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铃铃铃…”
听到自己手机铃响的声音,关琳悠悠转醒,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高凡横抱着自己的手臂,他仍像个孩子般地
睡着。
“喂?”她顺手套上高凡的衬衫。
“关琳,我是关玮。”
原来是他,关琳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什么事?”她小声地道,生怕惊醒
上的高凡。
“我跟你讲的东西找到了没?有没有从他那里套出什么来?”
必琳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有,他都告诉我了。”
“真的?他现在就在你身边是不是?”
“嗯。”她不知道关玮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一个很难捉摸的人,很神秘也很让人不安。
“好,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动手。”
“动手?”她不明白。
“动手偷那幅画呀。”
“我?我去偷吗?”她傻傻地问着。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听着,我发现我已经被那帮盗画集团的人给盯上了,偏偏我身上又没带
出来,我没有办法过去高家跟你会合,你得靠自己动手拿走那幅画了。”
?
为什么她觉得关玮讲的是另外一个不同世界的事呢?
“关琳?喂?你还在吗?”
“在…”她心里好慌,好想关上手机,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些事情。
“父亲的生命就操纵在你手里了,照我现在告诉你的方法去做…”
听着关玮在电话那头的指示,关琳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高凡就在她身后的大
上,而她必须偷走他珍藏的画。
“听懂了吗?得手后马上离开高家,我会跟你在美术学院前碰头。”
“知道了。”她慌忙关上手机。
回首一望,高凡还在
睡,关琳快速地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把它们重新穿回自己身上,然后蹑手蹑脚地提着高跟鞋离开了房间。
**
默念着之前高凡告诉她的密码,关琳轻易地解除了重重的保全防盗机关。
黑暗中,她正快速地输入五位数字的密码,在轻推书柜之后,梵高的名画终于出现在她眼前,依照着刚刚关玮在电话里教她的方法,她取下了那幅画。
然后她小心地卷好画,用自己的皮布把它系在背上,准备离开书房…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关琳才走没几步路,却冷不防地
面撞上一堵人墙。
“哎哟!”
等到关琳回过神来看清楚自己撞上的是谁时,她惊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关琳!”
是高凡!
必琳的呼吸急促,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斑凡讶异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他心爱的女人身上背着他的画,脸满愧疚地低着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开了灯,不怒而威地质问着她。
“这…我…我可以解释的…”
最糟的情况发生了,关琳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他所看到一切,却发现自己无法
罪,她身上还背着梵高的画呢。
斑凡看着心爱的女人,他有太多的话想说、想问。早在她起身接电话那一刻他就转醒了,可是好奇心驱使他继续闭着眼,悄悄听着她细微的声音,进而尾随她,亲眼看着她潜入这间书房。
“解释?”
他发出疑问,他已经不确定眼前这个女人是否就是他昨晚求过婚的那个关琳了。
“是的…我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记得我曾提到我父亲去意大利了吗?其实并不是那样的,他被人绑架了,对方以他的性命要胁我,
我拿这幅梵高的画去
换我父亲的平安归来。”
事到如今,关琳只能老老实实地道出事情原委,她期望他会谅解她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是为了这幅画才接近我的?”高凡以极度冷静自制的口吻问道,同时,他也想起米榭对他提过的警告,所谓的美人计…他心里泛过一阵痛楚。
“我承认我那晚是为了画才溜进你大哥的订婚宴,但是我并没有计划要认识你,甚至爱上你…我不是没有抗拒过你的吸引力,可是最终,我还是情不自
地陷下去了。”她向他坦白她的心情,他冷漠的神情令她感到绝望和害怕。
“你真的爱我吗?”高凡以再冰冷不过的语气道“你只不过想利用我得到那幅画罢了。”
必琳的脸色马上一下子刷白。
“不是那样的!”她试图为自己辩解“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爱上他?不,他不会再相信她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了,再也不会。
“你爱我?所以你瞒着我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偷窃勾当?所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一想到她居然隐瞒了这样惊人的秘密,他不
对她心生厌恶,她是个可恶的女骗子,骗走了他的心、他的爱情。
“我怕,怕你知道后会恨我,不谅解我…我怕你会不再爱我了,所以才决定要暂时瞒着你。”
“暂时?暂时是多少的时间?等到我傻傻的娶了你吗?你真的以为我爱你爱到可以容忍你这种不忠实的欺骗行为吗?”
他的每句指控一步一步粉碎关琳脆弱的心,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自己会这么在他面前昏死过去,也许那样就可以暂缓失去他的巨大痛苦吧。
“别再跟我玩昏倒的把戏了,我不会救你的!”高凡怒气冲冲地道,他的心在淌血,他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好。
闻言,她瘫倒在地毯上,眼泪无声地滑落,但她不许自己哭出声来,她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多么希望他能再像以往那般体贴的把她纳入他温暖的怀抱里。
“哭也没有用,我已经不在乎你了。”他强迫自己别过头去,他不能心软。
“凡…”关琳已经泪
满面,他怎么不再看她了?他为什么那样冷淡?
“你再也没有资格这么叫我的名字了。”
斑凡强忍拥她入怀的冲动,他实在无法接受她这种不忠的作为,更别提她右手还戴着那枚蓝色钻戒。
他爱她,但她的背叛已让他俩之间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他必须作出决定。
“原谅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我父亲才偷你的画…凡,请你替我想想,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关琳哭着道,她爱他,她真的不愿失去他啊。
斑凡回过头来沉默地凝望着她,他逐渐明白了一切疑点,她的愁眉不展、她的心结还有她何以在他求婚时回答他“我不想让你恨我”…
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你知道吗?只要你开口,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这幅画。”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只要跟我开口,根本不必费那么多心机偷那幅画,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对不起。”关琳恨自己选择了欺瞒他,她知道自己已深深伤了他的心。
“不用说对不起。”他心里已有了决定。
“凡,我…”
“你真的这么想要这幅画就带走吧!我不要你来偷我的东西,它是你的了,拿走吧!”
斑凡望着她,心里有万般不舍,但他已决定什么都不再多说。
是该结束了,他和她,这场变调的游戏。
“要我拿走?那你…”关琳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的事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跟你结婚了,你拿了画就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他的语气坚定而冰冷,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撼动他的决定。
她大锐地倒
一口气,他竟说双这般绝情的话,他再也不要见到她了!
“快点走吧!”他催促着她“永远不要再来找我!”他是铁了心,真的要她离开他的生命。
必琳凝睇着他冷漠的神态,觉得自己内心的某部分已经死去,她真的伤他太重了。
“真的不能原谅我?”这是她最后一个希望,她小心翼翼地问着他。
斑凡沉默地摇摇头,不为所动。
“那就…”她已痛苦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慢慢站起身来,她伸出右手,拿下戒指,把它
还给高凡。
“我爱你。”她悄声道,突然越过他,推开书房的门离去。
**
五天后意大利罗马
“小琳,这次多亏有你,爸爸才平安回来。”关铮云衷心地道。
“就是啊。”关玮也附和的点点头。
对这些话,关琳只是淡淡地以微笑回应,并不多讲些什么。
“你之前和皮耶在谈的画展什么时候要举行?”
必铮云历劫归来后,他察觉到女儿神色间总有抹忧戚,他不明白她的心事,感情那么好的父女两人在经过这次绑架事件之后,似乎有了看不见的隔阂。
“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好好享受这次假期。”她不想再想起有关巴黎的任何事。
在意大利的阳光下,被满城的千年古迹围绕着,关琳只想好好静一静,什么都不想,她需要绝对的宁静,她累了。
“那群笨蛋现在一定到处在找我吧?”关玮戴着墨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还是暂时别回去巴黎得好,太危险了。”关铮云担心儿子的安全。
原来在关琳把画交给绑匪换回父亲之后,关玮气不过对方嚣张的行为,因而又天衣无
地把画给偷回来。三人随即悄悄化名离开巴黎,转而来到罗马避风头。
“那幅梵高的画可以还我吗?”关琳突然出声要求保管那幅画。
“还你?”关玮爱死梵高的画了,并不想把这幅好画让妹妹拿走,他多少明白她的心思,他猜她是想把画还给高凡。
“我偷来的,自然该归我。”他挑挑眉回绝她的要求,并且故意道:“别傻了,你根本无法在市面上把它
手,它太有名了,会给你惹来不少麻烦。”
“谁说我要卖掉它来着?”关琳反驳。
“不卖?难道你还想把它拿回去还给高凡?”他刺
她。
“不干你的事。”她生气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用的,就算你拿着画去找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和他再也不会有
集了。”关玮道出事实。
“谁说我要回去找他?”她站起身来“关玮,你给我听好,你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任何事,你别以什么兄长自居,我要我应得的东西。”她愤怒地指着他吼道。
“小琳…”
必铮云吓到了,他从未看过女儿这么暴躁、这么愤怒,她到底怎么了?谁伤了她的心?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先回旅馆了。”
说着,关琳拂袖而去,留下两个不知所措的大男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
用力甩上门,关琳瘫倒在
上,伤心地哭泣。
五天了,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已经有五天那么久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在父亲和关玮面前她绝口不提自己的伤心事,但背着他们,她的眼泪往往泛成一片汪洋。
她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失去高凡的这个事实;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得不像是真的,转瞬间,他已经将她驱逐出他的生命。
“走了就不要回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想起高凡分手前所说的这些话,关琳的心狠狠地痛起来,她想念他对她的好,她要他再将她拥入怀里,她无时无刻不想起有关他的每件事。
她还是爱着他,甚至比之前更强烈,思慕之情侵袭着她,几乎令她疯狂,有好几次,她想不顾一切跑回危险的巴黎找他,去求他,她会抛下所有的自尊,只要他愿意重回她身边,只要他说一句“还是爱着你的”她就还是幸福的女人。
可是她很清楚,骄傲的高凡再也不会要她了,她彻底地背叛了他,也狠狠伤了他的心,他怎么可能还爱着她呢?他的自尊不会容许他这么做的。
回想和高凡热恋的那段日子,那是多么甜美的时光呀!当他向她求婚时,她以为幸福真的降临了,她可以一辈子依靠自己最爱的人,做他永远的后盾。
没料到,幸福竟然那么短暂。
必琳尽情的哭着,她揪着一颗脆弱的心,想念一个已经不可能再相爱的人,整个世界对她而言,仿佛陷入了见不着太阳的漫漫黑夜中。
她不懂,为什么心那么痛,人还是清醒的,清清楚楚地面对这一切,那些快乐的、甜蜜的回忆都已蒙上一层悲伤的色彩,而她,再也不确定她和高凡之间所发生过的一切是否是真的。
她要他陪着她,她希望他会出现,微笑的告诉她,他们真的用心相爱过,而且以后也会一直这么下去,她需要他来肯定她的存在呀。
泪水再度朦胧了她的眼眸,她问自己,是不是太傻、太执着了呢?
对伤心的她而言,这又是另一个漫漫无边际的孤单之夜。
**
巴黎高家豪宅
“三哥,你到底有没有连络上高凡呀?”高汶急躁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哎哟!汶汶,你别瞎
心了,你二哥好歹是个三十岁的大男人,不会迷路出事的啦。”高朗盯着电视荧幕上转播的法国网球公开赛,不太专心地回答妹妹。
“可是,他连着五天都不见人影,也没去画廊,连张纸条都没留下…这实在太不像他平常的作风呀,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高汶很不满高朗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搞不好高凡和关琳去度假也说不定呀,热恋中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要太大惊小敝好不好?”他的眼睛还是盯着电视上的网球比赛不放。
“不行!我后天就要回东京去念书了,我临走前一定要再见高凡一面,我不管他们跑去哪里了,我一定要和他说说话。”高汶难过极了,她心爱的二哥居然忘了她就要回东京的日子,还不见人影。
“哦!”高朗没怎么理她,他已经习惯她这种“恋凡情结”了。
突然,啪地一声,电视画面消失了。
“喂!你在干什么?”
斑朗大叫,她竟然在比赛进行到最
采、最紧张的时候把电视给关了。
“给我高凡,其余免谈。”高汶挡在电视前。
“别跟我闹了。”他开始觉得头痛。
“陪我去找他,好不好?”她使出
字诀,她知道他最受不了女生跟他撒娇了。
“汶汶,我、要、看、电、视!”高朗一字一字慢慢地道,他有点受不了这个妹妹了。
“求求你,三哥,你人最好了,你开车带我去找高凡好不好?”
“开车?万一他飞到北极,我们也开车去吗?傻汶汶,快别挡在我前面了。”他实在不想陪她闹下去,助长她的“恋凡情结”
“不管不管,快点啦。”高汶还不放弃,继续
着哥哥。
“不管什么?”
就在高朗还想说些什么来拒绝她无理的要求时,一声低沉稳重的嗓音适时响起。
“大…大哥。”高汶的音量降低了不只八度。
身为高家长子,高韬天生就散发着领导者专有的威严气势,高汶更是自小就认为这个大她十多岁的大哥是她的父亲,在他面前,她可是一点也不敢随便造次的。
“你刚刚跟你三哥说什么?”高韬才刚从公司回来,一进门便听到她吵闹的说话声。
“没什么。”高汶嗫嚅地回答。
斑韬瞄了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高朗一眼,高朗正乘此良机重新转开电视,再次收看他热爱的网球比赛。
“别跟你三哥没大没小的,嗯?”
说罢,高韬踩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他位于三楼的房间。
“呼!好险。”一等他上了楼,高汶便拍拍
口,大呼了一口气。
“大哥回来了,你别再
搞了,OK?”
斑朗深知大哥是她致命的罩门,她从小就怕高韬,去了日本半年,回来还是一样,一见到高韬就像老鼠碰到猫似的,乖得不得了。
“讨厌!”
斑汶只能气得牙
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陪着高朗收看她完全不懂的网球比赛。
**
窗外金黄
的麦田映入高凡眼里,他已经一个人待在这个小农庄好几天了。
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本来也一直这么认为,除了小彩去世时,他几乎不曾掉过泪。
但和关琳分手之后,他居然忍不住流泪了。
心里的空
和巨痛令他
下悲伤的眼泪,和衣躺在昏暗的农庄房间里的
上,他真的体会到什么叫痛不
生。
理智告诉他不要再去回想有关关琳的任何事,但无法控制的感情却迫使他再三忆起她。
她沉静纤细的模样,弯弯的柳眉,眨动的美丽星眸,她的香
,她的秀发,还有她身上的兰香…
他从不知道爱情竟会如此伤人,而一颗心碎掉的滋味竟又是如此可怕,他仿佛一下子被她推下了万丈深渊,再也爬不上来…
她怎么可以背叛他呢?
只要一想到以往的甜蜜原来都只是掩饰她真正意图的假象,高凡的心便痛起来。
原来她从来都没有真心爱过他,她只是利用他来偷走那幅画。
一阵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高凡随手拿起桌边的酒瓶,猛灌了一大口酒,好像这样就可以忘了关琳,忘了他俩曾有的浓浓爱情。
原谅我…
想起她的声音,高凡的心情更糟了,酒也喝得更凶,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他已变得烟酒不离手,他需要藉助它们来麻痹自己,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她,现在也许正愉快地和她父亲在嘲笑他吧?
笑他那么傻、那么好骗,居然真心爱上她,还把那幅画送给了她。
其实,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于爱呀。
只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对她的感情便再也无处可以寄托。
他太骄傲了,骄傲到不愿去正视自己内心真正的感觉,骄傲到毫不动容地让她走出他的生命。
他对她的情,再也不容许存在了。
斑凡仰首又灌了一大口酒。
**
在高家豪宅中电话响起,高汶马上抢着去接。
“喂,高凡…”她以为是离家多时的高凡终于打电话回家了。
“呃…我要找高凡…”细细小小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二哥他不在家。”
“哦…谢谢。”那女声里带着点迟疑。
“你是哪一位?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
咔的一声,对方就这么挂上了电话,这让高汶不免觉得怪怪的,喜欢高凡而打电话来家里的女人不是没有,但大多都会留下名号呀。
算了,她还是先收拾收拾行李吧!明天就要回东京了,谁知道高凡什么时候会想到她这个妹妹呢?她真是可怜呀。
想着想着,高汶的心情又降温不少。
**
不在?
匆忙挂上电话后,关琳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有多么急促。
他不在家。
明知这样做是不对的,但她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翻腾不已的相思,不顾一切地从罗马打了电话给他。
而他却不在家。
必琳试着去推测此时高凡可能会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可是想着想着,她的心又酸涩起来。
她已经再也没有资格,去过问他的行踪了,不是吗?
她真的好想好想听到他的声音,一次就好了,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了。
必琳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学着去接受失去他的事实,也许她永远都学不会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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