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恶
俱乐部”仍像往常一样定期聚会,这个礼拜所有成员都到齐,再也没有人恶意缺席。
“上个星期海蕾才在问我能不能来俱乐部,她很好奇。”侯衍抱著一颗发疼的头,宣布这个噩耗,果然立即引起一阵恐慌。
“不要吧,Eric,我们这儿是女士止步。”率先发难的是马季弥。
“应该说是生人勿近。”伊凯文补充。
他们都知道侯衍很疼他家那颗小苹果,怕他真的带她来。
“各位男士请放心,我已经拒绝她了。”侯衍义正辞严的宣示,大家马上笑了。
“幸好你还没有糊涂到忘了规定。”其一,不准带外人进来。
“对啊,Eric还算有理智,值得嘉奖。”其二,就算是老婆也一样。附带一提,这是之后新添加的规定。
“那你们要准备什么礼物给我?”侯衍当真厚著脸皮要礼物,大夥儿又笑成一团。
每个人都忙著端起酒杯,这次马季弥挑的酒是法国波尔多地区“乐邦园”所出产的红酒,一九九四年份,每瓶叫价约莫四百美元。
“我越来越觉得我们像在喝黄金。”侯衍摇摇手中的红葡萄酒,开始计算每喝一口要花多少钱。
“黄金最近涨价了,ERIC。”伊凯文懒懒答道。“最近我刚买了一组项链给我老婆,包括工钱会吓死你,我都不知道她的脖子会不会断掉。”
“干么,你老婆也学人家当暴发户?”这么说来,还是他的小苹果可爱,都不爱那么俗气的东西,只爱钻石。
“不,Eric。”伊凯文叹气。“她是要拿来孝敬她母亲,她妈妈就喜欢那么
的东西。”
说起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是单身最好。
“我已经开始在冒汗了。”兰华一想到昔日好友接二连三的变样,就不
悲从中来,谁来还他原先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男人?
“不要急啦,Alex。”侯衍搭他的肩。“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到时候你要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先别说大话。”搞不好他是最惨的那个呢,还说!
“上帝保佑我!”兰华猛在
口画十字,引来阵阵的笑意,大家又高举酒杯。
“敬Alex。”他已经够害怕了,大夥儿还故意捉弄他,咒他早
找到另一半。
兰华连忙挥手,赶走晦气,顺便暍光酒杯中的酒,大家也跟著一饮而尽,唯独邵仲秋没有动作。
“怎么了,Andrew?”马季弥首先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我有笑啊。”邵仲秋缓缓地拿起酒杯,仰头暍光手中的酒,喝完了后摊手。
“是有笑,但比哭还难看。”侯衍实话实说,惹来邵仲秋锐利的瞪视。
“我天生就长这个样子,你有意见吗?”邵仲秋的口气一样懒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生气。
“不敢有意见。”又不是不要命了。“我只是担心你那张比纳西瑟斯还漂亮的脸会变老,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侯衍的原意是要安抚他,哪知反而引起他更张狂的怒气,邵仲秋眯眼。
“闭嘴,Eric。”玩笑不能开过火。“你看不出来Andrew已经坑诏怒了吗?”
伊凯文到底是过来人,非常了解邵仲秋此刻的心情,也不希望再起争端。
“就当我是哑巴。”侯衍别的不会,见风转舵的本事最强,马上合起嘴巴。
伊凯文这才转过头,开门见山地问他身边的邵仲秋。
“andrew,有什么烦恼?*
隼矗鹉肊ric开刀。”这是大夥儿的心声,他从归队以来就怪怪的。
“我能有什么烦恼?”邵仲秋懒洋自嘲。“我该拿的东西都拿到了,人生正是一帆风顺的时候,下会有什么烦恼的。”
“哇,你该不会连夏振新的蓝图都拿到手吧?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侯衍没忘记邵仲秋以前说过,他最想要夏振新他家的蓝图,只是没想到最后他连房子都弄到手,十足的恐怖份子。
“Eric!”伊凯文不晓得该怎么阻止侯衍才好,他摆明了自动送死。
“算了吧,Kevin,总该有人说说他。”侯衍耸肩。“他可以对我们生气,但不能欺骗自己,他明明就下高兴。”
众人将目光转到邵仲秋身上,他的嘴角虽挂著笑意,但到达不了他的眼底,他的眼睛充满了
惘,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你们想要我承认什么?”邵仲秋倒也大方,不跟他们兜圈子。
“误入陷阱如何?”侯衍大胆的说,完全豁出去了。
“我是花了一大笔钱,也算是掉入陷阱。”邵仲秋故意扭曲侯衍的意思。
“讲清楚好吗,什么钱?”侯衍知道他在逃避,不过对这方面也很有兴趣。
“我没告诉过你们吗?”邵仲秋状似心不在焉的问道。
众人摇头。
“为了得到永良建设,我将手上部分股票,拿去和人换股。”
这可是天大的新闻。Andrew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当初他就是不想平白损失,才会接近夏湘敏,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走上这条路。
“那可是一大笔钱!”侯衍已经不会说话了,手指头扳个不停。
“几亿吧,我想。”邵仲秋耸肩,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态度,又是让大家跌破眼镜。
“Andrew…”兰华同样也不会说话。
“你爱上她了。”侯衍接口。
所谓的“她”当然是指夏湘敏。她居然能让
于算计的Andrew为她损失几亿,魅力不小。
“没办法,她不肯回到我身边,我只好
她回来。”邵仲秋这算是间接承认她对他的重要
,大夥儿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设陷阱捕获猎物的猎人爱上了猎物,这故事精彩!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反正要说,就说得透彻,省得以后他们
问。
众人全神贯注,等待更精彩的剧情出现。
“是什么,Androw?”马季弥终于也忍不住好奇,学人发问。
“我把种子留在她那边。”
此话一出,又像惊爆七十二小时,炸得众人头晕眼花。就他们所知,Androw在这方面是非常小心的,他也是少数能够随心所
控制什么时候发
的人。他会把重要的种子留给夏湘敏,意义非凡。
“Andrew…”兰华还是惊愕到说下出话。
“你爱上她了。”侯衍一样接口。
两人一搭一唱,活像是古时候街头卖葯的艺人,样子十分可笑。
“大概吧!”他不否认,他甚至好几次希望她怀孕,这样他们的关系就可以不被切割,就可以不必分开。
懊死,她为什么没有怀孕呢?
想起夏湘敏决裂前最后那一句话,邵仲秋的脸色倏地转沈,闷闷不乐。
“那现在呢,andrew?”还是侯衍大胆,敢问他最
感的问题。“夏湘敏到底知不知道你对她的感觉?”
若说恶
俱乐部中有谁最顽固,当属andrew。他是天之骄子,拥有一般人不可能拥有的美貌,家世又好得出奇,再加上聪明的头脑,和老天也会嫉妒的好运,这让他的人生路上畅行无阻,连带地也最下会表现自己。
“她知道我要她。”否则不会为她花这么多钱。
“我说的是『爱』啊,老兄。”侯衍翻白眼。“你告诉一个女人你『要』她,和你『爱』她的意义并不一样,反应也不相同。”
“但她应该知道。”邵仲秋的眉头挑得老高,不认为那有什么不同。
“我看连他自己也下知道,我们可能要搬一门大炮来轰掉他的头。”和他顽固的坚持。
“我赞成,Kevin,是有这个需要。”侯衍又翻白眼。“你爱上她了,andrew。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爱上夏湘敏。”儍子都看得出来。“现在,你只需要走到她家门前,敲门告诉她:『我爱你』,然后一切搞定。”
侯衍虽不是什么情场
子,但对于追回女人,却是有相当的经验。当初他就是这么一路追到澳门,带回他的小苹果,快快乐乐的组成一个家庭。
“但是她已经跟我说再见。”在好友们的强力炮轰下,邵仲秋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
“跪下来求她啊,傻瓜。”侯衍的表情十分夸张。“说再见算什么,拖到坟墓都还得想办法做人工呼吸。你若这样就放手,就不像Andrew,就不是我们恶
俱乐部的一员。”
当知道何谓“恶
”?就是忍人所不能忍,脸皮比一般人厚。偶尔可以要点小手段,一旦被发现,一定要想办法赖到底,这就是恶
的真谛。
“你真不愧是我们俱乐部的创始人,教条背得比谁都
。”对于侯衍的认真,邵仲秋仅回以魅笑。
“错了,Andrew。”侯衍忙摇手。“James才是我们俱乐部的创始人,教条方面,你要问他。”
显然大家都不想当俱乐部的创始人,能推就推。
“这好像不是我订的吧!”马季弥瞄侯衍,他正躲得老远。
“不过说真的,Andrew,”马季弥认真的劝邵仲秋。“你应该去找夏湘敏,把你对她的感觉说个清楚,不要再逃避。”
陷入爱情并不可
,不敢承认才可
,他们都不是胆小的人,也不希望他是。
“我会听你们的话,去找她。”邵仲秋也不想做怯懦的人,他要勇敢寻回他的爱。
“预祝你顺利。”大夥儿都把酒杯举起来,才发现里头没酒,笑成一团。
“我先走了。”邵仲秋跟大家致意,他需要时间好好沈淀该怎么做,必须先行离开。
“祝好运。”众家兄弟的眼睛亮得很可疑,不过他没空计较,只记得吩咐马季弥记帐。
一待他走远,剩下的恶
们又聚在一起,忙著分赃。
“我和james又赢了。”伊凯文笑得跟中头彩似的,事实上也差下多,至少可以拿这一百万买金子买到爆,好好孝敬他的丈母娘。
“我真不想炫耀,但我已经看中herend的手工杯组,虽然不是很贵,但设计相当优美,很配我的橱窗。”
伊凯文临时改变主意,不去地中海度假。马季弥则是坚持当初的构想,购买新的手工杯组,无论是哪一样选择,都教侯衍气得牙
的。
“Andrew这个混帐,我要宰了他!”居然害他输了打赌,付出一百万。
相较于侯衍的激动,兰华只是静静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握著酒杯。
他已经连输三场打赌,他还要不要活?---
“你要去德国?!”
吴明伟脸色苍白地看着夏湘敏在屋内忙进忙出,俊雅的脸庞写满了不信,夏湘敏正忙著打包。
“是啊。”她可忙著哩。“我打算去德国进修,学
画。”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德国?”吴明伟今早才接到她的电话,说是有事要麻烦他,他匆匆赶到,就看见她在打包行李,接著说要出国。
“都说了嘛,我要去学
画。”她还是一样忙碌,一双手没停过。
“我知道你要去学
画,但为什么?”吴明伟按住她的手臂,下让她藉机逃避他的问题,她只得停下打包的工作。
“这是我唯一会的事,我想把它做好。”若说她在这次的事件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独立。邵仲秋至少说对了一件事,她欠缺磨练,没有自己的想法。而德国是童话的发源地之一,应该能给她灵感。
“问题是,这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吗,小敏?”他不认为事情有她说的那么单纯。“你这么做,只是想逃避而已。”
吴明伟指出事情的重点,夏湘敏顿时说下出话,过了一会儿才有反应。
“我才没有想逃避什么。”她拨开他的手,继续整理行李。“我本来就打算出国进修,只是因为公司的事绑住。现在公司没有了,我也可以放心出去了,就是这样而已。”
夏湘敏打死不肯承认,她是因为想逃避而去德国,但被吴明伟识破。
“事情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单纯就好了,你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鬼样子?”他恨不得把全世界的镜子都搬来给她照个清楚。
“你两个眼睛黑得跟熊猫一样,我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睡好?”搞不好熊猫都没有她来得黑!
“我当然有睡好啊。”她逃避他审视的眼光,硬著头皮扯谎。
“有才怪!”他不客气的指责道。“我看你根本每晚睡不著,脑中都在想邵仲秋,对不对?”
邵仲秋这三个字,当场让她颤了一下,但她仍打起精神,强颜欢笑。
“我早忘了他了。”她尽可能表现出潇洒。
“哦,什么时候忘的?”鬼话连篇。“是在梦里,还是隔天清晨?还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通常吴明伟说话不会这么尖锐,但她已中毒太深,不得不下重葯。
“我根本没有想他。”夏湘敏依然坚持她对邵仲秋已无任何感情,吴明伟只得叹气。
“逞强是没有用的,小敏。”他劝她。“我知道你有意过新生活,但过去的魅影没有解决,它只会在
后一直不断的纠
著你,这样的新生活,又有何意义?”
她口口声声说要去德国学
画,依他看只是想藉著他乡异地,斩断她和邵仲秋之间的关系。但难道她不知道,思念是没有国界的?又何必浪费时间挣扎。
“你想太多了,明伟,我真的只是想出国进修而已。”她也晓得挣扎无用,但总要试试看。
吴明伟没辙。一个人若执意想不开,说再多也没用,多浪费口水而已。
“公司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既然说不通,不如暂时放弃这个话题,一会儿再想办法。
“全权
由你处理。”这就是她为什么紧急CALL他的原因。“我后天就要搭下午三点钟的飞机出国,公司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毕竟多年情谊,他若连这件事都不帮忙处理,未免太说不过去。于是他点点头,随口应了声:“好。”又看着她。
“我一直在想,像你这么好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经过这些日子的风风雨雨,夏湘敏终于体会出吴明伟的
,却依然无法对他动心。
“因为这就是爱情。”他一语就道出世间男女的心声,夏湘
感动之际,也只能感激的拥抱他,喃喃说谢谢。
吴明伟拍拍她的背,心想不能就这样让她去德国,她还有一段情未了,必须要帮她解决。
隔天下午,他单独去天创建设,要求会见邵仲秋,邵仲秋很快出来见他。
“吴先生。”
他们这次的会面有些尴尬,毕竟过去是情敌,怎么相处都下对劲。
“纳西。”相较之下,吴明伟还是用邵仲秋过去的化名喊他,比他更雍容大度。
邵仲秋不知道他来访的原因,只得请他坐下。吴明伟坐定了以后,开门见山就说:“小敏要去德国了。”
他很高兴看见邵仲秋的表情丕变,脸色转为铁青。
“她要去德国?”邵仲秋万万没想到,他还在伤脑筋该怎么表白,她就要离开了。
“对,明天下午三点钟的飞机。”吴明伟点头。“她说要去学
画。”
原来,她出国的理由是要进修,这就让他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终究听进了他的话,并且付诸行动。
“她还爱著你,纳西。”见他说下出话,吴明伟也不免叹气。“她这次匆匆忙忙去德国,不是真的为了学什么
画,而是因为要逃避。”
逃避她对他的感觉,逃避她对他的爱。
邵仲秋十分了解她的心态,因为他也在逃。
“我不知道能以什么方法留住她。”走到这一步,他算是输了。她竟比他还坚持,宁愿走,也不愿留下来面对。
“诚实是最好的方法,纳西。”吴明伟指出重点。“你曾经把我们都骗得团团转,现在你不认为该是回报我们这份信任的时候?”
这是要求,也是讨人情。但他下是为了自己在讨,而是为了夏湘敏,向他这个情敌,恳求一件他无须恳求的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伟?”邵仲秋也用名字称呼对方,算是表达对他的尊敬。气我知道你也爱小敏,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乘虚而入;是的,这是最好的机会。但他不屑,他只要小敏幸福快乐。
“这就是爱情。”吴明伟把老台词重复一遍,只不过对象换成自己。
邵仲秋瞬间说不出话,他对夏湘敏的爱,比他多得太多太多。
“我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不勉强。
吴明伟起身就要离开。
“我送你…”“不必客气,邵先生。”这回吴明伟又恢复礼貌的称谓,要他不必忙了。“你有时间送我,倒不如多花时间,想想明天要对小敏说些什么…我先警告你,没有充足的理由,她是不会留下来的。”
她或许天真,或许太会幻想。但她拗起来照样会要人命,这点希望他认清楚,不要误下判断。
“我明白。”是的,他比谁都明白,当她拗起来是什么样子,那天他就领教过了。
“祝好运喽!”离开前,吴明伟不免要责怪自己儍,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懂得好好把握,一辈子当人家的大哥哥算了。
唉,这就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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