平静。卡尔用颤抖的声音说:
“谢谢您,妖精女王达兰妮安。”
就好像在回答他一样,湖面突然开始动了起来。我们都僵着注视这幅情景。
湖面掀起了大巨的浪花。那是一座大巨的塔。不,应该说是⽔的帘幕吗?还是帐幕呢?
那是波浪。
我简直无法相信。如果在海里出现的话是有可能,但居然在湖里出现?但是那的确就是无比大巨的波浪,绝对错不了。可是它动得很慢,简直不像是真的。⽔滴连一滴也没落下来。在空中的波浪,就像某种固态的物质一样,慢慢地在移动着。它越过了我们头上,朝向燃烧着的树林去了。
然后那道波浪就全倾怈在着火的树木上。火立刻就熄灭了。噗兹!可是⽔完全没有洒在我们头上。
一阵子之后,湖面又平静了下来,恢复到跟之前完全一样的情景。但是原先着火的树林却有大量的⽔蒸气往天上冒起。唰…
“真是惊人…”
杉森用他颤抖着的腿,吃力地走向湖边。
“谢谢。太感谢了,达兰妮安。”
其他人也都急着点了点头。伊露莉用热情亲切的语气说:
“谢谢了…我的朋友达兰妮安。”
第八章
“这到底怎么回事?”
对杉森单纯又深切的疑问,妮莉亚回答说:
“这个嘛…不是山贼。自爆的山贼?这说起来不是很好笑吗?看他们的所作所为,也让人觉得是如此。没有了武器之后,他们居然空手扑过来。如果把他们抓起来当俘虏,他们也铁定会杀自吧。哎,想到就⽑骨悚然!我
本不想要回想刚才的事情!”
“而且他们拥有的并不是普通的实力。”
“没错。除了吉西恩之外的人,他们
本都不放在眼里,大概是以为轻轻松松地就能够对付我们。”
“嗯,装备很好,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呢!因为都是他一个人在承受攻击。”
我们都稍微远离炸爆现场。那些树正在冒烟,所以也很难待在那里。那些人的尸体都化成了灰,不然就是在新出现的⽔坑中,要调查也很困难。但是他们的马却都没事。达兰妮安好像连那些马也都保护了。这真是太好了,因为马儿是无辜的。伊露莉正远远地治疗被御雷者撞过的那些马。那些马就算受过许多战斗训练,但是大概也从没想过会在战斗中遇上公牛吧。
如果按照妮莉亚的说法,我们能够轻松地解决那些人,是因为他们小看我们。说起来我还是个孩子,杉森体格虽好,但武器装备则是很普通。跟他相反的是吉西恩,穿着半⾝铠甲,甚至拿着魔法剑跟盾牌。所以那些人都以吉西恩为目标,我们趁此机会把他们庒制住。他们还没认出我们的实力之前,就都被解决了。这真是太幸运了。
卡尔搔了搔脸颊,揷进了杉森跟妮莉亚的对话。
“值得思考的是,他们是以我们为目标的刺客。”
妮莉亚睁大了眼睛。
“刺,刺客?”
“不管怎么样称呼他们…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杀害我们。不然他们还会有什么目的?可是理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啊!呃啊!”杉森拍了一下手,结果喊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他大概忘记了自己的肩膀受伤,已经
上了绷带。伊露莉刚才虽然帮他涂了一点治疗药⽔,但应该还是很痛。杉森按着肩膀吃力地说:
“呃,是温柴!是因为温柴跟那份文件。”
温柴惊讶地望着杉森。杉森继续说明:
“费雷尔也这么说过。我们不是拿着那份报告吗?就是因为那份文件。如果我们
出那份文件,又让温柴作证,杰彭方面铁定感到很棘手…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就是某个不希望拜索斯跟杰彭打仗的鸽派人物,反正,那种人…”
“不是的。”
听到我的话,杉森转过了头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修奇?”
“我听得很清楚。因为我靠得最近。”
“听到什么?”
“那个男的在自爆之前,大喊‘国王陛下万岁!”
“国王陛下?啊!那是杰彭国王派来的…”
“杉森!拜托!如果他们是杰彭人,为什么要用我国话来喊呢?”
“咦?咦?没错。等一下。那是什么意思?是说国王陛下想要杀我们?”
我们突然都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持续了好一阵子。杉森一脸茫然地说:
“等一下,国王陛下有什么理由要杀我们?修奇,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参与了什么叛变的
谋?”
“杉森,你还是乖乖地自首吧。”
在我们说着这些无聊的玩笑话之时,卡尔摇了头摇,说:
“如果真有这种理由,就算真的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只要等我们到了首都再处置我们,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特地派刺客来解决我们?这真是矛盾,尼德法老弟。”
“对呀,卡尔。修奇,一定是你听错了。”
“我听到的就是这样啊!”“啊,那么国王为什么要杀我们?”
“啊,啊,那个…”
我也不知道理由。我答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
我皱着眉摇了头摇。我看到了吉西恩低着头坐在远处。吉西恩偶尔会神经质地拨拨他的灰头发,脸上的表情非常凶狠。他好像又在跟端雅剑说话了。杉森斩钉截铁地说:
“他们不是山贼。他们豁出了整条命,冲上来想要杀我们,所以一定是刺客。那么想来想去,温柴还是最有可能的原因。费雷尔不也这么说过吗?”
说起来也没错。聪明的费雷尔很清楚地这么说过,搞不好会有一些刺客,以我们携带的报告书为目标,跑来追杀我们也说不一定。这时,大概马儿都治疗完毕了,所以伊露莉走了过来。
“各位,你们不能从别的角度来想想看吗?”
“咦?要怎么想呢?”
“我们护送着报告书跟温柴。但是在这里有许多人,旅行的目的也不是全部都一样。卡尔、杉森以及修奇,你们是为了报告故乡发生的事情,而要到首都去吧。会不会是因那件事呢?”
“咦?刺客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而追来吧?”
听到杉森的话,伊露莉点了点头。
“是的。那我怎么样呢?照我想来,也不可能是因为我,而让人类的刺客追来。我打算要去戴哈帕港见某个人,但是这跟人类一点关系都没有。”
伊露莉转过头去望着妮莉亚,我跟杉森、卡尔也都随之开始注视妮莉亚。妮莉亚跳了起来。
“绝,绝对不是我!我只不过是个穷困的盗贼!不会有刺客要追我的,公会费我也都乖乖地
,虽然被我下手过的人当中,也许有人会怀恨在心,但也不会因此出派自爆暗杀队吧?只为了抓一个盗贼?”
卡尔微微笑了。
“事情似乎不是那样的,妮莉亚姐小。”
听了这句话,妮莉亚安心地松了口气。伊露莉望着温柴说:
“温柴有理由成为刺客的目标吗?”
温柴没有回答。伊露莉点了点头。
“可能有些人不希望温柴在卡拉尔领地所做的事情曝光。可是现在的问题是,那些人在死前用拜索斯语喊着国王陛下万岁。那句话我也听得很清楚。”“伊露莉也听到了吗?”
听到杉森的问话,伊露莉点了点头。她现在望着惟一还没提到过的人,也就是吉西恩,吉西恩一直到这时都还在低着头。
“吉西恩先生,”
“…”“吉西恩先生!”
“咦?啊,为什么叫我?”
“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是会让刺客来追杀你的呢?”
吉西恩的脸上一片茫然。他想了一下,然后说:
“你们认为刚才那些人是以我为目标?嗯…在我冒险的过程中,有时候是有可能招来怨恨的。想要找我报仇的人应该很多。但是我想不出来,有谁会出派这么厉害的刺客来找我?”
“是吗?”
“我完全…想不出有谁能做出这种事。”
“是的。嗯,这还真是奇怪。”
伊露莉再次低下头,陷⼊了沉思。没错,这还真是奇怪。
但是这时,原来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温柴开口了。
“吉西恩,”
吉西恩望着温柴。我们也都将视线移到温柴⾝上。
“昨天我不是说过了,在你⾝上,⾎的气味真的很強。”
吉西恩用意味着‘你是不是想意事?的眼神望着温柴,说:
“所以呢?你为什么老是提这件事?”
“因为太奇怪了。像你这样的男人,⾝上很少会沾満这么多⾎腥。因为可以当你敌手的人并不多。你到底…”
本来微笑着说话的温柴,突然语气一变。
“Yamusdsidafraunertm,kima?”
他突然开始用杰彭语说话。吉西恩立刻带着僵硬的表情说:
“喂,你为什么要用杰彭语说话?”
“Ertm,kimaunteraleilDjipenian,Releil?”
吉西恩咬着牙回答。
“Talledeonyahinhannegadurrtasatrunesrithroii”
“Impawerr,endikkasianowms”
“Xychronen…zimadsidfrayilkinjiandiweelts”
我们都慌张地望着对话的两人。温柴冷笑着说:
“喂,吉西恩,你被我骗了。”
“被你骗?”
“这里还有别人听得懂杰彭话。”
吉西恩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杉森跟我则是望着卡尔。
卡尔做出惊讶的表情。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惊讶。
吉西恩看到卡尔的表情,也知道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他搔了搔后脑勺,说:
“哼,我的道行还是不够。怎么这么简单就被人套出话来。”
卡尔慌忙地想要站起⾝来。吉西恩摇了摇手,说:
“请坐下,卡尔。”
“可,可是,殿下…”
殿下?
我感觉好像五雷轰顶。
“说什么殿下。我只不过是王宮跟贵族院都放弃的浪
子。”
“殿下。”
“不要叫我殿下。请叫我吉西恩。”
“这怎么行…我怎敢…”
“喝!这也是一种不忠,你不知道吗?居然对国王或太子以外的人用这种尊称,这是对国王的冒犯。这可是条重罪啊!”“啊!”卡尔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但比起我或杉森,他的状况似乎还是好多了。卡尔至少还知道些什么,可以这样说话,但我们却像被拉到市场的牛一样,
糊糊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跪条腿也不是,真不知如何是好。我是不是该说至少我们还知道这时不能躺下来,所以还好?居然叫他殿下?照他这么说,那吉西恩还是个王族喽?杉森很小心地,真的非常小心地开口说:
“卡尔,那个,请你说明一下…”
卡尔观察着吉西恩的眼⾊。吉西恩摇了头摇,说:
“哎,这真是的。我已经六年没把这件事说出口了。我猜都猜不出优比涅的秤杆到底会伸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贺加涅斯的秤锤有多重。哎,简单地说好了。我是吉西恩。拜索斯,当今国王的哥哥。”
“咦…?”
我跟杉森还有妮莉亚都像被雷劈中一样,惊讶地站了起来。
原来是他!原来他就是那个行事荒唐的王储…呃,原来他就是那个人?因为太爱玩,从王宮逃了出去,结果被废位的那个废太子?
吉西恩作势要我们坐下。
“没关系。你们先坐下来。你们看看我这个样子,哪里像个王族了?而且这里又不是皇城。请各位轻松点,坐下来吧。”
“啊,那个,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什么?你们不知道如何坐下吗?先弯下腿,抓住平衡感之后,先用手撑着地,然后将臋部轻轻地移向地面就行了。如果失去了平衡,可能会冲击到尾椎,也有可能让脊椎疼痛,所以请特别小心。”
我们按照国王陛下的兄长详细的指示坐下。因为太紧张,所以我连笑都笑不出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说一些‘谢殿下隆恩之类的话?吉西恩用看起来更加温和的表情望着我们。
“哎,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弟弟是国王,我却是浪
子,我弟弟在皇城中,我则是在荒野里漂泊。我天生就是这种
格。贵族院那些元老做了很正确的判断。他们把我废掉,拥戴我弟弟坐上了王位。事情就只是这样而已。”
“您说得十分正确。”
听到杉森的回答,吉西恩讶异地稍微张大了嘴。杉森的精神状态似乎有点不正常。
我看了看妮莉亚,她正做出非常失望的表情。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光看她的表情,也可以读出她內心在想的各种各样事情。如果偷了王族的东西,生命会陷⼊危险,所以不能悄悄拿走端雅剑,难道她是因此而失望吗?无论如何,吉西恩大概认为说明得已经够清楚了,因而看来也没有要继续讲话的意图。但是卡尔似乎不打算让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可是殿下,”
“喂,拜托!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什么殿下。”
“殿下,您为什么抛弃了都城,成为一位四处游走的浪人呢?”
吉西恩对我们抬起了两手。他一面做着手势一面对我们说明。
“你的说法因果颠倒了。因为我想要抛弃都城,成为一个四处游走的浪人,所以被夺去了王储之位。我不是当国王的材料。我更喜
流浪的生活。我天
懒散,也缺乏处理国政的能力。”
说着说着,吉西恩做出了脖子被砍的手势。
“所以贵族院的元老们才把我废掉。我认为他们做得很对。”
“殿下…我们听说殿下当初受人景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贤君之才。”
“你从哪里听到这话的?那是阿谀奉承、惟利是图的那些家伙用来拍王储马庇的老套词汇。我五岁就被册封成为王储。说五岁的小孩是什么贤君之才,连五岁的我听了,都觉得啼笑皆非。”
吉西恩率直地这么一说,卡尔也就做出无法再接口的表情来了。卡尔心念一转,再次开口说:
“那么也许殿下是为了跟杰彭间的战争,想要辅佐国王,所以要回拜索斯皇城去?”
吉西恩轻轻地笑了。
“不,我才不担心那种事。我弟弟从小就是个书虫,对于兵书也读了很多。他也拥有很多优秀的臣下。我就算去了,对战争又能作出什么建议呢?关于这一点,光是我弟弟⾝边的专家们,就已经多得不得了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拜索斯皇城…?”
“你的记忆力还真差。我不是说过了,我要去那边解除御雷者⾝上的诅咒,还有要去弄个魔法剑鞘?”
吉西恩一说完,端雅剑就又开始震动作响了。嗡嗡嗡嗡嗡!吉西恩一副气得要死的表情,望着自己的剑鞘。
“该死。我离开皇城的时候,只偷拿了这一样东西,那时还觉得很⾼兴…”
“咦?”“我被逐出皇城的时候,我跑去王宮的仓库,偷了这一样东西。那时我认为这是魔法剑,一定会帮上我的忙。可恶,我做梦都没想到,它会把人磨折得快疯了…”
卡尔微笑之后,又继续问:
“如果殿下没有那种意思,那么刺客追杀你的理由是什么?”
吉西恩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卡尔看到了我们的表情,所以详细地为我们说明。
“温柴刚才就看出刺客们攻击的目标是他。而且看了他的杀气,也应该知道他是被很多刺客追杀的人物。所以温柴刚才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位就是殿下。这真是让人不得不惊讶的事。”
温柴冷冷地笑了。
“他说到六年的期间,又是个被刺客不断追杀的重要人物,这只不过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简单推论而已。”
呃,这还真是丢脸。温柴那种表情,就像是在质问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连自己国王的哥哥都认不出来?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就算我们的国王现在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呀。温柴受过间谍训练,所以对我国的贵族大概比我们还
悉。吉西恩望着天喃喃说:
“这真是。难道我已经进⼊了魔法的秋天?今年秋天老是发生一些怪事。”
“殿下?”
吉西恩搔了搔头,说:
“我不知道。我猜不出他们是谁派来的,最近突然出现来攻击我。如果简单地想,可以想成是我弟弟⾝边的那些人,怕我觊觎王位,想要除掉我,但我还是无法理解。只要看看我的生活态度就可以知道,那个位子对我而言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我最近六年
本没去过首都附近。我只不过是个冒险家,不是对王权有威胁
的人物。”
“…冒险家就算不是王族,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国王的职业,不是吗?”
“你是在讲以前的那些故事吗?一个人经历了伟大的冒险,建立了地方势力,适当地缔结了⾎缘关系跟同盟关系,可以在王权不及之处培养出势力。但是想要那么做的话…冒险家的年纪大概需要到四五十岁才行。而且所有行动都必须要为了那个目的来进行,经历千辛万苦才能办到。如果像我这种生活态度,是不可能的。”
卡尔等到吉西恩说完,然后平静地说:
“可是现在拜索斯是处在战争状态。”
吉西恩突然用可怕的眼神望着卡尔。卡尔很沉着地说:
“在战争中,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由于持续不断地打仗,王权的威信减弱,利用这个机会跟敌国缔结同盟,来颠覆府政,是有可能办得到的。我认为只要跟杰彭携手,您要成为国王不是件难事。”
“…你居然这么说?”
“请您听我说明。只要用这种方式就行了。先靠杰彭的帮助发动政变,然后向天下宣告说、国王由于自⾝的野心,掀起了不合理的战争,导致国內百姓生灵涂炭,我无法坐视这件事,所以将他除灭。我们会对杰彭致歉,并负起赔偿责任。然后杰彭方面宣称‘我们承认并祝贺吉西恩国王的登基。以他的贤明,应不至承袭战争责任者的罪恶。而百姓也会对终结战争的叛
者拍手叫好。”
天啊,优比涅啊!我跟杉森讶异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吉西恩那样子简直就想当场子套剑来,直瞪着卡尔,但卡尔静静地下了结论。
“特别吉西恩殿下是被贵族废去的王储,要声称有权登上王位,是很容易的。我的想法怎么样呢?”
吉西恩猛瞪着卡尔,卡尔则是镇静地接受着那目光。吉西恩叹了口气。
“你这话听起来不太像在
使我这么做。”
“我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
“你真是让人讶异。是的,我承认。我所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啊…”“我推测派刺客来杀我的那些人,大概也是在担心这件事。他们应该是认为我会趁着战争,将我弟弟赶下台。我认为这件事应该不是我弟弟做的。那家伙心地很善良。他的侧近中,大概有某个蠢货,把自己的野心跟对国王的忠诚混为一谈了。”
“殿下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份了,卡尔。”
“对不起。请您原谅。”
“别再试探我第二次了。我没有那种想法。如果我真的贪求王位,只要从小好好当个王储就行了。但是贺加涅斯却给了我对自由的強烈望渴,让我无法忍受坐在宝座上。也许这不是因为我对自由的望渴,而是因为有驿马星附在我的头上。”
驿马星是什么东西?他用的这个词还真怪。但卡尔只是点头。
“那么您去拜索斯皇城,不就更危险了吗?”
“当然危险。但是我心中完全没有那种野心。只是如果不去那里,很难找到能够解除御雷者诅咒的祭司。”
“您还是要去吗?即使经历了这种事?”
“在遇到各位之前很久,我就经历过这些事了。”
吉西恩很轻描淡写地,但却也毫不动摇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心。卡尔大概也听出了这句话表面之后的实际意义。
“我愿意帮助殿下。”
吉西恩带着为难的表情说: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殿下。拜托。而且我不能再跟各位一起走了。”
“咦?”“各位会因为我而陷⼊危险。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卡尔讶异地张大了嘴。吉西恩摇头摇,说:
“刚才不也是如此吗?杉森因为我而受了伤。好险这次他们不了解各位的实力,所以我们有机会打赢,但如果这里不是达兰妮安的领土,我们所有人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这样讲也没错。我们都望着湖边新产生的小湖,眼被火烧掉的树林。这真是可怕。吉西恩环顾了我们一下,说:
“我绝对没办法再跟各位在一起了。我还知道褐⾊山脉的其他道路。只要走矮人们的路径就行了。那我们在这里分手吧。”
“咦?啊,不行…”
“别再说了,卡尔。”
吉西恩坚决地打断了卡尔的话。卡尔闭上了嘴。吉西恩带着有几分落寞的表情说:
“对于昨天决定跟各位一起走这件事,我真是非常抱歉。你们要怎么骂我都没关系。我没想到刺客居然会跟到这么险峻的褐⾊山脉当中来。这是我的错。”
“殿下…”
“对不起。当了这六年的浪人,我认为人们已经把我视作浪人吉西恩了。我相信自己能够舒服地过着冒险家的生活。但现在世上还认为我是吉西恩。拜索斯。这是我必须甘心接受的命运,可是我不想连累到你们。那么再见了。”
吉西恩好像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所以转⾝骑上了御雷者。他
本不给我们讲话的机会,就这样开始要走。
“殿,殿下!”
吉西恩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望着我们。他在笑。
“万一这是我的魔法秋天,这次的相遇是因为秋天的魔力造成的,那么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到那时为止,我不会跟各位道别。愿亚⾊斯的庇佑与你们同在。”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是梅莉安说的。如果约定了要再次相会,就不用道别。
“喝!”
遇到他还不到一天,吉西恩,这个有可能会成为国王,却因为自由的灵魂而抛弃王座的人物,就离开了我们。他是骑着被诅咒的公牛,被唠叨的魔法剑弄得头痛不已的荒野的王子。
我们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远去。
“我现在知道,人类是可以因着关系而发展的。”
这是伊露莉说的。卡尔沉稳地望着伊露莉。
“我认为你们不像我们一样天生协调,所以必须
悉互相缩小意见范围的方法,也就是商讨协议的方法,在试图理解他人的过程中,培养对其他被造物的理解力。”
“这是精灵们的想法吗?”
“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就如你们所知…”
“啊,是的。因为精灵都是协调的,所以其他精灵应该也不会反对谢蕾妮尔姐小的想法才是。”
“是的。但是那个王子,吉西恩。拜索斯,却因为这个关系而受到磨折。”
“受到磨折…”
“在我看来是这样。我感觉他虽然想创造自己的形象,想要坚持一个喜爱冒险的浪漫之人的形象,但他自己的关系却不肯放过他。”
“你指出的这一点是正确的。”
“是吗?我好⾼兴。这样我对别人的理解力也算是有了些长进。”
“你本来自认为没有理解力吗?”
“是的。这是当然的。时常在协调的关系中生活的我,要掌握跟我想法不同之人的內心,不是件简单的事。”
卡尔远远地望着褐⾊山脉的另一端,说:
“我不是这么想的。”
“咦?”“你刚才说到对他人的理解力,最后其实那只是感情的转移。同样体积的碎布,如果做成了娃娃,就会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同样大小的石头,如果做成了雕刻品,就会引发人的某种感情,或慈爱,或恐惧,或崇敬。这可以说是对物质转移感情的结果,到最后我相信一切都是从温暖的心开始的。”
“这段话好难啊。”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我相信只要有善良的心,对他人的理解就会自然而然产生。”
伊露莉歪着头疑惑地问:
“只要有善良的心就够了吗?”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这个就够了。在一国的王子骑着公牛,挥动着魔法剑的世界上…”
卡尔没把话说完,而是代之以微微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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