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孟少屏仍然不放过他,在他身后嚷:“喂,你吃了大堆东西,还没有结账。”
可晴不
生气“喂,你有完没完?”
少屏哼一声“此人心怀叵测。”
“太过分了,”可晴说“少屏,以后,希望你别再干涉我私事。”
“可晴,我们本是最好的朋友。”
忽然之间,可晴平静下来“少屏,别
我做出选择。”
“我明天就搬走好了。”
“少屏…”
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可晴的倔强并不输于她。
第二天一早她亲自到银行去做了一张本票。
银行经理热情地招呼她。
她问了几个问题。
“建筑业市道怎么样?”
“淡是淡一点,还是有得做的。”
“什么地段最适合设事务所?”
“联邦道或是卅立道。”
“可以买下来吗?”
“无比
,我们正有客户想放出物业,秦小姐同我联络即可。”
“你们物业部也负责装修吧?”
经理眉开眼笑“我们有的是名家,全部得过奖。”
可晴想一想“谢谢你。”
经理送她到门口。
可晴把本票送上门去。
许仲轩知道她会来,已经把地方收拾过,一壶咖啡香
。
可晴静静把一只白信封递给他。
许仲轩意外兼感动:“你竟那样信任我。”
“祖父生前也时时支助别人做生意。”
“我想正式办手续。”
“太见外了。”
“那么,让我们先订婚。”
可晴马上拒绝“啐,事业未成,谁同你谈这个。”
许仲轩无计可施。
“这是相
银行经理的名片,他十分可靠,而且有丰富专业知识,你可以同他谈谈。”
“你去哪里?”
“我要回学校试考。”
“我送你。”
“不用。”
可晴心情愉快,她第一次实施自主权,又了却一件心事。
试场中不见孟少屏,使她失望,那样辛苦读了整个学期却不来应考,分明是故意叫可晴心痛好伤害她。
试卷尚未发完少屏匆匆赶到。
可晴松了口气,她关上耳机专心写试卷,考毕与少屏一起离场。
少屏转过头来“第三题会答吗?”
可晴点点头。
少屏笑“真不明白你苦苦读书试考为什么,我们为求出身,你都已经是亿万富女了。”
可晴笑“不识字,行吗?”
少屏叹气说:“真想把钱掷回给你…”可晴接上去:“将来扬名立万,大可十倍还我。”
“你会收吗?”
“谁知道,世事多变,也许那时我已是个乞丐。
“啐,你真是想到说什么就说什么。”
“还不是跟你学的。”
礼堂里的考生渐渐散清,只剩她们二人。
“少屏,别搬走。”
“走,走到什么地方去?”少屏语气荒凉。
“少屏,你若不喜欢地方太大,搬到小一点的公寓去可好?”
“千万别再折腾,我帮你看着老房子就很好。”
这时已经有校工进来收拾地方,她俩只好默默离去。
可晴自觉与少屏从来没有这样隔膜过,看样子一有能力,她就会搬出秦家。
她已不知道少屏有什么计划,将来,也许她们会成为陌路人。
一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叫她,可晴一转头,看到甄律师,她已知他为何而来,心里有点不舒服。嘴里却说:“什么风把你吹来?”
“我在附近办事,顺道来看你。”
可晴笑笑,开了大门与他一起进公寓。
“你好像不大
我。”
“甄先生,你一开口就训话,我们小辈自然害怕。”
“为什么搬到这种地方来住?”
可晴微笑“果然,孩子们做的事没一件合你心意。”
“解雇了保姆,你就落单,一人在外,住在比较杂的地区,多么危险。”
可晴斟杯茶给他“口干了,顺一顺喉咙再讲。”
“你最近将某一个户口提空结束可是?”
“甄律师,我已说过,那是我私事。”
“本票写给一个叫许重显的人,可有此事?”
“是许仲轩。”
“这人是谁?”
“朋友。”
“这样的朋友你还有多少?”
可晴看着他“虽然你是我一向尊重的长辈,这样的口气也太过分了。”
“可晴,你竟不与我商量。”
可晴问:“我们可否谈些其它的事?”
“可晴,秦家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富有,你花钱需小心,世上多骗子。”
可晴坐下来,喝一口茶,冷静地看着甄律师。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你,是为着你祖父的情面,否则何必千里迢迢来讨人嫌。”他将茶杯重重一顿。
可晴开口了“看着我,甄律师。”她把耳机开关放在桌子上“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只能看你的嘴型猜测你说些什么,你若不想我知道你正骂我,转过身子,我就随你侮辱,这样一个女子,在世上有什么竞争能力?”
甄律师恻然。“可晴…”
“我总得做得比人多一点。”
甄律师过片刻才说:“许君待你可好?”
可晴没有回答“我是心甘情愿的。”
“你太豪
了。”
可晴牵牵嘴角“我听人家说过,金钱的声音最大。”
“我真替你担心。”
“在你眼中,我永远是那个被父母遗弃的小小的残疾儿。”
“可晴,搬到我家来住,让我们照顾你。”
“我已经长大了。”
“太危险了,混身珠宝,在
氓云集黑暗的街角走路。”
可晴笑“真没想到甄律师的想象力那么丰富。”
“你与许君可有论及婚嫁?”
“结婚后哪里还会有这种被追求的享受。”
“你倒并不完全糊涂。”
可晴又笑“那么,你可以放心了?”
“你知道许仲轩的底细吗?”
可晴摇摇头“一无所知。”
甄律师顿足。
“但是他使我开心。”
她把面孔趋近甄律师,双目的确闪烁着快乐的神色,甄律师忽然想起这失聪的女孩在极细小的时候,也喜欢这样把小脸探近别人,想看仔细对方些什么。
刹那间甄氏觉得他把事态看得太严重了。
买笑,有人卖就会有人买,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可怜的女孩除了金钱一无所有。
“可晴,有事找我。”
可晴倒是纳罕“什么,就这么多?”
“不然,还怎么样?”甄律师啼笑皆非。
“我还以为你会努力拆散我们。”
“你把我的能力看得太伟大了。”
“多谢你来探访我。”
可晴送他到门口。
“真奇怪。”他喃喃自语“孩子们长大了都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都叫大人失望伤心。”
甄氏是个百分百好人。
送走了他,可晴也挂下了脸,真累,不住朝他保证,即使最坏的发生,她还是可以支撑得住。
可晴躺在沙发上,忽然倦得睁不开眼,她睡着了。
絮絮语声钻进她耳朵。
可晴只想好好睡一觉,伸出手关掉耳机,用软垫复在脸上。
语声静止,可是过一刻又回转来,更加清晰。
“一生求亲靠友,日子不好过。”
“有亲友愿意帮你,运气还算不错。”
“可是,我必需想尽办法不
痕迹地讨好他们。”
“相信我,不只你一个人需要那样做。”
“我内心充满毒恨。”
“你不应加此。”
“怨恨越积越深,早上起来,整个心身被毒火燃烧般痛苦。”
“我很同情你。”
“我来向你求救,医生,帮帮我。”
“只有你可以释放自己。”
“听听这种陈腔滥调。”
“我说的完全是事实。”
“医生,我怀疑你的能力。”
“你的伴侣呢?”
“啊,他,”那女子讪笑一阵“他自顾不暇呢。”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他的环境同样窘
,他是一名苦学生。”
“其志可嘉。”
“周末煮一锅面,吃足七天,到了第三天已经变成浆糊,这样子挨,有什么趣味。”
“挨到出身,是另一番光景。”
那女子笑了。
可晴睁开眼睛。
不是她窃听,而是她不得不听。
“不过,我与他的环境很快会有转变。”
医生沉默片刻“不是从事非法行为吧?”
“医生,你也看不起穷人。”
“我的诊金不便宜,你为何口口声声自称穷人?”
那女子不出声。
“穷是一种心态,你若一辈子坚持自己是穷人,拥有大量金钱也救不了你。”
女子沉默。
“知足常乐。”
“这样的老生常谈值两百美元一小时吗?”
“小姐,你大可惠顾他人。”
医生与病人都不客气起来,可晴觉得好笑。
对白渐渐淡出。
可晴的感觉像是收听广播剧,只是更加真实、自然、紧张,可晴想知道剧情发展。
她走近墙壁,墙壁有耳,墙壁也会说话,她贴近墙,听到嗡嗡声。
口渴,打开冰箱,发觉所有食物饮料都已用光,她决定出去购买,先检查钱包,然后开车到附近市场。
坐进车子,才发觉忘记带耳机。
回去取也不是烦事,但是可晴觉得她可以应付,便将车子驶出。
她完成了购物,心中有点兴奋,也有许多感慨,自小到大,祖父只怕她功课跟不上,从未想过训练她照顾自己的生活。
现在必须一步一步来。
岸过现款,功亏一篑,有人叫她,她听不见,终于那人追上来“小姐,找钱给你。”
“啊,是是是,谢谢你。”
那人只当年轻女孩心不在焉。
回到寓所,发觉许仲轩在门口等她,脚下堆满食物袋,他只迟了一步。
可晴笑说:“你真应有副锁匙。”
“可晴,办公室已经开始装修了。”
“这么快?”可晴意外。
“打铁趁热。
“叫什么名字?”
许仲轩开怀大笑“你说呢?”
“许氏建筑工程事务所。”
“我想叫东风公司。”
可晴看着他的笑容,已经无限
足。
“东风这名字好极了。”
“可晴,你真易相处,从不计较细节,很少女子这样豁达。”
“是吗?”可晴惊喜“我不知道这是优点。”
他紧紧拥抱她“来,请光临参观,提供宝贵意见。”
“我一窍不通,何来意见。”
许仲轩认真地看着她“不懂的事你没有意见?”
“当然。”
“单是这个就叫人爱上你。”
可晴只会看着他笑。
傍晚,他带她去参观写字楼。
地方不很大,只可以坐十个职员,但是整排窗户对牢一座公园,风景怡人,工人正在粉刷,见到许君前来招呼,大家喜气洋洋。
可晴静静在一角坐下。
许仲轩过来,把图册摊开给可晴看。
“这里是大会议室,那里是小会客室。”
“你的办公室呢?”
“我与下属一起坐,不设间隔。”
“呵,多好,没有架子,打成一片。”
“可晴,你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以前我上班,凡事找上司,先敲门,再等他懒洋洋喊‘进来’,进房之后,他又永恒抓住电话,头都不抬起来看人…浪费工作时间。”
可晴一直笑。
“看,大堂中间是你的咖啡松饼站,全
水席提供茶水。”
“呀,我不过说说。”
“真是绝佳主意。”他赞叹“上班不是受刑,松弛的脑袋才会创新。”
他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快活得像个小孩。
“可晴,账目我一定会清楚。”
可晴只是点点头。
“办公室仍是你的物业,我暂时向你租用。”
可晴不去理他。
她天生疏
,对已出之物丝毫不留恋。
“大门用玻璃还是用实木?”
“玻璃光亮及透明,比较亲切。”
“我也这么想。”
“仲轩,我陪你去找染
玻璃。”
装修师傅听见了,转过头来“宾夕维尼亚路有许多古董店卖染
玻璃,你们可以去看看。”
“可晴,你疲倦吗?”
“我起码还可以走十里路。”
变古董店真得逐家巡,靠的完全是脚力,更需眼力,再加上忍耐力。
他们逛到第三家,站在几面宽一尺长四尺的染
玻璃前不动了。
许仲轩听见可晴轻轻说:“法兰莱怀特!”
他讶异,没想到她有这方面知识,内心感动,不
摩抚她的头发。
这时,老板走过来。
他有鹰一般的双眼,
刮地打量这一对年轻东方男女。
“我帮你们搬到阳光底下去细看。”
染
玻璃在阳光下放
出宝石般光芒,确是佳作。
“先生,小姐,二十年代名建筑师法兰莱怀特设计的玻璃作品,自旧建物拆下,一共四扇,订价三万美金,请勿还价,我若肯打折扣,早已售出。”
许仲轩爱不释手,表面上只是不
出来“真的是怀特作品?”
“我有证明文件。”
“不难伪造。”
“先生,你若这样想,就不该逛古董店。”
可晴轻轻用中文说:“即使是,也是十分精致的膺品。”
许仲轩说:“一万美金。”
老板笑了“先生,你未免欺人太甚。”
他取出旧照及收据,证明的确是真迹。
“一万五。”
老板摇头“你们到别处去吧。”竟下令逐客。
许仲轩拉开店门“可晴,我们走。”
可晴笑“你到门外等我。”
“快点,别同他纠
。”
可晴转过头来问那个老板:“多少?”
“三万。”
可晴笑笑“我这一走,你得呆呆等客。”
他软化了“这倒是真的。”
“多少?”
“两万五,血本无归,最低价。”
“你们次次都那么说。”
许仲轩在门外叫:“可晴。”
老板微笑“美丽的名字,这样吧,两万。”
“一万五。”
老板忽然发觉了“你戴助听器?”
可晴点点头。
“你失聪?”
可晴又点点头。
“好,成
,一万五。”他忽然找到减价借口。
可晴马上取出信用卡。
岸款完毕,老板又问:“他对你可好?”
可晴笑而不语。
“如果他有什么差错,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也真太会做生意了。
这时许仲轩推门进来笑问:“成
没有?”
可晴笑“任务完成。”两个人办事的确方便得多。
小许把玻璃小心抬进车厢。
“没想到你那么能干。”他很高兴“成
价多少?”
可晴轻轻说:“喜欢就好,何必问价。”
许仲轩又问:“回去好好研究,是真是假。”
可晴又回答:“已经开心了那么久,是假是真也本无所谓。”
许仲轩沉默了,过片刻,他说:“可晴,现在我知道,有许多事,我得向你学习。”
可晴忽然别转面孔,不再说话。
染
玻璃很快被镶到大门两侧,也奇怪,透过阳光,给东风公司带来一种出奇的生气。
可晴带少屏去参观。
少屏说:“玻璃上黄晶颜色特别多,映得整家办公室
金似。”
可晴笑“这是我送给仲轩的礼物。”
少屏意外“我以为这座建筑事务所由你送出。”
可晴笑“他会付我租金。”
大堂中央堆着许多友人送来的贺礼,其中有一瓶红酒。
少屏过去看招牌,嗤一声笑出来“新宝珠莉,很多人当宝,其实这是法国人的料酒,用来焖红烧
好,从摘下葡萄到放店里出售头尾不过三个星期时间,一些醋还比它醇。”
“别太挑剔。”可晴笑。
“一些
人盲目跟风,十分可笑。”
“你的品味太高。”
少屏也自嘲“是,我只是没钱。”
话说到这里,忽然听见许仲轩一边叫一边走进来:“可晴,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
他兴高彩烈地走近,看到可晴,张开双臂,但随即发现可晴身后的孟少屏,马上僵住。
可晴笑道:“看看是谁来探访。”
许仲轩把双手放进口袋里,唯唯诺诺。
可晴纳罕,一看少屏,更加吃惊,少屏脸色冰冷,可是一双眼睛里充满凄酸、怨恨、不忿之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
“喂,你们两个,尝试了解对方可好?我在世上只有你们两个好友了。”
少屏别转面孔。
“握一握手。”可晴请求。
许仲轩不知怎地一点风度也无,一句“呵,有电话给我”便走开。
可晴问:“少屏,他什么地方得罪你,告诉我,我教训他。”
少屏似笑非笑“他会听你?”
可晴仰起头想一想“不至于不耐烦。”
少屏忽然又说:“钱真好。”
“你看你这张嘴,也许人家就是为看这个怕了你。”
少屏回应:“你少为我担心。”
“一起吃午饭吧。”
少屏说:“我有事先走一步。”
可晴送到门口“少屏,我们再联络。”
少屏一语不发离去。
许仲轩走过来,一手搂着可晴,像是保护她。
可晴抱怨:“你待少屏太不客气。”
许仲轩说:“下次请人客上来参观记得通知我一声。”
“少屏不是外人。”
许仲轩笑说:“过来帮忙挑选酒会
期。”
“仲轩,老老实实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少屏?”
许仲轩的双肩发硬,声音也不自然起来“背后莫说人非。”
“她最近十分寂寥。”可晴自顾自说下去“不久之前,她似有亲密男友,这阵子一定是同那人疏远了,所以情绪低落。”
许仲轩感喟“有你这样的好友,的确幸运。”
他们步行去吃饭,路旁两边种植樱花,刚刚绽开,一树粉红粉白,随即随风飘落,顶多只有三五
生命,途人经过,满头满肩都沾上花瓣。
许仲轩帮可晴弹去头上落英。
“可晴,我们结婚吧。”
“明年这个日子才提不迟。”
“你怕我不能做好工作?”
“不,我需要时间适应。”
这时,可晴忽然抬起头,四处张望。
“看什么?”
“我觉得好似有人偷窥我们。”
许仲轩警惕起来,观察一会儿,笑了“大马路,一目了然,怕什么。”
可晴只得说:“你看我那莫名其妙的第六感。”
“什么时候举行酒会?”
可晴反问:“有无生意?”
“我已接到数宗单户房屋设计。”
可晴笑“那么,挑稍暖的日子庆好了,那样,不必照顾客人的大衣。”
“遵命。”
可晴心中疑团渐渐涨大,充满整个
膛。
在街上,她抬起头来该刹那,似看到街角人影一闪。
是谁?
她情愿是看错了。
但那件紫
绿绒外套原本属于她,被少屏借去穿,她怎会不认得。
是少屏在张望她?
有话为什么不说,少屏行藏越来越怪,难以理解。
在学校逗留片刻,
上功课。
手中有几张帖子,都是同学亲手
予她,请她赴宴。
“你生日?”
“不,没人生日或是订婚,大家轮
请客,聚一聚,届时咏水仙花好了。”
“有没有叫孟少屏?”
对方迟疑。
“为何不请她?”
“可晴,她与你不同,来了不是嫌酒,就是挑菜,一开口就刺伤人,社会老是对她不起似的,我们都怕她。”
可晴无奈。
“我们知你与她亲善,听说,她的生活费用由你提供?”
可晴不回答。
“可晴,大家都在猜,你会带什么礼物到舞会来。”
可晴只得笑“顶多不过是每人一支香摈罢了。”
“上次你送的凯斯咪围巾,大家用得不知多高兴。”
分手后,可晴才知道什么叫作世态炎凉。
当初,把少屏接到家中,真是一番好意,也许是一种错误。今
,可晴可能不会那样做。
回到家,可晴淋浴包衣。
才用大
巾擦头发,邻室的对白又传过来了。
“是,是我设下的陷阱。”
那女子的声音比什么时候都沙哑怨毒。
可晴不由得倾耳细听。
医生不以为然的回应:“你怎么可以害人?”
“哼,是她自己走进圈套,与人无尤。”
“你倒说说,是什么样的一个网罗?”
连可晴都想知道。
她恨谁,为什么,想报复谁,如何报复,都非常吸引。
可晴还想看清这个女子的容貌,她匆匆更衣,好到门口去等看看清楚。
她凄苦地说:“有些人生下来什么都有。”
“不要同人比较。”
“太接近了,很自然就不服气不甘心,人家是美好人生,我的是丑陋人生。”
可晴正在扣纽子,心里一动。
“实际上,我比她强十倍。”
“每个人都有他的优点。”
“医生,我也真佩服你,十句话十句都不着边际。”
医生词锋也十分厉害“也许,你也乐意读心理学?将来可以加入我们的行业。”
那女子无奈,停一停,说下去:“正当我以为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取得利钿,马上可以撤离现场的时候,事情起了变化。
医生却说:“你的故事罩着一片浓雾,谁听得懂,闪闪缩缩,不肯坦白。”
女子恼怒“你怎么好算心理医生?”
“你设计害人,结果,反而成了牺牲者,可是这样?”
“是。”女子声音低了下去。
这么奇?可晴好奇心越发强烈。
“是什么样的圈套,可以说出来吗?”
“我一无所有,当然不是利
。”
“那么,是你利用自己的
身?”
女子凄厉地笑起来“医生,你太庸俗了。”
“说了半天,心里好过点了吧。”
她叹口气“可惜时间已经到了。”
“改天再说吧。”
可晴即刻跑到楼下去等。
像上次那样,她希望可以看到心理病人的真貌。
但是这次,她错过了她。
等半
,也不见有人出来。
可晴嗒然,碰巧冰淇淋车子经过,她掏零钱。
身后有人说:“多买一客。”
可晴喜出望外“少屏,来看我?”
少屏点点头“找你签支票,许多账单到期,排山倒海而来,吓死人,一个月总得付十多二十张,还未算差饷汽车保险之类,那些都由服务公司代做。”
“快请进来。”
可晴马上坐在小书桌前取出支票本子。
她逐张填好数目,由少屏帮她放进信封贴邮票。
少屏问:“为什么不用自动转账?”
可晴说:“祖父说,账单要亲自过目。”
“可见你也不是不精明的。”
可晴笑。
“不过,你对许仲轩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少屏,将来你要创业,我们也可以商量。”
可晴看到一项支出。
少屏马上补一句:“这是我下学期的学费。”
可晴边写边问:“秦氏的粮期可准?”
“每个月都自动存入。”
可晴抬起头“少屏,你为何消瘦?”
少屏像是吓一跳,低下头“我节食,我毒恨脂肪。”
“可是看上去憔悴也不好。”
孟少屏摩抚面孔,忽然彷徨“可晴,我是否很难看?”
可晴答:“即使精神欠佳,你仍然标致。”
“真的,可晴,真的?”她眼神惊疑。
“少屏,我几时骗过你。”
少屏缓缓吁出一口气。
可晴大胆问一句:“是因为男朋友吗,他与你之间产生了不愉快的变化?”
少屏的面孔转为煞白。
可晴知道推测全中,因笑道:“你一向是铁汉,也过不了这一关?”
少屏转过头去,掩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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