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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要回家。”

 宋忆龄瞪着一片惨白的墙,嘟起嘴不耐地嚷着。

 医院的病房总是白的,惨澹的白、空虚的白、可怕的白…就算点缀地在墙面挂上一幅看似温暖的画,仍是掩不去那给人深深的空感。

 她一向讨厌充满生离死别的场所,车站、机场…尤其是医院,因为这个地方给她的只有不快乐的记忆。

 在上躺了几天,这样无所事事的“休息”几乎要将她给疯了!

 “医生还没准你出院。”宋母不允。

 “妈咪呀,我根本没怎样,躺在这儿什么都不能做,只在浪费金钱、浪费时间、浪费人力、浪费生命等等,半点好处都没有嘛。”宋忆龄抗议。

 “那你就什么都别想、别做,只好好休息。”

 “那跟去死有什么两样?”宋忆龄嘀咕一句。

 “你这丫头!老将死不死的挂嘴边,怎么?你以为这样多洒、多超然是不?才怪!被别人听到只会在心里偷笑你是个没担当的懦夫!”宋母严肃地斥道。

 “我嘀咕一句,你训了一串,果然姜是老的辣。”宋忆龄不以为然地挖苦。

 “竟然这样对你妈说话!”宋母戳了下女儿前额。

 两天观察下来,宋忆龄的确是没啥大碍了,她心中那块大石也才落下。

 “哎呀,人家要回家啦!我出了院,你也轻松呀,不必老守在这儿看护我。”宋忆龄改用撒娇的方式。

 “啰嗦,不准就是不准。”宋母一副没得商量。

 “不然我要我的电脑。”宋忆龄退而求其次。

 这次意外发生得太突然,Chris还不知道她住了院,搞不好他当她从此不上网,自行取消那没约定的线上约会,岂不玩完?

 “神经哪!你要我怎么把你的电脑搬来?”宋母丢给女儿一记大白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真的快闷出病了耶!”宋忆龄烦躁地大叫。

 “平常见你整天窝在房里,怎么就不听你喊闷呀?”

 “在自己房里能做的事可多了,才不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宋忆龄还是吼着。

 “奇怪呐,受伤的人脾气还这么大,真不知你究竟像了谁。”宋母讽道。

 “当然是我老妈。”宋忆龄故意斜眼瞥了母亲一眼。

 “牵拖。”

 “妈咪…人家想回家啦。”既然软的硬的都没效,那就只好苦苦哀求了。

 拗不过女儿,宋母终于退让地说:

 “明儿个我再问问医生看能不能让你出院,这总行了吧?”

 “为河还得等到明天啊?”宋忆龄扯着被单发积了满腔的郁闷。

 “多待一天会要你的命吗?”她当然知道医院这地方让人讨厌,但若情非得已,谁会喜欢待在这儿?

 “你又不是我,你怎能体会我连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我可是特地请了假来陪你的,我都没抱怨了,你埋怨个什么东西?”宋母瞪着这不知感恩的女儿。

 “那你何不尽快解除咱们俩的痛苦呢?”

 “好吧,身体是你的,你自己都不顾了,那我也无话可说。我这就去替你办出院手续。”语毕,宋母转身出去。

 “谢谢妈。”宋忆龄对着母亲的背影开心地喊道。她才管不着母亲有多么无奈或不甘愿,只要能回家…

 数没在网上见到Eve,邵宗贤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打从年初与她相识,不知不觉地,已习惯每晚同她在线上闲聊,就算当晚见不到她,也能从她发来的mail得知她忙些什么去了;即使两人至今尚未见过面,连声音也不曾听过,但感觉上他们俩已仿佛相知相惜的老友般。

 玩网路也好些年了,从没遇过一个女孩子像她,言辞间总以他为主,好似他是她上网的唯一目的,这让他有种备受重视的优越感,每次与她聊天,都会让他觉得自己对她而言很重要。

 他深信许多事情必然得循序渐进,Eve的行动令他心动,如今,这固定的网上约会,真不知究竟是谁制约了谁。

 后天他得到南部出差,原想借此机会与她碰个面,但发出去好几封mail皆如石沉大海,她像平空消失,却害他的脑海时时装满了她。

 没有留下其它的通讯方式,是因为他私心冀望彼此心有灵犀,时候一到,不必开口要求便能得知彼此想知道的事。但此刻他后悔了,他懊恼没能早些向她要电话,以致眼看就要错失这回难得的见面机会…

 我的小衣服,你到底在哪?

 “出院了?”

 就在宋忆龄离开不久,杨启犹到医院探望宋忆龄却发现病上空无一人,经由询问这才知她执意出了院。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一声呢?看样子,忆龄的妈妈摆明了要再一次阻挠他们…

 他到底哪里不好?自认这些年来他也成了不少、改变了不少,怎么忆龄她妈对他仍存在着那么深的成见?仍是不愿认同他?

 但相对地,他已非当年的他,忆龄也不是,他们已经能够为自己作主,他相信只要他能打动忆龄,复合之事仅仅是他们两人的事,而非两家子;尤其是忆龄那干的母亲更是再无权干涉。

 抱着坚定的念头,杨启犹直抵宋忆龄的家。客套的寒暄之后,宋母仍一贯客气而生疏地招呼他进屋。

 “忆龄她提早出院不要紧吗?”杨启犹询问。

 “那丫头固执得要命,她决定的事丝毫不能妥协,与其让她天天又吵又闹,不如就顺她的意。”宋母淡淡地说。“不过我想医生既然能同意让她回家,基本上她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也是。”杨启犹轻和。“肇事者家属去医院探望忆龄几次?”

 “一次。”

 “就事发当天那一次?”

 “是呀。”

 “未免诚意不足。”

 “是忆龄要他们别来的,她不喜欢陌生人来看她。”对杨启犹,宋母始终是那种没什么温度的语调。

 嗯,依忆龄的子的确会这么做。杨启犹暗忖。

 “那伯母决定这事怎么解决了吗?是要和解,还是怎么的?”

 “反正忆龄也没怎么样,就大事化小,和解好了。”

 两人之间仅有的话题到此告一段落,杨启犹感受到尴尬的沉默逐渐笼罩而来,连忙问:

 “我可以见见忆龄吗?”

 宋母看他一眼,冷冷地拒绝:

 “我想还是改天吧。”

 “可是…”

 “改天带着汉汉一块来,我想忆龄比较乐意见到孩子。”

 “伯母,我不懂,您似乎对我存有极深的成见?”杨启犹忍无可忍地挑明了问。

 “有吗?大概是你多心了。”

 “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

 “我有必要对你不满吗?呵,你又不是我的谁,我才不浪费那种精神。”

 “你明明就有!”跟这种言辞尖酸的女人说话真是可怕。

 宋母耸耸肩。

 “随你怎么想。”

 “哼,我就不信你能干预忆龄的生活一辈子,告诉你吧,我会娶到忆龄的!不管你答不答应或如何阻挠,我一定会!”杨启犹信誓旦旦地说,正式挑战她身为宋忆龄之母的权威。

 “是吗?那咱们就走着瞧,看是会历史重演,抑或你真有那能耐让一个女人幸福。”她一直以来就不认为他是个有担当和责任感的好男人,他用嘴巴说的,永远比实际去做的多,光靠一张嘴可能多成功?怕是哪个女人跟了他都注定得陪他吃苦,而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成为那个女人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弥漫,杨启犹不再赘言,留下一脸笃定后毅然离去。

 睽违数,宋忆龄一回到电脑前便迫不及待地连上了线,由于许多网友每天都会转寄给她一堆有趣的小程式和笑话,或不错的文章,所以她连着几天没上线,想那信箱若是没被灌爆便属万幸。

 然而,她最在意的还是在她没上线的这些天,Chris是怎么想的呢?他会担心她吗?他可能写信给她吗?

 以往,都是她连写了好几封,然后才会收到他一封回信,知道他忙,所以她一点也不介意;事实上,她只是喜欢以文字倾吐她某些时刻的心情,就像写记,有没有回音其实不重要。

 总共七十几封信,这样的数量不知算不算惊人。寄件者栏全是熟悉的名字,宋忆龄耐心地一封一封等,待信收了大半,她的注意力忽地被一个英文名字紧紧拉住…是Chris写来的mail!

 她欣喜若狂地移动滑鼠,打开了那封信,快速地读着Chris以文字传达的关怀之意。信末,他提到他近期内必须到南部出差一趟,希望她留个方便的联络方式,届时好借此机会见个面。

 看完信,她的心跳仍显稍快了些,瞬间的恍惚,接着不由自主幻想起那样的场景…

 就要见面了吗?可以吗?

 她明白现实生活中这个拙于言辞的自己,是绝对不若藏身于电脑萤幕后那个“Eve”讨喜,在人群中,她、水远不会是注意力的焦点。私底下,她总觉得与她单独相处的人很可怜也很无奈,得面对这样乏味的她,所以她宁可窝在自己的世界,恣意享受完全属于自己的自由自在;至少她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必担心旁人乏味,在她刻意搭起的围墙内,她是快乐而自信的。

 但是,但是,她也明白人是群居的动物,能孤独生存的,世上有几个?

 看过新闻中的关怀系列报导,无依无靠的孤独老人不在少数,可他们至少还有邻居;孑然一身的汉也随处可见,然而他们终究还是生存于人群之中。唯一一次,她碰巧听见那个因为爱山而毅然决然入山生活了数十年的老先生,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今,他却在山中过着没有文明、近乎原始的日子,虽然他偶尔也会寂寞,但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下,他终究选择所钟爱的深山。

 这样的勇气令她佩服不已,因为她没有那能耐效尤。

 生长于文明,她离不开文明。在目前看似与世隔绝的生活,其实她依然时刻接受着外界的资讯,没有灯、没有消毒过滤后的自来水、没有书、没有音响、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无论生活中缺少了哪一项,都会令她感到难以生存,遑论什么都没有的深山里了。

 总而言之,她还是活在人群中,还是得与人接触,可是这行为往往会为她带来不安;在真实的人群里,她会难以自己地变得拘谨,或者冷漠。

 应该见面吗?她很害怕,如果当ChriS发现电脑里的她与现实中的她有所出入时,他们的友谊还维持得下去吗?

 反之,若见了面后,Chris不再是Chris,那她情何以堪?

 这些日子以来,Chris在她心目中就像她梦想已久的白马王子,那么样的风趣健谈、温柔稳重,她不像其他人在交谈一段时间后便要求讲电话、换照片,是因为她私心想要永远保持那少女般的美好情怀,想像Chris的一切丰富了她空虚的感情上活,比真真实实去谈一场恋爱更令她愉快…呵,也许她根本从来就不懂真正的恋爱是什么滋味。

 她所恐惧的,不只是自己的虚实,而是一旦见了面,想像中的人物现实化,不论对方条件再好,终究…只是个凡人。

 既然明知凡人终究是凡人,那么她又在冀望些什么呢?

 不知道。

 Chris对于她,像朋友,像似是而非的恋人,像…精神粮食?是了,就是这个。

 人之所以不同于动物,是因为人的体需要粮食,精神也需要;有人拿书喂养,有人用音乐…方式百千,但她的胃口稍大了些,她多要了一个人物。

 又或许,其实很多人都这么喂养着自己的精神体,甚至不止要了一个…好比所谓的“偶像”?

 如果可能,她倒希望Chris能永远以这样的方式同时存在于现实中和她的幻想里,所以…还是别见面吧…

 mail陆陆续续地进到宋忆龄的信箱中,直到电脑萤幕的右下角出现一个信封符号,表示收信工作已完成。

 她切断连线,然后一一检视网友们寄来的信件。突然发现,Chris的来信不止一封,欣喜的情绪和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先行点阅他的mail。看过之后,发觉内容大同小异,不过,依他那喜好若即若离的子,要他一天写一封信,实属不易。这让她不由得猜想,在他心里,她的地位与分量是否真的愈来愈不一样了?

 看看寄件期,Chris最后一封是在今早写的,那么此时此刻,莫非他已经人在高雄了?

 太不可思议了!想想,他们如今身在同一个城市里呵,也很可能就近在咫尺;然而一旦没有电脑做媒介,说到底,他们仍不过是陌生人。

 眼睁睁看着这次见面的机会丧失,也许,老天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这个呆在电脑前心神不宁的小女人,完全忽略了房外的一切,对于她母亲与杨启犹的小争执恍若未闻,满脑子只有一个英文人名…Chris。

 电话铃声倏地打断宋忆龄的思绪,她反抓起话筒“喂”了一句。

 “请问…是宋忆龄小姐吗?”

 低沉而极富磁的嗓音,宋忆龄感到纳闷,这支上网用的电话号码只有少数几位好友知晓,这陌生的声音…是谁?

 “我是Chris。”

 对方直接报上身分。

 瞬时间,宋忆龄整个人僵直,握着话筒的手微微抖着…

 “你怎么…”

 “是Firelady告诉我的。”

 “喔…”宋忆龄纷的思绪飞快地转着。

 与Firelady的友谊随着交谈的次数逐渐加深,换过彼此的相片与电话之后,她们几乎快成了无话不说的姐妹淘,可是…Firelady怎会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号码给了Chris?她明白Firelady一直对她与Chris之间的发展抱持乐观其成的态度,但也不该…唉。

 “我现在人在高雄。”

 “喔…”太过突如其来,宋忆龄一时间还不知如何反应。

 “怎么一直‘喔’?你不高兴接到我的电话?”Chris装出悲惨的音调。

 “不…不是啦。”宋忆龄连忙否认。

 “那么你现在方便出来吗?我们约个地方见见面,坐下聊聊。”

 “恐怕不太方便耶…”

 “为什么?你不愿意见我吗?”Chris的声音有些急切。

 “不是的,你怎么这样说呢?”宋忆龄轻叹一口气,解释道:“事实上,我前些天出了个小车祸,刚刚才从医院回到家,所以没办法出门。”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有没有怎么样?”

 “还好没怎样,不然现在就接不到你的电话了。”宋忆龄吐吐舌头。

 “我可以去探望你吗?”

 “啊?你要来我家?”宋忆龄非常讶异他会提出这要求。

 “可以吗?”

 “可是…我跟家人住在一起…可能不太方便…”宋忆龄期期艾艾。

 “那…既然你不方便,我也不勉强,只好看看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喽。”语调不经意地出遗憾。

 “嗯。”宋忆龄悄悄松了口气。“我刚才看到你的mail,你预计出差到这儿来几天?”

 “大概得待上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怎么这么久?那不就代表她未来这一个星期都不能在网上遇到他了?而且,知道他们就近在咫尺,她会不由自主萌生想见他的念头呀。“会很忙吗?”

 “忙是必然的。”Chris笑道。

 “喔。”宋忆龄不知该接什么话。

 平常透过文字能这么天南海北地聊,似乎一旦失去了那样的媒介,彼此便回到陌生,即使用着相同的语言,但真实却反倒带来了更大的距离感…

 “那就这样了吧,你好好调养,我再打给你。”

 “不然…你要不要留下你的行动电话号码呢?这样我也能打给你。”

 Chris考虑了一会才答:

 “还是我打给你好了。”

 “喔。”很显然的他是不想留了,怕她随便打电话騒扰他?呵,她才不会那么无聊!

 不过这种自我保护的心态也属正常,毕竟,在尚未见过面之前,还是不能大意,万一对方是个表里不一或善于伪装的人呢?男女都一样。

 可是…还是不公平呀!为什么她非得处在被动的位置不可呢?

 “bye。”Chris的道别充满感情。

 “bye。”有那么一瞬间,宋忆龄差点想改变心意答应见他,但终是作罢。

 不知怎地,她总觉想让这分友谊维持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继续保持彼此的想像空间,所以,不能见…不能见…

 “亲爱的F!”

 这晚上了线,宋忆龄一见Firelady的ICQ开着,立即发话,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不知她感觉到了没。

 “哎哟,你这几天是跑哪去了?”

 “呜呜…你不知道我有多惨,在医院待了几天,差点疯掉。”

 “怎么了?”

 “出了个小车祸。”

 “没事吧??”

 “还好。”

 “那就好,害我们担心死了。”

 “你们?”

 “我和C呀!他说要到南部出差,想借机见你,但一直等不到你,所以…”

 “嗯?所以?”宋忆龄正等着她的解释。

 “嘿嘿…你收到那分意外的惊喜了吗?”

 “好个意外惊喜!你怎么把人家的电话告诉了他?”

 “咦?你不想跟他见面吗?”

 “还不是时候。”

 “还管什么时候呀?你们一南一北的,有机会见面实属难脑粕贵耶!”

 “F…我目前还不想见他。”

 “是吗?那…你何时接到他的电话的?”

 “傍晚。”

 “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他约我出去,我说我刚出院,不方便。”

 “你们之间要如何发展下去,决定权在你们自己,也不是我所能干预的。”

 “F,你们住得近,出去见过几次吧?你觉得C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很斯文、很聪明的成男人,我想会让他爱上的女孩一定得要很有内涵与气质,外表倒是其次。”

 “是吗?那我大概是失格了…”

 “喂!大作家!你嫌自己没内涵、没气质,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谁说作家一定个个有内涵、有气质?”

 “算了,我总是说不过你。”

 “F,坦白讲,C在你眼中看来还优秀的,难道你不会对他动心?”

 “我这人有个毛病,往往在第一次见面便会把对方归类,朋友的恋人、或那种令我不会有安全感的男人,我是绝对不会将对方提升至‘朋友’之上,而C呢…两者都是:p。”

 “谁的恋人??”

 “就那个叫E的女生呀,嘻嘻…”“讲!八字都没一撇,什么恋人?至于后者又从何说起?”

 “你也知道吧?C的工作是得那样东奔西跑的,他太多变、太不安定,可以想像如果找这种男人当情人,往往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大可能在身边,偏偏我渴望的是那种可以时时呵护我、永远守候我的男人,而非总是我在等待。”

 Firelady这番话令宋忆龄深思,过了好一会,她才回道:“我深有同感,我也一样要不起那样的男人。”

 “那C怎么办?”

 “就…顺其自然喽。”

 “真可惜!浪费了C那么个深具吸引力的男人。”

 “嘿,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配的耶。”

 “没用的,你别想把他给我。”

 “他又不是东西,说呀?偷偷告诉你,事实上C对你的感觉也很不错哩。”

 “骗人,他知道我是个既鲁又没耐心的女人。”

 “没骗你啦,记不记得第一次你们约去吃消夜?因为那时跟你还没那么,所以隔天我就问C你是个怎样的女生,他回答我你是个可以当朋友的人。”

 “是喽,只是朋友嘛。”

 “不不,之前我们曾讨论过朋友与网友的差别,C玩网路许多年了,见过的网友自然不在少数,有些维持多年情谊,有些见过面后就bye-bye。他说不管在线上如何谈得来,想再进一步还是得见过面再说,因为文字可以假,可是人的眼神、言行举止假不了,就算演技高超,细、心观察还是瞧得出端倪。由此可见,他在过滤朋友是颇严苛的,所以他会这么说,应该对你很有好感。”宋忆龄很努力地打完这么一长串的字。

 “小亲亲,我不会中你的计。”

 “什么什么计?我哪有什么计?”哎,这个心思敏锐的女人!

 “我不会跟你抢Chris的,放心好了。”

 “我一点都不担心。”看到这句话的宋忆龄对着电脑嘀咕,但没发话。

 “好了,该睡了,明天得上班。”

 “哇,竟然凌晨两点了!”

 “对呀,再不睡,明天起不了就糟糕喽。”

 “嗯,快去睡。”

 “你也别老是熬夜,那就没办法当个水水的女人了。”

 “呵呵…反正本来就不水^^。晚安啦!祝好梦!”突然想起“呵呵”用辞的主人…

 “你也是。8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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