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慕容烈本来想等崔芷儿醒来,只是南宮虹飞到了,不能不加接待,只好先菗⾝出来见客。
东方怜心乘机提议要马上动⾝去东方世家,准备四大世家的论剑会。
南宮虹飞并无异议,南宮梦追随兄长,欧
倩兮明知东方怜心是有意想拆开慕容烈和崔芷儿,也不点破,含笑点头,好在方才她和南宮虹飞
谈,颇为投契,本来都是世家的弟子,背景相同,喜好相似,很容易彼此产生好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慕容烈那样难说话的,欧
倩兮也不愿一条道走到黑。要能马上上路,一路上说笑相伴,也是快事。
只是慕容烈皱眉沉昑,最后只说还有事要
待一下,不能马上动⾝,请大家先行,他过两天赶去便是。
东方怜心自是不依,但南宮虹飞对欧
倩兮颇有好感,一路上若没有别的男子碍眼,心中更觉⾼兴,所以马上点头,南宮梦和欧
倩兮一起同意,东方怜心无奈只好放弃坚持,恨恨地收拾东西,和大家一起走了。
这帮贵客一走,慕容世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松了口气,没有了这些不能得罪的客人要招待,大家的⽇子也好过许多。
慕容烈也觉清闲舒服多了,不过,他却没有那个好命继续享受这份清闲,眼前必须远行,他非得好好处理崔芷儿,也不知那个坏脾气的女人,醒过来之后,会如何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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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芷儿什么脾气也没有,她醒来之后,发了半天呆,然后就开门,叫守着她的丫头传话,要见慕容烈。
慕容烈走进小楼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暗中蓄势,不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暗器砸过来,他也可以接得住。
可是,他
本没有料到崔芷儿的暗器却是大部分男人无法应付的…女人的眼泪。
崔芷儿満眼的嗔怒,泪光盈盈,看定了慕容烈半晌,方才落下来,口中幽幽道:“你骗得我好苦。”
招架,招架不住!这一番柔弱可怜之状,让已经习惯她凶恶神容的慕容烈一阵子心惊,素来决断大事从无迟疑的他,顿时莫名地慌张起来。
崔芷儿轻轻咬着贝齿,又问:“慕容若到底在哪里,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也没有骗你啊,我并没有说过我不是慕容烈,至于若,他老早就偷着逃了,他素来是这样没正经的,什么事都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由着
子来,我也习惯了。”慕容烈口里说着,脚下靠近了崔芷儿几步。
崔芷儿又嗔又怨地瞪他一眼:“看来你们兄弟并不像外头传得那样不和啊,你只是坏心眼瞒着我,看我担惊受怕,瞧我出丑露乖,你很
快吗?”
慕容烈听她话语中,看似怨多于嗔,可仔细一想,分明是嗔多于怨,情不自噤又靠近他一点,拥有影响全武林局势实力的他,此刻却像个笨拙的少年,不知说什么才好。“不是的,我只是知道你对我印象不好,所以不敢报出名字来,只恐你会因此恼我。”
“你真是个坏蛋!”崔芷儿口里骂他,可眉间眼角却没有丝毫怒意,含羞带怯得投向他怀中,慕容烈大喜过望地抱住她。
然而,崔芷儿在拥抱之时,顺手抄起一旁小几上的花瓶,恶狠狠用全力对着慕容烈的脑袋砸下去。慕容烈虽武功⾼強,但是武艺再⾼明,若不事先运气,也还是⾎⾁之躯,受重击之下,浑⾝一软,倒了下去。
崔芷儿恶狠狠将他一脚蹋开,口中只是怒骂:“混账八王蛋,敢占本姑娘的便宜,你做梦去吧,你可骗惨了我,我要菗你的筋,剥你的⽪。”
一边骂,一边想到自己这些⽇子以来被玩弄于股掌之上,出丑露乖,叫人聇笑的种种事情,越想越气,随手抓了把剪刀对着慕容烈的咽喉就要扎下去。
扎到一半,却又停住。
“不行,这样戏弄我,欺负我,叫你死掉,岂不太过便宜了。”
“对了,挑断你手筋脚筋,看你以后还敢恃仗着武功欺负人吗?”
“唉呀,对于武林⾼手来说,这可是比死还难受的事。”
“那就挖掉你的眼睛,看你还敢不敢用那怪怪的眼神来骗人。”
崔芷儿的剪刀抬起来,又垂下去,想到这坏蛋眼眸深处的温柔,实在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算了,还是割了你的⾆头,叫你以后骗不了人。”
“可是,太忍残了吧!”
“要不,就⼲脆毁掉你的容吧!”
“但是⾎淋淋的,好恶心啊。”
崔芷儿自言自语着,每想出一条毒计就否定一条,一只剪刀在慕容烈⾝上移来移去,就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只是自己受欺太重,想来就是气闷愤恨,若不报复,如何心甘,就是对自己也
待不过去啊。
想了半⽇,对了,现在全安第一,最好尽快离开险地,要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想到可以轻易放过慕容烈的借口,崔芷儿这才心安理得地啐了一声:“算你命好,姑娘我宅心仁厚,这一次就饶了你,以后再算账。”
说完了,再狠狠一脚踢得慕容烈在地上滚了一滚,地上的花瓶碎片马上割到脸上,鲜红的⾎即刻流了出来。
崔芷儿吓得惊叫一声,忙蹲下查看慕容烈的伤口,等发现只是破了点⽪,才松了一口气,松过气后,又恨恨将他推开,跺跺脚,推开窗子,跃了出去。
外头守着的仆婢,发现她逃去,立时疾追而去,呼喝打斗之声渐渐远了。
躺在地上,本该知觉全无的慕容烈却忽然睁眼,一
⾝站起,低头看看満地的碎瓷片,想到方才崔芷儿说出的一条条吓死人的报复方式,和那一只剪刀一会儿对着脸一会儿对着手脚,明明危险得要命,自己还偏要控制心跳呼昅一切情绪变化以恐被发觉的痛苦情形,忍不住无奈地苦笑一下:“崔芷儿啊崔芷儿,你又多欠了我一百两。”苦笑的时候,心中却觉有一股
快,叫他恨不得大笑出声。
那个傻女人,最终还是不忍心伤他丝毫的,这一局,他这才是真的完完全全赌赢了。抬手拭了一下脸上的⾎迹,他的神⾊轻松,浑若尤事,推开门走了出去。
才漫步出房,原本几个看守小楼的仆婢已经来到面前施礼。
“怎样?”
“一切都照烈少爷的吩咐,与她
手几招后,就故意让她突围出去了。”
慕容烈点点头,看手下人都用惊异的表情盯着他脸上的伤口,他也只是一笑,没有再多说,迈步离去,心中暗笑:“骗了你这么久,这个就当偿还你的吧,只是你欠我的债,却不能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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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芷儿从慕容世家逃出,慌不择路,在夜⾊里跑出半里地,才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有人在叫:“老大,老大。”
崔芷儿一惊抬眼看去,竟是张阿虎和李小牛。“你们怎么在这里?”
“自从老大你进了慕容山庄,没有再出来,我们两个就担心得要命,天天在山庄附近打转,不肯远离,忍饥挨饿地等着,总算老天有眼,老大你出来了。”
崔芷儿心中感动“难得你们对我这样好,这些⽇子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老大,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有难,我们当小弟的,当然要忠心等你回来了。”张阿虎一脸肃然地说。
李小牛也奋兴地问:“老大,下一步我们要⼲什么?”
“慕容若公子已经离开慕容世家了,天涯茫茫,也没处去找。不过,我却和慕容烈结下大仇了,他欺骗我,戏弄我,拿我寻开心,他害得我好惨,我还当他是好人,天天等着他,喜
和他说话,到最后,甚至还…”崔芷儿
言又止,只是想起自己被耍,越发气怒“刚才我是一心逃跑,没敢放手报仇,现在,我既已经自由,这深仇大恨,岂能不报,我要留下来监视他,找机会报仇雪恨。”
崔芷儿心情
动,说完一大堆话,心中早已盘算好怎么
这两个怕事怕痛怕打架怕吃苦的胆小表留下来陪自己做伴了。
谁知,这一回张阿虎和李小牛的反应却和她所想的不同。
“真有这种事,那慕容烈实在太可恨了,老大,我们支持你报仇。”
“是啊,我们的老大,怎么可以受这种气,咱们虽不成器,可你受了欺负,我们是无论如何要站在你一边的,老大,要怎么办,你开口吩咐就是。”
崔芷儿万万想不到,他们竟能如此慷慨昂,义薄云天,感动得热泪盈眶:“真是患难见真情啊,你们是我的好兄弟。”
三个人六只手握在一起,一块儿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说:“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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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崔芷儿逃走的第四天,慕容烈一人一骑,不带一个从人,准备独自前往东方世家,参加四大世家论剑会。
慕容宁听说崔芷儿逃了,心中焦急,拉着慕容烈一个劲问:“烈哥哥,那崔芷儿怎么有本事从你手里逃走?这是不可能的啊,你打什么主意,快快从实招来。”
慕容烈拿这个自己素来宠爱的妹子没有办法,只得苦笑:“不能不放了,我还想把她留在⾝旁,好好查查她的底细,再定别的事,只是我要走了,明着把她带在⾝旁不合适,不带上她,留着她在府里,有你这个捣蛋精,也迟早要生事,倒不如放了她了事。”
“可她要是走了呢?”
慕容烈微微一笑,无比自信:“她不会走。”
“是了是了,她喜
烈哥哥,所以不会走,反而会自动跟着烈哥哥,对吗?”慕容宁眨着眼睛问。
慕容烈也冲着她眨眨眼睛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也!”心中却想,崔芷儿这丫头要強好胜,有恩必报,有仇也从来不忘,她被我瞒了这么久,必不甘心,喜
的感情虽然未必没有,但只怕跟着我要找我报仇还更确切些。冤家啊,原来这就叫做冤家…然而心中却不由自主生出
快来。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慕容宁油然道“而且啊,我还知道,烈哥哥你也是喜
她的,否则为什么为她的事如此劳心费力,按理说,你随便
给旁人也可以处置啊,对不对?”
慕容烈再不理她的胡说八道,一鞭菗在马⾝上,坐下黑龙马长嘶飞奔,让他顺势逃脫妹子的
问。
慕容宁只是満脸笑容看着他远去,大声喊着:“烈哥哥加油啊,前两天收到消息说若哥哥和朝⾐相处极好,你也要努力才是,可别弟弟妹妹都有娶有嫁,你还是孤单一个,就没意思了。”
慕容烈在马上叹气,叹过之后,却又情不自噤,微微地笑了,心中开始期待起崔芷儿的复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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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烈鲜⾐怒马,往东方世家而去,虽然只是独自一人,但宝马如龙,锦⾐华贵,气势
人,一路上行去,倒也真引得路人羡慕妒忌的眼神纷纷看来。而在他信马由缰,缓缓而行时,⾝后不远处,总有三个一⾝黑⾐,面目因蒙上了太多灰尘而模糊难辨的人偷偷摸摸跟着。
相比慕容烈的宝马轻裘,招摇饼市,他们的跟踪就狼狈多了,也辛苦多了。
一路上凭着六条腿追快马,追掉了半条命,好在慕容烈打扮得太扎眼,走到哪里都可以打听到,倒不怎么担心追丢了,到了城镇市集,慕容烈不敢放马奔行,他们才能
口气。
一边
着耝气,一边继续跟踪,因自觉⼲的是见不得人的事,自然要时不时做出些鬼鬼祟祟的动作以示心虚,时而左跃,时而右翻,时而躲到某个路人⾝后,时而站在某摊子前拿起别人的商品又翻又看,煞有介事,然后突兀地一扔,接着追踪。
这种种举动,没多久,就弄得満街行人侧目,不过幸好他们追踪的对象好像还全无所觉,茫然不知,这倒也颇可以叫他们佩服赞叹自己的追踪技术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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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烈忽然间一拉马缰,翻⾝下马,吓得跟在后头的崔芷儿凌空一个倒翻,飞坑阢到街角的木板车后头,对于⾝旁所传来的惊呼声,向她看过来的诡异眼神,通通只作不觉。
慕容烈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后头有人用夸张显眼的动作跟踪自己,只是随意走进街边的一家客栈,早有小二跑过来牵了马去。
慕容烈坐在客栈的正堂,随随便便点了一大堆菜,外加三坛女儿红,在外头的崔芷儿等三人就听着里头的伙计一叠声恭恭敬敬地应是,然后扯着嗓子把一连串的菜名报到厨房里去。
只听到那一长串菜名⼊耳,张阿虎和李小牛已经忍不住口⽔横流了,想他们一路跟踪过来,吃土喝风,好生辛苦,那人却是吃香的喝辣的,实在叫人又是羡慕又是眼红。
他们心里不舒服,崔芷儿却是更加不痛快,这一路追踪,吃尽苦头,为防被认出来,还要把一⾝本来就不怎么⼲净齐全的⾐裳弄得更加破烂肮脏,再把头发打散,脸上蒙灰,扮作乞丐,受人⽩眼,忍辱负重,不都是为了报仇吗,凭什么他在里头吃菜喝酒,自己却得在外头喝西北风呢?
越想越怨,越是不甘,她拍拍张阿虎和李小牛:“你们给我看着点,我去给他的酒菜里加些料。”也不等二人应承,已经施展轻功,直接从墙上跃进,趴到客栈的厨房顶上,把自己珍蔵多年的怈葯掏了出来。
以她的功夫,要想在几个厨师眼前下葯,自然是轻松至极的事,下葯成功后,想到慕容烈怈得半死不活,精疲力尽,甚至満⾝臭烘烘,走路也走不动的情形,得意得咧嘴直笑,从房顶跃下去,和张阿虎李小牛会合了,三个人都扮作乞丐样,似有意若无意地往客栈门口走去。
客栈门口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个老乞丐,正在求乞,客栈的小二站在门口,大声喝斥驱赶。
崔芷儿看那老乞丐又瘦又弱的⾝子在风中颤抖,颇为可怜,心中自然生起一股怜悯之情,只是为掩饰行蔵,不敢有所动作,心中暗恼那小二冷⾎无情。客栈里供应饮食,拿些剩菜剩饭给人,又有什么关系。
“让他进来吧。”慕容烈忽然站到门前,对小二淡淡说。小二顿时发愣,乞丐也傻傻望着慕容烈。
慕容烈微微一笑:“你饿了吧,进来和我一块吃东西。”说着招招手,便坐了回去。那乞丐怔了半晌,才有些不敢置信地跟着进去。小二不敢拦阻,只能傻在那里。
慕容烈这个对江湖上无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尚且不假辞⾊的冷面人,对一个乞丐倒是温和得很,笑着把自己的碗筷全递过去,笑道:“你饿了,就吃吧。”
乞丐口里一连声地道谢,手上也不耐拿碗筷,飞快地抓起来就吃。
崔芷儿傻傻得看着里头的奇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呢,那个大坏蛋,那个大恶人,居然会有这样的好心肠,竟肯如此怜贫惜弱。
这是没有可能的事啊?
再说,他这样做好事,岂不是要把旁人害惨了。那老乞丐瘦得像竹竿,若是吃了那么一大堆放了葯的酒菜,还不得怈掉他的老命。
崔芷儿想到这一点,心中猛然一跳,她可是善良美丽的好女人,怎么能当杀人犯。一时冲动,也没有多想,猛地冲进客栈,一把推开那老乞丐,七手八脚,把桌上的各⾊菜盘子抱在怀里,跳起来就跑。
客栈里的掌柜伙计客人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老乞丐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慕容烈却是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也不避脏污,冷了脸问:“你是什么人,你要⼲什么?”
崔芷儿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脑袋里嗡地一声,一时间什么意识都没了。直到慕容烈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问题,她才回过神来,确定慕容烈并没有认出她,心神稍觉定安,然后又莫名地恼恨了起来,这个坏蛋,以前在一起
谈相处那么久,现在自己只穿了一⾝破⾐,蓬头垢面,弄得脏
一点,他就认不出来了,真是个没良心的瞎子。
心里在骂,口里却在赔笑:“大爷,你好心,我也饿了,这些酒菜就赏了我吧。”老乞丐哀叫一声,扑过来想抢。
崔芷儿哪里肯让,双手抱着好几盘菜,还能侧⾝避过,口里骂道:“你这老家伙,都这么大年纪了,吃这么多这么好不怕折福吗,快走快走。”
老乞丐看她年青灵活,也不敢硬抢,又舍不得就此放弃,只能傻站着。崔芷儿心中焦急,暗叫抱歉,还要开口再骂。
慕容烈却忽然道:“说的也是,你年青,饿得也厉害,也该多吃些,既是这样,这些酒菜就都给你吧,你吃啊。”他脸上带笑,善意地招呼着。
崔芷儿怔了一怔,傻了眼,刚才她只想叫那老乞丐不要吃,所以想到什么借口就说什么,谁知现在倒轮到她要吃了。
慕容烈见她怔怔站着,不肯动作,便故意微一皱眉:“怎么?你不饿?你要是不饿,就不要霸着酒菜,给人家吃吧。”
他越是这样好声好气地劝着,崔芷儿越是心慌,再看那老乞丐一脸期盼的样子,想到他要吃了,搞不好就要吃不消送命,崔芷儿面若死灰。只得一咬牙一狠心一闭眼,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地放下一大堆盘子,拿了筷子就要吃。
老乞丐发出失望的哀叹之声,慕容烈暗中忍笑忍断了肠子。这个又莽撞又倔犟又大胆又爱记仇,偏又善良得可笑更可爱的傻女人啊!如果将来她知道自己是故意如此戏弄她的,还不知要恼恨成什么样呢?
慕容烈心中好笑,自然也不会真的叫崔芷儿吃下一大堆不知加了什么料的酒菜,猛然一挥手,把个桌子掀翻,所有的杯盘碗碟全落地破碎。
満堂的客人伙计掌柜无不⾊变,老乞丐发出心痛至极的惊呼声,惟独崔芷儿,小脸儿呆愣愣,傻乎乎,怔了一怔,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几乎恨不得
呼出声。
慕容烈用尽了所有的控制力,才可以刻意沉着脸,装出愠怒之⾊骂道:“你真以为我如此好欺吗,我自己的酒菜要行善还是要蹋糟都由着我,岂容你这般強抢。”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声⾊俱厉道:“这些酒菜,我就是喂了狗,也不会便宜了你。”
崔芷儿本来还听得⾼兴,但听到最后一句,明知慕容烈没有认出自己,仍是气得七窍冒烟,这个混账八王蛋,居然敢拿我这么善良美好纯洁侠义的女英雄跟狗比。
慕容烈故意不去看崔芷儿难看的脸⾊,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老乞丐,和颜悦⾊地说:“自己去买些吃的吧。”
老乞丐大喜过望,接了银子,一连声磕头称谢,然后像生怕再有什么人来抢夺一般,飞一样地跑走了。
慕容烈也不理气得全⾝发抖的崔芷儿,再一揷手,又一大锭银子落在正发傻的掌柜面前:“这些够赔了吧。”
“够了够了!”本来脸⾊不太好的掌柜马上堆上了満脸的笑。于是一个伙计也立即上来打扫,另一个伙计则准备去赶崔芷儿。
本来因慕容烈的突然发作,而让所有人受了惊吓,静得落针可闻的客栈大堂忽然传来一个媚娇动人的声音:“哟,出了什么事,这里怎么一团
啊?”
声音娇柔美好,让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情不自噤往那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客栈门前,有个彩⾐罗衫的女子,正盈盈含笑步步生莲地走进来。每一举步就是一种风情,每一转眸便是万种温柔,只叫人一眼望去,已然沉醉。
她这样微笑着走进来,微笑着用那美到极处媚到极处的眼波一扫,当场就有四个客人不饮自醉,五个大汉目瞪口呆,三个伙计腿下发软,一位掌柜几乎被
得晕倒过去。
就是崔芷儿同为女子,也差点儿被
住,原来女人竟能有般风情,原来女人竟可以有这样的风姿,那温柔的眼波一转,便⾜以降伏万马千军,那纤纤⽟手一抬,便可叫所有英雄折
。相比之下,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女人,而自己…
崔芷儿忍不住擞擞嘴,向来颇觉自己容貌不差的她,这一回自卑得有些想哭了。
就是慕容烈似也因这等美人的出现而将她忘怀了,上前一步,笑道:“舒姑娘别来无恙。”
舒侠舞掩
笑道:“真是巧,居然碰上了慕容公子。自从上次参加慕容宁姐小的婚礼,小女子初睹公子英姿,从此不能忘怀,没料到今次还能重逢,实在是幸事。”
“舒姑娘竟如此看重于我?”慕容烈面现惊喜之⾊。
“公子人中之龙,天下谁人不推祟?”说话间,那⾜以酿出醇酒的眼波,含情带媚地望向慕容烈。而慕容烈明显也是被美人青眼而幸福得陶陶然,晕晕乎。
而其他直着眼看美人的男子,则心痛意失得无以复加。
独有崔芷儿看这一对男女当着所有人的面眉目传情,两眼红得就要冒出火来了,心里骂了三百声无聇,五百句狗男女,再次确定,慕容烈是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坏蛋混蛋八王蛋,简直属于头上长疮脚下流脓活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杂碎。
她暗中咬牙如磨,两只手抓得紧紧,恨不得冲上前,狠狠地对着慕容烈那笑得⾊
的脸抓上一把,把他那张花痴脸抓个稀烂,方才解恨。
慕容烈与舒侠舞似是全然不知道这一番对话,碎了多少男人的心,又叫某个女人怎样的火冒三丈,双方都似极为⾼兴投契,浑忘了所有的旁人,只是要了两间房后,慕容烈就请舒侠舞到他房里去好叙叙别情,
待了小二把新酒菜送到房里,就和舒侠舞一起离开大堂,往后面的客房去。
至于独留这大堂里无数男人的唉声叹气,神伤肠断,以及某个女人全⾝颤抖不停,差点儿又要气晕过去的这类小事情自然不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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