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复仇的黑手
第一章
…因此伟大的路坦尼欧大王说:“我的朋友一⽇的悲伤等于是我百⽇的悲伤,我的朋友一⽇的快乐等于是我百⽇的快乐”贤明的亨德列克随即回答说:“要不要我帮您治疗?”
“啊啊啊,救命啊!”我以前也是这样吗?嗯,不对,我那时候更严重吧。不管怎么样,总之妮莉亚从马上落了下来,骨碌碌地在地上滚着。从狂疯
蹦的马匹上坠落的时候,即使⾝手再怎么矫健,也不可能拿出什么办法的。顶多也只能将⾝体蜷曲起来,以减少落地的冲击力。妮莉亚在地上翻了一个筋斗之后,就直接将手臂摊开,躺成一个大字形,在那里吁吁地
气,杉森和我则跑去抓那匹狂疯
蹦的马。
“在那边,快把它抓起来!”
“呃啊啊!”马要是会讲人话,那匹马应该早就已经把我骂得臭头了。因为我抓马的方法总是先冲上去死抱住马的脖子之后,将马脖子夹在我的腋下,然后把它撂倒。砰咚!那匹马摔在地上,气
吁吁地瞪着我。弥漫在周围的灰尘让我打了个噴嚏。
“哈啾,这家伙。呼,呼。连我也快被整死了。你以为要把你这种大块头撂倒是很简单的吗?呵,呵。哈,哈啾!不要再耍
子了啦!”
我们把那些刺客们的其中一匹马留下来当做妮莉亚的马,其余的则是都放走了。我想它们应该都会变成野马。然而如果它们是训练有素的马,就应该会自行回到它们自己的马厩才对。
但它们好像真的是训练有素的马,会因为换了主人而
烈地耍
子。更何况妮莉亚所选的马是那几匹里面最⾼大的马。杉森和伊露莉那时都摇了头摇,但是妮莉亚还是无条件坚持要最⾼大的马。
“你要考虑你的体格。那么⾼大的马和你的⾝材并不配。”
“杉森先生说得对。而且这匹马的
格很凶猛哦。”
可是妮莉亚摇头摇。
“不要!最大只的马在卖掉的时候可以卖得最多钱。我们要想想未来,未来!”
杉森火气都上来了,也不再劝她了。
“⼲脆你去骑钱袋算了!”
“哇,真的有钱袋可以骑?那当然是更好啦,就可以不用花饲料钱了!”
结果妮莉亚就这样开始同时磨折自己、自己的马,还有我们。我小心翼翼地让那匹乌黑而且块头很大的马站起来。那匹马一面傲慢不逊地叫着,一面起⾝,但是因为我左手紧抓着马缰,右手作势要打它一拳似地威胁着它,所以它才没有逃跑。然而它却想要咬我的左手。
“呜哇啊啊!”我惊慌地把手缩回来,才勉強没被咬到。卡尔则是用木签在地上划了条线。
“第十七次尝试失败。”
被绑在旁边树⼲上的温柴咯咯地笑了出来。妮莉亚躺在地上,对着天空大喊:
“那么,这是第十八次尝试!”
妮莉亚把脚抬起,手在地上一撑,猛然站了起来。真是的,即使她每次都尽量减低落地的冲击力,但是一个从马匹上坠落十七次的女子居然还能如此元气十⾜,真令人不敢相信!虽然那匹马也很固执,但是妮莉亚更是非常地固执啊!
“呀啊啊啊啊!”“那是哪一招啊…?”
杉森用糊里糊涂的表情望着妮莉亚。妮莉亚向前一个空翻之后跑了过来,紧接着往天上⾼⾼地一跃,漂亮地做出一个回旋一百八十度翻⾝,跳上了那匹马。
“呀啊!”“你骑反了啦!”
“…呀啊!放开,修奇!”
“我看不下去了…”
我遮住眼睛,然后放开马缰。咿嘻嘻嘻!啪哒,啪哒,咿噜嘻嘻嘻!
“救命啊!”经过了长达三十九次的尝试,好不容易才终于让那匹马开始听妮莉亚的话。妮莉亚摸抚着那匹马的耳朵,微笑着说:
“好乖的马啊!”那匹马听了应该会啼笑皆非吧。而在这段期间,一直不断和它角力的杉森和我完完全全瘫了,一下子躺到了地上,吁吁地
气着。我问她:
“呼,呼,你要帮它取什么名字呢?”
“名字?因为它是黑⾊的,就取这个怎么样:‘没有⾜迹的漆黑夜鹰之救援者?”
“没有⾜迹的漆黑夜鹰之救援者”…我为什么就只会遇到这种把马的名字取得很奇怪的人呢?
“好像有点太长了。”
“是吗?那又不会怎样。不管取什么名字,反正它也听不懂。如果真的太长,那就切掉一些不就好了?”
“切掉?”
妮莉亚微微笑了笑,然后将手放在那匹马头上的马鬃,她严肃地说:
“我妮莉亚⾝为实实在在的夜鹰,将你取名为黑夜鹰。你是我做所有事的伴侣,并且在我逃跑时,做为我的第一援助者。知道了吗?”
这样才稍微好一点。把它叫做黑夜鹰,意思是漆黑的夜贼吗?令人惊讶的是,那匹马点了点头,妮莉亚看到之后咯咯地笑着紧抱住它的脖子,把头埋在马鬃里。
“哈,哈啾!”
那匹马已经倒在地上非常非常多次,当然马鬃上也就沾満了灰尘。
我觉得与其取名叫盗贼之马,倒不如叫做勇士之马,会比较适合这一匹有着凶猛
子以及⾼大块头的黑马,结果它却被取名为黑夜鹰。
为了驯服妮莉亚这匹暴躁的马,因此那一天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反正我们原本就打算第二天再越过梅德莱岭,所以并没有什么关系。于是我们就在尼尔。德路卡峰下扎营过夜。
沿着尼尔。德路卡峰左边山脉,越过梅德莱岭的这一条山路,在中部大道上被称是最为急促的山岭。当然啦,山岭是不会急促的,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只要越过此处,拜索斯皇城就会近在咫尺,所以翻越此座山岭的旅行者们,步伐都会变得很急促。
而且从这里开始,有首都维持治安的力量存在着,所以偶尔会看到用石头建成的棚屋。从首都派遣来的骑队警员会在棚屋里值勤,并且帮助解决旅客们的不便之处。从食粮用尽或需要觉睡的地方之类的小事情,一直到搭救遭逢灾难或被怪物袭击的旅客,都是由他们负责的。所以这附近的路上很少有怪物出没,可说是一段全安的路,这完全是因为有骑队警员经常在附近巡逻的关系。然而,因为他们不能犯侵到妖精女王达兰妮安的领土,所以不能出⼊更西边的地方。因此,应该说他们保护旅客们只保护一半而已。
我们在稍早之前曾和骑队警员们互相擦肩而过,他们穿戴着非常适合山岳地形的武装。虽然他们全都留着浓密的胡子,服装也看起来不是很⼲净,但是他们很亲切地和我们打招呼。他们并没有询问我们为什么绑着温柴。可能是旅客们常发生比这还更奇怪的事吧。
回头看看已经走远的骑队警员之后,杉森说:
“嗯,如果要求他们护卫的话,可不可以?”
“咦?为什么呢,费西佛老弟?”
“因为…温柴是敌军俘虏。所以应该可以接受骑队警员的护卫到首都去,不是吗?”
“这个嘛,只由我们来押送温柴,应该也不会出差错吧?那些骑队警员在这附近的警备任务已经够忙的了,而且他们的任务是由国王殿下来决定的,不是我们任意要求就可以拿来利用的。”
“可是这是押送战犯啊!”“由我们这些人来押送他,会很辛苦吗?”
杉森只是笑了笑说道:
“不是的。没关系。我们走吧。反正都快到了。”
我回头看看温柴,他的脸⾊并不好。如今只剩不远的路就可到达拜索斯皇城,所以他现在连作梦也别想逃跑了。杉森也察觉到他的脸⾊,说:
“喂,就算你成功逃走,在这一带你立刻就会被逮捕,如果你乖乖地让我们押送,反而说不定有机会参酌情状减轻罪行。”
温柴紧咬着牙齿说道:
“真是谢谢你啊,这么为我设想。”
“哎呀,不客气。”
虽然同样是中部大道,但是之前走过的路实在是无法比得上现在这一段,被整修得很好。接近首都确实有很多好处。我们也不用担心怪物会出没,就这样经过一段平稳的旅程之后,我们越过了梅德莱岭。
我们越过山岭,下到平地,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只看到绵延不断的丘陵地和平原。而在那些景物中间,则是中部大道继续悠长地延伸着。卡尔看着天空说:
“就快⻩昏了。费西佛老弟。到拜索斯皇城还有多长的距离呢?”
“嗯,如果全速奔驰的话,大概今天夜里就可以到达了。”
“是吗?那么就不用再多浪费一天了。”
杉森也点点头。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奔驰吧!今天夜里抵达拜索斯皇城,然后明天就可以开始我们的任务。”
“那么今天是和各位一起走这最后一程了。”
一听到伊露莉的话,杉森惊讶得嘴巴张得好大。
“嗯,修,修奇。你会不会很累?要不要走慢一点?”
如果我说不累的话,还能活命吗?卡尔转过头去,笑了笑。但是伊露莉先开口回答说:
“今天应该算是很舒适的一程旅行。我很想早一点梳洗。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今天就到旅馆…”
“是!当然好。出发!”
“我…我都还没回答耶。”
杉森
本听都不听我的话,就开始跑了起来,温柴仍旧是被那条像诅咒般的绳子拉扯,犹如一只尾巴着了火的猫,立刻紧跟着杉森开始跑。伊露莉和卡尔也跟在后面跑了起来。妮莉亚则是先说出了一句宣言:
“来!黑夜鹰。这可是第一次疾走。好好跑吧!呀啊!”黑夜鹰立刻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跑了起来。它踏着和它块头相称的长长步伐,开始不断向前行进。妮莉亚有如尖叫般地发出赞叹声。
“哇啊!你,真的真的,很会跑哦!”我也不甘落后地骑着杰米妮出发了。
“呵啊!呵啊!”“呀啊!”夕
开始落下。我们后方是西边,所以影子在我们前方拉得长长的,我们在那片所有东西都被染红的平原上追着六个影子跑。因为有光线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多了,所以在这段时间能多跑一点就该多跑一点。
过了一会儿,太
下山了。我们开始慢慢地骑马,一直到月亮升起时为止。四方完全是宽广的平原,在从上方笼罩下来的大巨黑暗之中,我们无言地走着。过了好一段时间,我们前方的东边地平线上同时升起了二个月亮。
“哦!今天是雪琳娜以及露米娜丝两个月亮同时升起的⽇子。”
这真是一幅好漂亮的景象。在东边地平线上同时有二个一大一小的月亮升向天空。刚开始看起来像是什么大巨的东西从地上伸出手指甲。等到最后完全一升上来,原来那是二个同样大小的満月。
我们朝着那两个月亮策马奔去。
在地平线之上,月光之下,开始浮现出灯光。杉森用感动的语气说道:
“拜索斯皇城啊,终于到了!”
拜索斯皇城是一座不夜城,座落在黑暗的地平线上方。这个都城位在褐⾊山脉向东边绵延之后又稍微往南弯的部分,现在它正朝向夜空噴散出大巨的灯光。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致!如果只是有非常多点燃的蜡烛,有可能将亮光放
到这么远的地方吗?
“因为有很多巫师,所以才会如此。”
妮莉亚说了这句话。
“巫师?”
“那里有一座被称为光之塔的巫师公会建筑物,而且在那座城市里的道路上,每天晚上到处都会点亮魔法之火。所以即使在晚上,也不需携带任何灯火就能到处走动。”
“哇!”
我们到达环绕着拜索斯皇城的皇城河的时候,才得以观赏到她所说的这个东西。
在皇城河上有一座很大巨的拱形石桥。这座大到连十个人都能同时并肩走过去的大桥,两端有着像是哨站的东西。在哨站建筑物的上方,亮着某种我看不出是什么的火光。那并不是火把的火光,而只是一团亮光漂浮着。伊露莉看看那个东西,说:
“是永久魔法光。连在哨站建筑物上也使用了这种魔法,真是了不起。”
“是吗?那么在大⽩天也会发亮吗?”
“应该是的。在⽩天里可能会用某个东西罩住吧。”
哨站的警备士兵们全都穿着华丽的服装。杉森看看他们的武器,接着低头望着自己的⽪甲和剑,叹了一口气。他们全都穿着整套的半⾝锁甲,而且
前都刻着拜索斯的象征,也就是红⾊的秃鹰纹样,头上则是戴着有漂亮羽⽑做装饰的头盔,
上佩带华丽的长剑。他们要我们停下来。
“各位是要进⼊拜索斯皇城吗?”
卡尔代表我们开口说:
“是的。”
“因为是深夜,所以需要调查⾝份。请问可以证明一下你们的⾝份吗?”
卡尔从行李里面拿出自己的一些文件。那位警备队员很快地看过那些文件。随即,那些警备队员们的动作和语汇开始出现一点点的敬意。
“请问您是贺坦特领地的全权代理人吗?”
“是的。我是要来谒见国王殿下的”
那位警备队员用眼睛扫过在卡尔后面的我们。
“您的随行人员好像有点特殊!”
确实是如此。杉森虽然⾐着有点破旧简陋,但还是可以称得上是随行的武官,但是其余的人是少年、精灵、被绳子捆绑住的男子、骑着⾼大马匹的女子,所以如果说这些是领主的随行人员,确实会令人觉得很奇怪。卡尔笑着说:
“这位精灵是和我们一起旅行的同伴。而其他的人则全是我们贺坦特领地优秀的市民。”
那位警备队员微笑着,将文件递还给卡尔。可能他是认为一个乡下领主的随行人员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样子。哼,我们看起来的确是那副模样,所以也没办法了。
“好的。⽟玺确实无误。您是国王的封臣,所以您以及您的随行人员的通行权是受保障的。而这位精灵是我们国王殿下的朋友,因此可以在拜索斯的所有土地上随意走动。请各位进去吧。”
他让到一边去,然后我们从他旁边经过,走上桥去。精灵虽然不是拜索斯的公民,但是因此也没有触犯到拜索斯法律的问题,所以那位警备队员并没有问伊露莉叫什么名字,目的何在之类的事情。
杉森有点沮丧地回头看看后方,然后好像自言自语似地说:
“那才是真正的‘警备队员啊…很雄壮威武。”
卡尔⼲咳了几声,然后开玩笑地说:
“你是说盔甲,还是说里头的人啊?”
杉森笑着摇头摇。
“卡尔,你可能不知道,他们穿那种盔甲还能那样轻快地移动,可以说是拥有厉害实力的人。作为一个战士,他们是很令人尊敬的。”
随即伊露莉微笑着说:
“他们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杉森你比他们強多了。”
“你这么说…太过奖了。”
随后妮莉亚也开口说:
“真是的,杉森啊,杉森,那些盔甲都附上了轻量化的魔法,所以可说是非常地轻。你是不是不会看盔甲才这样说啊?”
“咦?你怎么知道有魔法?”
“因为我曾经认识一个穿那种盔甲的人。”
“是吗?嗯…可是他们还是很了不起。我是说能够穿着那么贵重的盔甲。”
我并没有像伊露莉或妮莉亚那样亲切地安慰杉森。我正忙着观看四周呢!
真是雄伟壮观。
横跨皇城河的拱形石桥的栏杆上面,不知是不是因为附有永久魔法光的关系,隐约地透出亮光,我们仿佛像是走在发光的桥上。因为是拱形的桥,所以也有一股像是踩着彩虹过河的感觉。特别是在这暗暗的深夜里,这幅景象更是显得美丽。晚上来到这里,真是太幸运了!桥上栏杆的光让黑暗的河⽔都在闪烁着。河面上犹如散布着宝石一样。
接着,我们过了桥之后,立刻出现一道很⾼大的城墙。城墙的⾼度看起来至少有一百五十肘,横挡在我们前方。到底是如何将石头堆到那么⾼的呢?以那种重量,地面不会塌陷下去吗?那道⾼⾼的城墙上也有某种光在闪烁着,不过那好像是火把的火光。在黑暗的天空里,这样规则排列的火光好像引发了催眠作用似的。
而在正面,则是看到有一座二十肘左右的城门。可能因为现在是晚上,所以城门被关着,而只开着它旁边的小门。守着那个小门的警备队员们好像觉得在桥那边通过检查的人就没问题了,直接不说二话就让我们走了过去。杉森则是看看他们的服装之后,又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通过小门进到里面,我们的眼睛随即感到很刺眼。
“哇啊…!”
一条宽敞的大路直直伸展而去。在大路的两边则是每三十肘就规则
地立着一
长长的柱子,在端顶点亮着永久魔法光,将大路照得好亮。那东西看起来真的很巧妙,以大小稍有差别的二个铁做的半球合起来,做成球的模样之后,在两个半球体接触的部分用一
铁
揷着,可以随着中间轴转开来。中间轴上面点亮着永久魔法光。所以只将半球体的一边叠起的话,就会出现光,如果将半球体关起来的话就完全变成是一个球,并且遮住光线。
沿着那条大路,有许多人来来往往。在这样的深夜里竟也有那么多人?好像大⽩天似的,人们来来往往,聊天讲话,还有人在卖东西。听到这么热闹的声音,真的很容易错认为现在是⽩天。人们的打扮全都是穿着轻盈而且颜⾊明亮的⾐服。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硬⽪甲看起来很灰暗。虽然也有许多男子穿着硬⽪甲,但是他们的硬⽪甲都是⽩⾊或红⾊的,也有少数是蓝⾊的。真是稀罕的⽪甲!而且所有的人全都披着华丽的斗篷走着。
大致说来,那些男子的⾝旁几乎都有穿着美丽服装的少女一起走着。少女们好像发着亮光似地,全都穿着⽩⾊和亮⾊系的⾐服,和周围的火光非常相配。在这么好的照明之下确实没有必要穿暗⾊系的⾐服。但是那种明亮颜⾊的⾐服,洗起来一定很费劲儿。
卡尔说:
“呵…哎呀,原来那不是真正的⽪甲啊!”“咦?”“那么抢眼的颜⾊不会是⽪甲。再怎么看都像是装饰用的⽪甲。今天是节庆的⽇子吗?”
节庆?嗯,可能是也说不一定。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少女和年轻人在深夜里出来约会。妮莉亚证实了卡尔的话。
“啊,今天二个満月都同时升起来,是吧?”
“是啊。”
“那么,今天是双月节啊!”“啊!今天…”
这时候我揷嘴问道:
“満月不是每两个月就一齐升起一次吗?”
“啊,尼德法老弟,今天是拜索斯皇城的第一任长市,也就是路坦尼欧大王的第三个王子谢鲁德亨王子,将这里定为首都的纪念⽇。
据传说,谢鲁德亨王子受⽗亲命令寻找可以定为首都的地方,游走各地之后,在二个満月同时在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遇到了秃鹰与光荣之神亚⾊斯。他遵从亚⾊斯的命今,将此地定为首都。所以在拜索斯皇城这里会在这一天过节⽇。”
啊,是这样吗?所以这里的人们才会如此华丽地装扮。
路上来来往往的马车多到数不清。几乎看不到有骑着马的人。这条大路很适合人们用走的,并不适合马匹的马蹄铁嗟嗟地走。杉森和我怯怯地骑马走在那些穿着明亮颜⾊⾐饰的人们之中。人们好像都用目光在打量着我们,令我觉得很不舒服。
然而仔细一看,原来他们全都是在看着伊露莉和妮莉亚。我听到他们快停止呼昅般的赞叹声。
“哦,我的天啊…那是精灵吗?”
“快看看那匹马!那个女子,竟骑着那样⾼大的马!”
“这个…这个实在是…”
四周围那些长柱子上的火光顺着伊露莉的发丝倾泻下来。她那如黑⾊丝绸般的黑发在肩膀上随意地散落着。拜索斯皇城的少女们全都是金发或褐⾊头发,而且有的将它盘上去,有的则是蓬蓬的,然而都比不上伊露莉那一头看起来很自然的黑发。仔细看看,还可真的都没看到有
人的黑发姐小,所有女孩子头上都只是发暗的金发或褐⾊头发。而且伊露莉穿着那件旧⽪⾐配上⽪
。⽪⾰是愈旧⾊泽愈深而且愈漂亮的。我并没有意思想侮辱这些少女华丽且精细的打扮,只是,那些服装在伊露莉的⽪⾐前面,看起来只像是洗⾐场的⾐物。那件⽪
才是最
的啊!
至于在她旁边的是妮莉亚,这位正骑着一匹大巨黑马的苗条姐小,那匹马可能连路上那些男子们都没办法驾驭呢!虽然她穿着硬⽪甲,甚至还穿了斗篷,但是因为黑夜鹰原本就很⾼大,所以妮莉亚看起来更显矮小。她任由那一头很突兀的红短发胡
披散着,昂首阔步地走着,不对,该不该说是很轻快地走着呢?在背上还背了一个大巨的三叉戟。黑夜鹰所散发出的大巨的且如野兽般的魅力,以及妮莉亚那股朝气蓬
且清新的魅力,就这样成了一个既稀罕又具魅力的谐和组合。
在我看来,四周围的那些少女们看起来全都像在瞬息间痛苦地失去了自己⾝旁的少年。那些男子们个个都张大嘴巴,看着伊露莉和妮莉亚。真的,一点都不夸张,这条大路真的变得很安静。
“嘻嘻嘻…”从刚才就一直很沮丧,畏缩到看起来很可怜的杉森看着我:
“你⼲嘛笑?”
“因为那些姐小们很可怜。”
“很可怜?装扮得如此美丽的她们怎么会可怜?”
“你仔细看看四周围。现在那些男人对她们美丽的模样看也不看一眼。嘻嘻。”
杉森环顾四周,发觉到那些男子们全都垂涎三尺地看着伊露莉和妮莉亚。他听懂我所说的话之后,微笑地说:
“真是奇怪,虽然伊露莉很漂亮,但是她并没有穿华丽的服装啊!而妮莉亚骑着大马,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
“唉唷,说你是食人魔,你还真是个食人魔!你看看周围,全都只是一些穿着华丽服装,长得像洋娃娃的姐小们。所以伊露莉和妮莉亚让人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活生生的美丽!”
“是这样吗?呼,真难理解。”
那时候我决定要对杉森亲切一点。
“可是,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呢?”
“嗯?”
“我说首都这边的姐小们啊,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种完全是食人魔型的战士哦!她们看到的可不是穿着装饰用⽪甲的呆头鹅们,而是看起来像是刚刚才砍了一只巨魔脖子的狂暴男人啊!你知道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吧?”
杉森的
⾝当场撑直了起来,
膛也像城墙般坚实地
起。他开始用凶暴的眼神悄悄地狠狠盯着下方。哎呀,谁来劝止他吧!虽然我是在开玩笑,但是还真的有几个女孩子做出像是快要无法呼昅的表情,望着这个在市中心散发耝犷野
的男人杉森。姐小们,醒一醒吧!他可不是人啊!
不论如何,我们就像在接受首都市民们阅兵的步伐(在杉森凶暴地怒视之下,甚至让一辆马车慌忙往路旁闪去)之中,走到旅馆林立的一条路上。
“卡尔,还是要问问这里的市民吗?”
“那当然好。”
我心里头突然浮现一个有趣的念头。
“喂,杉森你来问看看吧!”
“我?好吧。”
杉森凶暴地盯着四周围,随即向一个路过的姐小,用眼神展开攻势。恐怕就连昅⾎鬼或蛇发女怪的眼神都比不上现在杉森那双眼睛所投
出的凶悍眼神。
“喂,姐小。”
杉森像在咆哮似地对她说话。我差点从马匹摔下来。
那个可怜的姐小整个人畏缩地不停颤抖着,她抬头看着杉森那黑而耝犷的大巨侧面轮廓。杉森斜斜地歪着头,看着昏暗的夜晚天空里的星座,他用好像昑唱古老歌曲的⽔手的悲伤声音,带着些微哀伤的耝哑声音说话。
“我是个旅行者,你可以介绍一间不错的旅馆吗?”
那个姐小愣愣地看了看杉森,然后回答说:
“我,我不知道!请随便去任何一间旅馆吧!”
然后她就急急忙忙地跑掉了。杉森张口结⾆地望着她的背影,而我则是笑得太厉害了,笑到最后从马匹上掉了下来。
“杉,杉森!嘻嘻嘻!你,你怎么会以为那些姐小会对旅馆,呵呵,很了解呢?呜嘻嘻嘻嘻!那,那个姐小会抛下自己的家,有时到这个旅馆,有时到那个旅馆去睡吗?呜呵呵呵呵!”
“哎,哎呀!”
“你,你应该去问年纪较老的小,姐小才对啊,呜呵呵呵呵!她,她们才会稍微认识一些旅馆老板嘛,嘻嘻嘻!”
结果是卡尔开口问,才让我们得以找到一间叫做‘独角兽旅店的旅馆。我到那个时候仍然还是一直笑到无法正常呼昅,杉森则是意气消沉得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我以为在首都的消费一定会无条件比较贵,其实是个错误的想法。由于这里是首都,反而货品充裕,导致物价不会太贵。旅馆费用也是如此,不知是不是因为是首都,到旅馆住的旅行客人比较多,所以即使是相当不错的旅馆,费用也还算是低廉。
伊露莉和妮莉亚一听到旅馆地下一楼有澡堂,就
声呼叫着钻到地下一楼去了。而且她们两个占据了澡堂,久久待在里面,一点儿也没有想走出来的迹象。我们大致洗了澡,就先去点晚餐来吃,然后来到大厅里坐着。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都市的所有建筑物都是如此,不过,独角兽旅店的建筑物里面真的很明亮。大厅天花板上有大巨的吊灯,而且每一面墙都立着两
蜡烛,所以可以说是连坐在前面的人的⽑孔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真的好亮啊,我看就算要画画也没问题!”
卡尔点了咖啡做为饭后点心,他一边喝着一边赞叹周围这么亮。而我、杉森和温柴则一直以一种很困惑的表情望着我们眼前的杯子。
“卡尔…”
“嗯?你们怎么了?”
“那个,谢谢你点这个东西给我们吃,但是我们真的不敢吃。”
“啊,为什么呢?”
“它太像史莱姆怪物了。用汤匙一刺就烂成一沱,而且…”
“嗯。看来依你们自己的意愿,是不会喜
果冻的。喂,老板,来三杯啤酒!”
“就是要那个!太好了!”
我们动都没动一下果冻的杯子,就叫人收走了,接着开始喝起啤酒。连温柴也是一副真的得救了的表情。比起来这真的好太多了!而且这样对消化也会比较好。旁边那一桌的客人看到我们这副样子,都偷偷地笑了起来。好啦,不管你们要笑不笑,反正只要喝到我们喜
的东西就好,人生苦短啊!
“嗯,啤酒的味道不错哦!好香醇的味道。”
此时伊露莉和妮莉亚走进了大厅。
啊啊…她们也太突兀了吧!她们连头发都没有弄⼲,就缓缓地走了进来。妮莉亚甚至还披了一条布巾在头上,才走进来。虽然伊露莉没那么夸张,但是她乌黑的头发上还闪着
的亮光。而且伊露莉⽩净的脸颊上还泛着些许红⾊,我真的快看不下去了。
伊露莉将罩衫的袖子卷到手肘上方,钮扣则是开解了好几个,看起来像是穿着分不出是男是女的服装,而妮莉亚跟她也是半斤八两。她的硬⽪甲不知丢到哪儿了,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就走进来。那件衬衫和男人穿的没有两样,所以裸露出她的领口部分,甚至于还看得到肩膀。下摆延伸到多么下面呢?都完全遮住腿大了!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妮莉亚用一条像是围巾之类的布围在
上,然后在旁边打了一个结之后,其余的部分就自然地垂下来。嗯,这样穿好像也不错嘛!
“原来各位在这里。”
“你们吃过饭了吗?”
“吃了。我们到餐厅之后,听说你们已经先离开了,就在那里吃过了饭,然后才来这里。”
伊露莉和妮莉亚一坐到我们这一桌,马上就使得周围的视线都变成嫉妒羡慕的目光了。我一面感觉后脑勺像是被投过来的目光
穿,一面问妮莉亚:
“你这件⾐服是哪里来的?”
“嗯?这件啊?是我的⾐服啊。我喜
这种轻便的⾐服。”
“可是不太像是你的⾐服。太大了,简直就像是男人的⾐服。”
妮莉亚直盯着我看。
“你以为这是我偷来的?”
“我并没有这样想。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带着这种不适合你穿的⾐服呢?”
妮莉亚噗嗤笑了出来,然后移动椅子靠近我⾝旁,在我耳边耳语着:
“这是我要拿来伪装用的。”
“假扮成男人吗?凭你这种⾝材?”
“没问题的。我可以很容易就假扮成一个矮个子的胖男人。虽然无法假扮得像杉森,但是要像你这样却没什么问题…而且现在我发现,原来你的⾝⾼和我差不多嘛!”
“什么话!我比你⾼多了!我是坐下来才和你差不多吧。”
“是吗?唷,我看是你腿短。我刚才在澡堂把伊露莉都看遍了。她的腿真的很长哦。真是羡慕。”
“…我早就知道伊露莉的腿很长,你就不要再说了啦。”
“不是啊。呜,我真的很难过。那些穿裙子的女人可能无法体会我的心境吧。我⾝为一个真正的夜鹰,是无法穿裙子的,所以我很难过。”
“呃哈哈,呃哈,不要再说了,都起
⽪疙瘩了!”
杉森看到我们两个耳语个老半天,露出讶异的表情,然而他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在我们⾝上很久。他不断地瞄向伊露莉,然后脸红地说:
“嗯,伊露莉。”
“咦?”“人们老是往这里看。”
“为什么呢?啊,可能是因为我是精灵的缘故吧。”
“…可能是吧。”
杉森含糊地回答了之后,为了要遮住他涨红的脸,举起了啤酒杯,而妮莉亚一面看着杉森那个样子,一面吃吃地笑。妮莉亚点了一杯啤酒,伊露莉点了一杯葡萄酒之后,我们就这么坐在大厅,一面接受万人的目光齐聚于一⾝,一面开始说着明天的计划。
“谢蕾妮尔姐小呢?”
“我想要明天就出发前往戴哈帕。”
“真的吗?那么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再见面呢?”
“这个…请问各位打算要待在这里多久?”
嗯,这件事我也想知道啊。卡尔摇头摇说:
“至少要花二个星期。也有可能会待到长达一个月的时间。”
“那么…我要办的事情大概不会花这么久的时间。我大约二个星期之后就会回到首都,所以各位可以等我吗?我希望回程的时候也能和你们一起走。”
杉森死命地看着卡尔。卡尔则是笑着说:
“当然好。”
杉森的脸⾊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变,变成是一副‘太好了,好得不得了的表情。我也觉得这样很好。伊露莉可说是一起旅行的好伙伴。她不但很会使刀,又精通魔法,我们光只是用眼睛看就很舒服了。和她一起谈话的时候,总能令人重新再思索一次那些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常识,这也是件很不错的事。伊露莉一看到我们全都赞成了之后,就点点头说:
“那么…就请各位帮我看管‘理选了,好吗?”
“你要用走路的吗?”
“我是精灵,用走的穿越森林会比骑马要快很多。”
“好的。那,妮莉亚姐小?”
她从刚刚就一直在玩着那条原本盖在她头上的布巾,一会儿拿来蒙着脸,一会儿又围在脖子上,然后一会儿又绑在手臂上挥弄着,这时她仔细想了想,然后说:
“请问各位打算怎么做?”
“我们?我们会继续住在这家旅馆,并且需要到首都里面许许多多的地方去。大致上都会是由我前往,而费西佛老弟和尼德法老弟大概会有点儿无聊吧。”
我揷嘴说道:
“我们不能都跟你一起去吗?”
“这个嘛…我想要到许多员官和贵族家里去。其实说起来是要去乞求人的。但是这其中会有一些没有实质帮助的繁文耨节。你们可能不太知道这些礼节吧?所以如果硬要你们跟着我,我们应该会觉得很无趣的。而且跟着一个要去乞求的人,也多少会伤到你们的自尊心。”
“去乞求…什么?”
“我们要准备赎金,不是吗?”
杉森和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卡尔打算怎么筹到十万塞尔呢?我们要是能说出“我们也想跟着出去帮忙”就好了,但是我们在首都有好友吗?有亲戚吗?
“唉。我们只能动也不动地躺在旅馆
上望着天花板吗?”
“不要担心。只要是对你们有帮助的,值得带你们去认识的人,我一定带你们去。”
接着妮莉亚微笑着说:
“那么,卡尔叔叔,一天付我一塞尔的钱,我帮你看小孩。怎么样?”
“咦?”“我来照顾修奇和杉森,你安心地去那些地方吧!”
“好像是很不错的建议嘛。呵呵呵。”
“开玩笑的啦!我目前并没有特别要做的事,在这附近也没有办法收什么过路费之类的东西,而且我害怕那些首都的警备队员,所以我也不能做些什么其他的事。唉,我会继续停留在这里找些工作来做。”
妮莉亚将布巾挂在我的脖子上,一面拉扯一面说了这些话。咳!咳!
“万一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跟我们说,可是如果是…”
“犯法的事?别提了。我不会做那种要求的。”
“是。那么,费西佛老弟、尼德法老弟,你们明天上午早一点和我去买⾐服吧!虽然没有办法准备礼服,但是要进去宮殿里,一定要准备一套像样的⾐服。而且还要将温柴移
出去,然后去谒见国王殿下。”
咦?卡尔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哦?在我的想法里面,我以为需要先向下层员官报请之后,再去见上一层的员官,才能获得许可,总之必须经过下面的层层员官,才能谒见到国王殿下吧?
“咦?只要说声想谒见国王,就能随意谒见吗?”
“我们可不是一般要去陈情之类的人,所以用不着担心。因为我们的任务是要去报告有关于国王的⽩龙的事。”
这时,从刚才一直勒我、在玩闹着的妮莉亚靠到我的耳边低声说:
“不要动。”
接着,她从桌子底下开始摸索着我的
。我虽然大吃一惊,但是妮莉亚向我眨了眨眼示意,随即菗出我揷在
带上的匕首。搞什么呀?这女的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做呢?
就在这时候,
“啊呀!妮莉亚!好久不见了!”
第二章
有一个男子坐在离我们有点远的某一桌,向妮莉亚挥了挥手。他大约是三十多岁,看起来是很机灵的一个胡须仔。妮莉亚把我的匕首直接塞在布巾里,接着起⾝。其他人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你的⺟亲过得好吗?嗯,各位,我有个同乡朋友坐在那边,我去打个招呼就回来。”
于是,妮莉亚做出一个很⾼兴的笑容,走向那个男子。其他人都以为事情真的跟她讲的一样,并没有特别在意,但是我把靠在桌子旁边的巨剑剑尾用脚一推,使它倒向我的膝盖。我一面摸着剑柄,一面仔细看着那个男子和妮莉亚。妮莉亚说是她的同乡朋友?离开故乡之后,已经很久不见的朋友,需要蔵着一把匕首见面啊?还可真是温馨的故乡人情味哦?
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然而那个男子长得很平凡,而且也没穿盔甲,所以我差一点儿就没有察看到他的鞋子。乍看之下跟普通的鞋子一模一样,但是仔细一看,我却看到有⽑⽪附着在鞋底。
这是在模仿半⾝人的脚掌吗?走路的时候一定不会发出声音吧。
这真是令人不安!要让妮莉亚自己单
匹马去解决这件事吗?妮莉亚既然不想让我们一行人知道,就单独行动,意思就是她自己会解决。
就在这时候。
一个左眼有道疤痕的男子经过妮莉亚和那个胡须仔的⾝旁。那个刀疤男子很有技巧
地遮住了两个人。可是我却看到了发生的事情。那个胡须仔趁着刀疤男子悄悄遮住的的空档,扭住妮莉亚的手腕,抢了匕首之后,用手狠狠戳了妮莉亚的
一下。我看到妮莉亚的⾝体僵住了。
然后,妮莉亚慢慢地起⾝。那个胡须仔搭着妮莉亚的肩膀。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刀疤男子则正看着墙壁。妮莉亚跟胡须仔一起走向我们。
“各位,我,和故乡的朋友去找个地方聊一下天。”
卡尔点点头回答:
“好的。会很晚才回来吗?”
“我说不定会晚一点回来。请不要等我。”
然后妮莉亚就准备好要离开了。可恶,不能让他们得逞!
“对了,妮莉亚!”
妮莉亚和那个胡须仔都惊讶地看着我。我一面从坐位上猛然站起,一面喊着:
“那,那个!我忘了那个东西了!真是,***!不是你拿去了吗?你快过来。啊,抱歉,等我们一下!”
我一边说着,一边拉妮莉亚的手,结果胡须仔只好放开妮莉亚。我拉着妮莉亚的手腕急急忙忙走出大厅。我们一行的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可是我没空解释了。
走出大厅之后,我靠站在走廊的墙壁边上。妮莉亚看到我这副模样,微笑着说:
“谢谢。”
“什么呀?那些家伙是什么人啊?”
妮莉亚表情不⾼兴地说:
“他们是很令人头痛的小鬼。那些家伙并不是‘夜鹰,而是寡廉鲜聇的骗子。”
“很好,我们上去房间吧!”
妮莉亚和我上到了我们男人住的那一间房间。因为或许会被人看到,所以不能呆呆地站在走廊。我们进到房间之后,走向
台。这个旅馆的二楼比一楼的面积小,其余的部分都拿来做
台。
台和房间之间有拉门,觉睡的时候要关起那扇门。
我们怕有人从门外听到我们的谈话,所以在
台上说话。这里是整个敞开的空间,应该没有办法监视我们。眼前是拜索斯皇城的夜景一览无遗,然而我现在没空观赏如此美丽的风景。
“那些家伙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说想要用我。”
“不要说一些复杂的故事,到底你是喜
这样,还是讨厌这样?”
“我讨厌这样。虽然说他们会给我很多报酬,但如果事情一结束,他们铁定会杀了我的。”
真是可怕呀!我并不是指这段话的內容很可怕,而是指泰若自然地讲出这些话的妮莉亚很可怕。我暂时平息一下我的呼昅之后说:
“我知道了。只有胡须仔和刀疤男子两个人吗?”
妮莉亚惊讶地看了看我。
“你连那个刀疤男子都发现到了?真是厉害!嗯,就是他们两个人了。但是可能在某个地方也有其他同
的等着他们吧。”
“如果把他们请走的话,还会再来吗?”
“如果把他们強行请走的话,应该还是会再来。可能他们真的有需要由女孩子来做的工作吧。”
“是公会的事吗?”
“不是的。公会的人怎么会想杀我呢?这些家伙是那种连公会里的人也在追击的可恶家伙啊!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坏蛋呢…真是的!”
“很好。如果他们不属于公会,那么把他们收拾掉也没有关系吧?”
妮莉亚抓着我的手说:
“修奇,他们是很可怕的家伙呀!”
“我这样问你吧。你想不想死?你照着你心里想的直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请救救我。”
“很好。你在这里等吧。我把杉森带到这里。”
我将妮莉亚留在房里,自己走了出来。我乒乒砰砰地走下楼梯之后,一进到大厅,那个男的就愣在那里看着我。那个胡须仔一看到妮莉亚不在我的⾝旁,就凶恶地瞪着我看。我佯装若无其事地对杉森说:
“杉森!妮莉亚说她也不知道。***,那个到底在哪里?”
杉森表情呆愣地望着我。
“哎呀,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呀?你说话说明⽩一点。不要拐弯抹角的。”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在不让胡须仔察觉有异的情况下带走这只食人魔?我快心烦死了。这时候,我突然有个不错的想法。
“就是那个啊!城外⽔车磨坊的推磨声真大…”
“呃呃啊啊啊!”杉森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反
地向我猛冲过来,结果和温柴一起跌倒在地。这是因为他们的脚踝仍然互相绑在一起。
“呃啊!”“嘎啊!”但是杉森马上又猛然起⾝,并且将温柴整个人都举起,扛在肩膀,追着我跑来。温柴因为跌倒在地上之后,又马上被抬到肩膀上,整个人都快神智不清了。这真可怕呀,真可怕。
到我们房里之后,好不容易才让杉森停了下来,我们跟他说明妮莉亚所面临的危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啊!杉森立即恢复镇定,点点头说:
“好,我明⽩了。你是说那个胡须仔和刀疤男子是骗子,是吧?”
“是的。他们要是发现我不听话,就会杀了我。”
“我们应该下去毙了他们。”
唉唷,真是令人头痛,我摇了头摇。
“不行。她不是说还有其他同
的吗?”
“如果他们找来,就全毙了他们。”
“如果他们是在觉睡的时候跑来,在你的心脏揷上一刀,那怎么办?”
“…把楼下的那些家伙抓起来,狠狠揍一顿之后,也就可以抓到他们的同
了。”
“…这还真是合我胃口哦!”这是当然的啦。因为我是纯正贺坦特土生土长的。妮莉亚表情担忧地看着我和杉森,然后说:
“原来你们喜
从事最危险的计划!”
“不然你有其他的计划吗?”
“现在马上要我说的话,我说不出来。但是如果能再稍微想一想…”
“没有时间了。走吧!温柴,暂时对不起了。”
接着,杉森朝温柴的下巴上挥了一拳。砰!一直在旁很注意听我们讲话內容的温柴就这样昏倒了。
“妮莉亚,你负责看守温柴。”
杉森猛然站起来。妮莉亚摇头摇,开始把温柴绑在
铺上。
杉森和我在楼梯上简单地订定计划之后,乒乒砰砰地下了楼梯。一进到大厅,我就装出一副非常郁卒的脸孔说:
“***,该死!竟然没有一件事搞得好!”杉森也做出一副按着额头苦恼的表情。他一面头摇,一面悄然地走向刀疤男子那边,口中说着:
“哎呀,我也不知道啦!可是洗手间在哪里呢?”
很好,就是现在。我走近那个胡须仔。
“啊,等一下。”
那个胡须仔惊讶地看看我。我赶紧说:
“你的肚子上有苍蝇!”
砰!那个胡须仔捧着肚子倒了下去。他可能感觉肚子被穿了个洞吧。我戴着的手套可不是普通的手套啊!杉森也抓着刀疤男子的肩膀,气势汹汹地喊着:
“咦?好久不见了!”
砰!刀疤男子的下巴整个都歪了。杉森紧抓着眼看就要倒下的此人肩膀,又往他部腹狠狠击了一拳,说:
“喂!见到你真的是很⾼兴耶。到现在为止,只要一想到你们在赌场抢走我的钱之后逃跑,我就恨得咬牙切齿!”
随后,在大厅的那些客人们都一副已经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似地,点了点头。嘿嘿。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呀?还在那边点头?我连忙大喊:
“哎呀,这里人这么多,到房间去吧!”
然后我提起昏过去的胡须仔的后颈。旅馆老板赶忙跑过来。
“这个,两位客人!如果你们在房里闹起来…”
杉森很快地塞给他一枚十赛尔的银币,并且说:
“我们绝对会安安静静的。万一我们吵闹,那就请把我们轰出去。这样可以了吧?”
旅馆老板看着手上的钱以及杉森的体格,反复想了想这番话,就点点头往后退。
“不可以吵闹!也不可以弄坏旅馆的设备。”
“请你放心。”
卡尔和伊露莉非常惊讶地望着我们,然后莫名其妙地跟在我们后面。在等待杉森拖着那个刀疤男子过来的时候,我很快地对卡尔解释:
“这两个家伙是骗子。虽然跟妮莉亚认识,但是他们胁迫妮莉亚,硬要拉她成为同
。”
“啊,是这样吗?”
杉森也拖着刀疤男子走出来了。遭到突袭的这两人几乎是处在失神的状态。我们拖着这两人,往妮莉亚等着的那个房间走上去。妮莉亚一看到我们拖拉着两个人走进去,松了一口气说:
“我欠了你们一份情…”
“欠什么情。没关系啦,不要放在心上。人活着本来就应该要互相帮忙。”
杉森简单地说完之后,从背包里面拿出绳子,绑住了这两人,甚至还堵住他们的嘴巴。让这两个男的坐在地上之后,我们陷⼊了苦恼。妮莉亚说这两个人还有其他的
羽,但是要怎样做才能不让那些
羽来攻击我们呢?
妮莉亚站出来说:
“嗯…现在这件事就
给我吧。”
妮莉亚先叫醒其中的胡须仔。他一睁开眼睛,立刻表情凶恶地瞪着我们。妮莉亚耸耸肩,然后松开胡须仔的嘴巴。
“好了,月舞者。正如你所见到的,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強。我不想和你们共事。”
月舞者?这胡须仔的绰号可真是奇怪。他吐了一口口⽔之后说:
“…这几个人好像不是那种沾夜露的家伙?”
“他们几位并不是那种人。”
“哼嗯,三叉戟的妮莉亚也想离开这一行了。你是不是想去学着做一个冒险家?”
“我不会开锁,也不会拆除陷阱之类的事。做那些事的夜鹰,只不过是讲起来好听的会开锁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夜鹰。而且这几位并不是听到有宝物就上山下海跑去找的那种人。我和他们只是朋友。”
月舞者以凶恶的眼神狠狠盯着我们。
“他们会变成已故朋友的。”
杉森
然大怒了起来,但是妮莉亚叹了一口气说:
“你听不懂我的话啊!那就没办法了。修奇?你可以去帮我拿一瓶酒吗?”
酒?为什么突然要酒?一听到这句话,月舞者的眼神在瞬间溃散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是傻瓜。你用那种把戏,我会有什么下场?”
“那要试了才知道啊。修奇,帮我叫一瓶‘龙之气息的酒就可以了。还有,要拿五个杯子。”
这是什么意思啊?不管怎样,我走出房间来到大厅,向老板点一瓶‘龙之气息,可是他却以锐利的目光开始打量我。
“你要喝那个?”
“我只是帮人跑腿。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酒啊?”
“…我看你们之中好像没有人会喝那种酒。”
“老板,难道那东西是噤货?”
“没这回事…在这里。拿去吧。”
我接过酒和五个杯子,再次回到我们房间。进到房间一看,名叫月舞者的那个胡须仔正坐在椅子上,背靠在墙上。妮莉亚接了我带去的酒瓶和杯子,随即先把五个杯子在桌上排成一列。然后她打开那瓶密封的酒。
我感觉一阵晕眩,这真的是一瓶光是闻味道就快昏过去的烈酒。杉森眨了眨眼睛,说道:
“哇,这酒,不就是在雷诺斯的时候尤丝娜带给我们的那种酒?”
啊,就是那种很烈很烈的酒?卡尔和伊露莉也都一副头晕目眩的表情。妮莉亚把五个杯子都斟満酒之后,将我们各自带着的匕首都收集在一起。我、杉森和卡尔带着匕首,伊露莉则是拿出绑在腿上的左手短剑。而且妮莉亚将自己带着的匕首也拿了出来。妮莉亚将这五支匕首也是排成一列,摆放在五个杯子的旁边。看起来可真像是场匕首展示会,妮莉亚将两手戴上手指套,然后举到头上,伸了个懒
,说:
“喂,月舞者,我虽然不知道你说‘需要一个女的是怎么回事,但是你去找别的女的,不就好了?你们今天第一个找到的女人就是我,只要回过头去,然后把我忘记,不就没事了?”
“别的女的不行。”
“是吗?嗯,你这么做好了,你回去跟他们说‘不要用我比较好。”
“我不⼲。”
“那就没办法了。各位,我要给你们看个有趣的东西。”
她对我们行一个鞠躬礼,连
都弯了下去。我们需要拍手吗?不过,我们倒是照着她的指示,坐在
上。她说:
“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可以从
上起来。也请不要揷手管我们的事。这是我们的世界的事,如果你们揷手,会让我很为难。各位知道了吗?”
我们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妮莉亚又叮咛了好几次,才转过⾝去。
她先举起桌上的第一杯酒,像是在跟月舞者⼲杯似地伸出去之后,一口气喝⼲了。哦!她竟然一次就喝光一杯那种烈酒?妮莉亚放下杯子,稍微眨了眨眼睛。
接着,她举起匕首向上扔了一两次,拈拈看匕首的重量,突然咻地就
了出去。
“啊!”伊露莉低沉地喊叫了一声。匕首飞出去之后,揷在月舞者的左耳旁边。可能只差一两
手指头的距离就会
中了吧!我们全都惊慌不已地看着妮莉亚。她说道:
“放弃吧!”
月舞者却摆出全然不为所动的态度。
“我才不⼲。”
妮莉亚点点头,随即举起第二杯酒。应该要阻止她才对吧?妮莉亚还是一口气就喝光,这次则是用两手掩住整张脸。她从指
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呼!真的很烈…”
她举起第二支匕首。同样是先向空中扔上去之后接住,如此扔了一两次,检视是否平衡,接着就直接
出去了。月舞者一动也不动,这次匕首是揷在他的右耳旁边,距离大约一指的墙上。
“放弃吧!”
“不⼲!”
妮莉亚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在意的样子。她一听到月舞者的回答,又举起第三杯酒,直接⼲了。从她的嘴角流出了一些酒,流到下巴上。她放下酒杯后,头摇晃了一两下。她抓着桌角,狠狠地
了一口气,用力摇头摇之后,再度站直起来。卡尔真的忍不住了,他站起来。
“妮莉亚姐小!”
“后面的不要说话!否则杀了你!”
一听到如此破口而出的狠话,卡尔整个人都僵住了。这简直是咆哮。妮莉亚并没有往后看,只是举起第三支匕首。那是伊露莉的左手短剑。
妮莉亚向上扔了一两次。这一次,她没抓好!那把左手短剑往下掉落,直直地揷在妮莉亚的脚边。她嘻嘻笑着说:
“真不错的刀刃…”
她拔起它,因为那把左手短剑很容易就被子套来,结果害她一庇股坐在地上。“呼呼!”她气
吁吁地抓着椅子站起来。接着,她做了个深呼昅,张开腿双站定之后,手臂往后作势要
。这时候月舞者说:
“我放弃。”
“我喜
一丝不苟、⼲净利落的男人。”
妮莉亚咧嘴笑了笑,摇摇晃晃地走向月舞者。妮莉亚在月舞者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但是月舞者一动也不动。我们全都以惊吓的表情看看妮莉亚,又看看月舞者。月舞者则是表情不变,还是一副不⾼兴的脸⾊;妮莉亚摇摇晃晃地走回来,瘫坐在椅子上,把刚才她拿起的第三个杯子递给卡尔。
“卡尔叔叔,对你大声喊叫,真是对不起。”
卡尔几乎是在无意识之中接过杯子,妮莉亚立刻将酒杯斟満。卡尔看了一下月舞者,又看了一下妮莉亚,接着摇头摇,然后把酒⼲了。
“嗯,真不错…”
结果卡尔就昏过去了。卡尔又不是妮莉亚,一次就把整杯酒喝光,当然是太勉強了。卡尔倒在
上之后,完完全全变成一个被我们遗忘的人物。
妮莉亚把放在桌上的第四杯酒递给伊露莉,伊露莉并没有接下酒杯,她直盯着妮莉亚。
“我并不知道你是不是很会
匕首,但是喝酒这件事就是表示会失手的意思,是吧?”
“是的。”
“这意味着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吗?”
“这要看这位朋友的判断啊。他要是觉得自己死了也没关系的话,就会继续坚持下去。如果认为自己生命宝贵,他会放弃的。所以不是我在选择的,我只是制造情况而已。”
“硬要人从生命与意志之中选择一个?而这是对方的自由?”
“完全正确。”
伊露莉接下了酒杯。静静地喝了一口之后,她开始用力眨着眼睛。
“呼,呵,呵。这酒太烈了…”
“很快就起作用了吧。”
伊露莉的上半⾝摇晃着,慢慢地说:
“…你和修奇是在不同的意义之下,呼,结
朋友…呼,硬要别人去选,选择。人类啊,真是难懂…”
妮莉亚看到伊露莉这个样子,噗嗤笑了出来,然后将第五个杯子递给杉森。他不说二话地接过杯子。接着妮莉亚把二个空杯斟満之后,拿了一杯给我。“刚才听起来你好像有喝过这种酒?这是展开人生新局面的酒。”
我虽然接过酒杯,但是不怎么想喝。妮莉亚拿着另一杯酒走向
台。
“我去吹吹风…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然后妮莉亚走到
台那边,将手肘靠在栏杆上。我以一种错综复杂的表情望着我手中的酒杯,接着看了看月舞者。他正瞪视着
台那个方向。我走过去对他说:
“你要不要喝一杯?”
“我只要你把我放开。”
“你真的放弃了,对吧?”
“那个女的都相信是这样了,你还看不出来?”
“好。”
我放下酒杯,一只手子套巨剑,仅用另一只手开解他的绳子。月舞者
一
他的手腕。我后退几步距离之后说:
“那男的绳子由你去开解。”
月舞者开解了那个刀疤男子的绳子。两人头也不回地,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之后就走了。只留下散落在地上的绳子,还有揷在墙上的两支匕首。间隔正好是一个人头的距离。
我摇了头摇,子套匕首。
回头一看,杉森已经把那杯酒喝光了,而伊露莉则是一面⾝体摇摇晃晃地,一面努力想让卡尔躺好一点。但是她把卡尔的脚抬上
放好之后,为了将整个头埋在
上的卡尔翻过来,正在艰苦奋战着。我走过去把卡尔扶好躺正,随即伊露莉微微笑了笑,并且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那一杯酒。她一面
嘴
,一面说:
“嗯,真,真的是很烈。哈啊啊…”“你没事吧?”
“不过,真的,很好喝哦哦…”伊露莉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我扶住她。她嘻嘻地笑着说:
“请送我哦回我房间去去去…”
即使她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她和妮莉亚的房间就在我们房间隔壁,我扶着她到那房间去。在走向她房间的这段时间里,她还一口一口地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结果一坐到
上,就整个人倒下去睡着了。
我回到我们房间一看,杉森又倒了一杯酒,我坐到他旁边,拿起我的那一杯。
“这真的是很烈的酒。”
“我也来喝喝看吧。”
我把酒杯靠到鼻子,闻一闻那酒的味道之后,含了一口。慢慢地,一面享受它的香气。妮莉亚不懂得喝酒。好酒要分三阶段来喝。首先靠在鼻子前面享受香气,含一口在嘴里享受味觉,最后享受呑到喉咙时的感觉…卡尔曾经这么说过。他自己这么说过,却还猛然把酒喝下去,都瘫在那里了。我嘻嘻笑着。
“可还真烈。”
杉森看着放在桌上的匕首,说:
“小偷这种职业也有伦理观念吗?”
我歪着头回答:
“这个嘛?有什么职业会没有规则呢?虽然或许在别人看来可能会很奇怪。”
一般的情况,这只是一般的情况。
“可能是吧。嗯,他只是说了一句‘我放弃,就真的算了。”
“月舞者或妮莉亚两人看来都不是初出茅庐的人。都是必须对自己的话负责任的人物。”
普遍
,这是普遍
。真是无趣的话。但是,杉森点点头。
“说得也是。”
我往
台方向一看,妮莉亚不见了。
“咦?妮莉亚去哪儿了?”
“嗯,刚刚不久前一个空翻,跑到旁边的
台去了。”
“嘿。喝了酒之后还能空翻?”
“她很⼲净利落地越过去了呢!”
我听到杉森的话,点点头之后,才突然间领悟到一件事实。我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杉森。
“啊…这么说来?”
杉森微笑地回答:
“刚才她醉了只是在演戏。那女的酒量真好!”伊露莉和我们一一握了握手。
她昨晚喝了那个不知是‘龙之气息还是’龙之
嗝的酒,到现在还处于疲倦的状态。今天早上,妮莉亚以为她死了,还因此发生一阵惊吓
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她喝酒喝得完全醉了,已经毫无感觉,而呼昅也非常缓慢。妮莉亚把她背在背上(不过腿两还是拖曳在地上),进去澡堂里,过了一个小时之久,伊露莉才好不容易又回复到她平常的模样。
伊露莉并没有像人类那样变得很没精打采,或者肚子里面痛苦地翻腾着,又或是头痛得快爆裂似地,完全没有这一类宿醉的症状。然而,倒是她让我们看到平常难得一见的疲倦模样。即使在雷诺斯市的地下监狱里辛苦的时候,她也是一副很端庄沉稳的样子,现在却因为一杯酒,把她弄成这副疲惫的模样。嗯,这真的是很烈的烈酒。
“两个星期以后见。”
“路上小心。我只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就是请你路上小心。”
伊露莉听到我开玩笑的话,轻轻笑了出来。然后她甚至还对温柴伸出手来,但是温柴却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在一旁看着的妮莉亚竖起眉⽑,做了个凶悍的表情,不过伊露莉反而点头行礼表示歉意。
“啊,让你不愉快,真是对不起。”
接下来…她对我们的马,也开始一一道别。我们除了微笑,实在做不出其他适当的表情,所以都微笑着观看这一幕。伊露莉一面摸抚那些马的鼻脊,一面说:
“流星,广阔荒野上的奴隶。这石头都市会让你觉得很郁闷,不过还是要好好服侍主人喔。曳⾜,坚持走到底的耐心求道者。你要体谅主人的重要任务,诚心诚意地辅佐他。杰米妮,你很喜
格开朗的主人吧?你和主人在一起的话,走到哪里都会很幸福的。移动监狱,就要和爱你的主人分开了。我向优比涅祈祷,希望能让你们再度见面。黑夜鹰,不会失败的勇猛化⾝。这样反倒让美丽的淑女幸福的你啊,你真像一只独角兽。”
哦!我们的马有这么了不起吗?那些马不知是不是因为听懂伊露莉的这番话,都静静地看着伊露莉。甚至于那只最凶悍耝暴的黑夜鹰也乖乖地站着让伊露莉摸抚。最后,伊露莉摸抚她自己的马‘理选的鼻脊。
“理选,我会再回来。如果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那就请记得我,等我回来。”
“噗噜噜,咿嘻,咿嘻嘻嘻!”
真令人惊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很像自己的主人,理选,我们的马匹之中最为安静温和的它居然胡
摇晃马鬃,像是在回答伊露莉似地动着头。理选可能真的听得懂伊露莉的话喔?
伊露莉和那些马都道别了之后,转⾝对我们说:
“那么,祝你们旅途愉快,耳畔常有
光,直到夕
西下。”
我们之中的卡尔代表我们回答说:
“祝你一路平安,归来时犹如出发,笑颜常在。”
然后伊露莉轻盈地转⾝,开始沿着拜索斯皇城的央中大路走去。轻盈地,好像乘着风而去的样子。她走路的时候,腿直直地伸出。她就这样,在受到拜索斯皇城市民的灼热目光之下渐行渐远。
“好了,我们也走吧?”
我们听卡尔的话,骑上马匹。首先是理选,我们为了和伊露莉道别而把它带出来,于是我们先把它带回旅馆的马厩,然后往市中心前进。
我们在商店密集的地点找到了卖⾐服的商店。卡尔对妮莉亚说:
“妮莉亚姐小,你要不要买件⾐服?因为你还我们钱,我们才得以有一趟很舒适的旅行,如果买一套⾐服给你,应该不是件难事。”
“嘿,卡尔叔叔,你总爱让我不好意思哦。我不需要⾐服。嗯,各位现在就要去王宮了,是吧?”
“是的。”
“我到王宮会起疹子。所以我去逛一逛,顺便找找工作。节庆期间说不定会很容易就找到工作。很久没来首都了,我也会去找些朋友…晚上旅馆见了。”
“啊,好。就照你的方便行动吧。”
妮莉亚就这样骑着黑夜鹰走了。嗯,妮莉亚也和伊露莉真的没两样,也是异样目光的焦点。妮莉亚骑在一匹大巨的黑马上,背上搭着一支很少见的长
三叉戟。但是今天她并没有穿硬⽪甲,只是很舒适地穿了一件衬衫,那是件男人的衬衫,所以更突显出她纤细的⾝材。骑大在黑夜鹰上面,很容易就会变得不但看起来不会很⾼大,反而还会看起来比较矮小。四周围的市民们用赞叹的眼睛看着妮莉亚。嘻嘻。她选择黑夜鹰真的是因为卖掉的时候会比较贵这个理由吗?
我们进去到商店里面。
“
光临!”
开朗又亲切的老板向我们打了一声招呼。那个老板从堆得像座山的⾐服里面,像是游泳游出来似地,来到我们面前。卡尔对我们说:
“选一件自己喜
的吧。但是要记得,我们是要去一个需要注重礼节的地方。”
我稍微苦恼一会儿之后,选了黑⾊的衬衫、黑⾊的
子,还有黑⾊的外套。因为黑⾊的⾐服看不到上面的污垢。呵呵。即使说这是为了进宮才买的⾐服,但也不是只穿一次就不要的东西吧?卡尔原本穿的那一套就是比较正式的⾐服,所以他只选了一个灰⾊的斗篷。但问题出在杉森⾝上。
“嗯,袖口穿不进去耶?”
“呃,领口太窄了。”
“呼,呼昅困难…这件不行!”
因为杉森的手臂上长着有点吓人的二头肌,所以他的手臂无法穿进一般⾐服的袖子。再加上他的头虽然不是很大,脖子却因为结了斜方肌而耝得没有适合的领口。而且他的三角肌怎么会这么发达呢?恐怕很少有女人比得上他的
围。
“这位客人,请问你现在穿的⾐服究竟是哪里买的?”
“这件⾐服?是我们领主大人给的啊!”“那么你们领主大人的块头一定很大吧?”
“啊,不是的。是我们警备队员们全都块头很⾼大。”
说的也是。在我们故乡,像海利那样的警备兵就比杉森还⾼。所以,听说制造警备兵的制服都是以将近普通人的二倍的⾐料制成。理由很简单,因为体格孱弱的警备兵无法存活很久。因此,他们⼲脆从一开始就不太收那种体格的人。假设那种人进来了,存活下来了,也会因为忍残的现实和烈猛的训练,⾝体结出大块的肌⾁。
⾐店老板摇头摇说:
“这位客人恐怕只能订做一件⾐服来穿了。你们说要找正式一点的⾐服,是吧?正式一点的⾐服并没有那么大件的。如果是冒险家穿的那种⾐服或工作服之类的,才有那么大的。”
卡尔苦恼地说:
“怎么办?”
“嗯,没关系。卡尔,因为我是警备队员,警备队的制服就是正式服装。”
“…能在国王殿下的面前穿盔甲的,只能是国王殿下的近⾝卫兵,要不然就是在场战上。”
“是吗?那么只要脫了硬⽪甲不就好了。”
可是如此一来就是只穿衬衫的打扮。卡尔很简单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请给我们一个大的斗篷。”
所以杉森在衬衫上面围了一个斗篷,变成一副有点罕见的模样。但是他的体格不错,所以即使是那样披着,看起来也不会很难看。温柴看着我们,咬牙切齿地说:
“你们穿得可真光鲜亮丽。现在已经准备好把我拿去进贡了吗?”
杉森一面
起下巴,一面说:
“你擅自进到我们家国,还做了那种低劣行为,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送你到你应该要去的地方。不要用这种委屈的语气说话啦。”
哎呀!杉森⼲嘛跟他说这么长的一段话!温柴发出了牙齿紧咬的声音。
“…我并不想说什么。”
“那么走吧。”
第三章
我们朝着皇宮勇敢地、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地走去。勇敢的是杉森,而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是我。卡尔并没有对我们说要注意什么行为,要说什么话。这个,还真是的。现在就要去到我们家国最尊贵的建筑物,我到底该如何注意自己的举止呢?
一直由街道延伸下去的那些灯柱全都呈圆形球状关闭着。如果我们那时是⽩天抵达的,可能搞不好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街道上会立着柱子,而且上面放着铁球?”现在大路上为什么还是那么多人呢?看得我眼花撩
。不过,那些姐小们真的都好漂亮!
我看到皇宮了。
虽然已经有非常雄伟的外域包围着这都市,但是皇宮还是建造成战斗用的城堡。所以,它和一般所称的宮殿还有很大的差距。尖塔、护城河、可以拉起来的吊桥、⾼⾼的石墙以及
眼映⼊眼帘。就算是把它们立在某个山顶或险恶的山岭上,也不会有逊⾊之处。它的规模可说是相当地大。我问卡尔:
“真是奇怪耶。国王的宮殿应该是建得美仑美奂,为什么会建造得好像是战斗用的城堡?比我们领主的城堡还更具战斗
质的样子呢!”
卡尔微笑地回答:
“那是因为路坦尼欧大王是不折不扣的武人
格。听说亨德列克还曾为此头痛不已。”
“真的吗?嗯,可是这还是很…”
很可笑的事。我很想这么说。这都市的外围不是已经有非常⾜够的城池墙垣了?如果有敌人能攻破那些障碍,那么这座城岂能阻挡得了什么?卡尔说:“这当然也有很好的涵义。这城象征国王是骑士道的第一守护者。路坦尼欧大王有句名言说:骑士们
着寒冷北风站立城墙之上,国王⾝为骑士中的骑士,万人的奴仆,若在宮殿的丝绸软垫上打滚,乃是连狗都会聇笑之事。”
杉森听到这番话,眼神露出极大的感动,望着皇宮。但是我仍然觉得很好笑。
“不过这样还是有体面和威严的问题吧?如果说国王以为国全的国民都和自己的想法一样,那这个国王不就太笨了?有些人希望的是勇武的国王,也有些人希望的是有威严的国王,这些都要能包容,不是吗?”
卡尔面带満意的脸⾊看着我,说: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亨德列克很是头痛。路坦尼欧大王对于亨德列克的进言,即使是叫他脫光⾐服在拜索斯皇城里奔跑,也会考虑三次左右才说反对,可是他对这件事却很固执,没有建造宮殿,而是建造了宮城。”
“嗯。”“而且,事实上这没什么不好的,国王陛下住在那样的城里,所以他底下的臣子们哪有胆量建造华丽的房子和豪华的别墅?”
“说的也是。不错嘛。”
总之,托路坦尼欧大王的福,我们进去皇宮皇室领土里,就如同去我们领主邸宅一样,变成是件很平凡的事。我们沿着城门吊桥走了进去,立刻就有看来像是皇宮守备队的人挡住我们。
“这里是国王的皇宮。你们有什么事吗?”
卡尔脸⾊温和地说:
“请向里面通报一声。请转达我们是从贺坦特领地来的,来呈报有关国王的龙卡赛普莱的事。”
“是,请稍微等一下。”
我们在吊桥上面等待。
过了一会儿,有几名武官随行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首都警备队或者皇宮守备队全都穿着华丽的铠甲,但是现在走出来的这个男子只穿着简单的蓝⾊花纹的⽩⾊武官制服,可以想见他是位阶较⾼的人物。我们迟疑一下,然后下了马匹。
那男子有着一头半⽩的头发,还留了和他很相配的半⽩胡须,虽是个老先生,但是体格还是很硬朗。他环视我们一眼,点头打招呼,并且说:
“我是皇宮守备队长乔那丹。亚夫奈德。你们是?”
亚夫奈德?咦?杉森和我同时互望着。然而卡尔只是慢慢地从怀里拿出文件递给他。那位名叫乔那丹。亚夫奈德的皇宮守备队长很快地看了一下。“你是贺坦特领地的全权代理人。原来如此。就是那个因为黑龙阿姆塔特,而请求哈修泰尔家的卡赛普莱支援的那个领地?”
“是的。”
“请跟我来吧。因为需直接先向国王陛下呈报才可以。”
哦,卡尔说得没有错。以国王陛下的龙为理由,真的就会直接处理耶?我们跟在乔那丹的后面进去。我们一面进去,乔那丹一面指示皇宮守备队员把我们的马匹带到马厩。
我们一进到皇宮的庭院,就立刻感受到确实有像国王的房子的味道。
庭院里,在人走的路上铺有铺路石,之外的地带全都是草地和花园。灌木和庭园树木构成一幅美丽协调的画面,和从外面看起来,真的完全不一样。而真正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些众多的树木与花朵。爬上主城的建筑物的地锦藤蔓,还有城墙边到处林立的树木和盛开的花朵实在是十分美丽…
等等!怎么会有花?在这秋天里?
杉森和我又再度互望了一下。怎么可能?怎么会在这个季节里开出花朵呢?这里又不是很温暖或者很特别的气候?
我们虽然很想问清楚,但是卡尔和乔那丹都很严肃地走着,
本不是我们这些小卒能说话的时机。我决定一有机会就问,所以強忍着继续走。卡尔在途中问乔那丹:
“皇宮里有监狱吗?只要是监噤的设施就可以了。”
“请问要做什么呢?”
“我们押送来的人是杰彭的间谍。”
乔那丹的脸⾊突然转变,他急忙转头看温柴。
“这家伙是?”
“是的。”
“啊,那么我先将这家伙关起来。”
然后温柴就被皇宮守备队员带走。嗯,总算跟他再见了。说起来像是有点冷漠。
温柴被带走的时候,他并没有回头看⾝后。
我们一到达主城建筑物的⼊口,乔那丹就往后退去,改由另一个人出来接我们。他是皇宮內侍部长,名叫里菲。特瓦里森。所谓的皇宮內侍部长,好像是要负责一些像我们领主邸宅的哈梅尔执事所做的事。他带我们到会客室坐下,要我们暂时等一下。
我们就开始在皇宮的会客室里坐着等待。
四周都是⽩⾊的墙壁。墙壁上挂有一些拿来装饰用的盾牌和剑,但是怎么看也找不到任何一粒灰尘落在上面。他们一定是常常都有清扫整理吧。房间央中则是几张沙发呈圆形摆放着,那些沙发让我们庇股坐得非常惶恐不安。虽然不是什么豪华的东西,但是对于我们这种经常在地上打滚的⾝子,沙发是有点软趴趴不敢坐下去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我推测是侍女的人很娴雅地出现,问我们要喝什么。真头痛耶。一杯啤酒,如果这样说,会很可笑吧。不知道是不是杉森太过紧张了,他无意识地说:
“有啤酒吗?”
…我真会发疯哦。侍女睁大眼睛看着杉森。
“请问你们不是来谒见国王陛下的客人吗?想要喝了酒去谒见吗?”
“啊,唉唷!不对。请给我一杯⽔。”
侍女恭敬地点了点头。我要的是一杯果汁,卡尔则仍是点了那种怪异的咖啡。竟然敢喝那种东西,卡尔真的是令人尊敬的伟大人物啊。
终于,我们把伟大的一杯⽔和一杯果汁及咖啡都喝光了,⾝体开始发庠
动着。嗯,忍耐,学着忍耐吧。不管有多无聊,也不可以像杉森现在那样,把杯子旋转个不停,做出那种丑态。过了好一阵子,那个名叫里菲。特瓦里森的皇宮內侍部长又再出现。杉森慌慌张张地,结果差点把杯子摔到地上,脸⾊都红了。
“请跟我来。”
顺着走廊走着,我觉得很有威胁感。屋顶为什么这么⾼呢?地上铺着的地毯又为什么这么松软?墙壁上一长排的窗户又为什么这么大?呼。不久之后,我们在一个房门前面停了下来。里菲。特瓦里森先敲了敲房门。
“进来。”
他一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就退到旁边去。什么意思呢?是要我们开门进去的意思吗?不管怎样,感觉起来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卡尔开了门。
我们进到房间里面。
房间里看不到墙壁。取而代之的,四周全都是书柜。怎么看都好像是书房!在房间央中放着沙发和茶几,在另一头则有书桌。虽然是没有光线
进来的地方,但房里仍然很明亮。我一看上面,原来是天花板正在发光。就像皇城河上的那个东西以及街道上的灯柱,同样都被附上魔法,让它们永久发出光芒。在书桌的一角,有位男子正悬腿坐在上面。
棉质的衬衫配着一件棉质的
子,这位穿着上下一整套⾐服的年轻人看起来大约二十几岁三十出头。灰黑⾊头发的他好像从刚才就一直在看书的样子,我们进去之后,他就把书放在书桌上。他仍然坐在书桌的一角,一面摇着腿,一面看着我们。
卡尔先是慌了一下,茫然地看那男子。随后那男子也同样茫然地看卡尔。之后那男子首先点了自己的头。
“啊,抱歉。各位请坐那里。对不起。”
我们就先照他说的,坐了下来。那男子从书桌一下子跳了下来,现在已经坐在我们对面沙发的一角。他好像很喜
角落。
“听说你们有事来见我?”
这一瞬间,卡尔好像是坐到刺猬似地,闪电般快速站了起来。
“陛,陛下。是,初次谒见,啊,不对!”
“咦?嗯,那么就没有意义了。”
“咦?”“那么,叫各位来书房,就没有意义了。原本我是想叫各位说话轻松一点的。”
唉唷,我的天啊!
那,那一位真的就是我们国王吗?杉森和我好像弹起来似地,也都站起⾝子。我仔细一看,他和吉西恩长得很像。不对,如果把吉西恩关在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大约三年左右,他大概也会变成那样。国王陛下愣愣地看我们,随即赶紧摇手要我们坐下。
“坐下,各位坐下。”
“陛,陛下,是,所以…”
我们实在应该跪下才对,但是前面的茶几碍事。那么要不要走回沙发后面呢?我们慌张地不知所措,但国王陛下很简单地就把我们的问题解决了。
“坐下。这是御令。”
“是!”我们坐下的速度和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几乎一样。国王陛下一面搔着鼻梁,一面说道:
“我是国王尼西恩。拜索斯。你们是?”
“在下是卡尔。贺坦特,贺坦特领地的代理领主,亦即全权代理人。”
“在下是杉森。费西佛,贺坦特的警备队长。”
“在下是修奇。尼德法,贺坦特的蜡烛匠候补人。”
“咦?”“啊,不对,我是贺坦特的领民。”
“啊,哦,原来如此。”
尼西恩陛下歪着头看了我一下,我开始怀疑皇宮是不是会有老鼠洞。如果有,我真恨不得能钻进去。尼西恩陛下合起双手,手指互相碰触拍打,他说道:“听说你们带来了有关卡赛普莱的消息?”
卡尔深呼昅一口气之后,用一种坐着说话实在是非常惶恐不安的态度,开始慢慢地说道:
“是,至极、至尊、至⾼、至仁、至爱的我们的国王尼西恩。拜索斯陛下,那愚昧的百姓,亦即每天反复景仰我们的国王尼西恩。拜索斯陛下的贺坦特领地的居民们,被极恶、奷琊、暴
、残酷、无道的,创造者的失败作品,黑龙阿姆塔特,它的不合理、无价值、无目的、野兽般的、令人悲叹的暴力,将至极、至尊、至⾼、至仁、至爱的我们的国王尼西恩。拜索斯陛下的心爱的,每天叹息着远离开他的…”
尼西恩陛下打了一个⾼贵的哈欠之后,说道:
“今天可以说完吗?”
“咦?”“哦,如果你要继续讲到明天,那我可得要调整一下明天的行事⽇程。”
可怜的卡尔开始停止慌慌张张。尼西恩陛下双手手指互叉,靠在后脑勺,⾝体靠着沙发。
“请简单地说。要不要连这个也下御令?”
“是。卡赛普莱被阿姆塔特打败,修利哲伯爵被阿姆塔特俘虏了。”
“…我宁愿你讲长一点了,那样可能比较好。***。”
啊啊啊呀!***?现在陛下说的是‘***?
“真头痛。我原本还想再把卡赛普莱用在别的地方。哼嗯,你们把事情办成这样,还像话吗?”
“咦?”“如果史官记录成:我
然大怒,你们请求原谅,于是仁慈的我原谅你们。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是,咦?”“如果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然后尼西恩陛下从沙发的一角起⾝到另一角,也就是书桌的那一角。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他这是瞧不起人吗?啊,仔细一想,他没有正式地在接见室里传唤我们,而是叫我们来这个书房,真的很可恶,妈的!难道我们只是为了被叫到书房受这种待遇,而去买新⾐,心里还紧张得怦怦跳?我甚至于还没开始动⾝离开,就想把这一⾝别扭的⾐服都脫掉。他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即使就算他是国王…不过,我再想了一下,在这世间,‘即使就算这字眼是绝对不可以加在国王前面的。我咬紧臼齿,极力忍住。
卡尔慌慌张张地说:
“啊,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报告…”
“什么事?”
“我,我们在朝着这神圣的圣都的福光之旅途中,在某一处发生了某种不明状态,我们深陷于此状态,在调查此事件的背后原因的时候,对国王陛下莫大的…”
“讲短一点吧。这是御令。”
“我们抓到了间谍。”
尼西恩陛下的眼睛里突然闪现亮光。
“你再说长一点。不过,要去掉宮廷史官们喜
的那些修饰语。”
卡尔现在也开始渐渐地出现不好的脸⾊。
虽然我们并不是因为期待什么宏伟的
仪式,而从遥远的地方跑来,但是这到底算什么跟什么呀?百姓来向家国最⾼地位的人诉说遭遇到的困难,结果他的态度竟是只听他想听的,这到底是什么态度呀?至少应该要表现出关心,口头上说说百姓遭遇困难让他感觉很痛心,不是吗?难道这很难做到吗?‘如此这般记录下来,就可以了吧?那退下吧。’那件事我应该多听一些,你再讲长一点。他竟然这样说?
我仔细想想,把我们叫到书房的这件事,真是愈想愈觉得卑鄙龌龊。卡尔是贺坦特领地的全权代理人。贺坦特领地虽有义务对国王忠诚,但国王应该因此对贺坦特领地的那份忠诚给予适当的光荣待遇。可是这算什么嘛?
卡尔尽量以一种不显露出自⾝情绪的态度,诉说着我们所遇到的事。
那些事变成是一点也不感伤的单纯的事实陈述,就连我这个一起经历过那些事的人,也觉得听起来很陌生。我们曾经那样过吗?哼嗯,我们为什么会那样子呢?我一直冒出这种想法。特别是讲到把五十个小孩
给费雷尔照顾的事,变得好假,我甚至觉得那像是一些恶劣的贵族把儿孤收留在一起,自称是监护人的那种故事。但是,但是那完全不是那样子的事。不能用那个方式来说那件事啊!
这里如果换做是其他的场合,我或者杉森应该早就揷嘴说了很多次。但是卡尔是在跟国王陛下呈报,所以我们无法揷嘴。虽然这里是书房,而且国王陛下看起来好像并不想要‘正式地见我们,但是我们可不想成为跟他同样的人。哼!
过了一会儿,卡尔将那个报告书递给国王陛下。他很快地读过一遍。
“真是厉害!不过,有没有实验大纲或者说明书?”
实验大纲?说明书?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坐在我旁边的杉森
动了一下。卡尔露出非常厌恶的脸⾊。
“…可惜的是,我们没有拿到。”
尼西恩陛下看到卡尔的脸⾊变得那么僵硬,哈哈大笑了出来。
“啊,请不要以为我可能想模仿造出一个神临地。我们要证据很确凿,才能大胆驳斥杰彭,不是吗?俗话说:如果证据不确实,等于是胡说、黑⾊宣传。”转得还真硬。现在卡尔的眼神几乎可以和温柴的那种杀气腾腾的眼神相较量。尼西恩陛下被那眼神吓得快蜷缩了起来。卡尔仍旧用他低声的沉稳语气说:
“…可不可以在想到要驳斥杰彭之前,先想到卡拉尔领地那些居民们的悲剧?”
尼西恩陛下的脸上浮现出眼里带着慌张的表情。卡尔以安静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
“当然,我深信,您那股有如大海般的圣眷的助力能让卡拉尔领地的悲剧转变成只是历史的一页。”
真难耶。尼西恩陛下⼲咳了几声之后说:
“对于那个领地,我会用我能谋求到的所有助力来倾注帮忙。”
“谢陛下隆恩。”
卡尔以温和的语气说。但却并不是那种让对方心情好受的温和。而是那种即使对方是狗,我还是会像人类一样对待的方式。总之,卡尔继续讲我们遇到的事,不久之后讲到在褐⾊山脉遇到吉西恩,尼西恩陛下的眼神动摇了一下。
“吉西恩?那个冒险家…”
卡尔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简直可说像是戴着假面具,他说:
“他自称自己为陛下的兄长。”
“…好像大家都知道的样子。请继续说。”
卡尔继续用无感觉的语气讲话。
因为吉西恩被刺客追杀,所以我们也跟着差点死掉的那段经过,卡尔仍旧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一回事似地描述下去。卡尔并没有用‘刺客们的字眼,而是使用’来历不明的可疑家伙们的语句。卡尔讲话的态度仿佛那是如同被某一群山贼袭击,其背后全然不会让人联想到
谋,说得像是一桩小事。但是尼西恩陛下可不是笨蛋。
“原来是刺客。”
“没有任何证据。”
“你不是说他们说了‘国王陛下万岁?”
“一个人将死的时候想要说什么话,是照他自己的內心意志。或许那个人平常对于泽被万人的陛下您的德惠暗地里景仰,所以在死前的那一瞬间祈望陛下您的万岁,这也是有可能的。”
卡尔可说是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说话。尼西恩陛下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的样子,最后终于噘起嘴
。
“你们是不是心里不満意我对待你们的态度?”
真是单刀直⼊。哼嗯,可是卡尔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就感情
动的人。
“我是一个在陛下您的浩恩之下酿酒、买面包、念书的读书人。我对此內心感谢万分。严格地来说,那应该就是对这个拜索斯家国的爱吧。而陛下您是可以用个人来代表拜索斯这个家国的。”
尼西恩陛下用很深沉的语气说:
“我坦⽩跟你们说吧。你们,看你们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从乡下地方上来这里,为着自己故乡的事,要来⿇烦我这个一国之君。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吉西恩兄长是最有可能利用战
在这混
的家国引发政变的人。要成为⾜以引发政变的势力的走狗,他是对外最有名份的人了。”
卡尔直直地正眼看着尼西恩陛下。
“陛下,就我所知,国王是一位即使在某个边陲乡下村落长大的公
被狐狸抓走了,也应该对它负责到底的人物。”
尼西恩陛下的眼神动摇了一下。卡尔用严肃的态度说:
“您是说‘从乡下地方上来这里,为着自己故乡的事,要来⿇烦一国之君陛下您…是吗?您是不是因为很讨厌这种⿇烦事,所以要我们到这种地方来,心中想要简简单单的就做个了结,是吗?我们来找陛下的目的是对于卡赛普莱的败退消息以及因此而让我们领地遭遇到的一些困境,呈请商讨。但是陛下您将这事实置之度外,而只是谈吉西恩废太子的事。”
“啊,那个,你是说阿姆塔特要十万塞尔?我知道了。我会筹这笔钱的。这件事就这样…”
“这话令我们十分感
。有陛下您肯定的承诺,愚昧的村夫敝人我感到无比的安心。那么,我们无限感谢陛下隆恩,为了不再妨碍陛下的宝贵时间,请容我们就此告退。”
“***,请等一下!”
尼西恩陛下砰地打了一下桌子。我和杉森被吓得一下子蜷缩起来,但是卡尔一点也不为所动地看着。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现在我因为我们家国和杰彭的战争,忙得不可开
!我的脑子里头装的都是与那场战争有关的事。和战争没有关系的事,我
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所以不能因为你们的事,就让时间⽩⽩被剥夺!我连现在都是暂时中断御前会议,才菗出时间来的!”
卡尔默默无言地望着尼西恩陛下。尼西恩陛下甚至
动地挥着手臂说:
“无止境的御前会议每天持续不停地进行。虽然对你们领地很抱歉,但是现在已经到了无法对西部林地一个偏僻领地费心的地步了,很多有待处理的紧迫案子堆着。我的兄长吉西恩的事,也是其中的一件,但是这以外还有堆积如山的问题,无休无尽。譬如并呑这个地区在战略上能得到哪些优势,把那个将军的儿子降等会对那个将军造成什么影响?还有我妹妹到底漂不漂亮!”
我们三个人听到最后那一句,表情像是挨了一
似地望着陛下。
“咦?”尼西恩陛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说:
“很可笑吗?我妹妹,拥有能让这皇城绽放花朵的优秀才能而又温柔的她,如果被送去当海格摩尼亚国王的嫔妃,就能大大解决‘是否能让我国商人自由通行海格摩尼亚所掌握的北部大道上后以活跃的
易带来盐价的定安及抑制物价成长率回到战争以前的比率这一长串的问题。”
我虽然想要好好仔细思考这番话,但是听到后来已经不太记得前部分的话,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那么长的一番话,他竟能用一句话就说完了,我还能想得起来的只有‘这座城花朵盛开是因为陛下的妹妹才能优秀所造成的这件事。
卡尔默默地听完后,简单地回答说:
“这是不行的。”
“咦?”“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是…什么意思?”
卡尔叹了一大口气,然后用一种很不愿意讲出来,但因为是国王所以才讲的那种表情,开始说道:
“利用北部大道运送食盐的商人有可能独占这个事业。事实上,能组织那样的商队的商会或者财团是少之又少的。北部大道是很险恶的地方,因为战争时期所以人力不⾜,即使再怎么強化府政的规定,也不可能让他们按规定缴纳食盐给军队。到最后,让北部大道的通行权顺畅,只不过会沦为新的一个独占点。可以预想的是,大规模商队所提供出来的食盐会让现存的小规模食盐开采业者全都倒闭,现在那些缴纳食盐给军队而谋生的小本生意人也会跟着倒闭。”
尼西恩陛下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卡尔,杉森和我则是仍旧只能做出感触良深式的表情。应该要多念点书才对…卡尔继续如行云流⽔般说着。看来真的快让我们打瞌睡了!
“如果不是在战争时期,小规模生产业者们透过公正的竞争才得以在北部大道上输送食盐。但是现在不行。况且食盐会被那种大规模的商会囤积居奇,食盐并不是像香料等的商品,而是民生必需品。因此绝对不可以引发这种状况。”
“那么应该怎么做才对?难道放任物价继续往上冲吗?”
尼西恩陛下很快地问。卡尔将双手十指
叉然后放在膝盖上,背靠着沙发,说:
“请在御前会议上讨论吧。”
我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跑光了。
我猜想杉森大概也是这样。我的脑子里开始浮现“绞刑台的绳索
绕在脖子的时候的感觉会是如何呢?”之类的想法。哎呀,卡尔!你,你想害死我们啊?我连呼昅声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刚买的新⾐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是让我觉得痛苦。可能是我感觉太过份紧张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尼西恩陛下用可怕的眼神看着卡尔。
“你知不知道侮辱国王是死罪?”
“您能感觉到侮辱吗?陛下您的脑子里应该只充斥着战争吧。”
卡尔⼲脆就真的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哦,我的天啊!我总以为卡尔尚未达到贺坦特领地男子的标准。但是现在我发现完全不是这样啊!卡尔正展露出不折不扣的贺坦特式骨气。也就是表现出“你不杀我是想⼲嘛?不过我的
命是我的,要照我希望的方式做终结。所以不是你杀我,是我自己希望死,事实上你
本杀不死我。爱怎么做随便你!”这一类的胆量。
不知道尼西恩陛下是否清楚贺坦特式的骨气,不过很清楚的是,他现在很努力在抑制住愤怒。他紧抓住沙发的边缘,说:
“你…”尼西恩陛下
了一下嘴
然后又再说道:
“你去御前会议看看就会知道,
本没有比现在我听到的意见还更清楚明⽩的。”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投降宣言?
“如果你有⾼见,请说出来听听。我愿意谦虚地接纳⾼见。”
真的是投降宣言耶!绞刑台的绳子,再见了!我感觉气管再度呼昅畅通,看看杉森,他正做出了死里逃生的表情。可是卡尔却斜斜地看着尼西恩陛下,他说道:
“⾼见?这个嘛。依敝人我的想法,如果战争结束,对于物价好像就没有必要再担心了。”
尼西恩陛下分不清楚卡尔的话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只是用很怀疑的眼神看着卡尔,不说其他的话。卡尔继续说:
“至于有关结束战争这件事,我想到在卡拉尔领地遇到的那个名叫费雷尔的年轻巫师对我说过的话。刚才在呈报我们旅行过程的时候,我也提及到,那个巫师对地形、风土、气候等特别感趣兴。”
没错。费雷尔真的对地形很有研究。而且我想起来了,离开卡拉尔领地的时候,费雷尔不知道对卡尔说了什么耳语。卡尔就是在说这个吗?
“他告诉我,‘占据卢斐曼海岸直到十二月为止,即可结束战争。”
“卢斐曼海岸?”
尼西恩陛下露出张口结⾆的表情,于是杉森和我也都真的变得很担心。卡尔慢条斯理地说:
“卢斐曼海岸是伊斯公国所属的海岸。”
“啊,是,是吗?”
看来连陛下也不知道这个地方。
“是的。位在伊斯公国的这个卢斐曼海岸是个不值一提的地方。太
的⽇照量不⾜,也没有沙滩可以做为盐田,渔贝类收获亦是不用指望。也不是一个能用做港口的场所。可能在军事地图上会写着‘无法期待具有战略
功能吧。但是费雷尔在周游陆大时曾在卢斐曼海岸停留过,他似乎在那里有了惊人的发现。”
“咦?”“卢斐曼海岸是欧细纽斯湾流最接近陆大的地方啊。”
“嗯,湾流?”
卡尔露出一个非常柔和的微笑。不知为何,看起来却像是个狡猾的微笑。
“有关欧细纽斯湾流!陛下您应该也可以大概猜到这个湾流在能够发挥影响力的情况下所产生的好处。费雷尔因此才没有再多做说明。”
尼西恩陛下的脸变得很红。几乎是以同样的速度,我和杉森的脸⾊再度开始变得苍⽩。尼西恩陛下的表情像是受到屈辱似地,他说:
“嗯,什么是湾流?”
卡尔张开嘴巴望着尼西恩陛下,他的表情像是在说“受到优比涅和贺加涅斯两边宠爱的人怎么会如此无知?”可能那个表情的相当多的部分是为了报复的感快而做出的。但是,湾流究竟是什么呢?
“真是对不起,真是的,我没有想到您为了打败那凶恶的杰彭国,绞尽脑汁地想思考出一些绝世优异的战略,公私都十分忙碌,所以才会将那种细小的事抛诸脑后。请原谅我。”
卡尔以非常诚恳的态度道歉,所以我们脸上暴出的青筋全不见了。拜托,拜托别再吓我们了,卡尔!这样就够了。重要的是我们要能活着!卡尔大概也是认为这样已经够了,所以没有再讽刺下去。
“请原谅我们乡下人的无礼。我国并不是一个海洋产业非常发达的家国,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欧细纽斯湾流。”
尼西恩陛下⼲咳了几声,像是忍住了屈辱。卡尔仍然用柔和的语气说:
“陛下,杰彭现在和我们家国是在
战状态下,无法利用中部大道。那么,那样的家国要如何从事进出口贸易呢?”
“那个啊,杰彭不是有很強势的海军吗?不过,很幸运地,我们是一个和海洋产业没有很大关系的家国,所以他们強大的海军势力不会对我们家国造成危害。”
“是的。这一点确实是很幸运的事。总之在杰彭,就是因为他们的海军势力,才得以在与我国
战之际还能不受影响,继续做进出口贸易。但是如果在让他们无法使用海军势力的情况下,情势会变成什么样子?”
尼西恩陛下整个人跳了起来。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从沙发往上跳了一肘之⾼。我和杉森也差一点紧跟着跳起来。尼西恩陛下可以说是脸⾊惨⽩地开口说话。
“这,这有可能吗?”
“这是有可能的。至少到十二月为止,如果我们拜索斯能一直守住卢斐曼海岸,那就有可能。”
“十二月?那是什么意思?”
“到了十二月,陆大的东方海岸上会受季风影响,船只几乎都无法往北航行。但是如果利用欧细纽斯湾流,想航行多快都没问题。换句话说,到了十二月,船只一定得经过卢斐曼海岸附近才行。”
“那,湾流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世界上最強的海流。是环绕整个欧细纽斯海流动的大巨海流。而且它的速度几乎达到六、七海哩,是超⾼速的海流。”
我的地位一下子攀升得好⾼。
为什么呢?因为我现在是和尼西恩陛下,也就是我们国王,站在完全一样的立⾜点上。这话怎么说呢?现在卡尔变成老师,对尼西恩陛下、杉森和我说明有关海流的知识,所以我们三个人同样都是生学的地位了。嘿嘿嘿!
所谓的海流,依照卡尔的说明,那是指海⽔流动的路线。我实在是听不懂。“同样是⽔,却能在其中以不同方向流动?”我一这么发问,原本也同样正在纳闷的尼西恩陛下随即露出“幸好有人问了”的脸⾊。我跟他真的是站在完全一样的地位上,不是吗?卡尔说明着:
“同样是空气,其中不也是有风在流动?”
真是简单扼要的说明!不过却很容易理解。卡尔是很不错的老师,而尼西恩陛下则是很踏实的生学。皇宮內侍部长里菲。特瓦里森静静地走进来,禀报御前会议的阁员们正在等候,尼西恩陛下随即简单地处理这件事。
“这是御令!告诉那些阁员,叫他们全都把头给我埋到桌上!”
“咦?”“***!不,不是的。这样告诉他们吧,御前会议结束了,全都回自己的家去噤⾜反省!”
“咦?”“花了几个月,每天召开御前会议的结果,竟然不如这一位所带来的一半,
本没有一个阁员说到重要的报情,最多也不过是建议我将妹妹送去海格摩尼亚,看看能不能降低食盐价格,不是吗?这算哪门子御前会议呀?你还不赶快去传我的御令?”
里菲。特瓦里森赶紧低着头退出去。
“谢陛下隆恩。”
尼西恩陛下…虽然看起来就像是吉西恩留置在图书馆三年后变成的那种人,但骨子里,好像两人的个
都很相似。吉西恩稍微外向一点,所以跑出皇宮,尼西恩陛下则是比较內向,所以当了国王,两个人的差异好像只有这些而已。再怎么说,他们是兄弟,所以当然像啦!哎呀,应该是继承了路坦尼欧大王⾎缘的王族共通个
吧?就拿我来说吧,我和我爸爸个
真的很像…哦,我的天啊。真的是这样吗?
不管怎样,卡尔又继续往下说明。
他说如果很了解称作海流的家伙的话,即使风很小也能使船动起来。而且那些海流之中,最強大的海流就是环绕欧细纽斯海一圈的欧细纽斯湾流。然而到了十二月,陆大东部海岸会吹北风,所以船只无法往北航行。如果想要逆风前进的话,虽然也可以,但是杰彭的军舰或商船之类的那些大船几乎无法在逆风中航行。呃?船只即使在逆风中也能前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总之,在这段期间里,如果不利用陆大东边的这道北行的海流:欧细纽斯湾流,那么杰彭就无法从事航海。这种航行是将船帆全部收起,乘着海流往北航去。而航行南下的时候,则是脫离湾流之后乘着北风往南航行。这很简单。
不过,在这里要说到卢斐曼海岸的重要
了。
在地图上可以看到的是,卢斐曼海岸看起来像是陆大上向着欧细纽斯海而整个往外突出的角。而湾流在周行欧细纽斯海一圈之后,在卢斐曼海岸是最靠近海边流动的。所以这时候可以在卢斐曼海岸驻留很多巫师、弩炮及其他长距离攻击队部,摧毁经过那里的杰彭船只。船再怎么快,终究还是船。因为没有风,除了海流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可利用,所以想逃也逃不掉,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我们也不用担心杰彭船只会上岸来攻击海岸。因为卢斐曼海岸完全不是一个能做为港口的地方。
用这种方式将船只一网打尽的话,杰彭那边就会因海上贸易被断绝而陷⼊很大的困境。当然啦,到了舂天,会再起风,可以从湾流里脫逃出来,但是一个冬天的时间就非常够了。杰彭因是沙漠很多的家国,民生必需品很快就会枯竭。
尼西恩陛下整个人处在奋兴状态下,⾼兴得不得了。
“可,可是卢斐曼海岸明明是伊斯公国的土地…”
尽管是所谓的公国,但是家国就是家国。不,比起其他家国,公国更是不好惹。因为侵⼊没有武力的公国会让其他家国以这个理由指责我国。在那样的公国里要如何驻扎队部呢?这是个大问题。我和杉森很纳闷地看一看卡尔,他随即很亲切地说:
“这时候,那个名叫温柴的间谍的证词就变得格外重要了。”
“咦?”“伊斯公国分明一定会对我国与杰彭的战争保持中立。在伊斯公国有蔷薇与正义之神欧伦的总院,连伊斯君主本⾝也是一位爱好正义的人,他的骑士团伊斯骑士团甚至还取名为正义骑士团。虽然我没有直接见过那位君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正义之士,但是那不重要,不是吗?”
听到卡尔的话,我和杉森都感到很不解,但是尼西恩陛下却狡猾地笑了。
“这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让世人知道他是正义之士。事实上,他现在应该是正在算计哪一边比较有胜算。”
接着,卡尔也微笑着说:
“总而言之,在对外政策上,他认为对于我国和杰彭,若是倾向哪一边就是不够正义,所以才会保持中立。但是如果把温柴的证词和那份实验报告书
给那位伊斯君主,会变成什么样子?守护正义的伊斯君主的反应必须要如何才是?”
“亚⾊斯神啊…”尼西恩陛下像是叹息似地,叫了守护拜索斯王族的秃鹰与光荣的亚⾊斯神的名字。卡尔露出微笑,并且下了结论。
“我虽然对于外
不太了解,但是在以上这两种情况下,如果是对外
很在行的阁员,相信应该可以很容易就租借到无用之地卢斐曼海岸,以及请求能够驻扎军队。”
杉森和我因为刚才死里逃生好几回,现在已到了快昏过去的疲惫状态。然而尼西恩陛下则是因为持续一直在奋兴,现在看起来一副很累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累,陛下才会这样问卡尔?总而言之,反正尼西恩陛下对卡尔这么说:
“请问你是…你到底是谁?请问你是**师亨德列克的转世吗?”
卡尔摇头摇说:
“我只是一个在陛下您的浩恩之下酿酒、买面包、念书的读书人。”
第四章
“卡尔,你应该事先告诉我们那些话才对呀!”
“哪些话?”
“就是那个,有关结束战争的计划。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们,不就比较不会那么吓人了?”
“哼嗯,可真是对不起你们。不过我也是不得已的。我觉得在谒见国王陛下直接跟他说之前,说话应该要小心一点。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愉快,请原谅我吧。”
“哎呀,没有啦,我现在想一想,即使事先告诉我,也不能怎么样。你做得很好。”
我们走出国王的书房,一面走着一面说话。
卡尔说的没错。就算他事先告诉我那些话,我又能怎么样呢?需要这些话的是我们国王大人,所以让其他人听到只是⽩⽩浪费这个秘密而已。更何况,尼西恩殿下还命令我们不可以把这些话告诉任何人。
“请各位谨记在心,这些话是最⾼机密。”
“我们非常了解其重要
,决不会将这种攸关战争胜负的问题胡
说出去。”
而且,尼西恩殿下还要我们无条件地务必一定要留在皇宮里,要以国王最重要的贵客⾝分来款待我们。不过,卡尔好像还是火气未消的样子。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一开始,国王把我们当成是从乡下来到首都,哭哭啼啼地来烦国王的那种上诉的人,而无礼地对待我们,结果卡尔说出可以结束战争的计划之后,国王立刻殷勤和气地对待我们,像他这种人,谁会喜
呢?
但是卡尔很平静地说:
“我们还有其他同行的人。而且我们没有必要留在皇宮里。需要呈报的我们都已经禀报,因此现在只要有贤明的殿下您发出指示就可以了。那个,不过,阿姆塔特所要求的人质赎金…”
“请不要担心。它要你们准备宝石,是吗?虽然临时突然要筹宝石,是有点困难,不过我尽力准备好了之后会联络你们。”
“谢陛下隆恩。”
“别这么说,这是我子民的事啊。”
国王还真是厚脸⽪!我子民的事?那为什么有时候又会觉得很烦?卡尔继续坚持着不想谈像这一类的话,只是静静地退下去。
不过,卡尔內心其实好像很⾼兴的样子。他露出再也无法忍住不说的表情,对我们说:
“二位老弟,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会怎么想…我禀报有关能在战争之中获得胜利机会的战略,但是对我而言,比起这件事,我更⾼兴的是能够很容易就筹到要给阿姆塔特的赎金啊!”杉森搔搔后脑勺,笑了出来。我也一样。这是要去救我爸爸的事耶!战争?真是对不起,那可不关我们的事。可恶,是尼西恩陛下先说“那是你们的事”他说起来好像他自己并不是应该要对拜索斯所有百姓负责的国王。那么说来,我也可以说拜索斯和杰彭的战争是“尼西恩陛下的事”!我
本没有罪恶感,而是⾼兴得不得了!只是这句话不能说出口。
我们又再度来到皇宮那条最适合拿来让人
路的路,里菲。特瓦里森引导我们走出那条路。这位皇宮內侍部长看起来像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汹涌着的好奇心似地,一直看着我们,但是他却又好像认为随便提问题出来问我们是有失风度的。很想问就问嘛!
“请往这边走。”
嗯?咦?这里不是外面啊?
我们被引导进去的地方,虽然无法确知是用来做什么用的空间,但是乍看之下,看起来像是办公室之类的。占満整面墙的落地窗让室內看起来很明亮。尼西恩陛下的书房虽也是非常明亮,但是这里是自然光,所以比较起来更胜一筹。另一面墙边则是有大大的书桌及书柜,摆在央中位置的茶几上放有一个揷着花的浅盘。墙上则有挂毯以及几样装饰品。我看到角落里有几件武器,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东西。
就在落地窗前面,居然有个男子手放后面稍息站在那里。他一等我们进来就转过⾝。原来是那位名叫乔那丹。亚夫奈德的皇宮守备队长。
“各位请进来。谒见过程一切都顺利吧?”
卡尔两眼茫然地看了看乔那丹。亚夫奈德,然后说:
“我们谈论了有益家国的事…”
乔那丹。亚夫奈德点点头说:
“我想也是如此。陛下刚才要我负责护卫各位,令我相当惶恐。”
我们国王陛下是不是
子太急躁了?乔那丹指着茶几旁边的椅子,要我们坐下。我们就暂且先围坐了下来。乔那丹将他自己的感受用“令我相当惶恐”一句话做了结之后,开始询问他所需要知道的东西。
“请告诉我你们各自的名字、现在住宿的旅馆、要停留的天数等等,啊,请不要担心。这是为了加強那个旅馆周边的警戒。我会派遣皇宮守备队员过去。”“咦?有人说要杀了我们吗?”
“不如说是为了要让人知道各位有国王陛下的加护在⾝。”
卡尔的眼角上扬。
“我们能够从贺坦特领地来到这光荣的城都,就已经是受国王陛下的加护所赐。陛下的加护总是与我们同在,因此没有必要再去期待这种东西。”
没有你们这些人的护卫,我们不也是平安到达这里了?神气个什么劲?卡尔,你是这个意思吧?乔那丹微笑着说:
“不过,现在各位是访问了皇宮的人物。皇宮,简单地来看,只是一个场所而已,却可以说是个不能单纯看待成只是一个场所的场所。而且…请不要觉得很不愉快。只是各位如果想去参观拜索斯皇城,或者即使是想去拜访一些名士的宅邸,我们都能给各位方便。”
卡尔噗嗤笑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把皇宮的守备队员拿来当随从?”
“各位要多少个队员来当随从都可以。”
听到乔那丹的回答,卡尔反而吓了一大跳。
事实上,拜索斯皇城本⾝已经有很坚固的外城,因此,所谓的皇宮守备队员,与其说是守备皇宮,倒不如说是国王的护卫之类的人物,不是吗?现在竟然要让国王的护卫来当我们的随从?卡尔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这时却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门被打开来,一个穿着铁锁、装备精良的士兵走了进来。杉森变得一副很消沉的表情。士兵问乔那丹。亚夫奈德敬礼,可是铁锁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会不会因为是轻量化的铁铠才如此?要不然,是不是特别定做不太会发出声音的铁铠?
“第四队部,出动准备完毕,现在待命中。”
“你们这些慢呑呑的混蛋!怎么这么久!”
…皇宮礼仪之中也有这种话吗?那个士兵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会改正的。”
“嗯,都在外面了?”
“是,是的。”
乔那丹站起⾝,做出手势要我们也站起来,然后走到窗边。我现在才发现到,如果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一个走廊。我们朝走廊走出去,看到外面有士兵列队排在那里。
杉森整个人简直都意气消沉了下去。
排成四列横队的四十名士兵们,像是在地上划线之后站着,十分整齐地站在那里。他们全都穿着上面有红⾊秃鹰纹样的全⾝铁锁,每个人手中拿着闪闪发亮的战戟,也是像在空中划了线然后对齐似地拿着。我的眼睛被照得很刺眼,简直无法正眼去看这样的壮观场面。
乔那丹像是在问我们壮不壮观似地望着我们,他温和地说:
“这是要随侍各位的皇宮守备队员。”
我的天啊!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士兵,连卡尔也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我们把那些闪闪发光的四十名皇宮守备队员拿来当我们的随从?倒不如叫我们三个当他们其中一个人的随从,还比较适合呢!这真的是太令人惶恐的亲切,我们连话都讲不出来了。我看看卡尔。这意思是要卡尔使唤他们!酷毙了!要让他们来擦我的鞋吗?真是的,太可怕了,我才不敢!
可是,卡尔的表情渐渐变得很奇怪。
卡尔开始眯起他的眼睛。嘴巴紧紧闭着,嘴
都发⽩了。乔那丹看到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以为那些皇宮守备队员们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仔细察看他们。卡尔安静地转⾝,对乔那丹说:
“真对不起,我不会带走他们的。”
“咦?”“请你这样转告陛下,陛下赐给村夫如同河海般的圣宠隆恩,实在令人承受不起,请千万一定要收回御赐圣宠。那么,我们就先告退了。”
“啊,这…?”
卡尔就这样低头行礼之后,往门边走去。我和杉森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就先跟着卡尔走出去。一走到外面,当场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搞不清楚方向,但是卡尔不管三七十一地开始走。
卡尔的脸孔…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会让我掉出⾆头的吓人脸孔。卡尔如此生气的脸孔,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呢!在卡拉尔领地踢温柴的下巴的时候,他也是一副很沉着的脸孔,不是吗?
然而,一个人不管多生气,还是无法突然产生出以前没有的能力。卡尔继续走了一段路之后,不再像刚才那样生气了。
“到底哪里才是出去的路?”
杉森小心地回答说:
“是这个方向。”
随即,卡尔开始迈开大步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杉森的记忆很正确,让我们一下子就找到往正门的路了。经过我们⾝旁的一些皇宮內侍以及侍女们看到我们,都吓了一跳,但是卡尔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管走他自己的,我们两个为了要紧跟住卡尔,也是没有特别注意四周围情形。
卡尔的动作,应该说像是在挣脫什么似地,就这样往庭园走去。他一走到庭园,立刻望着天空深呼昅。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生气?我和杉森连问都不敢问,我们看起来很可怜,就好像是两只小
想要避开一只不知为何而生气的公
一样,小心翼翼地离卡尔远远的。卡尔想要抑制自己的怒火似地,呼呼地深呼昅好一会儿,低声地说出一句话。
“该死的混蛋…”
我们一时慌张,差点就对他说出‘对不起。杉森问:
“你是指谁呢?”
“不是那个叫尼西恩的,那还有谁?”
他的说话声并没有很大声。卡尔说出传出去可能会杀头的那种话的时候,不敢大声喊出来。但是杉森和我却起了
⽪疙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杉森很快地环顾四周,我也慌张地环视了一下。虽然可以远远地看到刚才那四十名皇宮守备队员,但是距离相当地远。应该没有其他人听到。
杉森先安心了之后,以苍⽩的害怕脸孔看着卡尔。
“卡,卡尔。那个,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生这么大的气,但是请你稍微消消火气…”
“稍微消消火气?要不要我衔一把匕首去找尼西恩?”我再也忍不住了。
“卡尔!拜托。你怎么了?”
卡尔露出牙齿笑了出来。他好像昑唱似地说道:
“***混蛋,如此愚蠢,终将落到他兄长的地步。那种劣
,真是会令人无可奈何啊!妈的,路坦尼欧大王的⾎统下,竟会出这种卑劣的子孙,实在是不可思议。”
“卡,卡尔!”
“没有其他人听到啦!”
这个人真的是卡尔吗?卡尔好像不是那种会说“没有其他人听到”就如此诽谤他人的人啊?他到底是多生气啊?居然会这个样子!此时,有个人说:
“我听到了哦!”死定了!
我们回头一看,从一棵庭园树木后面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她大约二十五岁左右吧?这位长腿姐小看起来相当修长。⾝⾼像伊露莉那么⾼,但是⾝材有点纤细。不对,应该说是:不像伊露莉那种曼妙⾝材,是很平凡的⾝材。伊露莉不但⾝⾼很⾼,而且凹凸有致,所以不会给人⾝⾼很⾼的感觉,而这位姐小长得一副和⾝⾼很配的⾝材,所以才会一看就觉得很修长。灰黑⾊的头发上盖了一条头巾,穿着一件及
的工作服,手上拿着剪枝用的剪刀。工作服的大口袋里塞満了绳条、小剪刀、小刀等等东西。她是庭园的园丁吗?
卡尔开始惊慌了。哼嗯,现在他知道“死定了”是什么滋味了吧?
“请问你是谁?”
“黛美。拜索斯。本来是黛美雷娜斯。拜索斯。不过叫我黛美就可以。叫黛美殿下会很奇怪吧?”
“原来您是公主殿下…”
卡尔的说话声像是很没劲的样子。看起来也是一副“既然都要死了,就等死吧”的心情,连跪也不跪,模样很平静。唉,虽然我是很想马上跪下去,但是卡尔都这样了,如果只有我跪,好像有点丢脸,所以我并没有跪下。杉森也是愣愣地站着。
黛美殿下用一种好像也不怎么在意的神情剪了一枝庭园树上的树枝,然后朝我们走近。
“你是?”
“卡尔。贺坦特。我们刚才谒见了公主殿下的哥哥,现在正要离开。”
“你刚刚是不是在骂国王陛下?”
“该骂的人,我才会骂。”
现在要不要赶快跪下啊?
“为什么呢?”
“公主殿下的哥哥想将自己弄得看起来像是路坦尼欧大王,而把我当成是亨德列克。他没有对我说一言半语,想要连我也欺骗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和杉森愣愣地看着卡尔,黛美殿下也神情讶异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呢?”
卡尔转过头去,指着远远的那一头,那些正在解散的皇宮守备队员。
“您知道他们为什么出来吗?”
“他们说是为了要护卫某个贵客的啊。所以连我也躲在树后面。我并没有随从同行,而在修剪这些树,如果遇到了贵客他们,恐怕会引来一阵哗然。”
“那个贵客正是我。我真的是惶恐到了极点。”
黛美殿下歪着头,做出听不懂的表情。
“什么意思…”
“请看看我们。”
“咦?”“我们看起来哪里像是贵客呢?”
“没有。一点也不像。”
“我们看起来像是要四十名之多的皇宮守备队员来护卫的人物吗?”
“看起来不像。”
“所以我们才更是惶恐。我们是从乡下地方上来的。因为运气好,得以向公主殿下的哥哥说出有关可以在我国与杰彭的战争之中大大得利的建言。公主殿下的哥哥因此显得很⾼兴。”
卡尔从头到尾都不是称国王陛下,而是称公主殿下的哥哥。黛美殿下好像有察觉到,又好像没有察觉到,她只是说:
“真是令人感
之事。可是又如何?”
“我们变成好像是那些昑游诗人们诗歌里的情节了。我从没有想过可以这样,但是公主殿下的哥哥好像想到了。我指的是,在荒野隐匿的隐士有一天飘飘然地出现,帮助国王,服征整个陆大的这种故事。**师亨德列克传下了这类的故事。路坦尼欧大王是在遇到亨德列克之后,才得以建立拜索斯国,而亨德列克是因为遇到了路坦尼欧大王,才得以展露出他雄大的威力的,不是吗?”
“那么,你的意思是,国王陛下想要将你塑造成隐士的形象?”
“事实上,那是因为我刚从乡下地方上来。然后呢…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吧。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原来的模样,只有公主殿下的哥哥知道,赐予我过分的恩惠。虽然世人会很惊讶,但是如果照我的建言去做,而使战争胜利的时候,世人们就会这样说:啊!只有我们国王发掘出他的才能!这真的是路坦尼欧大王和亨德列克相遇故事的重现。您了解我的意思吗?”
卡尔的这番话,即使是不去听这其中的內容,也能够仅由他的语气就让人明⽩这是十分厌恶地在嘲讽。***,我现在一直在想死的事情,想得我心好
。有可能我会被关到死。如果那样,我宁愿要求他们让我死得⼲净利落一点…呃呵,妈的!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才不要因为卡尔的关系,连我也被害死!真是太过分了。
黛美殿下歪着头想了一下,说:
“你不喜
这个样子吗?”
“我很厌恶。这算什么呀?是在演戏吗?命令那些穿得闪闪发亮的士兵来护卫我,塑造出一个加工过的天才战略家,到底是想怎么样?公主殿下的哥哥一开始看到我们的时候,并没有好好地接见我们。公主殿下的哥哥原本是打算暂时菗出一点时间,到书房接见我们,然后将我们赶走。虽然我受到如此无礼的待遇,但还是忍下来,禀报所有的事。可是我一禀报那个计划,公主殿下的哥哥就出派闪光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的四十名皇宮守备队员,要将我塑造成加工过的隐士,甚至用来提⾼自己的威严。怎不令我觉得很卑鄙?”
黛美殿下并没有说“把他给我拉下去砍头”之类的话,反而微笑着说:
“这让你觉得很卑鄙喽!所以你无法照着去进行这种塑造加工隐士的计划,是吗?”
“我并没有意思要报复刚才没有好好接见我们的那件事,而是因为这
本是造假之事,我无法照着做。”
“这样做可以给百姓们希望,不是吗?”
“啊?”
“如果在荒野之中隐居的智者忽然出现来帮助国王,那么百姓们不就能安心了?”
好像是耶?可是卡尔摇头摇。
“不是这样的。一来是因为我不是智者,二来我也不想再呈上其他的建言。虽然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没有这种能力。再加上我呈报给公主殿下的哥哥的战略,并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我在这次旅途之中遇到的某位充満智慧而且善良的年轻人的想法。⼲脆将这个角⾊让那个年轻人来当,才是适合的。总之,造假是一定会被拆穿的事。百姓如果知道他们遭受欺瞒,会大大降低对王室的信赖的!”
这个嘛…费雷尔不是说过吗?他说卡尔并不像是个跑腿传话的人。费雷尔只用短短的一句话,卡尔就都能听懂意思,所以在我看来,卡尔就算是扮演亨德列克的角⾊,也是绰绰有余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远远地有人在叫唤的声音。
原来是那个名叫里菲。特瓦里森的皇宮內侍部长。他和几位皇宮內侍一起用慌慌张张地,但还不至于有失体面的速度朝我们走来。
“啊,原来黛美雷娜斯殿下也在这里。您和这几位聊得还愉快吗?”
“是的。我听到非常有意思的事。”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
“他告诉我一些有关栽培剑兰的球
的注意事项。谢谢你,卡尔。”
卡尔微笑着说:
“不客气,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接着点点头说:
“祝福你在荣耀的天空中成为一道闪光。”
嗯?那是什么意思呀?然而卡尔却很流利地回答:
“祝福你犹如那翅膀所洒落的
光般正义。”
然后黛美殿下就往庭园树木那里走去。那是什么祝福语呢?无论如何,真是谢谢公主殿下。愿公主殿下长长久久接受亚⾊斯的祝福。
里菲。特瓦里森在那一瞬间好像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他不知道应该要尾随没有任何随从陪伴而走在庭园里的公主,还是应该要跟着我们这些没有人引导而到处
逛的皇宮客人,到底跟哪一边才好呢?结果,好像向来都是如此,客人第一嘛!因为拜索斯的王室是拜索斯骑士道的总院。
“请问各位要回去了吗?”
“是的。不知道我们的马匹在哪里?”
“请跟我来。”
里菲。特瓦里森叫来皇宮內侍,要他去牵马过来。我们尽可能不让人感觉急急忙忙,从容地走出皇宮之后,才开始飞快地走掉(不要问我们怎么有办法做到,我们真的是“飞快地用走的”我应该是没办法再做出那种动作了)。
“呼呼,我的寿命铁定已经短少十年了!”
“呼呼,我是短少二十年啦!”
“…我的寿命好像少说也有短少三十年哦?”“…永别了,我好像就要死了。”
“…咳呵,哼嗯。害你们差点死掉,真是对不起,朋友们。”
我们沿着首都大路走回去。我们好几次从死亡的关头擦⾝而过,而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吃饭。这是多甜美的事啊,可以用吃饭来确认我们还活着,不是吗?所以,即使我们是走在因为节庆而热闹不已的拜索斯皇城大路上,但还是什么都不想,只想吃饭。
“我们去吃吃首都的料理吧,嗯?来比较看看是不是比修奇你的手艺好?”
“要比就比吧!我用耝劣的材料,几乎可以说是挣扎着做出来的。”
“你不是说过给你的材料很够了?”
“…我没话说了。”
我真的无话可说。如果是在我会煮的材料范围之內,我是很有自信的。不过,如果是真的很⾼级的料理所使用的材料,我可是连见都没见过。特别是我对海产料理,可说是绝对全然不懂啊。因为我看过的鱼都只是淡⽔鱼而已。
“我让两位老弟的胃肠来一些惊叹好了。可是,我们刚才差点没死掉,那样紧张过,你们还会想吃饭吗?”
“我们就是因为紧张,所以肚子饿啊。”
我们因此决定先不要急着去看节庆的景象,而要先去参观此地的餐馆。其实,是这两件事同时都兼着做啦!
“杉森,地理书上写到这里的特产,有写些什么呢?”
“呃,有关拜索斯皇城的描述,有好长好多,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全看完。”
“哼嗯,这一次要不要也来问问这里的市民?”
“由你来问!”
“知道了。”
于是,我抓了一位经过我们⾝旁,看起来仪表堂堂的大叔,向他问看看。那个仪表堂堂的大叔露出
人的笑容,看了看我们。
“对不起,请问要尝尝拜索斯皇城最好吃的料理,该去哪一家餐馆好呢?”
“哎呀,你们的运气真的很好,我带你们去我家!”
“…啊,虽然你非常相信当然是大叔你家的女主人做菜手艺一流,但是…”
“啊,不是的。我家是开餐馆的!我们大厨做得一手拜索斯最
的酥⽪浓汤,翻牛排的手艺,真的是一级
!我还曾因为‘心碎酒而得到拜索斯皇城长市优胜杯哦。”
“什么是心碎酒?”
“你要不要先尝尝看再下个定义,怎么样啊?”
哼嗯,大叔
会做生意的嘛。于是,我们就跟着那位名叫瑞迪的大叔,去到一个叫做“纯天堂”的酒馆。
纯天堂是一个小小但很雅致的酒馆。已经过了吃饭时间,而要来喝酒的人还没有来,所以客人就只有我们三个而已。其实,现在是节庆期间,所以这种小酒馆当然会没有客人。桌数总共是六张,因为是半地下的建筑物,即使是在⽩天也需要照明设备,因此,每一桌都合在同一处。不过,蜡烛的亮度却亮得吓人,
本不需要蜡烛以外的其他照明设备。我大大叹了一口气之后说:
“如果我去哪里跟人家说我是蜡烛匠,肯定会被笑掉大牙。这蜡烛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呀?”
老板瑞迪告诉我说:
“这是用鲸脑油做成的。”
“鲸脑油…?”
“是从抹香鲸的头部萃取出来的油脂。这是戴哈帕的特产呢!”
我用手点了一下杉森的腋下,然后把嘴凑到他耳朵边问着:
“抹香鲸是什么怪物啊?”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种很稀有的怪物吧。”
哼嗯,下一次有机会,我一定要打听看看这种叫做抹香鲸的怪物是不是住在戴哈帕某处,是不是很容易就抓得到。这种蜡烛燃烧发出的亮光真是好看耶!我只听人说过鲸类油脂,由鲸类油脂做出来的蜡烛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但是杉森或卡尔都好像无法感觉出蜡烛的亮度,两个人都是一副呆滞的表情。唉唷,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种亮光如此地好看耶!
我仔细一看,原来杉森和卡尔正在看那位会做拜索斯最
的酥⽪浓汤的大厨,看他翻牛排的手艺,两个人完完全全被昅引住了。我看看。哦?动作还真的蛮酷的耶!
那位厨师正巧妙地在使着平底锅和锅铲。他的目光好像是很放心似地、不经意的目光,他的手像是很烦似地在**着,但是牛排却都没有因为噗地掉落下去就把油噴洒出来,至于锅底焦掉这种事,是连想象都不必想了。他的动作真是轻柔!
确实是的,不管是哪种技能,只要成为那种技能的精通能手,其⾝手就会转变成为像是在随便做的样子。这是因为已经完完全全
练的关系。像我爸爸,看他把腊油倒⼊蜡烛模子里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不管腊油有没有洒出来,也不管有没有溢出来,就随随便便地倒下去。但是却绝对不会发生洒出或溢出的事。相反地,如果是看我在倒腊油进蜡烛模子时,看起来可以说是和求道的那种虔诚心态没有两样。我是一点都不亚于那些潜心在山林里面修炼的祭司们,但是,总还是偶尔会发生洒出来或溢出来的事!
总之,那巧妙的手艺就这样做出了三块牛排,放到盘子上,⼲净利落地装饰一下,端到我们面前。嗯,手艺真是巧!要我拿起叉子来把它吃掉,还真的有点惶恐。
但是杉森,噢,我的天,呃,食人魔啊…杉森随随便便就把牛排吃光了…他好像也是精通某种技能的能手。
接下来,我们开始吃那个发泡发得很好的酥⽪浓汤,还有试饮曾经得过拜索斯皇城长市大人的优胜杯的“心碎酒”
心碎酒好像是一种
尾酒,第一眼看到时,似乎有使用到⽩兰地酒和琴酒这两种酒的样子。呵,我呀,虽然对
尾酒并不是很懂,但是把这么烈的两种酒都加在一起,真的能做出
尾酒吗?不一会儿,瑞迪将心碎酒放到了我们桌上。
“来,这是心碎酒!”
“是用玻璃杯装的!”
“…”虽然这样子对瑞迪先生实在是很抱歉,但是我们更为惊叹的却是装酒的玻璃杯。
“哇,好透明哦!”“呃啊,修奇!你脫下OPG再拿杯子,听说玻璃杯很容易破!”
“啊,对哦,没错没错。”
我们两个这样胡闹着,卡尔则是一边微笑着,一边拿起心碎酒。我和杉森看起来像是怕手指一用力就会弄破杯子,可是不用一点儿力气又怕会溜掉,真的很是小心。第一口
本连味道都没能好好感受。但是喝了第一口,把杯子放下来的那一瞬间,就开始看到两个烛火了。
哇,这酒烈到牙齿都快被菗掉了!
“真是辣火辣…”
“好冰凉啊…?”
“是辣火辣才对。”
“不对,真的好冰凉。”
我们互相有点在咆哮争吵,后来两个人决定,都喝完第一杯之后再说一次自己的感觉。如果都喝完了第一杯,互相还是不能统一感觉的话,就再点一杯算了。
杉森喝光了第一杯,紧抓着
,踌躇地站了起来。
“喂,跟我来。”
“咦?去哪里?”
杉森有点失神地看看我,随即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真是的,因为一向都把温柴的脚跟我的脚绑在一起…已经变成一种习惯。我要去一下厕所。”
“嗯,好。”
温柴现在应该是已经进到牢房了吧?哼嗯。唉,忘了吧!忘了吧!间谍在牢房,我们在店酒。温柴,对看守牢房的人随便露一手你那个杀气吧。你知道吗?他们被杀气吓到之后会好好待你的。
心碎酒的第一口味道是那种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来形容的強烈感,是⾆
留下的气味却可以持续很久的
尾酒。而且那是非常非常浓烈的气味。像是心脏都快破碎的样子?不论如何,虽然我和杉森的感觉并不统一,但是,再叫一杯看看的这个想法却很统一。一直到那个时候,卡尔都还没喝完第一杯。他几乎是以每十分钟喝一口的慢速度在喝着酒。
杉森砰砰地敲桌子,嘴里还哼哼唧唧地说:
“伊露莉,伊露莉…”
“所以呢?”
“就此结束了。嗯…”“是啊。没办法啦…”
杉森和我互相讲一些不成话的话,完全是醉了的模样,两人都靠坐在椅子上。我大概能猜出杉森心里想说什么,那些没说完的句子。卡尔呆呆地用手背支着下巴,一直看天花板,看起来仿佛像是陷⼊了沉思。
杉森又再哼哼唧唧地说:
“修奇,唱首歌来听听吧。不要唱那个什么城外⽔车磨坊怎么样的…”
“…那么要唱什么?”
“爱亚。伊克利那的鞋匠米德比。我喜
那首歌。”
我往墙壁移动了⾝体之后,靠在墙上坐着。我的背凉凉的,感觉好舒服!而且还把一只手臂放在椅子的靠背上,另一只手臂靠着桌子。我用那种歪歪斜斜的势姿坐着,两条腿都伸得直直的。因为鞋匠米德比是一首很长的歌,所以用这种舒服的势姿当然是比较好啦!再加上那是一首很愉快的歌。我用脚后跟敲打地板,跟着拍子唱:
在爱亚。伊克利那,那座狂人村子里,
是的,勇敢的⽪鞋匠米德比!
右手拿铁锤,左手拿小钉子。
勇敢又快活的⽪鞋匠米德比!
做⽪鞋匠,虽是很勇敢的小伙子,
小贝里姬,如果散步到他的窗外,
那天只能左脚两个两个地做,咿呀嘿咻!
小贝里姬,如果散步到他的窗外,
那天只能右脚两个两个地做,咿呀嘿咻!
所以善良的小贝里姬总是
散步一定会来来回回走上两次,
所以在爱亚。伊克利那,狂人村子里,
不管是爷爷,是小孩,还是冷漠姐小,
当然也就全都各有两双⽪鞋啦!
卡尔开始吃吃地笑了起来,杉森则是张嘴微笑想要跟着一起唱。可是这首歌太长了,所以中间有很多歌词他不知道。于是杉森如果唱不下去了,就笑着听我唱,如果唱到他会的地方,就再跟着一起快乐地哼唱。
结果我唱到,米德比为了要去寻找做⽪鞋的最上等⽪⾰,勇敢地跑去猎龙,在这场几乎可说是在玩乐的冒险的最后(他卖了⽪鞋给半⾝人而赚到旅费,对十二名巨人出了一个考题,问他们是先有
还是先有蛋,结果那些巨人互相争吵了起来,他才得以逃出来,等等的冒险事),他利用修补⽪鞋用的小钉子,擒拿住龙的冒险场面,以及在
舂节庆里,害羞的小贝里姬穿上米德比所做的龙⽪⽪鞋出来跳舞的场面,都感人肺腑地被我唱了出来。
“咿呀嘿咻!”
老板瑞迪和那位手艺巧妙的厨师也都围到我们这一桌,一起喝酒,而且还红着脸和我们一起唱歌,唱到鞋匠米德比的那一句独特呼唱句“咿呀嘿咻!”的时候,他们也跟着一起⾼声喊叫。
一些拜索斯皇城的市民们听到这大⽩天里传来的愉快歌唱声,都开始往纯天堂这里探头看,不久之后,六张桌子都坐満了人,而且还不够坐,有些人站着拿酒杯而且还唱歌,到处挤満了客人。虽然即使是一间小小雅致的酒馆,如果像这样挤満了一起⾼兴地唱歌的客人,还会羡慕皇宮吗?还会羡慕光之塔吗?
我唱完歌,博得了许多掌声,随即,刚才新进来的客人就开始唱起歌来。这是我们这些人的节庆…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样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虽然拜索斯皇城现在到处都在过双月节,但是在这里,这小小雅致的酒馆,也正展开另一个节庆,人们像沙丁鱼般挤在一起,只是唱歌喝酒,却很令人奋兴快乐的节庆。
好像不知不觉地已经是⻩昏了,一位新进来的客人打开门的时候,从地面⾼度的门那里
进金⻩⾊的霞光。我只能见到那位客人的轮廓,他在门那里站了一下,然后叫唤老板。
“老板,在不在?”
“呃,请问老板在不在?”
那位新进来的客人很斯文地叫了两声之后,第三声则是用力地叫唤。
“老板在不在呀!”
瑞迪红着脸,头也不回地大声⾼喊:
“就如您所看到的,客人。要嘛就到桌子底下去,或者吊到天花板上,要不然我可就没办法再接待任何一位客人了。”
接着那位黑黑的客人的影子嘟嚷着:
“真是的。别指望能涂到心碎酒了…不是!如果喝不到的话,就少了一样来首都的乐趣!”
瑞迪好像被雷劈到似地,转过⾝去。
“哦,哎呀。吉西恩!”
老板说那是谁?我将视线由唱歌的人⾝上转移至新进来的那个人。杉森和卡尔也惊讶地望着⼊口处。我看到那健壮的⾝材和灰黑⾊的头发。还有最重要的是,他的左手按着
际剑柄的势姿。
“真的是耶!吉西恩!”
“咦?修奇!哦,各位,你们已经先到了啊?”
第五章
“好久不见,瑞迪。最近是不是有去风流…不要揷嘴啦!嗯,⽇子过得好吗?”
瑞迪好像和吉西恩很
,对于他说的那些怪异的话,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只是和吉西恩互相握手,大声笑着说:
“真⾼兴见到你!是啊,有多久没见到你了?王子殿下您说要去抓里奇蒙而离开这里。”
“我是抓到里奇蒙了,但是却让御雷者因思舂期…***!御雷者被诅咒了。混蛋!我叫你闭上嘴巴!不要笑!”
吉西恩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变。他摇头摇,和瑞迪又再讲了几句话之后,就往我们这一桌走来。我决定坐到桌子上,才可以好不容易挪出了一个位子。我像尼西恩陛下一样,坐在桌子的一角。
卡尔遮住一边耳朵,大声⾼喊(因为四周实在是太吵了)。
“您是什么时候来拜索斯皇城的?”
“我现在才到。我一到皇城就想来涂一杯心碎酒…不是!嗯,我想喝心碎酒,就找到这里来了。哼嗯,这里真的好热啊!纯天堂这里总是像地狱一样地…不是!是一间暖和而且安静的酒馆,我看一定是各位所造成的吧?”
吉西恩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呵呵大笑。卡尔也笑着说:
“看到您这么健康,真是⾼兴。”
接着,杉森也大声⾼喊着说:
“对了,现在这里这么吵!应该可以放开剑柄了吧?”
“你认为可以吗?”
吉西恩微笑地放开剑柄。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我以为玻璃杯要破了…周围那些唱歌的人们全都吓了一大跳。甚至还有人往门的方向跑出去察看外面的天气。过了一会儿,总算原本的气氛都回来了,客人们又再唱歌,
杉森表情惊愕地说:
“这真是一把
能超好的魔法剑。”
吉西恩嘻嘻地笑了笑,继续按着剑柄,说:
“对了,你们已经谒见国王陛下了吗?”
卡尔露出看起来有些悲伤的微笑,然后点了点头。吉西恩看到卡尔的脸孔,歪着头疑惑地问:
“呃,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事情很顺利。比我们希望的还更顺利。而且也不必再为人质的赎金伤脑筋了。”
“可是你的表情像是…对不起。喂!你安静一点!你想把你的主人弄得如此愚蠢啊?什么呀!唉,嗯,总之,卡尔先生你的脸⾊很不好哦?”卡尔只是一直微笑,坐在桌子一角的我问道:
“吉西恩,你对陛下的看法如何?”
吉西恩歪着头问道:
“你是说国王陛下呀?怎么了,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这个嘛。”
如果要说有什么是我不敢说的,那就是:做为百姓的我要是去侮辱国王的话,就等于是侮辱自己的⽗亲;另外,在我面前听我说话的人是他的兄长,我怎么开得了口去骂人呢?吉西恩表情不安地说:
“你们好像有什么不好的感受。就我所知,他是个好人。虽然有稍微优柔寡断的一面,但是行事很平心静气啊!嗯,那样反而是从很温和的
格所显露出来的一面,总之,他是一位很有人情味的人吧?”
“…你最后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呢?”
“大约六年前。”
“我们大约是三小时前。六年之间如果有什么转变,那可能是变了很多的样子。至少,温和的
格所显露出的优柔寡断,这一项已经可以从他的
格里删除了。他现在很冷酷地追究利害得失…”
“尼德法老弟,小心说话。”
卡尔很低声地揷嘴说话。说的也是,刚才不久前我才感受到绞刑台绳索的感觉,现在竟敢又再这样妄言妄语。我可能醉了!
吉西恩听到我所说的话,露出很是担心的表情。他突然间紧紧按住端雅剑的剑柄,并且说:
“从现在开始给我安静三十分钟就好。如果不听我的话,我马上把你拿去给打铁匠,然后在剑⾝刻上‘唠叨剑的字样。这里是拜索斯皇城,所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会刻文字在魔法剑上的技工。知道了吗?”
随后,吉西恩放开剑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端雅剑被这番威胁给吓到了,还是因为气氛的关系而闭嘴,不过,端雅剑真的就没有再嗡嗡作响或说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卡尔?是不是国王对你们做了什么?”
“并没有特别做什么…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接着,卡尔做出一个強烈显示出绝对不讲的意味的表情。吉西恩的脸上现出很担心的脸⾊,说:
“我不
你说了。不过,各位如今要回故乡去了吗?”
“还没有。我们要等到国王陛下帮我们筹到给付阿姆塔特的人质赎金。不仅如此,我们还要等谢蕾妮尔姐小,所以计划要待在首都二个星期的时间。”“你是指那位精灵姐小?她去哪里了吗?”
“她现在不在首都,她到戴哈帕港办事去了。所以,我们等她去那里来回一趟,跟她约好二个星期之后回到这里。”
“二个星期?嗯…好。请问各位住宿的旅馆在哪里?”
“叫做独角兽旅店,在旅馆街那里。”
“那里住起来还可以吗?”
“那个地方还不错。”
“那么我也想住到那里。你们可以带我去吗?”
卡尔歪着头想了一下。这真是奇怪耶?吉西恩在雷伯涅湖边明明告诉过我们,如果和他在一起会有危险,因此不能在一起。吉西恩也突然了解到我们为何觉得讶异的样子。
“啊,请不要担心。我在首都是很全安的。如果我死在荒郊野外的话,可能会被弄成看起来像冒险家死掉的样子,但是如果说我是在首都死掉,那么会是谁的嫌疑最大呢?在这里,只要稍微调查一下,马上就可以知道我是谁。”
啊,是这样吗?卡尔点点头。
“我们很乐意带您过去。”
我牵着移动监狱,一面点点头,一面走出去。
移动监狱不知道是不是能感觉到自己的主人不见了。这匹马只是照我牵拉的方向跟着走。我们应该要把它卖掉。要不要直接给旅馆老板,当作是住宿费用?
太
下山,灯柱又开始亮了起来。住在灯柱前面建筑物的人们拿着附有一个环的长
子,走了出来,把灯柱的球回转过来。灯柱的球转为半球体之后,里面的永久魔法光便开始发出光芒。
“嗯,那些人好像早晚都要做那样的工作的样子。”
“没错。”
这是吉西恩的回答。然而人类对于那些为了共公福利而自己得去做的劳动,是很吝于去做的。
“真的吗?那么,做打开关闭灯柱的事,可以从市府政那边拿到钱吗?”
“灯柱?啊,你是说路灯?”
“那个东西是叫做路灯吗?”
“嗯,不过那是拿不到钱的。在自己家门前设置路灯,对他们的家是有很大的好处的哦!首先是可以很明亮,而且对于宣传或者家里的气氛也都很有助益。所以人们都争相着要在自家门前设置,非常多人向市府政申请,并且很⾼兴去做那样的工作。”
“啊哈。”
我很感趣兴地看着那些灯柱,不对,是路灯。同样地,路上的人们也正以感趣兴的目光不断向我们投
过来。
我和杉森已经醉了,在马上摇摇晃晃地,不过,这并不是我们受到首都市民们的惊讶目光的原因。或许这是因为还在节庆期间,要在街上看到酒鬼并不是很稀奇的事。我们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是因为那位在我们两人前面骑着公牛走着的战士。那战士明明体格不错,而且还佩着一把漂亮的剑,带着盾牌,连铠甲都很出⾊,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头公牛,受到首都市民们看得发愣的眼神注目。
我们在热烈的目光之下回到了独角兽旅店。有几个姐小一面跟着我们跟到最后,一面还聊天说话。说的就是:“真的看起来好勇猛!”“那男人,不就是你喜
的那一类型?”“什么呀,不要开我玩笑了啦!”等等的话。她们看来好像闲着没事做的样子。如果不是喜
的那种类型,⼲嘛一直跟着我们跟到最后,而且还看个不停?
独角兽旅店的牵马佣人突然看到一头公牛,也是非常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个,如果喂它吃⼲草,可以吗?”
“只要按照一般喂马的方法,喂它燕麦或大麦就可以了。它本来是一匹马。”
“咦?”“它被下了诅咒,所以才变成这样。”
吉西恩简单地说明之后,将御雷者
给他。那位牵马佣人看到那一头公牛并着脚走路,更是惊讶不已。“看来它真的是一匹马哦?”我们一进到大厅,就看到妮莉亚早已经回来,并且在某一桌前面坐着。妮莉亚看到吉西恩,立刻露出很⾼兴见到他的表情。
“啊,荒野的王子!”
“你好,脚快的⾼贵仕女。”
“你来这里了呀?真⾼兴看到你。你打算要和我们住一起吗?”
妮莉亚做出一个非常地⾼兴的表情。咦?她⼲嘛这么愉快呢!难道她到现在还沉浸在想要悄悄偷走端雅剑的妄念里头?杉森和我想要填満一下肚子,叫了啤酒,然后坐在椅子上。吉西恩很亲切地回答妮莉亚。
“是的。我是这么打算。”
妮莉亚満脸欣喜地说:
“好耶。对了,卡尔叔叔?你去办的事都还顺利吗?”
卡尔笑了笑,只是用点点头来回答她。妮莉亚原本期待的是一长串的说明,但是看到回答竟是如此地简短,于是困惑地歪着头。
“咦?去一趟皇宮回来的人竟然给我的回答是这么超级简短?我还以为你们以后的一生之中都会一直以此炫耀自豪呢!‘喂,我进到皇宮的时候呀…用这一类的方式炫耀。”
妮莉亚很滑稽逗笑地模仿了卡尔的说话声音。卡尔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其他的话。哎呀,如果真的要炫耀,是炫耀不完的。我们呀,国王也见到了,公主殿下也见到了,死亡关头也来回经过了好几次,心情也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地起伏不定。…但是真的没有可以向人炫耀的东西!妮莉亚好像自己在満意什么似地,点点头说:
“哼嗯,你们真不愧是无法捉摸的特殊人物。在伊拉姆斯市的时候,我就亲眼目睹过了。”
“真是言之过奖。”
晚餐结束后,我们上到卡尔、我以及杉森三个人睡的那一间大房间。因为没有温柴了,所以还空出一个
铺,因此吉西恩决定就住在我们这一间房间。旅馆老板看到新进来的客人说要和其他人用同一个房间,一直嘀嘀咕咕个不停,不过,吉西恩帮我们把旅馆费用付了,而且多付了许多给他,才让他闭上了嘴巴。
“呵,我们欠你这份人情…”
“好了。因为我的缘故,不是还曾经让各位差点死掉?因为我是守财奴…妈的,是,我想过我应该要报答你们。”
妮莉亚说她那一间曾和伊露莉二个人住过,但是现在只有一个人住,很无聊,所以跑到我们房间,要和我们一起喝点酒之后再回房去睡。她圈住我的脖子,哼哼唧唧地说:
“哼哼,本来是两个人在一起,现在要我一个人度过,这样的夜真是寂寞呀。我可不可以也在这里睡?”
我并没有想要去甩开她的手臂。因为甩开了以后还是会再
上来。呃!我的背好烫!
“这里没有多余的
铺。”
“我和你一起睡在你的
铺上,不就得了?”
“呜!”
这女的
格真的很怪异…怎么这么喜
欺负小伙子?但如果我生气了,不就顺了妮莉亚的意?我虽然知道事情是这样,然而我还是无法不生气。我气到都脸红脖子耝了。妮莉亚咯咯地笑着,乐得不得了。
另一边上,吉西恩和卡尔正在讲到有关御雷者的诅咒的事。
“对了,请问你想去哪一个神殿?”
“我想去大暴风神殿。这个神殿是大波斯菊与暴风之神艾德布洛伊的总院,而且代代都与王室有很深的关系。我小的时候也常常到那里去。”
“哦…真的吗?那么,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去吗?这似乎是一个增广见闻的好机会。”
“可以啊。”
杉森在一旁脫下⽪甲之后说:
“大暴风神殿?就是艾德琳在那里长大的那个神殿?”
吉西恩转过头去看了看杉森。
“咦?听起来好像你们和‘治愈之手艾德琳很
的样子?”
事情就是这样…那夜一变成了洋溢着美酒和我们的旅行故事的夜。我因为⽩天已经喝很多了,所以很早就去上
呼呼大睡。
爸爸正被阿姆塔特庒着。爸爸匆匆地告诉我:
“儿子啊,你说说看石蜡蜡烛的制造方法给我听听!”
阿姆塔特因为那一把长⾆魔法剑的缘故,现在
本没空注意到我。我为了尽量不被它发现,小心翼翼地说:
“石蜡蜡烛是…从被下了诅咒的马脑里榨取出鲸脑油,而做出来的。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掺一些心碎酒,将鲸脑油完全搅拌均匀。”
“你竟然说对了!真不愧是我的儿子。然后呢?”
“打开灯柱的盖子之后,把腊油倒进去,盖上盖子。一直放到晚上。到了晚上的时候打开盖子就会发出灿烂的光芒。”
“不是灯柱啦,是路灯。”
“啊,你说的对。不管怎样,接下来,拿到靠近湾流的地方去点着。”
“理由是?”
“这样才能使那些杰彭人的骆驼看得到路。因为杰彭人的骆驼夜视能力很差。”
“对对。所以应该要把黛美公主嫁出去才对。”
“遵命。”
这时候,阿姆塔特放下了魔法剑的剑柄。嗡嗡嗡!阿姆塔特低头看到我,大喊着说:
“哇哈哈,一百万赛尔!一百万赛尔,我就卖给你。”
随即,一直圈着我的脖子的妮莉亚说:
“不需要!用偷的就可以。”
妮莉亚更加紧紧地拉着我的脖子。
“咯咯!放开我!”
嗡嗡嗡,嗡嗡嗡!
“呜嗯…”唉唷,我的头啊!我看那个心碎酒应该要叫做头碎酒才是。天花板看起来好奇怪。歪歪斜斜的样子…我铁定是躺得歪歪斜斜的。天花板因为早晨
光的关系,有一半是亮的,一半是暗的,所以往上看着天花板,更觉得晕头转向。
我摇了摇疼痛的头,想要起⾝,但是却起不来。什么呀,这个是?我察觉到在我的
前有一只手臂正在上面。顺着那只手臂一直看下去,就看到被单上面那一颗鲜红⾊的头的一部分。
“呃啊?”
我小心地往下看看被单。看到妮莉亚的脸孔,嘴角边还都是流过口⽔的痕迹。我的天啊!我首先先把手伸到被单下面,摸一摸我的
子,说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习惯,不是吗?
“呼…还好。”
我毁了!她真的在我的
上和我一起睡了!我小心地拿开妮莉亚的手臂,试着往外出来。妮莉亚翻⾝翻了好几次,但是仍然还是呼呼大睡,睡得很
。我帮妮莉亚盖好被单,然后出到
铺外面。
我感觉好像被早晨的
光刺到了。呃!
我⾝体摇摇晃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卡尔在他自己的
上,看起来很安稳的样子,正在觉睡。但是却不见杉森和吉西恩的人影。
∠O锵!什么声音啊?我往窗户方向走去,低头看看下面。哼嗯?杉森和吉西恩在旅馆后院,两个人正在比武,在他们周围,虽然现在是早晨忙碌的时间,仍然还是有些漫不经心的佣人们在观看着。他们有的拍手,有的加油,我仔细一看,在面对旅馆后院的巷子里,有一些穿着华丽外出服的姐小和年轻人们正在观看杉森和吉西恩的比武。妈呀!甚至还有一辆马车停下来看呢!
我梳洗了一下,稍微振作精神之后,走到楼下去。
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好像全部的人都跑去后院了吧?这时候,旅馆老板一面伸伸懒
,一面走进大厅。他一看到我,就好像跟我很
似地说:
“哈啊…睡得好吗?”
那个旅馆老板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啊,是。黎特德先生。嗯,请问去后院的路要怎么走?”
“嗯?为什么要去那里?”
“现在佣人们都跑到那里去了。”
“什么?”
黎特德先生惊讶地往某个走道跑去,我慢慢地跟在他后面。我还没走到外面,那些佣人们就已经从外面的另一头蜂拥跑进来。嗯!而在他们后面,传来了黎特德先生的⾼喊声。
“你们这些懒鬼!如果十分钟以內早餐还没准备好!我们旅馆就完蛋了,知不知道啊!”
然后黎特德也跑了进来。我噗嗤笑了出来,往后院走出去。一走出后院,就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更加地大声。
“呀啊!”“咿啊!”杉森和吉西恩好像都习惯轻轻地就结束喊声。反正喊声太长也没什么好处。不管怎样,杉森正用双手握着一把长剑,而吉西恩则是拿着端雅剑和盾牌。杉森因为是用双手拿着,在速度上显得比较有自信;吉西恩因为有盾牌,看起来没有防卫上的顾虑的样子。于是,这场比武主要是杉森在做攻击,杉森看起来比较有胜算。但是吉西恩他以沉稳的动作,格挡住杉森的攻击。
我走到后院角落的树木底下,靠坐着树木,观看他们比武。
确实,杉森的攻击比较快。不管防卫做得再怎么好,终究如果没有攻击就没啥用了。攻击是最好的防卫,不是吗?况且拿着盾牌的手和拿着剑的手终究是连在同一个⾝体上的。用盾牌来挡,同时用剑来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盾牌的冲击会传到另一边手臂上。再加上如果是被那个食人魔双手上的长剑给打到的话,就会更加辛苦。吉西恩举起手,要求暂时停一下。
“呼…你真的是那种我不能拿着盾牌打斗的对手。”
“您要不要放下盾牌?”
吉西恩点点头,立刻转过⾝去。他发现我在那里,于是向我打招呼,紧接着就给了我一个工作。
“替我保管一下盾牌。”
然后,我就好像是骑士的随从,拿着吉西恩的盾牌,观看两个人的比武。
放下盾牌的吉西恩挥动了一下手臂,也用双手握住端雅剑。吉西恩以慎重的瞄准中段的势姿,将长剑竖直在
际前方,杉森也采取了一模一样的势姿。两个人都是相同的势姿,皆是一副不露空隙的模样。他们两个都不敢随便冲上去,剑锋互相对峙的状态下,只是慎重地盯着对方。
“呵啊!”杉森首先进攻。杉森用剑锋打下了吉西恩的剑锋之后,直接做出一个刺击动作。不过,吉西恩往后退一步,将杉森的剑撩起来。随即,杉森也很快地往后退,站稳势姿。又再次进⼊了对峙状态。吉西恩表情赞叹地说:
“剑术不错。”
“谢谢。”
吉西恩微笑了一下,便举起右脚。
“呀!”
吉西恩在举起右脚的同时,采取直接砍向头部的势姿。杉森举起长剑,虽然想要抵挡头上的那一击,但是吉西恩用右脚踏了一下地面,同时劈向杉森的
,然后经过了杉森⾝边。啪!吉西恩从杉森的背后大喊…
“中招!”
“呵,真是的。”
杉森摇了头摇,然后转过⾝。吉西恩好像是用剑的侧面打中杉森的。四周围响起了拍手声。掌声来自那些一直在注视旅馆后院的人们。杉森微笑着说:“放下盾牌,动作确实变快了哦!”“咦?真是的,你以为我没办法再如法炮制一次吗?”
吉西恩也露出了微笑,又再采取对峙的势姿。杉森长剑剑锋一直不断旋转着,向前进攻。
“呀啊!”杉森向前一跃,很用力地从右上方沿对角线下劈。吉西恩拿剑起来格挡,但杉森那一招是骗术。杉的从对角线攻击突然转换了势姿。他把被吉西恩的剑挡住的自己那把剑拉起,一边迈出左脚,用左手肘打出去。呜嗡!
杉森的手肘停在吉西恩的鼻子前面。吉西恩眨了眨眼睛,惊叹了一口气。
“好厉害的招术!”
“中招!这可是实战出来的成果。”
又响起了一阵拍手声。哼嗯,这两个人真是幸福啊!对了,我要不要也拿着巨剑下去和他们比武?还是算了。我和杉森或吉西恩对打之后,可能比起拍手声,我得到的大概更多是嘲弄或同情吧。
嗯,我发现那辆马车还在那里耶!那可真是奇怪了。乘着马车出门的人通常都是忙着要去某地办事的,为什么还不走,而且还那样观看着?我偷偷地看了马车里面,看到一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模样。
那个男子张着嘴巴,正在望着杉森和吉西恩的比武。他的口⽔都要掉下来了!看他的穿着,可能是贵族世家的青年。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那华丽的上⾐。因为他往马车窗外探头,几乎像是伸出⾝体似地观看着,所以才会看得很清楚。哼嗯,年轻人,这种像是在荒野之中刚抓了两三头巨魔的男人们的打斗,你可是第一次看到吧?
我又再转头回去看他们两个人。
“哈啊!”“呀啊!”两个人有好一会儿时间都在把自己的底掀开给人看。这确实让我们见识到许多很
的招术。特别是杉森,使出了许多各式各样很值得一看的招式。杉森垂直下击之后,转⾝再做出一击之时,连吉西恩也吓了一大跳。杉森一面踏出左脚,一面垂直下击之后,把右脚往左脚的左方送去,整个转了起来,⽔平后转做出一个横劈的动作。往右边转着的吉西恩被那个突然间吓到了。
“啊啊!”从巷子路上爆出很大的尖叫声。杉森用剑刃侧面在吉西恩的肩上轻轻一拍,然后对着被惊吓到的吉西恩笑了笑,杉森向他解释着:
“你又中招了。与右手持剑者对打的时候往右边方向转,这是剑士的常识。但是这种常识如果死守不变的话,也是很危险的。”
“呵,我再怎么样也没想到后转⾝横劈会劈到我面前来。”
“是吗?修奇那家伙比我的技术还更⾼超。那家伙可以做出垂直上击,连续猛砍二次之多。”
吉西恩用特别赞叹的表情看了看我,令我尴尬不已。就在这时候,
“啊啊啊啊!”传来一声令人耳膜快要破掉的尖叫声。不久,传来尖锐却仍悦耳的喊叫声。
“出去!你给我出去!看你长得很正经,却做出这种事!”
“这不是妮莉亚吗?”
我、杉森和吉西恩很快地跑了进去。我们一次跨两三阶楼梯地跑上去,打开我们的房门。
砰!什么呀?呃。他被枕头打中了!妮莉亚用被单包住全⾝,丢了一个枕头过去,卡尔则是在房间角落挥着两只手。
“不,不是的。妮莉亚姐小,这是误会…”
那一瞬间,吉西恩和杉森用不堪形容的凄惨表情看了看卡尔,随即卡尔面如土⾊。妮莉亚继续很悦耳地喊着:
“你真是
险!你是想犯侵谁呀?”
卡尔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他⾼声喊叫着:
“我,我以为你是尼德法老弟啊!所以想要叫你起
,就翻开了被单…”
妮莉亚露出叫他不要再编造荒谬说词的表情,气
吁吁地喊着:
“修奇?你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谎言!修奇⼲嘛到我的房间来?”
呃,唉唷我的天啊。杉森松了一口气说:
“妮莉亚…这里是我们的房间呀。”
妮莉亚眼睛睁得大大地,环顾一下四周围。妮莉亚数一数
铺数目,然后看看天花板花纹,慢慢地看看我们每个人的脸,终于钻进被单里面去了。妮莉亚把头盖在被单里面,用蜷缩的势姿喊着说:
“我丢了三个枕头,只揍我三下就好!”“喀嗯!嗯,哼嗯!”不管怎样,我们在这场
动结束后,才得以下楼吃早餐。整件事好像是这样,卡尔把躺在我
上的妮莉亚误认做是我,静静地掀开被单,妮莉亚在被单被掀开的那一瞬间看到卡尔的脸孔,而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
“唉,是我做错了。”
卡尔很勉強地挤出笑容,原谅了妮莉亚。杉森对妮莉亚说‘凭你这种长相,有可能
惑得了卡尔吗?等等的话,结果杉森被踩了脚背之后,连续一直在那里跳了好多下。
吃早餐的时候,杉森和吉西恩开始谈论刚才不久前比划过的剑术。我在一旁偷偷地听他们两个人说,杉森比较在行的是变招和临机应变,而吉西恩则是正统派的技术。我在想,只是挥挥刀剑,也有正统和变招之别吗?吉西恩一边撕开面包一边说话。端雅剑即使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只要吉西恩一放开剑柄,它就当场开始叫起来。嗡嗡嗡。
“挥剑的时候并没有分什么正统和变招。不管是哪一种武器,基本动作都是从使用拳头衍生出来的,所以都是一样的。”
“这个我以前听杉森讲过。可是…”
“只不过如果要谈论什么时候使用什么招数,就会出现正统和变招的差异。而且你不要问我有关它们的差异。如果要说明,得花上一个月。”
杉森一边笑一边舀汤起来喝。他突然环视周围,然后说:
“这个,吃饭时脚踝没有被绑着,我竟然会很不习惯。”
“那段时间好像和他多少有些情份了吧?”
“好像是吧。因为不管怎样,我们曾经同甘共苦过。”
“说的也是,真的是同甘共苦过。”
杉森和我嘻嘻地笑着,回想起温柴。他是一个知道如何施展杀气的可怕战士,但是他从来也不曾对我们做过那种行为。不对,他好像对杉森做过?说的也是!那时候是因为一片煎饼的关系。
我们吃完饭之后,一面剔牙一面走向大厅。
“嗯?”
杉森转头看我。
“怎么了?”
“那个人…”
在大厅的一角坐着的年轻人的模样。刚才在巷子路上乘着马车在观看杉森和吉西恩比武的,正是这个年轻人。
他势姿端正地坐在大厅边上底端的桌子前,在他旁边,可以看得出来是跟他一行的马夫。那个马夫是个⾝材很健壮的中年男子,用仿佛像是保镳的势姿,坐在那个青年的旁边。马夫背上有一把长剑,这也让人看起来像是保镳。
那个青年一看到我们就从位子上站起来。马夫也以迅速的动作跟随青年。他们分明是正要走向我们,所以我们在原地不动,站在那里看着那个青年。“对不起。”
我有遇过这么糟的情况吗?我们一行共有五个人,但是他一次对五个人说话,到底该由谁来和他说话?在这一瞬间,我们都愣住了。卡尔看了看吉西恩(因为他是王子),但是吉西恩看了看卡尔(因为他是最年长的人)。所以差一点就没有人回答这位青年打招呼的话。
“请问你是谁?”
这个打破沉默的声音是妮莉亚问的。呼,幸好有她在。我们看着那个青年,个个的脸⾊看起来就是一副非常好奇有关妮莉亚这个问题,对方到底会怎么回答。仔细一看,这个青年虽然长着带有王族气质的那种俊秀脸孔,但是现在却像在深深忧愁什么似地,脸⾊并不好。
“我叫涅克斯。修利哲。”
修利哲?他的姓是修利哲。卡尔首先回答说:
“请问,你是不是就是修利哲伯爵的…?”
“他是我的⽗亲大人。”
骑士修利哲,第九次阿姆塔特征讨军的司令官。从首都护送卡赛普莱到我们村庄的那个伯爵。嗯,我呀,只有远远地看过那个人而已。涅克斯。修利哲说他正是那位修利哲伯爵的儿子。
“我听说现在有人带了我⽗亲大人的消息前来皇城。我还很年轻,而且也没有什么势力,所以还没有办法听到更多相关的报告,好不容易打听到带来报告的人士住在这里。”
“所以,您就来这里,想直接得知消息,是吗?”
“是的。我来到这个旅馆,看到后院有人在比武的模样。我就大致猜想到就是这几位了。”
杉森和吉西恩同时露出尴尬的表情。但是卡尔以慎重的表情看了看涅克斯。
“你是因为年轻又没势力而无法听到相关消息吗?”
涅克斯稍微涨红了脸,回答说:
“是的。但是请不要认为我是那种会利用势力或地位,去任意碰那些不是在我管辖內的府政重要文件或报情的人。我知道我应该要等到正式公布下来才对,但他是我的⽗亲。我实在是无法再等下去了。”
“我能理解。”
卡尔点点头。是啊,我也是曾经因为很关心我爸爸的消息,而硬要参加哈梅尔执事的会议,我站在这种立场,所以能理解涅克斯的心情。
卡尔露出不知该怎么说的烦恼表情。但是涅克斯像是再也无法等待似地问:
“您不需要烦恼,也不需要想一些安慰的话。没有士兵跑回来,可知一定没有打胜战。我可以猜想得到已经输了。”
哇!蛮厉害的。卡尔以沉重的目光看了看涅克斯。涅克斯则是用冷冰冰的脸孔说道:
“只要请您说出⽗亲大人的生死。⽗亲大人他光荣地战死了吗?”
什么?光荣地战死?
卡尔和杉森全都变成一副糊里糊涂的表情。特别是卡尔,觉得很荒唐。他问是不是光荣地“战死”了,那么该不该回答说他⽗亲不光荣地“生存”着?真是莫名其妙。他的问题从一开始就问得
七八糟的!不是吗?不管怎么回答都会是令人不愉快的回答呀!不过,卡尔很纯
地说:
“令人⾼兴的是,令尊的名誉和
命,全都保存完好。”
涅克斯脸⾊糊里糊涂地说:
“咦?您的意思是赢了吗?”
“不是的…灰⾊山脉的恐怖,阿姆塔特,它率直地惊佩于令尊的威勇,因此决定如果收到人质赎金,就送回令尊。它深觉到令尊不是它可以管辖或杀死的勇猛人物。”
涅克斯的脸⾊变得很僵硬。
“请问⽗亲大人他是不是成了俘虏?”
“令尊正受到阿姆塔特的保护。”
涅克斯皱着眉头说:
“您使用外
用语在说话。请问您从事外
官的工作吗?”
卡尔摇头摇。涅克斯紧咬了一下嘴
,说:
“人质赎金是多少呢?”
“请不要担心。陛下已经承诺要将令尊的赎金准备齐全。”
“是尼西恩陛下吗?”
“是的。”
涅克斯撇着嘴
。那是什么意思呀?涅克斯从位子上站起来。
“感谢您告诉我有关⽗亲大人的消息。在首都,不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修利哲家族愿诚心诚意帮忙。以风中飘散的大波斯菊之名祝福你们。”
咦?好像在哪里常听到的一句祝福语?卡尔看了一下涅克斯然后说:
“以平息暴风的瓣花之荣耀祝福你。你是艾德布洛伊的信徒?”
“我是在家修行祭司。”
涅克斯只说到这里就转⾝离去。那个马夫立即也转⾝跟着涅克斯走出去。我仔细一想,那个马夫从头到尾都没有讲任何一句话耶?
我向卡尔问道:
“什么是在家修行祭司?”
“啊,那个,是指虽然说是祭司,但是没有住在神殿,而是住在家里的祭司,尼德法老弟。”
“住在家里?在家里做什么?”
“那很像是一种名誉职称。嗯!只要把它想成那是比平常信徒地位稍微⾼一点的信徒,就可以了。虽然他们也有可能像祭司那样信仰深厚,甚至于会使用神力,但是在教坛制裁上,他们是稍微自由一些的祭司。如果⾝为贵族,进到神殿就没办法传续家族了,不是吗?所以才会当一个在家修行祭司啊。”
“嗯,你说他们会使用神力?像艾德琳那样?”
“可能还不到那样強的程度。但是至少比较不会有小病不断的事吧。还有那些讨厌的怪物们会很难接近他。”
一直在听卡尔说话的吉西恩说:
“而且在搞派系斗争的时候,拥有许多在家修行祭司的教坛很有利…呃!不是,有较⾼的威势。”
我心里突然浮现昨天遇到的黛美公主。我真不愧是很敏捷的人。
“那么,王族应该是亚⾊斯的在家祭司喽?”
吉西恩点点头。
“那种人很多。”
我看了看卡尔。卡尔点点头说:
“是的。可能黛美公主殿下就是亚⾊斯的在家修行祭司。你们还记得昨天的那句祝福语吗?”
吉西恩微笑着说:
“你们有见到我妹妹啊?”
“是的。”
“她看起来怎么样?很健康吗?”
“咦?啊,是的。在我看来,她看起来很健康。”
这时候,妮莉亚揷嘴说道:
“可是啊,刚才那个人,我觉得很不顺眼。我不仅不喜
他态度死板板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听到他⽗亲还活着的事,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兴的样子。”
嗯,关于这件事,我的想法也是一样。他为什么不⾼兴呢?难道他的意思是,被抓去当俘虏是一件羞聇的事吗?真可笑!吉西恩说:
“这也是有可能的。”
我们用讶异的表情看着吉西恩。吉西恩说:
“他们家有无法洗刷的不名誉的事情。所以他会说出那种话。”
“无法洗刷的不名誉的事?”
“有关这件事,我不想说。我的嘴巴像青蛙…不要说了!呃,我不想提起别人家族不名誉的事。”
“是这样吗?嗯。”妮莉亚嘟着嘴巴。
“可是我还是不喜
这个人。”
我们都噗嗤地笑了出来。
之后我们往外走了出去。妮莉亚说今天仍然还想去逛逛首都,说完就走掉了,而我们三个原本并没有特别需要去做的事,所以跟着要去大暴风神殿的吉西恩一起走。我们仍旧是集众人的目光于一⾝,接受首都市民们看着公牛的惊讶目光。
一走到都市外围,我不用问什么人就能一下子看出那个大暴风神殿。
“哇…哇!”
杉森张大着嘴巴。
有一栋庄严的建筑物,像是飞上山丘似地,⾼⾼地耸立在那里。我们从下面沿着蜿蜒曲折的路走上去之后,立刻看到有一道建筑物墙壁,像是峭壁似地正正横立着。墙上到处都是一个个的窗户。我绕到另一边去看,就看到有好几层,庭园和院子一览无遗。第二层是庭园,第三层是內院,构造大致就是这种样子。而且,有雅致的阶梯和栏杆,优雅的围墙和小桥,将建筑物內的每一层到处互相连串起来。真的非常雄伟壮观。
我们一到达正门,就立刻出来了一些小修炼士。那些小修炼士们向我们点行礼。
“以风中飘散的大波斯菊之名祝福你们。”
“以平息暴风的瓣花之荣耀祝福你们。”
吉西恩如此回答之后说:
“我来拜访⾼阶祭司。虽然没有事先约好,但是请转告他,吉西恩来拜访他。”
那些修炼士的脸上浮现惊讶的神情。小修炼士们仔细端看吉西恩的脸之后,慌慌张张地带我们进去里面。
第六章
“什么?您说什么?”
吉西恩一下子跳了起来。放在桌上的茶杯在摇晃着,茶都快要洒出来了,幸好杉森赶紧抓住茶杯。吉西恩好像眼睛快要迸出似地望着⾼阶祭司。
⾼阶祭司露出耳朵痛的表情,掏了掏耳朵之后说:
“我说两遍也不会因此改变什么啊。”
“这样是不行的!”
“…你朝向天空大声喊一喊‘太
如果从东方升起是不行的。我们看看明天太
会不会从西方升起吧。”
⾼阶祭司很是平淡地说。说的也是,说“这样是不行的!”不是很可笑吗?
周围那些路过的修炼士们正在偷偷瞄着我们。吉西恩的⾼喊声真的太大声了,整个大暴风神殿简直鸣响了起来。
我们现在正在大暴风神殿的后院。
刚才我们进到这里面一看,果然是一个很漂亮的建筑物。回廊和门框的柱子全都用美丽的大理石做成,甚至于连地板也铺着石材。整个地基非常地广大,有个大巨的院子和几个噴⽔池,建筑物里面有许多处都立有分隔各区域的围墙。我们走过了几道那种围墙之后,我们被引导来到⾼阶祭司所在的这个后院。
⾼阶祭司在后院一角的亭子里,正在等我们。
这位大暴风神殿的⾼阶祭司穿着一件⽩⾊的、很单纯的⽑织袍子,中老年人的模样,他自我介绍他叫伯休瓦。从他的脸孔很难看出他的
格。他和我们稍微畅谈之后,听到我们一行人遇到艾德琳,开解在卡拉尔领地的诅咒的故事,他非常地⾼兴。当然,我们并没有说出那是杰彭的
谋诡计。因为这件事到现在还是家国机密。王室那边要我们一直保密到这件事能被用在外
上为止。所以我们只说那是一个不可知的诅咒,我们和艾德琳一起合力救出病患。
“哦…这真是幸好。”
卡尔很郑重地回答说:
“这全是艾德布洛伊的恩宠所赐,⾼阶祭司。”
卡尔使用了尊敬的语词。如果刚才是我或杉森先开口说话,不就糟了?嗯,如果是艾德琳,只要叫她的名字就可以,但是⾼阶祭司,好像就必须使用敬称的样子哦?
吉西恩发挥了很大的耐心,静静地听完我们的故事之后,小心地讲起有关御雷者所发生的事。然后,⾼阶祭司仔细察看御雷者之后,让吉西恩一下子跳了起来。
吉西恩表情绝望地说:
“里,里奇蒙已经被我杀死了!”
“你这是在炫耀吗?”
“不是的。我是要说现在只有解除诅咒本⾝才可以让御雷者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此外没有别的方法了。”
“那是到目前为止。”
“咦?您说到目前为止?那么有什么方法…”
⾼阶祭司搔搔额头,说:
“解除诅咒原则上就是除去诅咒的力量
源。一般来说,杀死诅咒的施展者,诅咒就会被解除。”
“那么,御雷者呢…?”
“你听我说完。可是如果是使用奇怪的手段或独特的方法,问题就⿇烦了。祭司之中就有一些堕落的人,使用的方法是以神的名义下诅咒的方法。这时候,就算杀死那个祭司也没有用,一定要破坏出现在与神之间契约的证物。”
我和杉森同时互相对看了一下。
没有错。卡拉尔领地的神临地不就是回收那个基顿的圣徽才被解除的,费雷尔说那个圣徽是‘仪式的象征。⾼阶祭司说那是“出现在与神之间的契约证物”⾼阶祭司继续说:
“这样你听懂了吗?那你看看御雷者,那是头长得很好看的公牛哦!呵,一改我对牛的印象。不管怎样,杀死了那个名叫里奇蒙的巫师,也还是无法解除诅咒,那是因为里奇蒙用了某个其他的东西来下诅咒。虽然以你的脑筋,不容易理解我所说的,但是,你到底理解了没?”
⾼阶祭司很自然地开了王子一个玩笑,所以我们有些惊讶。吉西恩用満不在乎的脸孔,不对,是以很理屈的脸孔回答说:
“⼲脆不要听懂,那还会比较好。”
“你听懂了呀!很好。但因为他是巫师,所以应该不是以神的名义来下诅咒。我对巫师们所使用的方法虽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从以我的神力无法解除这一点来看,应该不是用一般集中玛那力量的那种方法。”
“那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呢?”
⾼阶祭司用下巴指了指某个方向,说:
“你们到光之塔去看看。再怎么说也是巫师他们之间互相比较清楚吧。或者说他们比较能看出其他人的手法吧。”
吉西恩张大了嘴巴。
“您要我去光之塔?您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我说我爱里奇蒙…哎呀!我杀死了里奇蒙。”
“你好像真的很喜
炫耀的样子哦?”“不是。我杀死了巫师,你竟然还要我去光之塔。这样像话吗?”
“这个嘛。你不是说里奇蒙是黑魔法师?”
“黑魔法师再怎么样也还是巫师。虽然不会对我说些什么,但是会郑重地要求**…对不起。拜托!你不知道我现在正在跟⾼阶祭司说话吗?给我闭上你的嘴巴!而且你说那种话,你还算是淑女啊?啊啊啊!不要笑,我叫你听我的话!”
吉西恩子套端雅剑,吐了一口口⽔在剑⾝,死劲地惨叫着。哼嗯,吉西恩曾说这个动作他做了六年之久?他还没有疯掉,真是万幸。⾼阶祭司好像看了很愉快的似地,在一旁观赏吉西恩好一阵子,接着表情充満好奇心地对吉西恩说:
“可不可以给我握看看那把剑?”
吉西恩的脸⾊变得很苍⽩,他虽然很犹豫不决,但是想不出有什么能拒绝的名义,他摇头摇之后对端雅剑说:
“不要对⾼阶祭司无礼。”
吉西恩一面说着,一面将端雅剑递出去。⾼阶祭司静静地握了一下之后,肩膀突然一震。
过了一会儿,⾼阶祭司开始嘻嘻地笑了起来。路过的修炼士们看到他们的⾼阶祭司拿着一把长剑在嘻嘻笑,都吓了一大跳。他们之中还有人赶紧拿出圣徽呼叫艾德布洛伊之名并且开始祈祷。⾼阶祭司说:
“对呀,嗯,你真的很可爱。嗯?这个嘛。你可以成为一个美丽的淑女。但是我这个不了解女人的老祭司所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呢?嗯?真是的,竟然戏弄老人。”
不分男女,只要是容貌端正,心地善良的人都喜
的剑…现在看来,它似乎连老少都不分的样子呢!⾼阶祭司将端雅剑还给吉西恩,并且说:
“这把剑蛮可爱的。你一定很⾼兴吧?”
“就算要开玩笑,也请不要说这种话。简直和地狱没两样…呃啊!”吉西恩把耳朵塞住,发出了惨叫声。可能是端雅剑在发出大大的⾼喊声的样子。⾼阶祭司一面咯咯地笑一面说:
“你们去光之塔那里看看。他们最近好像钱不够用的样子。要他们做这种大差事,只要能拿到相当的钱,他们应该会非常地乐意的。”
吉西恩歪着头怀疑地问:
“你说他们钱不够用?那些巫师们?有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的?”
“平常都是在制造出魔法物品的人,怎么会钱不够用?”
“哎呀。你这个人啊。你以为那些东西很容易制造吗?光是材料费就不知道要花多少啊。”
吉西恩的脸上稍微浮现出希望。
我们经过了几道雄伟的围墙和小门之后,好不容易走出了大暴风神殿。那里真的是一个会让人
路的地方。
或许那些修炼士们偶尔会
路吧。然后他们在不知所措之际,就会在原地跪下拿出圣徽,放开嗓门地大喊“艾德布洛伊啊,请指引我一条路!”那么在外面听到的人们一定会这么想:这里真的聚集了很多信仰心深厚的修炼士。哼嗯。
修炼士们牵着我们的马在等待着,我们各自骑上马,走了出去。我因为正在胡思
想,所以脚从马钟滑下来两次。
首都万里无云的全景在我们眼前一览无遗。
大暴风神殿位在首都外围最⾼的山上,就在外城附近。所以,往下方延伸的广阔而且规则
地排列成行的市街模样,甚至还有另一边远远的外城之外那片暗红⾊的荒野,我们全都俯瞰到了。在那片荒野上,像银丝般的河⽔正在朝着地平线奔流着。那好像是皇城河的样子。我们以缓慢的脚步沿着山路的弯曲道路走下去。
“好的,现在怎么办?您要到光之塔去看看吗?”
听到卡尔的问话,一直陷⼊苦恼之中的吉西恩叹了一口气。
“事情会很难办。即使里奇蒙是黑魔法师,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巫师,所以,像我这种杀死巫师的刽子手…闭嘴!像我这样的战士,我不觉得他们会善待我。他们是很稀少的一群,所以特别有团体的意识。”
“但是,反正你不是说过要去巫师公会寻求一个魔法剑鞘吗?”
吉西恩吁的叹了一口气,说:
“那是因为我想喊一个非常好的价钱给他们啊。”
“呵,总之没有办法了,就去那个地方走一趟吧?”
“只好如此了。”
于是,我们下了山丘,开始朝光之塔走去。
我们连在首都也变得非常地有名。正确地说,不是我们,而是吉西恩。因为他被称是骑着公牛在首都行走的重武装冒险家。
所以我们现在在那些夸示着自己嘴巴宽度的人群之中,以一个很奇怪的行游队伍行进着。或者也有一些人正在炫耀自己的眼睛大。吉西恩并没有很在意他们。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端雅剑上。可是,跟随在他后面的我们确实是相当地在意。
吉西恩突然抬起头来。
“啊,那里…嗯?各位为什么这么慢?”
“啊,没有啊。请继续说下去。”
卡尔为了要回答他,需要稍微提⾼说话声音。那是因为我们一行人正在和他保持着一个看起来简直很可疑的距离,如此跟在他后面走着。吉西恩歪着头,等待我们走近他。王子大人,您好亲切哦!为了要和王子配合步调,是不是应该到某个地方去找一只猪来骑呢?
“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这里就是光之塔。”吉西恩说。于是乎,杉森和我大惑不解地说:
“可是这里既没有光,也没有塔啊?”
我们站着的地方可以说是一条普通建筑物聚集的市街。即使是环顾四周,却连个大一点的广场或噴⽔池也没有,只有商店一间间地排成一列,是很普通的一条市街而已。这里有什么是可以叫做光之塔的?不过,一看到吉西思所指的地方,我和杉森都闭上了嘴巴。
在我们⾝旁的其中一间建筑物的⼊口右边,有二个很是古风盎然(说好听一点是这样,如果说得直接一点的话,是土里土气)的招牌悬挂在那里。其中一个大的写着‘柯韦恩代书所,在它旁边,则是悬挂着一个比较小的招牌。
“光之塔…2F”
唉唷我的天啊。杉森开始打嗝儿。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我连打嗝儿的力气都没有呢!
那个建筑物比起我们住宿的独角兽旅店,实在是好不到哪儿去,是一间普通的二层楼木造建筑物。而且那个建筑物好像已经很老旧了,人字盖板形式的屋顶中,有一部分稍微有点塌了。看起来就像是如果刮一阵強风,屋顶上的板子就会直接倾倒下来的样子。
比起在它两旁的建筑物,那栋建筑物看起来像是更为年代久远,但是这绝对不表示看起来更为庄严肃穆的意思。将年代久远这四个字所代表好的涵义都去掉之后,所剩下的就只是破旧不堪,它完完全就是这样的建筑物。而且,光之塔是在二楼?那么说来,就是只用二楼一层楼的意思吗?卡尔表情愣愣地说:
“这是颇为…看起来史意深远的…建筑物。”
哼嗯,不愧是卡尔啊!还真会表达耶。我和杉森一半是好像被骗的感觉,一半是感觉很可笑地看着‘光之塔。吉西恩从公牛背上跳下来,把御雷者绑到立在⼊口旁的马桩上。我们也暂且先这样做了。
我因着啼笑皆非的心情,所以跟吉西恩说:
“那个,一次上去四个人也没有关系吗?”
“虽然楼梯有点窄…”
“可是,不会塌倒吗?”
吉西恩微微笑着,就走了进去。可是我再怎么看还是觉得会塌倒的样子。杉森如果在外面等,会不会比较好?卡尔摇头摇,跟着吉西恩走了进去。所以没办法了,我和杉森也跟着进去。
我一进到里面,就觉得更加纳闷。不知道采光到底是怎么搞的,我一进去便感觉如同进到棉被里面似地。好不容易,我才看到左边的门以及通到上面的楼梯。在左边门上挂着的牌子,就像是外面挂着的那个东西的缩小版似地,写着“柯韦恩代书所”而楼梯…唉唷我的天啊!
如果那个东西称得上是楼梯的话,我们领主大人乘坐的东西就是战车没错。勇敢的吉西恩开始走上楼梯。嘎…吱,嘎…吱。
“一次上去一个人,好不好?”
卡尔听到我简洁的话,甚至还点了点头。卡尔上去之后,我小心地迈出步伐。嘎…吱,嘎…吱,发出嘎吱作响的木板声,楼梯在鸣叫着。
我好不容易上到了二楼。一到达二楼,也有一扇和楼下相同的门。门上也悬挂着一个牌子。
“光之塔…巫师公会”
然后在那下面,写着一行虽然小但是更华丽的文字。眼睛不太好的卡尔把鼻子都靠上去了,才看得到那些字。他的眼睛视力那么不好,怎么能够把箭
得那么准呢?其实,说起来在这个连窗子也没有的地方,非常地暗,就算是我也不太容易看得到字。
“如果说,是优比涅和贺加涅斯创造了秤子和秤锤,那么我可以造假秤星上的刻度。”
哼嗯,好一句可以看出伟大自尊心的字句啊!我瞄了一眼卡尔,他摸一摸下巴然后说:
“原来这是摘自亨德列克所说的话啊。”
吉西恩等到我们充分地观看完了之后,就敲敲那扇门。匡匡。从里面传来一个微弱但是清朗的声音。
“请进来。”
我们一进到里面,立刻出现一个空
的空间。
整个二楼好像就只有一个房间的样子,可是没有看到任何什么家具或其他等等的东西,只有对面墙上有一扇门,门的旁边放了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真是奇怪耶!从这个房间的大小看来,二楼几乎已经没有其他多余的空间了,对面的那扇门到底是什么呀?门边的书桌后面挂有一幅很大的肖像。
那幅肖像画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的脸孔。他有点像是疯了似地,把他的头随意地向天空另一边某处倾斜,凝视着天空。普通的肖像一向都是这样子的:即使吹着台风,还是连一
头发也不会飞扬起来,就是那种**的模样,⾝体上面挂着一个很不自然(当然那是很抬头
的势姿,但是太抬头
到不自然)的头,从头部所发出的目光瞪视着前方…然而这一幅和那种肖像完全不一样。这一幅可以说是很自然的肖像。年轻人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才结束熬夜做的工作,望着灰蒙蒙地亮起来的早晨天空。疲倦的气⾊有意无意地显露出来,但是那眼神里还是充満着満腔热⾎的感情。
这是亨德列克的肖像吗?因为是挂在巫师公会的肖像,所以我不得不这么想。哼嗯。亨德列克的长相是这样子吗?
肖像下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人,像是会说‘已经有几千年没有人类找来这里了…的那种古时候传说中常会出现的老人。和上面那个充満生气的年轻人脸孔相较起来,这个坐着活像是死尸的老人居然开口说话,让我吓了一大跳。
“你们好像不是巫师,有什么事吗?”
吉西恩说:
“我们想来请教有关魔法的事。”
“知道规则吧?让我看一下价码。”
吉西恩点点头,从怀中翻找出一个⽪制的小袋子,然后从小袋子里拿出一颗宝石,放到桌上。哇!房间好像亮了十倍。宝石虽然小,但是非常地美丽。老人用他那瘦骨嶙峋的手指抓起宝石,开始仔细观察,然后把宝石整个放下来。
“请拿走吧。”
吉西恩把那个宝石再度拿回去。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是在给他看有多少钱的意思吗?老人说:
“请进去吧。”
“是。”
叫我们进去?进到哪里?吉西恩打开位在老人的书桌旁边的门,走了进去。再怎么看,那后面都像是顶多只有一个壁橱的空间呀?卡尔走进去之后,杉森也想…进去。但是杉森把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怎么了?”
杉森只是用呆呆的脸孔看着我。我讶异地往前走一步,打开了那扇门。随即我也是砰地把门关了起来。
“门会坏掉!”
那个老人⾼声喊叫着。我们不得已,只好再开一次门走进去。但是一走进去,杉森和我就不得不赶紧跳出来。
“呃,这个,等一下。这里是那个房间吗?”
“…这有两种可能
。杉森跟我看到的是同样的东西,所以我并没有疯。要不然就是我和杉森同时都疯了呀!”
那个老人很凶恶地瞪着我们。所以杉森和我不得不走进去。
可是这实在是不可能的啊!
我们开门走进去的地方,有一道往下延伸的楼梯。既没有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只有一个楼梯在那里。楼梯一直延伸到下面的原野。
天空是朱⻩⾊的⾊调。在原野上,离我们稍远的距离之外,有一座塔耸立在那里。而周围则只是辽阔的空间。四方都可看到地平线,我们所站着的楼梯端顶是在空中,楼梯端顶只有我们进来的那个门立在那里。
我们的脚步怎么样都走不下去,我和杉森盯着我们走进来的那个门。那是一个立在空中的门。我把⾝体往旁边一转,看看门的后方,就只有空
的一片。然而我一开门就看到刚才那个昏暗的房间,以及瞪着我们看的老人。
“你们⼲嘛一直把门开开关关的?”
我们被那个老人大声喊叫了之后,急急忙忙地把门整个关上。杉森像是下定决心似地,用断然的语气说:
“我想是我们两个都疯了。”
“真是太令人尊敬了,杉森。你好像真的很聪明…我以前为什么会认为你是食人魔呢?”
我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开始走下那一条不可思议的楼梯。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笑了。
我们下完楼梯,就站在那片美丽的原野当中。四周围连一座山也没有,完完全全是一片原野。田野里到处开着的花朵上,长着金⻩⾊的叶子,头上飞过天空的几条毯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令人觉得怪异的地方。在我的左边,有一只龙正在呼噜呼噜打鼾沉睡着,还有一个老人,把那只龙的尾巴当枕头枕着觉睡,甚至还有一只瞬间移动狗(Blinkdog)枕在那个老人的腿上觉睡。那只狗一边觉睡,还一闪一闪的,让我看得头都快晕了。
看过那只龙之后,我觉得以后不太会再怕龙了。到底这是什么跟什么呀?为什么龙会穿着上⾐和
子呢?到底那件
子是怎么做出来的?
“原来尾巴还留有一个洞。”
杉森点了点头。
“幸好。”
我并没有问他是什么东西幸好。因为现在我不太想说话。
吉西恩和卡尔已经站在那座塔前面,正在等我们。吉西恩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但是卡尔则是以惊叹得不知所措的表情,环顾着四周。吉西恩说:
“这里才开始算是光之塔。”
光之塔?如果是我,我会称它为紊
塔。
塔上的窗户都是随意排列的,这还不太能昅引我的注意力。塔的每一层大小都不一样。不对,好像不能称之为层,中间随便地凸出来凹进去的,有些更严重的是在塔的壁面上又加了几个新的房间。我再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是按照他们所想到的,把不同大小的房间三三两两地胡
堆上去,而做成的塔。中间有一些随便突出来的
台,有的在
台尾端挂着大鸟笼,没有鸟儿在里面,而是放了魔法卷轴,这些都紊
到令人不想觉得这是很惊奇的光景。
卡尔对于这个光之塔说出了他单纯明快的感想。
“呵…!呵…呵…呵…”卡尔的评论有时真的有它一针见⾎之处啊!
我们从正门一走进去,就看到一个宽广的大厅。大厅周围正如我所预想的,在凹凸不平的壁面中间凿了通道,还有,⾼度参差不齐的天花板可以看到有垂直凿下来的通道等等。与其说是通道,倒不如说看起来像是在把房间随便堆上去之后,房间与房间中间所产生的空隙。如果是正常走路的人,一定会以为这里已经没有任何通往塔的其他地方的方法了。不管怎么样,总之在这么宽广的一楼大厅里,有着圆圆的而且有点低的地板,在那央中可以看到有一个⾼二肘左右的柱子,以及放在它上面的⽔晶球。
吉西恩把手放在⽔晶球上,说:
“我想来购买魔法物品,及询问有关魔法诅咒的事。”
接着,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个清朗、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
“您想要购买的魔法商品是什么种类的?”
哇呵哈呵哈…这声音嗲嗲的,简直快令人起
⽪疙瘩。吉西恩回笞说:
“一个魔法剑鞘。我希望能帮我制造一个附有沉默术咒语的剑鞘。”
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然后才又传来回答声。
“菲力札尼渥思先生将会接待各位。之后还会再派一位来解答魔法诅咒的相关询问。”
菲力札尼渥思?发音是不难啦,但是好像不是什么有品味的名字。我们在那里等待那位叫做菲力札尼渥思的人出现。
“呃啊啊啊啊!”砰!从天花板上凿出的其中一个空隙里头,竟有一个老人掉落下来,砰地趴倒在大厅地板上。他两条腿和两只手臂完全摊开着,是充満稳定感的势姿。我们惊讶地跑去看那个老人。他受了严重的摔伤,昏了过去。
“糟,糟糕了。医生!这里有没有医生啊?”
那个很嗲而且优雅的声音又再回笞:
“你们要增加一项医疗询问吗?”
“…有人掉下来了!”
这时候,好像是我们的⾼喊声让那老人清醒过来似地,他睁开了眼睛。他哼哼呻昑着,然后闭上眼睛,看来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随后立刻拍拍⾝体,站了起来。
“真的,***。难道他们把我的房间移到垂直通道旁边了?”
卡尔用愣愣的说话声音问他:
“您,您还好吧?”
那个老人像是
部酸痛似地,稍微往后倾了一下之后,回答说:
“我还好。哎哟。不过,要询问有关武器的是你们一行人吗?”
卡尔以慌忙的脸⾊看了看吉西恩,吉西恩因为刚才那声击撞,表情还是很呆滞,只是点点头。随后那个老人说:
“那么,到我房间…”
他说话说到一半,看着凿得密密⿇⿇是洞和空隙的天花板。然后他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
“我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从那里!”
“哎呀!要上去很⿇烦。阿露!把我的房间移到一楼!”
接着,又听到那个快让耳膜溶掉的说话声。
“菲力札尼渥思先生,您这个月已经移动房间四次了。依据公会会长大人的要求,您不可以再移动房间了。”
菲力札尼渥思张大嘴巴惊讶地喊着:
“
说话!我才移动三次!”
“穆泰翁先生在做独角兽与双翼飞马
配实验的当时,您说妨碍到您觉睡,就移动了房间,那是第四次移动。”
…独角兽与双翼飞马
配的话,那么生出来的东西应该要叫做什么?独角飞马?双翼兽?我在脑海里先是想到头上长角,背上长了翅膀的马。好像还不赖?即使是和御雷者打斗,也会看到值得一看的斗角场面吧!
“哎呀!妈的。原来是在半梦半醒之中移动的。所以我的房间才会被移到垂直通道旁边!妈的。知道了,我知道了!”
菲力札尼渥思发了脾气。然后他把手指头弯着放在嘴巴,吹了一声口哨。嘘!立刻从垂直通道上掉下来一个淡红⾊的东西。那是一条卷起来的毯子。菲力札尼渥思把毯子摊开来,一面走上去,一面对我们说:
“请上来。”
我们寒⽑直竖地走上毯子。全都上去之后,他说:
“上去我的房间吧。”
那条毯子飘浮了起来。我感觉膝盖在发抖。
毯子就这么往上进了凿在天花板的那个洞。洞旁的墙上可以看到好像有几个房间堆上去的空隙。我可以看到凹凸不平而且又长的空隙,还有通道,以及门。
过了一会儿,感觉像是上升到普通建筑物三楼左右的⾼度,这时候毯子停了下来,在我们旁边有一扇门。菲力札尼渥思打开那扇门,往里面忽地跳进去。
我很怕毯子会不稳地摇晃,但是它就像是个很坚固的地板。所以我们一行人全都很容易就进到房间里。哼嗯,因为是这种构造,难怪门打开之后就直接往下面栽了下去。如果有很严重的健忘症,那个人说不定会死于非命呢,
房间里面虽然有几个窗户,但是那些窗户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因为窗户外面动不动就会有其他房间的墙壁阻挡住。幸好房间天花板上有着像是灯,又像是永久魔法光的东西,总之有一个发光的球附在天花板上,所以房间里面很亮。
在某一面墙边的书柜上,有着看起来像是儿童玩具的一张桌子及五个椅子,菲力札尼渥思将它们拿出来,往背后一个一个丢掷过去。接着,桌子和椅子都变大了。我们现在连说话的心情也提不起来了。所以杉森和我默默无言地摸摸椅子之后,一庇股地坐了下来。菲力札尼渥思拿来酒瓶和杯子,放在桌上,说:
“这个是在这里制造不出来的东西哦。”
卡尔表情讶异地说:
“咦?”“在这里虽然什么都可以做得到,但是却没办法做出真正的酒。呵呵。”
卡尔立刻表情认真地问:
“您的意思是这些惊人的奇迹只有在这个空间里才有可能做到?”
“是啊。”
“说的也是…要是在外面的空间里也可以做到的话,那么拜索斯从以前开始早就是魔法王国了。”
菲力札尼渥思惊讶地看了看卡尔。
“你说得真是一针见⾎啊!说的也是,如果这些事在外面也可能,那么在以前我们巫师就能支配这个世界也说不一定。但是请不要担心。这里是最深远的梦的
源,以及最善良的谎言破片所造出的空间。用一句话说,也就是这里都是幻想。”
“不是实真的吗?”
“在外面的人们看来,当然不是实真的。但是各位现在不是正坐在这里?”
“我了解您的意思了。”
听到卡尔温和的回答,菲力札尼渥思露出更加惊讶的表情。
“呵呵…我今天在犯了刚才那个错之后,就被狗咬狗了。一只老虎竟然跑进亨德列克的⽩⽇梦。”
“您这样说并不恰当。”
结果吉西恩变成无处可去的持刀者,加上我和杉森,全都只能以好像听到意味深长的对话那种表情,来看着两个人对话。终于,菲力札尼渥思才问起要来这里办的事,吉西恩没有特别说明什么,只是将端雅剑递给菲力札尼渥思。
“呜哇,呜哇哇哇啊!”菲力札尼渥思发出非常稀罕难得听到的大叫声,把端雅剑丢到桌上。端雅剑开始嗡嗡作响,菲力札尼渥思好不容易才定了定神。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并且一直望着端雅剑。
“哦哦,这,这个,如此厉害的魔法剑…难道你是?”
“吉西恩。拜索斯。”
菲力札尼渥思睁大眼睛,立刻对吉西恩行了一个注目礼。
“真的是殿下!鲁莽的巫师拜见殿下。那么说来这个是赃物喽?”
菲力札尼渥思以僵硬的表情看了看吉西恩,但是吉西恩淡淡地回答说:
“这不是赃物。我是王子,皇宮是我的家。虽然我已经离家出走了。不管怎么样,从我家仓库拿出来的东西不算是赃物吧?”
“呵,我知道了。不过,您希望我做什么,王子大人?这么厉害的魔法剑,我还需要再加什么在它上面?”
“不是剑的问题,而是剑鞘的问题。它对我总是非常喋喋不休,所以,可以在我的剑鞘上永久附上沉默术的咒语吗?”
菲力札尼渥思歪着头想了一下,所以吉西恩又再说明。说他终⽇都需要按着剑柄,听它说话,如果不听它说,它还会不停地哭闹。菲力札尼渥思露出很为难的笑容。
“这个…哦,对了。王子大人您听过这句话吗?如果在某一处非正常
地…”
“集中魔力,自然力会将它抵制掉。”
所有的人都望向我,我耸耸肩。我对菲力札尼渥思说:
“啊,这是我从一个认识的巫师那边听到的。”
“真的吗?很好。你听过吗,王子大人?魔力继续在一个地方发挥它的威力的话,是违背自然力量的事,所以这是相当困难的事。”
“所以呢?”
“这就是为什么永久发挥效果的魔法剑会很贵的原因。所以要在一个剑鞘上持续让沉默术的咒语产生作用,也是不容易的事,我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办法吗?”
“⼲脆做一个新的,会比较好。”
吉西恩一面点头一面说:
“那么就这么做吧。模样如何都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做到确实能够隔音。还有,其他的就是只要拥有普遍好剑鞘所具备的条件就可以了。”
“是吗?嗯…等一下。”
菲力札尼渥思做出在想什么的表情,然后他摸了摸天花板,说:
“阿露,我的存货里头还剩下多少‘精金?”
立刻,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那个黏黏的声音。
“已经没有了。”
“什么呀?没有了?那么‘秘银呢?”
“剩下大约三磅。”
“啊?只有三磅?真是的…耐火石呢?”
“剩下大约二磅。”
菲力札尼渥思圆睁着眼睛,抬头看看天花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么其他巫师们有没有人剩下多余的在仓库?”
“没有多余剩下的货单。”
菲力札尼渥思转为惊讶的表情。他突然跑到书柜,拿出了⽔晶球。然后开始向着⽔晶球喊叫。就像这个样子:
“呃,盖滋。嗯,你有没有剩下一些精金?…什么,没有?连秘银也是,什么都没有?真是,可恶。…席梦斯,真吵,不是你啦,把真正的席梦斯带来!我不是要和克伦讲话。是的,席梦斯,你有没有精金或秘银…没有?啊,谢谢啦。…阿汉,阿汉!起来一下!妈的,又进到精神冻结状态了。…基露西娜!哦,我的爱。…什么呀?没有!真是的,我知道了。”
菲力札尼渥思有好一阵子都在无厘头地讲话,然后转变为放弃了的表情。
“这个真的只能说都是因为巫师这种人不知节省材料,只会把材料用光光。他们竟然把那些贵重的金属当成泥土或沙子那样去做实验,唉,真是的。不行了。吉西恩王子大人,您可不可以明天再来这里一次?我肯定得去联络灰⾊山脉或褐⾊山脉那边的人了。”
吉西恩以无可奈何的脸⾊看着菲力札尼渥思。
“您是说都没有材料了吗?在光之塔?”
菲力札尼渥思一面摸抚下巴一面说:
“是的,没错。巫师这种动物啊,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的,只会认为是材料不纯才造成实验失败。所以这些家伙每做一次实验,就把贵重金属好几十磅地用掉。请你不要担心。明天我就会把材料充分准备好,而且也会报价给你。”
菲力札尼渥思好像自己不是巫师似地,痛骂诽谤起巫师。吉西恩一面皱着眉头,一面在沉思什么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从椅子起⾝并且说:
“我知道了。请问明天可以什么时候来?”
“大约现在这个时间就可以了。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因为这也不是谁的错。那么明天我再来找您。”
我们向菲力札尼渥思行礼之后,又再乘着毯子下到一楼。在这段时间里,吉西恩继续在想着什么事的脸孔。到达一楼大厅之后,吉西恩看看我们每个人之后说:
“我们走吧。”
“咦?御雷者的诅咒…”
“反正已经没有材料了,所以应该也没办法解决御雷者的诅咒。我有几件事要去确定。”
吉西恩并没有再解释什么,就往光之塔外面走出去。我觉得很舍不得走,一直回头看,而且还跟在我们一行人最后面。
真是令人惊叹的景观。我们看到随风四处飘散的数千瓣金⻩⾊瓣花,还有遥远的朱⻩⾊天空之下变成⽩点在飞着的⽩鹭鸶,还有一面打瞌睡一面一闪一闪的瞬间移动狗,以及把脚搁在狗脖子上之后,把脚后跟往后缩,一下子跳起来的老巫师的模样。
我们走完了楼梯之后,打开门,来到刚才的那个空间。
真是令人窒息。
我简直都看不到前面了。在这黑黑暗暗的而且有种味道的都市建筑物的二楼,我竟然还觉得快流出眼泪了。我们打了一个寒噤,跟着吉西恩往下面走去。但是到了外面仍然还是肮肮脏脏的,有一股味道。因为是都市的关系。
而天空颜⾊,只有一种可看。那就是蓝⾊。
吉西恩沉浸在深思里,就连端雅剑在嗡嗡作响,他也几乎没听到。随即,端雅剑发出很可怕的噪音,吉西恩赶忙按住了剑柄。
“喂,喂!我现在要去打铁铺了。你还要继续这么吵吗?”
随后,吉西恩放开剑柄,端雅剑开始变得很安静。卡尔问道:
“您要去打铁铺吗?”
“我必须去打铁铺或者…几处宝石商那里看看。我还得到几处公会去看看。各位如果没有办法再继续跟着我的话,可以先回去。”
“嗯,我们是没有关系。”
“是吗?那么,我们走吧。”
我们跟随吉西恩去做了一次打铁铺巡礼。
吉西恩不是进去那种小间的打铁铺,主要都是到大间的,可以称做是武器工坊的地方,只询问负责人等级的人,问他们最近的贵金属的市况如何。得到的回答大都是:最近要买贵金属就如登天摘星那般困难。吉西恩也跑到几处的商人公会及商会那里。每次去的地方,他们的接待方式都不一样,我是尝到了各式各样的茶,但是端出咖啡给我们喝的地方,我都不喝。
最后,吉西恩都看过那些宝石商之后,已经到了太
迈出西下的第一步的时间。杉森当然认为应该要开始做一天之中这个时间该做的大事,他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吉西恩也有这种想法的样子。所以我们去到纯天堂。
“哟,
光临!”
杉森⾼喊着说:
“牛排五人份!酥⽪浓汤十人份!”
杉森把堆积如山的食物全吃完了,将手放在肚子上,露出无限幸福的表情,正在嚼着酥⽪。而在他前面,卡尔和吉西恩并肩坐着,我则是态度很小心地喝着心碎酒。吉西恩喝了一口心碎酒之后说:
“我刚才想错了。我以为是巫师公会他们要刁难我,跟我说没有材料之类的话。所以我才会直接去探查市况。”
吉西恩说了这番话之后,露出很沉重的表情。
“可是拜索斯皇城里的贵金属真的好像已经卖光了。这是我所料想不到的事。”
卡尔以沉重的表情说:
“理由会是什么呢?”
“这个嘛…如果是铁还有可能,但是贵金属会有短缺现象,我实在是想不透。如果是铁,它是战争时必要的金属。而贵金属之中,像金或银之类的东西发生短缺,我也可以理解。因为它们是可以用来做为通货的物品。但是,竟然连精金或秘银之类的玛那金属也发生短缺现象!那些是非常贵重的金属,除了巫师,其他人是不会去用到的。而且那种物品没有理由用到场战上啊!”我和杉森都很认真地听卡尔和吉西恩的对话。就连端雅剑,不知它是不是也感觉很好奇,或者它还在害怕,不过它也很安静地在听着。
“是的。俗话说:战争是在斗大量生产。”
“意思是说,有谁可以在过于消耗之后,仍然撑得下去?战略战术都还算是其次重要的问题。”
“是。这么说来,如果和大量生产没有关系的这种物品发生短缺…这个嘛。或者会不会是因为开采这些矿物的人都上了场战的缘故?”
吉西恩摇头摇。
“应该不是这样。那种贵金属都只有矮人他们能去开采。”
“只有矮人?”
“是的。这与其说是开采的困难度问题,倒不如说是卡里斯。纽曼的许可问题。我们现在可以朝两个情况来想。矮人们无法再开采了,或者有中间的商人不愿搬运出来,有这两种情况。至少,矮人他们不会囤积居奇,
抬⾼自己矿物的价格,所以我们可以认为不是他们不搬出矿物。第二种情况的可能
就比较⾼。伺机利用战争的特殊景气情况…”
吉西恩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更加紧皱眉头。过了一会儿,他又再开口说话。
“我特别担心的是各位。”
卡尔做出了惊讶的表情。吉西恩说:
“各位不是应该要给付宝石给阿姆塔特吗?虽然国王殿下说要帮各位准备宝石,但是早上这样看下来,你们应该很清楚了,拜索斯皇城里不只是贵金属,就连宝石也如登天摘星般难以买到,不是吗?”
啊!呃,啊?是这样吗?真的会变成这样啊?卡尔张大着嘴巴,看了看吉西恩。吉西恩以低沉郁闷的声音说:
“我的意思是,建议各位不可以只是一味相信国王陛下一定可以做到这件事,而只是在那边等待消息。各位要有对策才可以。”
“可是有什么对策吗?如果宝石真的不够,我们这些人能強求对策吗?”
吉西恩暂时苦恼了一会儿之后,坚定决心地说:
“我们一定要去查明原因,看看是不是有商人伺机利用战争的特殊景气,想要囤积居奇,要不然,是不是有什么不可抗拒的理由。万一要是有哪一个巨商在弄奷取巧的话,这是我所不能容许的事。”
吉西恩以壮烈的语调说完之后,我们也跟着变得很壮烈。
“只因我们不是⾝处前线,就认为战争不⼲我们的事,这是不对的!战争是我们兄弟的事、我们⽗亲的事、我们儿子的事!用他们的⾎泪才换取到这个家国的和平,绝不能只是为了一个巨商的利益增长,而葬送了和平。”
嗯,商业往来的歪风是不该容许的!这是对于那些在南部炎热沙漠的
底下,冒着生命危险在打仗的士兵们的一大侮辱!他们不是为了增加少部分巨商的财富而战的!而且,因为那些混蛋,就会无法筹到我爸爸的人质赎金,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吉西恩以严肃的表情断然地说:
“好!各位!”
我们全都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吉西恩。
“我们该怎么做?”
“…”这个王子大人有时可真是平淡无味啊!看他讲得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有什么方法呢!
苦恼了一会儿之后,卡尔提出他的意见。
“第一个方法,可以散布消息出去,说我们要⾼价购买那些东西。通常如果说我们要以市价的十倍或二十倍购买的话,要是囤积居奇的情况,他们不就会拿出来了?可是这个方法因为我们自己不是什么巨商,会有可信度低落这个问题。”
“是啊!”“第二个方法,去调查仓库。如果真的有人把拜索斯皇城的所有贵金属全都收集起来,那么体积应该很庞大。如果去调查经营仓库的那些人,可能就能查出个大概来。但是这个方法的问题是,我们没有权限去调查这些仓库经营者的帐簿。或者,如果是人私仓库的商会,那
本就无法去调查。”
“第三个方法呢?”
“…我并没有说过有三个方法?”
吉西恩转变为很尴尬的表情。
“啊,通常不都是提出三个方法吗?而且通常第三个方法都是最了不起的方法。”
“这个嘛。现在我当场还想不到其他方法…啊!妮莉亚姐小!”
“咦?”卡尔弹了一下手指头,说:
“妮莉亚姐小正如我们都知道的,她从事某种职业。而且如果是贵金属或宝石类的报情,哪一种人会最快得知?”
说的没错!俗话说,想要追查消失不见的贵重物品,就得
给骑警;想要追查还没有消失不见的贵重物品,就得
给小偷!吉西恩点点头说:
“真不愧是第三个方法,从以前就一向如此,第三个方法好像总是最适当的。”
所以我们走出纯天堂,往我们旅馆走了回去。
第七章
我们回到了旅馆,时候还算很早。这是因为我们刚吃完午餐就回来。太
还⾼挂在天空,杉森和吉西恩借口要去做一做饭后运动,就又跑去后院凑在一起了。独角兽旅店的所有佣人们随后也全都一窝蜂跑到后院,观看他们两个人比武。卡尔则留我们房间里,他又在看书了,而我只是在大厅里闷坐着。
真是无聊啊!大⽩天的,旅馆大厅这种地方是个几乎无事可做的场所。要不要去看杉森和吉西恩比武呢?唉,还是算了。要不要就我一个人出去逛逛首都?嗯,不行。我没有自信可以正确找到回这里的路。
从后院那里,刀剑碰击发出了热闹的响声。锵锵OO!哼嗯。那两个人一定打得很过瘾。拍手声、叹息声以及赞佩声夹杂在一起,非常喧闹。可能后面的巷子已经又再度变成露天剧场之类的地方了。
“好无聊啊…”我开始喀吱喀吱地刮着桌子。突然传来嘎吱一声开门声。有客人进来了吗?我看了看门口。
有三个人站在门口那里。走在前面的是两个块头很大的男子,在他们后面的是一个打扮得不错的少女。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贵仕女以及护卫她的两名战士。当然,谁也不会想成是两个男子以及护卫他们的少女啦!我胡思
想了一会儿之后,差点就爆笑了出来。
那两个男子都穿得很整齐,剑鞘上面都画着一模一样的的家徽。少女好像比我小两三岁,但她穿着一套看起来非常华丽的外出服装。真是奇怪!穿着如此华丽的少女应该是不会跑来住旅馆的。虽然不知道是谁让她出来旅行的,但是正常的情况下,这类的人应该会写封信给亲戚家或朋友家,托他们照顾。
那个少女到处环视大厅里面,那种态度,就好像生平第一次参观旅馆似的。她看着惟一一个坐在大厅里的人。当然啦,那就是我。我也怔怔地望着那个少女。
她对她旁边的其中一个大汉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个大汉就朝我走过来,说道:
“小鬼,你是在这里做事的吗?”
“您真的很不会看人哦,我如果是在这里做事的人,我早就跟你们说‘
光临了呀?”
大汉很慌张地看了看我。我从眼角瞥见到他后方,那个少女正在笑着的模样。大汉又说:
“呃,是吗?这是什么旅馆呀,客人来了,却没有任何人出来招呼一下?那么,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我们听说有从贺坦特领地来的使节团一行人在这里住宿,是吗?”
“使,使节团?噗哈哈。”
大汉一看到我如此爆笑出来,于是表情讶异地看我。我擦了擦眼泪然后说:
“是的。是住在这里。嗯,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你⼲嘛问这个?”
“因为我也是那个使节团的一员。”
他用凶巴巴的眼神狠狠地盯着我看。
“你这家伙真是没大没小。我可不想和马僮或佣人说话!你去请你主人出来。”
“我的主人?哼嗯,好啊。请你稍等一下吧。喂,修奇!有人找你哦?嗯,好,知道了。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大汉用莫名其妙的表情看我。我解释给他听。
“因为我的主人就是我。”
他的脸孔一阵青一阵红的。我掏掏耳朵,然后说:
“是这样的,我们一行人现在虽然有点忙,但是还没有忙到不能见客人的程度。但是怎么说也应该要报一下客人的名字,恭敬地请求谈话,那么才能愉快地相见啊!”他一面抖着拳头一面说:
“混帐东西!你这个做下人的,一点儿都不知分寸,真是无聇!你在故乡时候的礼节都被丢到哪里去了?”
“真是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是下人啊!你怎么硬要认为我是下人?你后面的那个少女比我年纪还小呢!可是我并没有认为那个少女是你们的女佣。你说是不是?”
啊啊!我的嘴巴啊!我应该要说话谨慎一点才对。那个大汉听到我这番振振有词的话,露出一副快要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我想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够了,所以亲切地说:
“请你们在这里坐着等一下。我去叫我们一行人出来。”
大汉用慌张的眼神看我,但是我并没有很在意,就上去二楼了。接着我叫来卡尔,又到后院叫那两个看起来像是结了深仇大恨在厮杀着的人,要他们进去。
“贺坦特领地的使节团一行人”集合好了之后,那两个大汉和少女更是一副糊里糊涂的表情。因为,所谓的使节团的成员,竟是一个稍显苍老、呵呵笑着的中年人、一个像是食人魔穿着人类⾐服的战士、再加上一个头发蓬
到应该要有鸟巢在头上的少年。卡尔微笑着说:
“听说你们有事找我们?我是卡尔。贺坦特,贺坦特领地的全权代理人。”
大汉赶忙介绍那个少女。
“啊,是。这位是哈修泰尔家族的艾波琳姐小。”
哈修泰尔?哎呀?
艾波琳静静地行了一个注目礼,在卡尔面前坐了下来,两个大汉在艾波琳后面侍立着。哼嗯,我和杉森是不是也应该在卡尔后面侍立着?唉唷,还是算了。整个会谈都
给卡尔好了,我们决定采取毫不相关的姿态。所以我、杉森和吉西恩退到稍微有点距离的一桌去,坐着一起喝啤酒,看他们会谈。杉森和吉西恩好像很想讨论刚才不久前领教到的招术,一副非常心不在焉的表情,但是两个人仍然还是静静地闭嘴,不去妨碍到会谈。
卡尔说道:
“你说你是哈修泰尔家族的人…”
艾波琳用很娴雅的语气说话,好像是一位很懂得礼仪规范的姐小。突然间我变得很想念杰米妮。
“我知道我们家族有一个人是以⽩龙卡赛普莱的龙魂使⾝份,被派遣到贵领地。”
“你是指那个小公子?”
“他是我弟弟。”
卡尔惊讶地看着艾波琳。他带着一副无法相信的脸孔,对她说:
“嗯,那个,对不起,我有一个疑问,那位小公子是哈修泰尔家的嫡子吗?”
艾波琳的脸颊上突然泛起了晕红。
“原来您知道这件事。是的,我和我弟弟被哈修泰尔家族收养。我虽然没有龙魂使的资质,但是托我弟弟的福,才得以一起被收养到哈修泰尔家族。”
卡尔脸上浮现出同情的目光。
“是…”
艾波琳摇头摇,然后说道:
“我早上去拜见了涅克斯。修利哲大人。听他说到卡赛普莱被阿姆塔特打败了。”
“…是的,没有错。”
“迪特律希…他怎么样了?”
那个龙魂使小鬼的名字叫做迪特律希啊?
呃,等等。
我仔细一想,我们对于那个小孩的事,
本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我们对于那个小孩的生死
本都没有想到呢?怎么好像把它当成是不需要去知道的一回事呢?
真的是这样耶!我,不对,是我们全部好像都这样认为,把卡赛普莱和那个名叫迪特律希的小孩看做是一体。卡赛普莱被打败了,就等于迪特律希死了,
本就是同一件事。这两个概念是分不开的。连卡尔也这样说:
“相信艾波琳姐小您也知道,龙死掉的话,龙魂使活下来的可能
几乎等于零。”
她紧握住拳头说:
“这是确实的事吗?”
“不是的。对不起,我并不确定哈修泰尔公子是生是死。”
艾波琳満脸的愤怒,看着卡尔。
“您的意思是您没有做确认?”
“啊,这个…”
卡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艾波琳怒气冲冲地说:
“原来您没有做确认!”
“…是的。”
艾波琳一面颤抖着嘴
,一面看着卡尔。突然间,她滔滔不绝地说话,就好像是瀑布般地流泻出来。
“说的也是。重要的终究还是只有卡赛普莱而已。因为反正龙魂使是什么事都不做的生命体。他就像是跟着龙的附属品。只是为了和龙对话,才不得已一定要有这个⿇烦的生命体存在其中。如果说卡赛普莱已经死了,那么龙魂使就是没有一点用处的东西,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价值了!”
我听到艾波琳的话,感觉连我都起
⽪疙瘩了。
确实是这样,我们都一直忽略他了。只有龙才是重要的。龙魂使什么事都没做。龙魂使是龙与人类的中间媒介物。他们只是一种象征,代表着龙听从人命令的约定…这好像是我曾经告诉过杰米妮的话?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对于那样的象征一点儿也不在意。
我们是如此地无情。我们把那个小小的孩子送到场战去,然后就全然忘记他了。只有伟大的卡赛普莱万岁而已。我甚至到现在都还未曾想过要去知道那个小孩子的名字!
艾波琳瞪大眼睛喊着说:
“所以…您们就连迪特律希是生是死,也没有想过要去打听…只是带着卡赛普莱战败的消息,就急急忙忙地跑到首都来。是呀,卡赛普莱都战败了,龙魂使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啊!
本没有一点用处!所以只要去向殿下呈报战败的消息就可以了!”
卡尔整个头都垂了下来。
“我向你道歉。我不否认这些。”
艾波琳从位子上猛然站起来。她不停地颤抖着嘴
,说道: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反而是我很抱歉。竟然跑来问我那个毫无价值的弟弟是生是死,浪费了各位的时间,真是抱歉!侯爵大人也对他的消息毫不关心,所以请各位安心吧!”
侯爵大人也对他的消息毫不关心?这是什么意思?卡尔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艾波琳直接行了一个注目礼就走出去了。两名大汉也很快地跟着她走出去。卡尔两眼呆滞地望着旅馆正门口。
我们几个人移到卡尔那一桌。卡尔带这沉痛的表情,一直低着头。
“卡尔。”
“唉,尼德法老弟。我现在很厌恶我自己!我竟然对那个小少年的生死,一点儿也不在意。”
“我们全都这个样子。我们以为‘卡赛普莱战败了就等于是’那个小孩死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卡尔摇头摇。他用一种満是痛苦的声音说:
“这是我的错,这是我的错呀!除了卡赛普莱之外,迪特律希应该还是迪特律希自己才对。为什么没有了卡赛普莱,就没人去管那个少年的生死?所谓人类,并不是可以这样随便对待的生命…且不管他被拿来当成什么手段,有着什么样的价值,一个人不论有用或没用,都应该被尊重才对。如果费雷尔现在看到我,不知道会怎么骂我…”
我听到最后那一句话,整个人都傻住了。费雷尔,如果费雷尔现在看到我!
费雷尔。因为遥远敌国的间谍们做出
险恶毒的事,让小孩子们失去了⽗⺟,而费雷尔这个善良的巫师为了那些小孩子,就此愿意在那个地方住下。他不分敌国或祖国,只把那事件事看做是大人对小孩子们所犯下的罪。所以,他⾝为一个大人,应该要代为赎罪。然而战败的理由,只因为这个理由,就不再去管那个龙魂使小孩的生死。啊啊,我真是太愧羞了!
妮莉亚表情惊讶地看着我们。
“卡尔叔叔,你笑一下。这样子。嘻咿…”
妮莉亚用手指把自己的嘴
左右拉开,做出很怪异的笑容,但是卡尔还是一点也没有为之所动。
卡尔今天好像打定主意了。在我们桌子旁边,有一个啤酒桶被整个搬了过来,卡尔叫我把啤酒桶的盖子打开之后,就直接把杯子放进去,舀出来喝。老板看到啤酒桶被破坏,虽然皱起眉头,但是他要求我们连啤酒桶的钱都一起算给他之后,也就不再妨碍我们了。
卡尔醉了,露出一副很怪异的醉态。
“人类是琊恶的。人类的⾝体拒绝了大地,而用二只脚站着。看啊,人类骄傲的脸孔正立在脖子上面看着天空。所有纯真的动物都用头看着大地,但是只有人类,脖子上面立着一颗头注视天空,戏弄创造主。然而这満是罪的⾝体却一直在等待躺在大地里的时候到来,人类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绝对不是在大声喊叫,反而比较像是在耳语。而且他是一直不断喃喃自语地说着。如果有人跟他说话,他会立刻答话,接着就又恢复喃喃自语,所以我们决定不管卡尔,各自醉倒。
我的心情也很糟糕。我如果是那个小孩子,只因为拥有龙魂使的资质,就和⽗⺟生离死别,被带到贵族家之后,被送去自己不
悉的场战上,然后没有人在意我的生死…***!
杉森是我们之中惟一曾经历过那场战斗的人,他反而比较沉着冷静一点。
“在战争之中谁管得了谁呢?连顾自己的
命都来不及。因为顾不了自己和别人,所以才会有人战死,不是吗?”
卡尔立刻应答说:
“你说得是很对啊,费西佛老弟…可是人类是琊恶的。人类以一个个体的⾝份来看这个世界,却将这个世界当成是自己的附属品,所有的东西都只是我的道具,价值基准全都在自己的內心。拿着那些牵強的价值基准,甚至
本不求别人理解,只希望他们无条件服从…”
杉森放弃劝他,喝了一杯啤酒。但是吉西恩却很认真地在听卡尔说话。他仿佛像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有智慧、最宝贵的话,一副好像很⾼兴的表情。
所以,一个是不断地地喃喃说话的男子、一个是认真听他喃喃说话的男子、一个是放弃了的男子、还有一个是既生气又愧羞的男子。就这样,四个男子构成了一幕忧郁的喝酒场面,酒正喝到一半,妮莉亚回来了。她搔搔后脑勺,说道:
“你们到底怎么了?真是搞不懂。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全都这副模样?”
卡尔几乎是把啤酒用倒的倒进嘴里,喝下之后把空杯子放进啤酒桶里,舀起来,又再倒进嘴里。好像泼⽔到失火的房子里似地,真是一副狼狈相。妮莉亚⼲脆发起脾气来。
她抢走了卡尔手中的啤酒杯。
“卡尔叔叔!不要喝了,请你听我说!”
“啊,妮莉亚姐小。请你说吧,我在听。噗噜噗噜…”
最后的那个声音是卡尔的杯子被抢走之后,索
把整个头劲使埋在啤酒桶里所发出来的声音。杉森和吉西恩吓得赶紧拉起卡尔的上半⾝。从啤酒桶里被救出来的卡尔都
透了,而且几乎已经不省人事。妮莉亚吓了一大跳,啪啪地打了卡尔几下耳光。随即,卡尔睁着无神的双眼说:
“对我这个罪人所给的刑罚实在太小了。请再打重一点。”
“啊啊!我真的没办法救你了!”
妮莉亚把啤酒杯还给卡尔,就不管他了,然后转向好像还维持正常精神状态的人,也就是杉森,问他:
“到底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杉森露出像是先在脑子里整理一下思绪的表情,然后对她说:
“简单地说,就是有个小孩上了场战。他
本没想过要去打听那个小孩的生死。他只在意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而已。但是今天那个小孩的姐姐找来,向卡尔询问小孩是生是死。因为他不知道,所以无言以对。因此他觉得既抱歉又愧羞。事情就是这样了。”
“没什么复杂的嘛。于是他就变成这样?”
“不要把事情讲得那么简单!”
那好像是我的喊声。因为妮莉亚、杉森和吉西恩全都盯着我一个人瞧。我继续不知自己吵嚷些什么地喊着说:
“混帐东西!不要把事情讲得那么简单!那么杉森又是什么东西呀?他出生之后,活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死了?把你杉森的一生简略成这样,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可以吗?妮莉亚呢?她出生之后,活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死了?路坦尼欧大王呢?他出生之后,活了一段时间,死了!混帐东西,混帐东西!不要用这种方式来简单说明别人的一生,不把人当一回事!迪特律希,哦,***!那个小孩子担心⽩龙,还在深夜里跑去山上找薄荷。那个小孩骑在一匹过于大巨的⽩马上面,颤抖着出现在我们面前。为什么你不说这些?”
“这小子为什么这个样子?”
听到妮莉亚的答话,杉森好像回答说:
“他和卡尔差不多。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想到过那个小孩,连一次也没有想到,觉得很抱歉,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真可笑。谁有办法对其他每个人都一一顾到?他们这种想法不是很愚蠢吗?”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不要斥责他们。”
“是坏事啊。人不是这样的动物。如果对人持有幻想,一生都会过得很辛苦。修奇好像真的被伊露莉传染了!”
“这个嘛…”
“呜呃!”
杉森和妮莉亚讲话讲到一半,卡尔咆哮着,似乎又想要再度潜⽔到啤酒桶里。我看到溅出来的啤酒⽔珠撒満了天空。金⻩⾊的⽔珠一粒粒的。我好像摔倒了。天花板看起来是斜的。
我似乎失去了时间观念。
实在很想定住脑中旋转着的感觉,我试着睁开眼睛,但是眼⽪却就是提不起来。
我感觉有人摸抚我的脸颊。那是女人的手…好像是妮莉亚的样子。她让我睡在枕头上,把被单拉到
前盖好。
“修奇,你还好吧?”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回答。可能有点点头。妮莉亚说:
“整件事我都听杉森说了,那并不是某个特定人物的悲剧。”
我的眼眶好像
了。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我的眼⽪。
“当然…迪特律希会被送到场战,和他自己的意愿无关,全都是因为他有龙魂使的资质。我会心痛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吧!因为我对于这个不幸的少年,竟没有好好看过他一眼、好好关心过他一次!”
妮莉亚的手开始不断轻拍我的
口,让我感觉很安稳。
“但是,我们是没有办法心花力去爱所有人的。”
她的手很温暖。
“我们是人呀,并不是精灵。人类的小孩只要过个十年,就是个大人了。你也该像个大人才对。因为人无法不长大。”
不知道我是从妮莉亚的手上感觉到的,还是我自己的,总之我感觉有脉搏在跳动着。
“虽然这是令人遗憾的事,但是你一定要像个大人。我们活着的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幸福。一定会有人在不幸的那一边。所以当你看到不幸,你要学着忍耐。”
此时,一直低声跟我说话的妮莉亚,突然间语气有些俏⽪。
“可是我说呀…不知为何,有时候好像可以永远做个小孩子。”
她嘻嘻地笑着说:
“哼嗯,这是有可能的。你看看卡尔叔叔,咯咯咯…我真没想到,那么严肃的脸孔,讲话一向都那么严谨的人,內心居然那么地纯真。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似乎很像他。”
然后我妈妈说话了。
“修奇。乖巧的修奇啊。”
“妈,妈…”
“妈…”
“妈?妈!”
“不要走!不要走,妈!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我是儿孤。阿姆塔特把我爸爸带走了。我是儿孤呀,就像是费雷尔照顾的那五十个小孩一样。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必须要靠我自己走。必须要靠我自己的脚走。他们为什么不看我?他们为什么不听我说?本来明明是一起走着的,为什么要甩开我呢?必须要靠我自己一个人走,不对!我们是可以一起走的。应该要一起走才对。”
“不是的。”
是伊露莉说的。她笑着说:
“这是你伸出友善的手,也解决不了的那种悲伤。这个嘛…到底你是为了谁而伸出手的呢!”
“伊露莉,你错了。”
“你错了,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妈妈,所以我了解什么是孤单。我想要伸出友善的手。我想要和别人一起走!我了解孤单。我就连其他人的孤单也能了解。我并不是因为不喜
和别人打架,才伸出友善的手,也不是因为不喜
听到人家说我是没规矩的小孩,所以我才伸出友善的手。我是因为了解别人的孤单,而伸出友善的手!我希望握到我的手就能够甩掉孤单。是因为这样子啊!”“你并没有对迪特律希伸出友善的手。”
“那,那个…是我忘记伸出手了…不是的…不是啊!”“没有人可以了解别人的孤单。”
真是个难过的梦…
“妮莉亚…”
“嗯?”
“我,我醒着吗?”
“什么呀?呃,好像是啊?”
“你确定?”
“你很纳闷吗?”
“呃啊!”我的鼻子被妮莉亚拧得好痛,我紧抓着鼻子,整个人跳了起来。哦,我的天啊!为什么偏偏我是在
上呢?对呀。我一直在
上躺着。因为我搞不清楚自己⾝处的状态,结果我踩了个空,失⾜一跌,整张脸都撞在
铺旁边的地板上。杉森用体会了某些事的表情看着我。
“这是尼德法式的起
方法吗?”
“我原本就有追求独特事物的倾向啊。”
我一面随便
说一面站起⾝来,原来已经是大⽩天了。
周围很明亮,而且从窗外
进来的
光看来,现在已经是早晨快过去的时刻,时候不早了。哎呀,真是的,一整个晚上和一整个早上就好像被人裁切掉似地,从我的人生中消失了呀!卡尔正坐在自己的
上喝着咖啡。我环顾了一下四周。
“吉西恩呢?”
“他说要去一趟光之塔,然后就出去了。你⾝体的状况还好吧?”
“还好,谢谢你。”
“还谢什么谢,你这家伙。”
杉森微微笑了笑,递给我一杯冷⽔。我接过之后,一口气喝了下去。呜呃!我的肚子里响起了可怕的声音。因为肚子里的震
,我甚至整个⾝体都抖了起来。
“这,这个不是冷⽔吧?”
“我还掺了一点点的龙之气息。应该会比冷⽔还更好喝。”
“嗯。原来如此。呕呃!”
我跑到厕所去。从房里传来杉森说的话。
“卡尔,事实上,那杯咖啡也是…”
“真的吗?嗯,难怪我觉得今天的咖啡香味有点…呜呃!”
妮莉亚今天没有出去。她正在照顾因为宿醉而累垮了的卡尔和我。一听到我们对她说抱歉,她半是抱怨半是笑容地说:
“哎呀。就算跑出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太无聊了。这个首都一点儿也不像首都。”
“什么意思啊?”
“我都看不到一闪一闪发光的漂亮东西。哼!本来在首都只要逛一个小时,就可以看到一些大婶们佩带着一些闪闪发光的饰品,或是蔵在帽子里面,或是蔵在裙子里头。看了令人心情多么地好啊。而且…”
杉森一脸不悦地说:
“你可以悄悄走近之后,偷偷地…”
“也是可以这样做的喽。因为在打仗的家国里,还想佩带一大串那种东西出来炫耀,这种行为我
本看不下去。”
妮莉亚理直气壮地说,于是杉森噗嗤笑了出来。
“但是,请不要因此就以为这几天我都是在想要⼲这种事,才跑出去逛。我是想去看看是不是有短期雇用的工作,我到了很多地方去问,都没有找到。唉!我看应该要离开首都才行了。”
这时,卡尔用沙哑的声音说:
“看不到有人穿金戴银的话…那真是…”
我们看了看卡尔。他因为头痛,一面皱着眉头一面说:
“妮莉亚姐小,那么你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呢?是因为那些人怕被人看到会很奇怪,而不去穿金戴银,还是因为有其他什么理由,所以我们才看不到人穿金戴银呢?”
妮莉亚圆睁着眼睛说:
“这个嘛…怎么了?卡尔叔叔,你是想转行和我同业吗?”
卡尔微笑了一下,妮莉亚又说道:
“我认为事有蹊跷…金、银、蓝宝石、红宝石、猫眼石、钻石,这些闪闪发亮,又漂亮又贵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嗯,当然也可以认为事情就如同我刚才所说的:‘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国全
民人为了实践俭朴生活,没有人大胆到连那种东西都敢戴着出来!不过,依我看,也还不到那种程度。大婶们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就不戴宝石。我看是因为首都里完全都没有珠宝了吧…”
妮莉亚甚至还比着手势,很开朗地说完之后,突然间露出心头一惊的表情。
“等,等等。各位是要来首都筹珠宝的吧?也就是要来筹到付给那条龙的宝石?”
卡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妮莉亚睁大她的眼睛。
“我的妈呀…那不就糟糕了?要有宝石才可以,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国王已经答应我们了。”
“答应归答应,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啊。糟糕了!我要出去打听一下才可以。”
这时候传来另一个声音。
“没有必要去打听。我来说明好了。”
吉西恩一面开门进来一面说。他进来房里,拉了一张椅子,边坐下边说:
“首先我要告诉各位的是,很令人头痛的话。”
果然开始头痛了。嗯…好像不只是因为撞到地板的冲击力。
吉西恩首先把端雅剑解下来放到桌子上,叫它把嘴巴给闭上,威胁过后才开始用低声而清楚的语气作说明。
“我去了光之塔,那里已经不是普通的混
。昨天那个名叫菲力札尼渥思的巫师引起一阵
动之后,巫师公会他们自己好像也开始在审查。他们的调查方式确实就是很像巫师的所作所为。他们好像动员了数十名巫师和弟子,用侦测宝石魔法把整个首都搜查过一遍的样子。听说有很多巫师还因此而累倒了呢!”
虽然吉西恩露出微笑,但是卡尔却转变为忧郁的表情。吉西恩继续微笑着说:
“我觉得很可笑。像我们只是稍微去探听就可以知道的事情,可是他们竟然还用魔法调查。先人们说的话一点也没错:‘所谓的天才,比起普通人会有某一方面异常发达,但是却会有另一方面糟糕透顶。总之,他们这样调查下来,和我们调查出来的结果完全一样。首都现在已经到了没有宝石类或贵金属存货的地步。”
“你也查探出理由了吗?”
“如果要查出理由的话,应该去问商人比较好。于是我去问了几个商人。我问他们是谁在收购宝石,可是事情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吉西恩一面摸摸下巴一面说:
“昨天我们想到了两种情况,第一,有人在收购宝石。虽然人很容易往这个方向去想,但是打听下来才知道不是这样。第二,宝石的供给已经断绝了。这种情况虽然我们以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是这却是事实。商人告诉我宝石的供给已经断绝了。”
卡尔露出讶异的表情。
“供给出问题?宝石又不是消耗
资财,原本有多少,就还是会一直存在…”
吉西恩摇头摇。
“当然宝石不是消耗
资财,但是这里是拜索斯皇城,有光之塔在这里。对那些巫师们而言,宝石和珠宝、贵金属就是消耗
资财。各位知道他们一个实验就要用掉多少钱吗?大概一个家庭一年的生活费,他们可以在一瞬间就花掉。”
“啊啊。原来如此。”
“是的。所以我又问他们,是不是供应来源的某个环节被人堵塞住了。事实上,这是没有必要问的事。会采集那种金属的只有一种人而已。”
“矮人?”
“是的。一定是矮人他们没有搬运出来。如果他们那里不拿出来,当然也就会引起
动。哎呀,一般人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都静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但是需要宝石的那些巫师可就大大地
动了起来。”
我们用失魂落魄的表情互相望了望。
如果换做是在其他时候,对于宝石之类的贵重东西,不管是不是短缺,也都和我们不相关。那种东西既不能吃,而且又非常没用(我好像变成杉森了…)。但是!但是现在不行这样。我们必须筹到人质的赎金才可以。⼲么偏偏现在要发生这种怪异的事呀!
吉西恩继续说:
“有关这件事,昨天的那个巫师,菲力札尼渥思他告诉我一个报情。”
“什么?”
“菲力札尼渥思好像有和灰⾊山脉和褐⾊山脉那边联络过。他用魔法联络之后,好像完全精疲力尽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得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报情。”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
“矮人的Knocker好像开始移动了的样子。”
Knocker?我问吉西恩:
“什么,门上的门环竟然会移动?”
“不是那个意思,修奇。所谓矮人的Knocker就是敲打者的意思,指的是最先敲打神圣的卡里斯。纽曼铁砧的人,很像是我们的国王。当然,矮人们不会跪拜或服侍这个敲打者,也并不会因为⾝为敲打者就可以強制其他矮人做一些事,因此和国王有点不一样,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拥有最⾼的发言权,而且是惟一一个有权召开最重大会议的矮人。如果要一直说明下去就没完没了了,简单地说,只要把他想成最为尊贵的矮人,就可以了。”
是吗?哼嗯。吉西恩继续说:
“我不知道矮人的敲打者为了什么事而移动,不过可能是为了调查现在宝石停止运出的事。调查结束之后,他好像就会来首都一趟的样子。他会来见国王殿下,对这个事件加以说明。”
卡尔说道:
“他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九月底。”
“咦?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调查还没有结束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那个敲打者会这么慢的原因我大致可以猜得出来。”
“为什么呢?”
吉西恩微笑着说:
“因为他是用两只脚走来的。”
呃,我的天啊!
就算是没办法骑马,也不该如此啊,天啊!最尊贵的矮人竟然用走的走到首都?他甚至不骑短腿马或者驴子?吉西恩看到我的表情,他说道:
“矮人常会坚持一些奇怪的事。或许他们会觉得我们是怪异的种族,看起来明明有两条腿却骑着马。总而言之,那个矮人的敲打者艾赛韩德。爱因德夫…怎,怎么了?”
吉西恩看到我整个人跳起来,吓了一大跳。过了不久,又看到杉森整个人跳起来,更是惊讶。杉森和我互相对望之后,又都一庇股坐了下来。
“最尊贵的矮人是…”
“嗯,吉西恩是这么说的…”
“那么,我们做了一次最尊贵的逃狱行为喽?”
“嗯,应该是的。”
卡尔看了看天空。不对,是天花板。
“呵…真没想到。”
第八章
“你们的意思是途中有见到过他吗?”
卡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而且还不只是见过而已。如果不是他,我们不要说是到达首都,恐怕差一点就不知是生是死了。可是我们居然这么迟钝。”
“我们哪有迟钝?那个矮人,难道我们应该要叫他敲打者大人吗?不管怎么样,他看起来那副模样,谁会觉得他是最尊贵的矮人?”
杉森听到我的话,点了点头。
“对啊,修奇。吉西恩说矮人的敲打者和我们的国王有点不同,我真的能理解。”
妮莉亚很快地揷嘴说道:
“他长得什么模样?”
杉森很辛辣地描述了艾赛韩德的模样。杉森的描述有点夸张,听起来艾赛韩德简直就像是在某条窄巷里喝了一星期的酒之后,刚刚要往大路匍匐前进的矮人。这样说有点太过份了!于是我揷嘴,卡尔也揷嘴,好不容易才稍微提⾼一点艾赛韩德的位阶。妮莉亚点点头说:
“你们的意思是他的模样很洒脫喽?就像你们一样?”
咦?这又是什么反应呀?杉森、卡尔和我三个人互相对望了一下。我们会很洒脫吗?说的也是,从那么远的西部林地贺坦特领地才刚上来首都,我们当然会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哼嗯。原来妮莉亚在用比较⾼尚的形容词来说我们土啊!
吉西恩说:
“那么,那个时候正确来说是几月几号?”
“十月初的时候…可能是四⽇或五⽇吧。”
吉西恩仔细地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么他应该是已经到达褐⾊山脉了。这么说来,不久后他就会到达首都。我想他一到达,我们就会知道宝石停止供给的原因。”
“难道我们只能一直等,等到他到达…不对。喂,费西佛老弟,你算一下,我们要回去贺坦特领地的时间,不,到达阿姆塔特所在的无尽溪⾕的整个时间都包括在內,我们必须什么时候从首都出发?”
“是的。”
杉森把地理书摊在桌上,拿出纸、墨⽔和笔等,开始计算。而妮莉亚和吉西恩也都一起帮忙,把自己知道的路说出来,然后互相讨论。两个人对中部林地都有很充分的知识,离开中部林地之后,到我们故乡几乎是一直线。重要的是,补给与觉睡的地方应该设定在哪里。
我还在努力克服脑中旋转的感觉,一面看他们三个在做行程表。过了一会儿,杉森搔播头说:
“是…我们到达首都总共是花了二十七天的时间。但是其中在雷诺斯市浪费了三天,在卡拉尔领地浪费了三天,所以二十一天应该是很够了。可是回去的时候,我看可以比较快一点,如果变更几条路线的话,好像可以缩减到大约十八天左右。还有,从贺坦特领地到无尽溪⾕,用徒步的要花十天,而骑马则是约四天。因此总共需要二十二天。因为必须在十二月三十一⽇之前到达,所以最晚必须要在十二月九⽇之前出发。”
“很好。今天是几号呢?”
“十月二十六⽇。”
卡尔露出了微笑。
“那么还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费西佛老弟你算的近乎准确。”
没有错。杉森之前说过四十五天的弹
时间。真的是近乎准确!卡尔点点头。
“那么我们暂且先安下心来。因为爱因德夫先生应该会在几天之內到达…”
“那这几天我们都必须无所事事地等待喽?”
“也算是这样吧。”
“我们去买东西!”
听到我的大喊声,卡尔转为惊讶的眼神,妮莉亚则是开始咯咯地笑。卡尔为了让心情镇定下来,严肃地说:
“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尼德法老弟?”
“是。首先是我要读的书。给我买一本书吧。在旅行的途中,我总是一直想:要是有书,要是能读点书该有多好。在首都,要买本书一定更容易吧?”
卡尔表情⾼兴地说:
“这真是令人称赞的愿望!”
“然后还有!首先是我要给杰米妮的纪念品、约好要还给伊露莉的手巾、还有约好要给卡拉尔领地的苏的礼物、要送给梅莉安的礼物…”
卡尔的脸⾊渐渐僵硬,和他的脸⾊呈现对比的是,杉森和妮莉亚的脸⾊愈来愈⾼兴。卡尔⼲咳了几声之后说:
“呵哼。费西佛老弟,我们的旅费还很够用吗?”
“嗯,是很够用啦…可是修奇你这家伙,这些钱是公款哦!严格地说来,我带出来的钱可说是我们的出差费。你想要送的那些礼物和我们的公务有啥关系?”
“嘻嘻嘻嘻!”
妮莉亚咯咯笑着说:
“我的妈呀!修奇有很多女人耶。原来他横越陆大的期间好像只顾着谈恋爱啊?”
“那是因为那些女人都不放过我。这就是希望达到公正与协调的优比涅之恩宠啊!”“这是什么意思啊?”
“居然连杉森这种食人魔都走桃花运了,像我这种美少年当然也要走桃花运,才能达成协调…”
砰!嗯…这感觉,好久没有被这样修理了!
一直念个没完的杉森跟着我走了出来。因为杉森就是这种
子。卡尔虽然对其他的购物不感趣兴,但是对于我提到的“书”他却异常地关心。
“没错。我竟然没有想到。都来到首都了,竟然没有想到要去买书!呵呵,可能是我的精神被太多事情庒迫着。谢谢你提醒我,尼德法老弟。”
昨天我们都还因为罪恶感而弄得要死不活地,现在面临要筹的宝石短缺所引起的大危机,竟然能够完全抛诸脑后,就嘻嘻哈哈地跑去购物。吉西恩看到我们这副模样,露出一副真的很难理解的样子。哼嗯,荒野的王子大人。这是贺坦特式胆量的另一种表现啊!
吉西恩和妮莉亚也跟着我们出来逛。吉西恩和妮莉亚骑的两匹“马”会让首都市民们太过惊吓,所以我们决定全都用走的。
这一次,吉西恩和妮莉亚仿佛不是我们一行人似地,开始离我们远远地走着。我和杉森走路的时候心情都浮动起来了,这种心情和骑在马上不断留意他人的视线是不同的,我们现在是和市民们同样用走的,整个心情放轻松之后,两个人就开始在胡闹了,吉西恩和妮莉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和我们走得远远地。
“哇啊!杉森!你快看看那个姐小的套装,在
部的地方裁剪成低
的!”
“呃!你先去看看你的眼睛!”
“嘻…我的眼睛又没怎样?”
“那不是姐小,是太太!”
“呃,是真的吗?”
“哇啊!修奇,你快看看那个建筑物!玻璃窗竟然也漆上了颜⾊!”
“不是啦!那是有⾊玻璃啊!”“呃,是真的吗?”
管他的…我们就是这副模样这副德行。不管我们怎样胡闹,卡尔!您怎么可以这样!居然和我们拉开一段距离,故意表现出自己和吉西恩是同伴!不管怎么样,我们闹着闹着,就在吉西恩的引导之下,来到了书店街。
吉西恩用无限感慨的语气说:
“这里和六年前一模一样!在我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夜里从皇宮跑出来,像一只疯掉的山猫…闭嘴!嗯,就像一匹风流的⺟马…我叫你闭嘴!反正就是和以前常来的那个时候一样。哈哈。我到这条巷子里,主要是来买LewdBook。”
“什么是LewdBook?”
听到我的问题,吉西恩微笑着说:
“就是⾊*情书刊。”
“哇啊!可以买得到那种东西?哪里有卖…呃,哼嗯,不要一直瞪我啦!”
杉森一直很认真地在听我和吉西恩的对话,卡尔就连对他也做出很失望的表情。杉森尴尬地转移目光。卡尔说:
“你们如果有时间读那种书,就应该想到要去读可以做为精神粮食的书。那种书只会引发错误的
意识,或对
的偏见及误会。”
这时候妮莉亚说:
“可是读那种书的时候很有趣…”
“妮莉亚姐小!”
听到卡尔
昂的声音,她嘻嘻地笑着跑向路旁的书店。书店前面的版台上堆了好多书。她看到堆积如山的书籍,发出赞叹声。
她菗出一本书,说道:
“你们看这一本!书名很有意思!叫做‘在我们时代的知识份子都认定,拥有⾜以做为社会模范的⾼尚教养与学识的厄里德里诺思所考察与分类的相思病种类、症状和治疗法厄里德里诺思先生的学识朝着有点奇怪的方向发展哦!你们谁得了相思病?”
杉森咯咯地笑着,开始翻找那个书堆,过了一会儿,他又再开始咯咯笑了起来。
“哇哈哈。这一本也真的很不错。书名叫做‘祈望四海同胞因社会繁荣而充分定安与受到保障的人士们于会议中所汇集与分类,敬告活在同时代的所有女
同志们的,编头发方式的复杂美妙的技巧及变形完整版…附图解。妮莉亚,你需不需要编头发呀?”
妮莉亚拍拍她的短发,嘻嘻笑了笑。
我真搞不懂为什么那些写书的人要用奇怪的笔名或团体名称。厄里德里诺思?呵,这名字真是奇怪。我们咯咯地笑着,各自分散开始翻找那些书,有时候如果看到让人爆笑的书名,就拿起来给大家看一看笑一笑。
卡尔则是开始要书店老板做吃力的劳动工作。他询问从没有人问过的书,书店老板只好跑到最深的角落,或者上到书柜⾼处,为了把书拿出来,费了好大的劲儿。吉西恩好像又回到以前的习惯,主要都是翻找⾊*情书刊,所以我大概都是在他周围打转。妮莉亚对那些书没有什么趣兴,大多只是看看书名,以此为乐,有时笑得都快哽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杉森说:
“咦?你们快来看这一本!”
除了一直不断烦着书店老板的卡尔以外的人全都聚拢了过去。杉森拿了一本非常老旧的书给我们看。这本书书⽪是黑⾊的,非常厚,书名并没有很长。
《魔法⼊门》。
“呵,这本书真是难得,书名竟然这么短。这样反而看起来不正常,这是件蛮可笑的…”
“哎呀,不是要你们看书名,是看作者的名字啦。就在这下面啊!”作者的名字?我看了看杉森所指着的地方。因为是黑⾊书⽪,所以看不太清楚作者名字,但是仔细一看,还是可以看得见。上面写着:泰班。
咦?泰班?这是泰班写的书吗?哇啊!泰班也出过书啊?杉森翻开书,做出阅读的姿态,可是立刻露出了狼狈的表情。杉森看了看书,好像很踌躇地说:“真是的…我一点儿也看不懂是在写什么!”
呃?是用符文写的吗?我很好奇,看了看杉森翻开的那一页。里面不是符文啊!可是为什么会看不懂呢?我在杉森的旁边开始念了起来。
“大致而言,所谓的魔法即是依照玛那的聚集与分散、变形与转移而作用的,都只在于施展者的意志表现,对于以上的描述,最浅显的例子是盖那。卡叙涅的确实说明:‘只要用施展者纯粹意志以外所附属的一些要件,也就是试药的正确使用以及咒语的咏唱等的基本事项,用来做为在本质上有助于施展者意志表现的媒介物,即可找到玛那的涵义,举此例子可以更加巩固对上面描述的理解,但是即使认定了盖那。卡叙涅的确实说明可以较容易让人注意到玛那的意义,他的确实说明其实主要是倡导把握到非本质媒介(试药和咒语),此为偏见
的缩小解释,对于魔法⼊门者而言乃是无益处的先⼊为主观念,因此已无再论的余地…”
我要昏过去了!妮莉亚露出了头晕的表情,杉森则是以昏头转向的表情说道:
“要不要买这本书?可是买这种看了也不懂的书…”
此时,一直和书店老板较劲的卡尔走了过来。卡尔问我们为什么聚在那里,然后将那一本《魔法⼊门》从杉森手中接过去。
“你说这是泰班先生的著作?我看看。”
卡尔翻了几页之后,开始用很认真的表情读那本书。他读了一会儿之后微笑着说:
“呵呵,说不定是同名的不同人物啊!这本书好像是泰班用那种长辈的语气在教魔法,很容易让人理解!以一本魔法书而言,这算是写得相当简单的。”我实在是太崇拜卡尔了!卡尔大致看了之后,说道:
“但是这本书并不算是通识书籍,比较像是专业书籍。应该是只有学魔法的人才用得上的书吧?我看看…咦?”在翻看那本书的卡尔突然间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我问他:
“怎么了,卡尔?”
“这本书的发行年度是二四六年耶?”
咦?二四六年?那么是多少年前呢?不就是七十年前喽?
“可是泰班先生看起来大约八十岁…难道他十岁的时候就写了魔法⼊门书?”
卡尔以不可置信的表情说。杉森摇头摇说:
“这是不可能的事。应该是不同的人吧?啊,是造十二人之桥的那个泰班。海希克!那个人…”
卡尔歪着头怀疑地说:
“伊露莉不是说过那个人造那座桥是在二百年前?费西佛老弟,这样好像差太多了吧?”
那么名叫泰班的人有三位吗?而且全都是巫师?
“同名的人有三个,全都是同样的职业…而且还都是很稀少难得一见的巫师这种职业。这真是件神奇的事啊!”这时候,原本静静地听着我们对话的吉西恩揷嘴说道:
“各位在说什么呢?我实在听不懂?”
“啊,是。在我们故乡有一位名叫泰班的巫师。他是在我们离开故乡前不久去到我们村里的。而这本书是大约七十年前发刊的书,作者名字也是叫泰班。真是件神奇的事。可是我们在修多恩岭看到的十二人之桥,造桥的人是泰班。海希克。听说那座桥是在二百年前造的啊!”吉西恩圆睁着眼睛说:
“那么你们的意思是,在现在、七十年前、二百年前,共有三位名叫泰班的巫师曾经活跃过?”
“好像是这样吧。呵呵。泰班这个名字好像很受巫师他们青睐哦?”“这个嘛…如果是很有名的名字,那我应该也会知道。但是我好像没听说过泰班这个名字。我虽然听说过造十二人之桥的巫师的故事…”
“您有听过吗?”
“是的。不过我只听说是有个巫师造的,并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个造桥的巫师名叫泰班。海希克吗?”
我和杉森用无法置信的脸孔看了看吉西恩。
那是因为吉西恩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竟然一句话也没说错。也就是端雅剑都没有妨碍他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啊?吉西恩看到我和杉森的惊讶脸⾊,讶异了一下,随即他自己好像也察觉到了。吉西恩转为吃惊的脸孔,说道:
“啊,你终于懂事了!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兴的…咦?”吉西恩的脸孔都皱成一团了。
“你怎么可能…安静点!***。这家伙好像是因为听到奇怪的话,暂时忘记妨碍我的样子。”
唉唷,这把剑和人真是没两样。
我兴⾼采烈地摸抚着书。我买的这本书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可以让我在专心修习这门知识的同时,又有机会间接体验先贤所累积的经验。你们知道书名有多
吗?
《能让厨房洋溢温暖和欣喜的一百种精选料理》。
哇哈哈。我用鼻子哼着歌,翻开那本书。
“走路的时候不要看书!”
突然飞来一句杉森的叮咛。哼嗯。可是我很好奇內容嘛。我一面叹息一面合起书本。卡尔买的书比我买的要大上好几倍,大概仅次于伊露莉那本像盾牌大小的魔法书。可是他为什么要看那种书啊?
《书志学的发展与传承的相关考察》。
书志学,是有关书籍的学问,这不是很可笑吗?竟然有考察有关书籍学问的学问。到底是哪一个先?哪一个后?依我看,好像是种很没用的学问嘛。
不过,这比起选了武侠小说的杉森,是不是还要来得有品味一点?杉森叫我不要边走边看书,结果自己还不是正在看书。
“呜嘻嘻嘻嘻!”
“呃…拜托!走路的时候不要看书!”
杉森听到我的⾼喊声,就用很歉然的表情把书合上,但还是依然嘻嘻笑个不停。
“太好笑了。这本书。”
哼嗯,我并没有问他武侠小说有什么好笑的。如果船员看到有关航海的小说,会多么感趣兴啊!这就跟现在杉森的情况很像。杉森继续不断唠唠叨叨地,把他自己买的那本书里出现的主角对坏蛋喊出的那些对话说给我们听,那些对话很冗长,而且既庄严又肃穆,他边念着还边笑个不停。如果真那么愚蠢可笑,那⼲嘛买呀?他居然还拔起刀,大喊着“我的
命只有一条!所以很珍贵!是独一无二的”呢!
妮莉亚对书本不感趣兴,所以没有买书,吉西恩也没有买书,他说如果他的背包里头有放书的空间的话,他要再多放一瓶⽔,这是他的主张。因为吉西恩毕竟是个冒险家嘛。
卡尔用严肃的表情问我:
“尼德法老弟,你不是说要买一条手巾?”
“是的。但是卡尔你会帮我选吗?”
“我选什么手巾。我是想拜托妮莉亚姐小…”
随即妮莉亚很得意扬扬地走到最前面。
“好的。跟我来吧。”
妮莉亚带我们去的地方是贩卖女用饰品的店。妮莉亚直接就走进那家店里面,她⾝后的男人们则是有点犹豫不决地跟着妮莉亚走了进去。
有个看起来像是老板娘的大婶一开始看到妮莉亚时,一副很⾼兴的表情,但是随后四名看起来很暴躁的男人一走进来,就露出讶异的表情。妮莉亚很活泼地对老板娘说:
“大婶,手巾。可以看一下手巾吗?”
老板娘表情亲切地指着在角落的一个木柜子。妮莉亚打开那个木柜,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手巾。妮莉亚拿出几条手巾看一看,把其中一条围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
“好,各位评审委员!请各自给分吧。”
这是什么呀?怎么变成了什么家畜评等会?要不然就是蔬菜展示场之类的,总之这让我突然间想起节庆时举办的那一类活动。我笑着说:
“満分是十分的话,我给九分!因为和头发颜⾊不配。”
“手巾九分,还有,手巾里面包着的东西五分…不对,四分?”
听到杉森说的话,妮莉亚把⾆头伸得好长,然后看看卡尔。卡尔笑着说:
“我给十分吧。”
吉西恩犹豫了一下,露出微笑说:
“这把剑应该比我还要有眼光。这家伙说要给七分哦。”
“哼,真吝啬。”
妮莉亚嘻嘻笑着,继续换着手巾,要我们打分数。过了一会儿,虽然我们都打了分数,但是最后还是由妮莉亚决定,买了要给伊露莉的手巾。然后,我也买了要送给苏的蓝⾊缎带,要送给梅莉安的
针,要送给杰米妮的手镯。其实,我的內心是希望能选个香⽔或宝石戒指…嘿嘿。那些东西都选好了之后,我戳了一下杉森的
。
“你不买吗?”
“嗯?”
“呵!结婚戒指啊!”杉森的脸都红了。哎呀,说实在话,我是因为杉森才来这里的。当然顺便也能购置我的礼物是最好的啦。卡尔听到我的话,露出开朗的笑容,说道:
“哦,在城外⽔车磨坊里…”
“卡…尔!”
杉森发出很凄惨的惨叫声。原来卡尔也知道那首歌啊?看来我确实是拥有优异的音乐天份。妮莉亚圆睁着眼睛问:
“结婚戒指?”
杉森脸上显现出的颜⾊似乎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我用抖动着的流畅优美语气解释给他们听。
“也就是说…杉森等于是从结婚典礼上被拉出来的新郞…留在他
前的…那天早上的香味…无法忘怀的海誓山盟的证据…一定要实现的爱情的…”
“不,不要再说了!”
杉森开始扼住我的脖子,妮莉亚用呆愣的表情看了看我们之后,随即弹了一下手指。
“啊哈?原来在故乡山丘上,有某个姐小背对着夕
,痴痴望着渐渐变暗的地平线?”
“哦,你真会,喀喀!形容,再说,喀呃喀,一次吧。我已经忘了。”
结果妮莉亚甚至还帮忙挑了一个漂亮的戒指,杉森像是要顽強拒绝似地接受了那个戒指(这真值得做为研究的对象,能做到“像是要顽強拒绝似地接受”真不愧是杉森啊!)
我们一买完了东西,晚霞就已经开始染红天空。回独角兽旅店的步伐既轻松又愉快。杉森偶尔会摸一摸口袋里的某样东西,张嘴做出笑脸,让周围的人看了就想笑。
妮莉亚在淡红的天空底下蹦蹦跳跳地走着。四个男人一边观看这副景象,一边笑着跟上去。妮莉亚张开两只手臂,用大动作旋转着⾝子,说道:
“收到礼物心情会很
,不过有人可以送礼物是更
的事。”
我笑着说:
“我会⾼兴接受的,送我礼物吧。”
“这个怎么样?”
妮莉亚送了一个飞吻。我害怕地躲到杉森背后。妮莉亚咯咯地笑着,又开始转着圈圈,蹦蹦跳跳地走去。她一会儿往左跳,一会儿往右跳,轻快地左右跳一跳之后往后跳。每跳一次,妮莉亚的短发就会因夕
的光线而更加鲜红地闪动。
这时候,我们看到一个奇怪的景象。
在路的前方有二匹健壮的马拉着一辆马车。可真是华丽的马车啊!马车一跑过来,妮莉亚立刻往路旁跳去。但是那辆马车在妮莉亚旁边停住,坐在马夫位子上的男子走了下来。
那个马夫是一个体格很健壮的男子,穿着硬⽪甲,手里拿着马鞭。他走向妮莉亚。
“喂,你!”
妮莉亚停住了脚步。她皱起眉头说:
“⼲嘛?”
嗯。果然像妮莉亚作风。那男子转变成凶恶的表情,说道:
“你几岁啊?”
我看到妮莉亚的肩膀在一动一动地。
“什么,竟然有这种人?”
那个男的转变为惊讶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妮莉亚的回答很令人不知所措的表情,但是在我看来,那个男的态度才是不知所措呢!他想再说些什么的前一秒钟,我们赶紧站在妮莉亚的背后。
他原本以为只有妮莉亚一个人,突然间有四个男人站在她后面,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特别是,这四个男人之中的三个佩带着剑,所以他更是显出一副畏缩的表情。然而妮莉亚看也不看我们这边,就说:
“喂,你这家伙,我的年龄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还一副看过我的样子,一见到我就对我这么不礼貌?”
那个男的脸⾊更是慌张。
“这下
的东西疯了啊…”就在这时候,
“胡特。不要
说话。”
这是从马车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名叫胡特的那个男人脸上浮现出惊吓表情。
我瞄了一下马车。那好像是贵族的马车(要不是贵族,还有谁会搭马车?),车⾝装饰得很华丽,门上还画有家徽,好眼
哦?从门上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男子的侧面。
那个男子的年龄好像和卡尔差不多的样子。但是栗子⾊的发际可以看到斑⽩的⽩发。刚才一定是这个男的在说话。但是他面带凌厉的表情,只是直视着前方。我虽然觉得很讶异,但是这时候胡特说:
“***,只要告诉我年龄,我就会让你走了。”
就在妮莉亚想要说些什么之前,杉森先开口了:
“让我这样告诉你吧。你用恭敬的态度向这位仕女说声对不起,我就让你走。知道了没?”
“仕,仕女?”
妮莉亚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样子看来就像是快要爆笑出来似的。胡特也变成一副呆滞的表情。但是他立刻又睁大眼珠子,说道:
“你这家伙竟敢在我面前无礼!”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举起马鞭。就在这一瞬间。咻!
胡特一动也不能动,僵在那里。杉森以很快的动作子套长剑,抵住了他的脖子。哼嗯,真是酷毙了的一幕!我双手
叉放在
前,观赏着这光景。
胡特脸⾊发青,胆战心惊地说:
“混,混蛋!你胆敢对我这样,你,你知不知道这里面坐的是哪一位?”
杉森嗤之以鼻,仿佛像是要让马车里的人物听到似地,说道:
“我是不知道是谁啦,但是看了下人,大概也可以知道主人的人品怎么样。”
胡特可以说是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你这家伙,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才敢如此无礼…”
“胡特!”
从马车里爆出了很大声的斥责声音。然后马车门被打开,里头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
我看看走到外面来的这人,确实有着一张很凌厉的脸孔。杉森暂且先将长剑收起,但是那个男子不在意这个,走向胡特。随即打了胡特一耳光。啪!胡特跪了下来。
“侯,侯爵大人。对不起。可是都是这家伙太过无礼…”
“闭嘴!胡特。”
胡特的头整个都垂了下来。那个男子皱着眉头,瞪了胡特一眼之后,转过⾝去对杉森说:
“对于下人的错,我在此道歉,年轻人。”
“…您应该好好教一教他。”
杉森毫不掩饰地回答他。我的天啊!到底这个人知不知道头的两边叫做耳朵的这个宝贵的器官呀?刚才不是听到那个下人在喊侯爵了吗?这个侯爵大人好像不怎么介意杉森说话的语气,说道:
“我来说明造成失礼的理由。我正在找一个姐小。那个姐小是红⾊头发的,年纪大约十七八岁左右。所以我们想看看这位姐小是不是…”
那个侯爵大人并没有把话说完。那是因为妮莉亚开始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嘻嘻嘻!哇,哇!修奇,你有没有听到他现在说的?”
“噗。当然有听到啦!你那样蹦蹦跳跳地跑着,再加上夕
光线的魔力,就算是六十岁的老婆婆,也会被看成是十几岁的少女啊。”
“你说什么?真是坏心眼儿的话!侯爵大人,请问一下,你没有女儿吧?”
妮莉亚朝气蓬
地问他,但是那个侯爵只是表情很生硬地看了看妮莉亚。她无趣地笑着说:
“我不是十几岁。虽然看起来是很像十几岁。”
杉森听到妮莉亚说的话,噗嗤笑了出来,于是妮莉亚瞪了一下杉森。侯爵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点了点头。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失礼。那么,再见了。”
侯爵简单地说完之后,搭上了马车。随即胡特也慌慌张张地起⾝,上了马夫的位子,他眼神凶悍地怒视着杉森,但是杉森只是面无表情地回视他的眼神。
“呀啊!”胡特好像把气都发怈在马⾝上似地,用力鞭策着马匹。马车很快就出发离开了。
我又再看了一次坐在马车里面的那个侯爵。但是这时候那个中年男子也看了看我。不知怎地,那双眼睛看起来就是让人无法忘记的那种凌厉的眼睛。马车很快地跑掉,已经消失踪影很久了,但是那眼神还強烈地留在我的脑海里。
妮莉亚因为被人误认为只有十几岁,而⾼兴万分地咧嘴傻笑个不停,这件事真有这么令人⾼兴吗?妮莉亚咯咯笑着说:
“嘿嘿。我和修奇走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会被看成是修奇的妹妹哦!”“呃啊!我看起来应该没有那么老吧?”
“喂喂!刚刚不久前才出现严密的事实证据,你都看到了,还不承认?要不要我去抓一个路过的人问问看?借问一下,大叔!”
妮莉亚真的就叫住了一个路过的中年男子。真是受不了她!妮莉亚拉着我的手臂,问道:
“你觉得我是姐姐呢,还是这个人是哥哥呢?”
我开始努力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可爱。我虽然比妮莉亚个子⾼,但还是有着一张尚未受岁月摧残过的清秀脸孔,吉西恩、杉森和卡尔都双手
叉在
前,只是微笑着看这场好戏。
这个男子噗嗤噗嗤笑了出来,说道:
“这个嘛…你不是她的爸爸吗?”
呃呃呃!这男的会不会是瞎子啊?
第九章
妮莉亚一整个晚上都因为这件事在嘲弄我,我努力试着证明那个男子真的是在开玩笑。当然啦,我当然是没有证据。那家伙真该死。
我好不容易终于把她赶到她自己的房间,然后才得以看我买的那本书。杉森也躺到自己
上,随即立刻开始在那里咯咯笑个不停,卡尔⼲咳了几声,才让他闭嘴。虽然如此,杉森后来还是继续笑,所以卡尔拿着椅子和烛台,往
台走了出去。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卡尔脸⾊发紫,害怕地走了进来。嘿!夜景是很美没有错,但是在十月的冷风之中读书,应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卡尔并没有说些什么,就窝到自己的
铺里,杉森则开始有些节制笑声地看他的书。我终于感受到谐和的读书气氛之后,开始认真看那本《能让厨房洋溢温暖和欣喜的一百种精选料理》。啊啊,真是幸福!
嗯,光是看说明就已经真的让人垂涎三尺了。哎呀?这样调配在一起,难道不会变得不好吃吗?咦?需要使用石蟹?那种小小的石蟹剥壳之后,会有多少蟹⾁呢?直接烤来吃不就好了。我问了卡尔之后,才知道海里的石蟹比淡⽔的石蟹要大很多。
“嘻嘻嘻嘻嘻!”
呃啊!是杰米妮!不对,是杉森吗?
“不要再笑了啦!”
“呃,对不起。我不知不觉就想笑。”
我打了个寒噤,往
台走出去。卡尔用“你一定会撑不住”的眼神看了看我,然而,不管再怎么冷也不过就是那样,我会撑不住吗?比起卡尔,我可是年轻很多的哟啊啊哈…真冷!
“哼嗯!哼嗯!真是凉慡啊!”“咦?”突然从旁边传来很奇怪的声音。我往旁边一看,看到妮莉亚把脚抬到
台栏杆上,缩着
站在那里的模样。虽然妮莉亚穿着一⾝黑⾊的⾐服,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却可以很清楚看到她背上背的那个大大的三叉戟。我吓了一跳,正想说话的时候,她把手靠到她的嘴
边叫我安静。我走近旁边的
台。
“刚刚不久前卡尔叔叔才出来过,这回怎么你又跑出来?”
妮莉亚低声地问我,所以我也低声地问她:
“你穿那种⾐服想要去哪里?”
“嗯,哎呀,我要去问一件事情。”
“是不是很危险?所以连武器也带了?”
“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如此一来,我当然没办法说“啊,是这样吗?再见”我无法再像之前那件事一样,断绝对人的关心。完全忘记要关心别人的经验,光是迪特律希那一件就很够了。我双手
叉在
前,说:
“这里是首都。不是夜鹰可以任意作为的地方哦!”“真是的…和你没有关系。”
“还记得那个时候吗?”
“嗯?”
“我问你要不要死,你跟我说了什么?”
“…救救我。”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一起去吧!”
妮莉亚紧咬着嘴
,说:
“杉森、吉西恩或者卡尔叔叔不可以去,知道了吗?那些人绝对不可以跟着去。你安静地出来。我下面等你。”
我都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妮莉亚就已经往下咻地跳了下去。真是厉害。我往里面走进去,然后说:
“我去外面散步,等一下就回来。”
“散步?”
“我在
台上,发现夜景实在很好看。我出去走走,一下子就回来。”
“你说要去散步,可是⼲嘛带剑?”
“我只是随⾝带着,为了要小心全安嘛。像我这样容易被误会是女扮男装的美少年本来就应该小心全安…”
“那么,小心一点。”
卡尔点点头,杉森在看他的书,
本没空理我。吉西恩他说要陪我一起去,但是我说我想静静地自己一个人出去走一下,就往外面走了出去。
我一走出旅馆,妮莉亚正倚靠在旅馆墙壁上,踢着小石头。妮莉亚看到我就说: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怕你会以为我是要去做什么夜盗行为,所以才带你去的。可是,你绝对是安静静跟着我,不可以随便站到我前面来,知道了吗?”“原来是危险的事啊!”“如果是危险的事,我会只带你一个人去吗?因为女人和小孩子去没有关系,所以才带你去。”
哇啊!竟然说我是小孩子!没错,我确实长得一副清秀可爱型的娃娃脸。妮莉亚讲完之后,马上勾起我的手臂,开始活泼地走去。这算什么呀!真的变成是要去散步的样子了耶?
我问妮莉亚:
“我们这样走在一起的话,可能会有人说是女人
拐未成年人哦!”“不是可爱女儿跟着爸爸吗?”
“不要再说了!可爱女儿跟着爸爸,会在背上背一支长
吗?”
“别人会想成是武林世家的。你不是也在背上背了一把巨剑?”
我们就这样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好像真的是在散步似地,轻松愉快地走着。四周围的目光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看到女人
拐未成年人的样子。啊啊…贺坦特的
光是我的冤家。我仔细想想,在伊拉姆斯市,我也曾像南方的青年一样黑。当然那是乔装改扮的结果。
我们走了一会儿。
妮莉亚好像对路很
的样子,周围连看也不用看,只是劲使走去,但是我觉得四周围渐渐变得很奇怪。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着妮莉亚一直走着,随即来到都是店酒和私娼的地方。呃,真是的…怎么会跑来这种糟糕的地方?
我们旁边那些女人,与其说是她们穿了⾐服,倒不如说是脫了⾐服。她们一直在送着秋波。但是因为我是和妮莉亚一起走着,所以没有成为那些秋波的对象,反之却变成是谩骂与嘲讽的对象。
“嘿。翅膀都还没长硬,就带着男人到处跑?”
“公子爷的骨头会溶化哦!”“看他的样子还这么生硬,我看啊,是还不能用,要不要让我先来教调他看看?”
都是一些各式各样骂人的话。有些话我
本就记不起来了。
我简直被弄到头昏眼花的地步。我并没有因此生气。她们为什么要骂人呢?我没有对她们做错什么事,她们对我也没有怨恨。那么那些骂人的话代表着什么?她们只是,只是骂好玩的吧!因为如果不指指点点地骂个一句话,她们就会不甘心。而且那只是因为此时此刻我刚好在这里,所以那就好像是闭着眼睛丢出去的小石头一样。其实不是针对我,不是在骂我。妮莉亚静静地说:
“想不想成为大人?”
“什么意思?”
我一脸正经地说,却看到妮莉亚在微笑着。
“你不要胡思
想。从现在开始无条件闭上嘴巴,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回答。你务必站在我后面,而且小心你的背后。我虽然会留心注意,但是没有办法保证万无一失。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丢下我走人。我自己可以脫险,所以如果你在那里笨手笨脚地,只会让我很为难。知道了吗?”
很不寻常的气氛哦!我点了点头。妮莉亚深深地昅了一大口气,突然间紧紧拉住我的领口。
她的眼睛炯炯有神。我不得不停止呼昅。她发出尖锐的声音,虽然很小声但是凶悍地说:
“我要你好好听着。你已经让我看过你愚蠢的模样了。你为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孩子,而放声痛哭,你这个傻瓜!万一我有危险的话,我希望你只要顾到自己活命就好,赶快逃,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回答她。因为她不等我回答就转⾝走了。妮莉亚直接进到那条満是店酒的街道其中一栋建筑物里面。那栋建筑物夹在两旁的建筑物之间,像是好不容易硬塞进去的样子。
嘎吱的开门声传来。
我们一进到里面,就有一股刺鼻的烟味和令人窒息的恶臭扑鼻而来。
我以前不太觉得我很⼲净,但是此时此地如果说我是贵族的独生子,别人也应该会相信。浓密的胡须、刀疤、纹⾝、绷带、眼罩、怪异的饰品。在那里的男人全都看了我一眼之后,噗嗤笑了出来。然后就结束了。我从此就变成一个不值得再看一眼的人了。那些男人全都回到他们自己的忧郁和孤独当中,回到刺鼻的烟雾里面,俨然是一群和我没关系的人。
我感觉大约有七层左右的墙壁围在四周。
妮莉亚对于周围看也不看一眼,一直往前走去。我犹如在那些刺鼻的烟雾里游泳,跟随着妮莉亚。我有一种走在雾里的心情。
在这黑黑的雾里,忽隐忽现的是那些男人。那些像是锐利刀锋的男人挤坐在一起。虽然很昏暗,冷冰冰的目光却一直在闪闪发光。我感觉透不过气来。也有男人喝了酒之后直接滚落在地上的。似乎谁也不在意。我看到在角落里有个男的紧抓着一个女郞,不停戏弄她。我想我的整张脸一定开始发烫了。那个男的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正在做一些不雅的动作,那个女的正在发出没精打采娇滴滴的
息声。我转过头去。
“什么呀?”
酒保因为衔着一
烟,所以说话声音有些奇怪。我静静地站在妮莉亚后面,她一点也不在意我,就说道:
“我想见月舞者。”
那个男的拿着烟,在吧台掸了一下,又再放到嘴里,他说道:
“没有那种酒。”
“你也够格开玩笑吗?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你,是谁啊?”
“史洛德的棺盖是我盖上的。”
“我不认识史洛德。”
“不要拿‘记忆力差来炫耀。”
酒保吐了一口口⽔,就拿起抹布,开始静静地擦拭吧台。妮莉亚坐在吧台前面,手撑着下巴,开始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呢?我只是静静地站在妮莉亚的背后。
那个酒保将吧台整个擦过一遍之后,用下巴指了指大厅一边的门。一直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的妮莉亚站起来,开始往那个门的方向走去。我跟在她后面。刺鼻的烟雾差一点让我咳嗽了起来。
妮莉亚直接就开了门。
房间里面很暗。只有大厅的灯光照在地板上,映出一个明亮的四角形,里面则是完全都看不到。妮莉亚说:
“门关上站在门那里,修奇。”
我一关上门,房间里面整个就都是暗的。妮莉亚把手往后一伸,抓了我的手。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这个动作就好像是给我无言的保证。然后她就用那种势姿说:
“是我。”
“在你后面的是谁?”
这是我听过的声音。是名叫月舞者的那个男子。
“不⼲你的事。”
“你有什么事找我?”
“开灯,混帐东西。”
过了一会儿,传来劈啪响的打火石声音,四周立刻朦朦胧胧地亮起来。我仔细一看,房间央中的桌子上放着一盏灯。
在那盏灯后面,有个男子坐在那里。我依稀可以看到那张曾经看过的脸,那是月舞者的脸孔。他的目光稍微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妮莉亚仍然在原地站着,她说道:
“你说说看你找我的理由。”
“你改变心意了吗?”
“可能会改变也说不一定。”
“你对我
短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呀?”
“就事论事。不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需要一个红发女孩。”
妮莉亚点点头说:
“有人在找红发、十七八岁的女孩。”
“要不要跟我合作?”
“你先解释清楚。”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动一下的月舞者把⾝体靠在椅背上,开始慢慢动了几下。他一将⾝体往后倾斜之后,就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孔了。妮莉亚则是一动也不动地一直站在原地,所以我是夹在妮莉亚和门之间。
在月舞者的脸庞位置闪着红⾊的光。他是不是在菗烟啊?他吐出了烟雾。因为灯是暗红⾊的光,所以看来好像是一些红⾊的蛇在
动的样子。
“有一个贵族在找他失散的女儿。”
“是不是侯爵?”
“没错。”
“是不是已经失散很久了?”
“好像是婴儿的时候就失散了。”
“只靠红发和年纪来找,真的有点困难。”
“我只知道这个。应该也有其他的证据,但是无法打听到。”
“你们是为了财产?”
“是为了文件。”
“所以是可行的事喽?”
“嗯。”“考我虑之后给你答覆。”
“***,别想耍花招!”
“你是在说谁?”
“…明天给我答覆!”
“我喜
你做事⼲脆的个
。”
接着,妮莉亚转过⾝去。这就好像是“我们出去吧”的信号似地,我转⾝去要开门,突然间妮莉亚把我伸出的手打掉。她凶悍地说:
“叫外面的那帮兄弟走开。”
“你们不会有事的。”
随即妮莉亚把我推到一旁,开了门。在门外有二名男子站在左右边,用漠然的表情看了看妮莉亚,她目无表情地往外走出去。我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大厅里面没有人在看我们。
妮莉亚直接就往屋外走去。一走到外面,我好像才可以大口呼昅的样子。
妮莉亚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直到走出那条小小的街道。所以我也呆呆地跟在她后面。两旁仍然还是不断传来骂人的话,可是我并不怎么在意。一走出那条小小的街道,妮莉亚就又再勾着我的手臂,开始笑盈盈的。
“不错的夜晚吧?”
“刚才的那段对话,如果我问你,你会不会生气?”
妮莉亚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把脸颊贴到我的手臂。我只是呆呆地走着。新买的黑⾊外套被妮莉亚的脸颊磨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妮莉亚说:
“你不是头脑很好?应该可以猜出是在讲什么吧?”
“…刚才傍晚时分看到的那个贵族正在找红发的少女。”
“继续说。”
“你说过那个月舞者是个骗子。可能红发少女就是侯爵失散多年的女儿吧?不管怎么样,反正他是计划把你伪装成是那个女儿,混进那个在找女儿的贵族家里。”
“继续说。”
“然后你把那房子里的某个文件偷出来,好像是这样的一个计划。”
“继续。”
“我说完了。”
“哼嗯…你说话的时候,手臂会嗡嗡响,真好玩。继续说话吧。”
因为你把脸颊那样贴着,当然会这样啊。我⼲咳了几声之后说:
“你会去伪装吗?”
妮莉亚摇头摇。
“要我怎么伪装?我都已经跟那个侯爵说我的年龄不是十几岁了。”
“说的也是。”
“但是,他是哪一个侯爵呢?”
“是哈修泰尔侯爵。”
妮莉亚停下脚步看着我。我耸耸肩,接着妮莉亚又开始走路,又把脸颊贴到我的手臂。好像是要我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所以我解释给她听。
“那辆马车上的家徽…昨天早上来找我们的哈修泰尔家族的艾波琳姐小,护卫她的那两个男的剑鞘上面也有相同的家徽。”
“真的吗?你确定?”
“我确定。艾波琳姐小也有提到侯爵大人这几个字。”
妮莉亚用惊讶的说话声音说道:
“哇。如果是哈修泰尔家族的话,不就是有龙魂使诞生的那个家族?”
“已经不会有龙魂使诞生了。”
妮莉亚仍然把脸颊贴着,只有眼睛往上睁开看着我。如此一来,要好好走路实在是很困难。
“从十五年前开始,哈修泰尔家族就已经不再诞生龙魂使了。因为会有龙魂使诞生的约定期限是到十五年前为止。”
妮莉亚露出惊讶的表情,于是我把三百多年前神龙王和哈修泰尔公爵的约定讲给她听。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懂的还蛮多的嘛。那么不管我有没有遇到侯爵,我都没办法伪装了。”
“咦?”吹起了一阵风。妮莉亚闭了一下眼睛之后,小声地说:
“呼。好冷。”
我将背上的巨剑拿下来,脫了短外套拿给妮莉亚。她咯咯地笑着接过外套,并且把三叉戟拿给我。哼嗯,我好像常被当成是骑士的随从。我同时握住巨剑和三叉戟,而妮莉亚则是把我的短外套披在肩上。黑⾊的外套配上妮莉亚的一⾝黑⾐,还蛮相配的,但是大小有些不合。不像是短外套,倒像是一件长外套披在她⾝上。妮莉亚又再拉起我的手,说道:
“你说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断了龙魂使的⾎统?”
“是的。”
“我差一点就跑去伪装。幸好没去。那个家族失散女儿已经是很久的事了吧?”
“不是听说是婴儿的时候失散的?”
“那么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找,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来找女儿?理由很简单。”
“很简单?”
“因为需要龙魂使啊。”
“需要龙魂使…”
“那个超过十五岁的女孩是在断了⾎统之前出生的,不是吗?一定很有可能留有龙魂使的⾎统。”
我吐了一口口⽔。
“***。”
妮莉亚不断地轻拍我的肩膀,说道:
“当然不是那种要寻找失散女儿的感人故事。嗯,可能所谓的‘其他证据就是指有没有龙魂使的资质吧。所以是没有办法伪装的。”
突然间,我想到艾波琳姐小说的一句话:“侯爵大人也对他的消息不关心。”
他的消息?就是迪特律希是生是死的消息。但是卡尔曾说过,哈修泰尔家族必须要有龙魂使。因为受到约定会出龙魂使这个理由,三百年来享尽了荣华富贵的家族。在那样的家族里,宝贵的龙魂使生死不明,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那代表的意思是,他们可以再去找新的龙魂使。只要寻找到红发少女就行了。
那个失散了的女儿,不是养子,确实是哈修泰尔家族的人,所以具有龙魂使资质的可能
更⾼。因此,一个养子迪特律希没有了也没关系。特别是迪特律希他的年纪还很小,还不到能够制造⾎统的年龄…可恶!那个失散了的女儿已经超过十五岁了,所以当然可以生育子女。
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侯爵那张有棱有角的脸孔。***!
“该死的贵族混蛋…”
“你⼲嘛突然这样?”
“他
本就不是以人的方式在对待人,就像是在对待家畜啊!”“什么意思?”
我仔细地把我的想法告诉妮莉亚。她都听完了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大口。
“是哦…?呼!真是令人听了不⾼兴。不过,这并不是确凿的事实啊?这只是你的猜想而已。”
“如果有其他的推测,你就说说看。我会认真听你说。”
“我,头脑不好,想不出来。还有,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抬头望一望夜晚的天空。
夜空不管是在贺坦特还是在这里,都是一样的。我真想回去,不想再待在这种地方。***!我想回到我们善良领主所统治的贺坦特。
又吹起了一阵风。
时间已经很晚了,街道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只有路灯忧郁地在十月的夜晚天空放
出微微的亮光。映在地上的光圈很是美丽。
在这里,就连随着夜晚凉风飞散的落叶也没有。
“对了,妮莉亚你到底是几岁?”
妮莉亚嘻嘻地笑着说:
“你终究不像是个绅士哦,”
“先告诉我你的年龄。然后我才能做个绅士。”
“呵呵呵,事实上,我不知道。”
“咦?”妮莉亚对着路灯照
出来的自己的影子,挥挥手,然后说:
“我是儿孤。所以我不知道我确实的年龄。”
“那么…难道真的也有可能比我的年纪还小!”
妮莉亚突然间往前忽地跳了出去。接着在路灯下面转了一圈,一面抬头看我一面笑。
“很像吗?”
我该怎么回答?我从一开始看到她就一直以为她年纪比我大。当然也就一直这么觉得。而且所营造出来的气氛也是这样。但是现在在洒落下来的灯光之中,披着宽松的夹克转圈圈的她是…
“唉唷!你是八十岁的老巫婆啦。赶快走吧。好冷哦!”“什么!你找死啊!你给我站住!”
我们在没有人迹的拜索斯皇城夜晚街道上,将一个个灯光照出的圆圈当作涉小河的垫脚石,一路向前跑去。妮莉亚的声音清脆地响起,而我的脚步声也洪亮地响着。碰触到我脸颊的风赐给我们无限的速度感。
独角兽旅店在一瞬间就出现在眼前。妮莉亚的脸都泛红了,气
吁吁地,我也是很
,一庇股坐在独角兽旅店的正门前面。
“噗哈哈。”
“有什么,嘿,好笑的?”
“没有啦,只是心情好。”
“心情好?呃,那我不太想告诉你这件事了!”
“什么事啊?”
“门锁住了。”
“呃呃呃呃!”
我赶紧起⾝看看正门。我一看,大厅一片黑暗,推推看那扇门,确实被锁上了。我只要再用力一推,可以简简单单就把门这种东西毁坏掉,我虽然浮现了这个念头,但是勉強自己忍住这个
惑。妮莉亚嘻嘻地笑了出来,把手伸向我。
“我的三叉戟。”
我把三叉戟递给妮莉亚。随即妮莉亚开始走向旅馆的对面方向。走到对面去之后,她把三叉戟反过来拿着,开始跑过来。
啪!三叉戟拄在地上,妮莉亚往天空腾跳上去。她这样子真可说是只夜鹰。她像一只鸟飞了起来似地,轻轻地上到二楼的
台。
“哇!好酷哦!”“是吗?谢谢。那么晚安!”
“呃?呃呃呃呃!你不帮我开门啊?”
“这是说我是巫婆的处罚。嘿嘿嘿。连外套也没有了,你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冷吧?”
“呃!如果你是在开玩笑的,我觉得不太有趣,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很不甘愿!”
“有所谓让人心甘情愿的处罚吗?天一亮门就会打开的,再见!”
什么?是真的?妮莉亚真的开了她自己的房门进去之后,就安静无声了。我仔细听看看是不是有往下走的脚步声,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妮莉亚的⾝体很轻,所以有可能不会发出脚步声。嗯,现在她应该是开了房门,走下楼梯,横越大厅,握着门把,现在,开门!
怎么门还没开?
她不是在开玩笑的!真的要我睡在这里?呃,稍微再撑一下,她就会来开门了吧?她是不是想让我生气?我两手环抱⾝体,不停哆嗦颤抖着。刚才跑回来的时候,⾝体发热,如今不那么热了,⾝体冷却下来之后,感觉变得非常地冷。
好,现在她总该开门了吧?开玩笑到这种程度也没关系。我笑一笑就算了。呃,她是在开玩笑的吧?嗯,她应该会来开门的!
“喂!妮莉亚!”
我差一点就大声喊了出来。但是我勉強把嘴巴闭上。如果现在大声喊叫的话,我一定会引起公愤。哇!这真的是体温被掠夺一空的感觉啊!
嗯,妮莉亚做得到的事情,我也做得到!我一面哆嗦颤抖,一面环顾四周。竿子,没有竿子吗?但是现实只是让我觉悟到在这种大都市里的街道里,想找一支竿子是何等可笑的事。我要不要眼睛一闭把门撞坏之后,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爸爸现在会有多么冷?
我突然间有种凄凉的感觉。我背靠在独角兽旅店的门口柱子,坐了下来。
爸爸应该是被关在地精们的洞⽳里吧。那些地精会使用火吗?唉,如果他们和半兽人一样的话,就不会用火了。假设他们擅长用火,有可能会给俘虏们取暖设施吗?他们会有温暖的好心肠吗?我不是伊露莉,所以我没办法对他们有好感。他们铁定是把爸爸关在寒冷的洞⽳里了。
这么说来,爸爸应该是在灰⾊山脉的某个寒冷的洞⽳的地上,极度颤抖着。
吃什么呢?爸爸现在吃什么呢?啊!该死!《能让厨房洋溢温暖和欣喜的一百种精选料理》?那本书我买得可真是时候啊!
“爸…爸…”
嘎吱。传来开门的声音。但是我的头还是整个垂下来。耳边传来了说话声音。
“天啊?修奇,你在哭啊?唉唷,唉唷。我是在开玩笑的。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好像是妮莉亚。她抓住我的肩膀摇晃着,还把我的脸直直地抬起来。可是我却看不清楚妮莉亚的脸孔。看起来很模糊。
“你是真的在哭啊?我真不敢相信,你为了这种事哭?”
“我想念…”
“嗯?”
“我想念我爸爸。”
妮莉亚凝视着我。对不起,妮莉亚。我有好多次都让你失望了吧?我又让你看到我愚蠢的模样了,是吧?但是我真的很想念我爸爸呀。她会怎么骂我呢?她并没有骂我,而是静静地把我抱住,轾轻地摸抚我的背。我因为寒冷和哭泣而不停颤抖的⾝体开始慢慢地镇静下来。
“不要再哭了,修奇。”
我昅了一大口气,然后停止哭泣。妮莉亚低声地说:
“进去吧,修奇。”
我站了起来。妮莉亚像是在扶我似地拥着我,一直带我走到二楼我睡的那间房间。在房间前面,她拉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我的眼泪。
“现在好多了没?”
“…好多了。”
“进去吧,做个有我的梦。就算是有点颜⾊的,我也原谅你。”
“…那一定很困难吧。如果要梦到妮莉亚。”
她嘻嘻笑了出来。我也像傻瓜一样笑出声来。也许我的脸现在是大有看头,眼泪流得
七八糟的,又笑得像傻瓜一样。但是妮莉亚看到我的脸,并没有笑我。反而她做了一个要我赶快进去的手势,我开了门。
“晚安,修奇。”
“晚安,妮莉亚。”
我一进到房间里面,就听到呼噜呼噜的打鼾声。
突然间我猛然浮现恶作剧的想法。真是的,这两个大爷!我都还没有回来,就这么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哼,这两个无情的大爷!我很
动地跑去翻找我的背包,拿出了墨⽔。
然后我冷冷地偷看一下正在觉睡的卡尔、杉森和吉西恩的模样。
“嘿嘿嘿!在寒冷的夜晚气息之中,注视你们的复仇者的眼神,更是熊熊地燃烧着烈火。”
我把手指伸进墨⽔瓶里之后拿出来,我看着手指上面沾着的墨⽔,说道:
“这是复仇的黑手…嘿嘿嘿!”
我真是期待明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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