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番外篇之棗
梦里花落知多少
烈⽇炎炎的正午,碧空如洗,火热的太
毫无遮拦地向大地噴
着烈焰,烧灼着地面上所有的生物。吃不消它这份盛情的人类纷纷走避,全部缩到
凉处避暑,偌大的荷花池寂静一片,远处知了有气无力的叫声传来,反而更显得这里的空寂。
能够在这样毒辣的⽇头下还显得生机
的,应该只剩下眼前的荷花了。翠绿的荷叶在灿烂的
光中似镀了一层金边,反
着耀眼的光芒,娇
粉嫰的瓣花肆无忌惮地盛放出骄人的芬芳,亭亭⽟立、美不胜收。
卿婳儿纵是心事重重,面对着这一望无际的荷塘关系,亦不由神为之夺,美目中溅起纯粹的欣喜,不由自主地俯下⾝去,攀近离岸最近的那朵荷花,细细观赏。
一把清朗的男声突然在⾝后响起,近得似在她耳边讲话般道:“婳儿好雅兴。”
她骇然回眸,惊见一名男子⾝着玄⾐,悠然立于路中。虽是便⾐轻简,却难掩其君临天下的赫赫威仪。
来的竟是九五至尊、当朝天子。
手中的莲花轻轻“噗”地一声,弹回池中,瓣花似是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力道的侵袭,纷纷落下,由荷叶无力地托住。
她深昅一口气,翩然拜转:“
妾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男子望着她似莲瓣般铺散于地的裙裾,微笑道:“婳儿何须多礼,可知朕找得你好苦?”
卿婳儿芳心一颤,猛地抬起螓首,望进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深莫测的眼底,看到他对她势在必得的决心。
今⽇之会,虽是皇上嘱娘娘安排,亦是她绝对无法逃避的。她只有这一个机会,来证实究竟是由她决定命运,或是由命运来布摆她。
天地万物在她仰起俏脸的那一瞬,便似只剩下黑⽩二⾊,再昅引不了任何人的注意,男子眼中,只有她秀绝
绝的⽟容,惊心动魄,心神为之震慑。
卿婳儿平静的眼波越过他,瞥向他⾝后灼人的烈⽇,语音轻幽:“皇上可知,这莲花若离了⽔,离了枝,还可留得几⽇?”
男子一怔,专注于她丽容上的视线终于看进她⾝后満塘虽开得娇
无比却不及她秀⾊之万一的満池娇蕊,愕然无语。
卿婳儿盈盈起立,转⾝向岸边靠得更贴,一手挽起轻罗裙摆,以教人为她捏一把汗的危险势姿将⾝侧向池塘,缓缓伸出凝脂⽩⽟般修长纤美的⽟手,却以与这样优雅美丽的手绝不相符的耝鲁动作迅速拗下一支荷花。花枝不堪重负般一颤,瓣花纷飞,等她回过⾝时,手中只余孤枝、独叶、单瓣…
清澄如⽔的美目与浓黑似墨的星目幽幽对视,在相隔尺许的空间,毫不退缩、毫不妥协…
当是时,元丰六年七月二十六⽇。
番外篇之棗
只羡鸳鸯不羡仙
“嗯咳。”
连烛
的“噼啪”声亦清晰可闻的宮室中的静谥,陡然被这一声显然是硬挤出来的咳嗽声打破。
头戴龙凤珠翠冠,⾝着真红大袖⾐的女子抛开手中的锦笺,徐徐下跪,行礼如仪。
噙浅笑的男子轻轻挽起,边一同坐上锦榻,边笑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女子瞥向丢在一旁的书柬,脸上露出动人的浅笑,回道:“是二弟捎回来的家书,晚饭前才送进宮的。”
男子拾起以
悉的笔迹填満对家人关切之情的纸笺,轻轻怨责道:“你那宝贝弟弟,已经是第十二次驳回朕升他的调令。看来在外玩野了
子,连朕的命令都不当回事了。”
没见过这种人,七品芝⿇官当上了瘾,想升他官还不领情。对外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嘴脸,让下面议论纷纷,认定了“上面”是因为“某件事”耿耿于怀,硬将一个贤才良相贬成七品,害得他郁郁不得志。
于是乎,同情他怀才不遇都来不及了,也就没什么对他终于抱得美人归表现出什么不満,毕竟,人家是用“大好前途”换来的,代价可大了。
他要转移旁人的注意力是没什么啦,可是,为什么非要拿他这个“上面”当垫层,要他这个姐夫来背“心
狭窄”啦、“因私废公”啦一类的黑锅?
満是抱怨的脸⾊像是终于
起女子的同情,她顿了顿,扬起秀美的鹅蛋脸,总算肯对他说实话:“二弟从小,最想做的,正是为民喉⾆、替民伸冤的巡按御史。”
深⼊民间,体察民情,为民伸冤,救万民于⽔火之中。
曾经有个稚嫰却坚定的孩童朗声道:“姐姐,古人曾言‘苛政猛于虎’,然而纵有仁政,下面却净是一些贪官污吏,上令不能下行,百姓亦是苦煞。璇儿将来一定要除尽世间贪官,不让百姓试凄。”而那“监察御史”品级虽低,却是代天之职,再加上她这大得不能再大的后台,谁敢轻慢?
男子恍然大悟地睨向她忍笑的眼“难怪当时会那么恰好地有人提醒朕‘监察御史一职,一定可以将他整得灰头土脸。’,原来是你搞得鬼。”
女子柔柔回眸,笑语轻解:“谁叫皇上当时气的人,是臣妾惟一的弟弟呢。”
男子看着她温柔的眼眉,朝堂上锐利似剑的眼波柔化成⽔,拿她没辄地叹道:“你呀。”
女子低低垂首,
畔漾起柔得醉人的浅笑,轻轻讨饶:“皇上恼臣妾了么?”
他们之间,并非一开始便这般谐和。
曾经一度,虽近在咫尺,却如同路人。他用⾼⾼在上的威仪筑起⾼墙,拒她于千里之外,她用滴⽔不漏的恭敬划下鸿沟,离他若隔世之遥。两者之间,只留下例行公事的礼数周全,连对方的容颜,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直至在一场爆变中,她卸下盛妆,洗尽铅华,以一个宮人的打扮伴在他⾝边整整两个月,像是摘下了面具的两个人,终于以最最实真的本来面目,诚坦相对。
他深情地望向秀丽雍容的女子,微微而笑。
不是最美的那个又何妨,她,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一个啊。
正是那六十个⽇与夜的厮守,虽然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面对着凶险莫测的对手,他们不曾
换过一句藌语甜言、山盟海誓,却是无比清晰地明了了彼此的重要。
他对她而言,不再只是权势财富的象征,不再站在⾼不可攀的云之端;她对他来说,不再只是笼络大臣的棋子,不再飘向遥不可及的海之涯。
也许会有人觉得可笑,她与他结发十数载,对彼此的认识,累积起来却不如那六十天的十分之一。
比如说,在那之前,他从未发现,轻轻吻着她的时候,她的脸上虽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耳朵却会烧成晶莹透通的红,
人得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嗯…啊!”女子紧紧闭上眼,竭尽全力想要维持住端庄稳重的大家风范,紧咬的贝齿间却忍不住逸出娇昑,无力的腻⽟柔荑
还拒地推拒着男子正在使坏的手,微
的声音自不知何时放下的纱缦中传出:“别…臣妾…臣妾还未卸妆呢。”
男子低沉的柔音笑谑道:“那么…由朕代劳如何…”
宽大的宮室中除了芙蓉帐中隐约的人影外再无旁人,数十
儿臂大小的红烛静静燃着,滴滴一粒粒滚圆的相思。精雕细作的销金炉中焚満异香,淡青⾊的香雾浮在炉鼎上方,像是凝固住了一般,但当微微的风轻轻拂过,便又迅速散开。
満室馨香。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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