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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之远,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菸瘾越来越大。”

 席克文走进雷之远烟雾弥漫的办公室,鲜少菸的他被呛鼻的味道熏得咳嗽连连。

 雷之远对席克文的话听而不闻,他用力捻熄剩下三分之一的菸,随手又点起另外一

 席克文无奈地摇摇头,微胖的身躯缓缓地在雷之远前面坐下来。“唉!我肺炎才刚好,马上又要得肺癌,看来还是先多买几份保险留给我那可怜的老婆和孩子吧!”

 雷之远眼皮抬也不抬,不耐烦地道:“谁罚你站在这里闻我的菸味?你出去不就得了。”

 “果然有问题,情绪十分不稳定,暴躁易怒的。”席克文用用专业的口吻下了结论,像是心里医生终于诊断出病情似的。“你病发的原因依据本人的推断应该是和美丽的嘉得之花有关吧?”

 雷之远拿菸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他终于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的老朋友。“你胡说什么?其他的事加油添醋我都管不着,像这种信口雌黄的事我不准你到处去胡说八道。”和席克文认识八年,他非常清楚席克文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欧吉桑个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蜚短长,雷之远即刻否认。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雷之远的反应看在席克文眼里根本就是不打自招、盖弥彰,让他更确定了心中的臆测。“这一次我销假回来后,发现你和张庭江都怪里怪气的,两个人的视线常常相互追逐又相互逃避,就像是一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摇头晃脑的席克文陶醉在自己诗情画意的描述中。

 “够了,你想编故事就去写小说,别在这儿烦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做。”雷之远不肯承认席克文敏锐的观察是事实,他霸道地打断席克文的话。

 “就算你把眼前的我赶走,也赶不走已经驻进你心底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大方一点向她告白呢?”原本嘻嘻哈哈的席克文语气一转,以少有的严肃态度恳切地说道:“张庭江是一个好女孩,如果你动作不再快一点,我怕她很快就被别人追走,当别人的新娘去了。”

 席克文这番话倒是没有恐吓的意味。虽然张庭江才接触了两个案子,但爱诺斯和MBM内部已经有不少人向席克文打听她的事,还直接拜托席克文从中牵线。

 “那很好啊!身为老板,我很高兴看到属下有美好的归宿。”雷之远违背心意,说些无关痛的话。

 “你真是冥顽不灵,那就随便你吧!”受不了嘴硬的雷之远,席克文气嘟嘟地掉头走人。

 办公室里,又剩下雷之远一个人继续失在朦胧的爱情雾中。

 爱情?这就是爱情吗?

 他和她之间可以有爱情吗?

 雷毅的脸乍然浮现在雷之远的脑海中。

 自小长在孤儿院的雷之远,一直是个安静沉默的小孩。每当孤儿院有访客,所有的院童都带着笑脸蜂拥而上地讨访客心,希望能从访客手中得到比别人多的糖果,甚至能因乖巧的表现而被领养时,只有雷之远一个人始终静静地缩在角落。

 他不是不喜欢糖果,也不是不想被人认养,但在他小小的心灵中,这些想望都敌不过内心更深沉的恐惧…如果连至亲的父母都可以狠心地将他抛弃,他又怎能期待陌生人的关心会永恒呢?他实在很害怕别人的关怀只是一时的心血来,一旦他们的热情减退后,他又该如何自处呢?他实在不愿意再度受到另一种形式的抛弃。所以幼小的他宁愿躲在角落,不被注意、不被关心、却也不被伤害。

 但雷氏父子出现了。当雷致文与雷毅越过重重院童的包围,站在雷之远的面前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时,雷之远所有的防御都瓦解了,望着他们父子俩一脸真诚与期待的笑容,雷之远突然有了冒险的勇气,他决定给自己一次拥有幸福的机会。

 所幸,幸运之神还眷顾着他。雷之远在雷致文的慈祥与雷毅的友爱中,享受到了梦寐以求的家庭生活。

 小他五岁的雷毅,个性开朗活泼,唯独在女孩子面前总显得拘谨不自在,长到二十五岁都还没有过一个女朋友,让雷致文和雷之远差点以为他是个同恋。直到雷之远发现雷毅在书中夹着张庭江高中时候的照片,雷毅才向他坦诚,他整整暗恋了张庭江三年,本来打算大学联考之后向她表白,却因雷致文在美国的投资越做越大,临时举家移民美国而不了了之。

 这几年,雷毅虽然醉心考古研究,游走在非洲各古城旧镇间,但对张庭江却从未忘怀,知道雷之远要回台湾创业,还请雷之远帮他留意张庭江的行踪,只希望有朝一还能和张庭江相逢。

 但创业维艰,雷之远一回台湾就陷入无止境的忙碌中,雷毅的托付也只能一延再延,直到张庭江的履历表被送到他的面前。

 大喜过望的雷之远急忙联络雷毅,但不知道又钻到埃及哪个金字塔里的他却失去联络,雷之远只好让张庭江先进公司来。

 但当他和张庭江面对面后,张庭江的机智、美丽、聪慧与莽撞,却不知不觉牵动他的每一个思维、每一神经。他积极联络雷毅的次数逐渐减少了,他视线追逐张庭江的频率却越来越高。

 虽然他不断告诉自己,对她的照顾是出于雷毅的代,但雨夜中的那一吻却彻底粉碎他的自欺,他再也无法掩饰她在他心里的分量。

 可是,正如同他无法否认自己对张庭江强烈的感觉,他也无法漠视雷毅对张庭江长久的爱恋。摇摆在张庭江与雷毅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庭江,所以只能选择冷淡…

 但,冷淡似乎还不够,因为这样的冷淡还是让席克文看出了端倪,如果继续下去,会不会让更多的人发现他对张庭江的私心呢?如果让雷毅知道的话,他又该如何面对待他如至亲的雷氏父子呢?

 雷之远紧闭双眼,不愿再想下去。或许,逃避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毫无预警地,雷之远离开台湾,只身前往美国。

 谤据于安琪的说法,原来雷之远的父亲在美国也拥有一家颇富盛名的公关公司,几个月前,雷之远的父亲接下一宗大型的政治公关案,由于案子本身牵扯的层面极为广泛复杂,所以希望雷之远能和他一同着手案子的经营。雷之远这次去美国,就是为了顺从父亲的心意,帮助父亲完成案子。

 但雷之远走得实在太突然了,公司上下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可怜的席克文只好一遍又一遍向大家保证雷之远只去一年:一年之后他一定会再回到公司和大家一起努力。但一向走谐星路线的席克文说起话来显然没有什么公信力,大家对他的说法大多存疑,最后还是由雷之远的贴身秘书于安琪出面证实,才平息了闹烘烘的局面。

 张庭江漠然地面对雷之远的离去,她将自己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努力加上天分,爆发力十足的她没多久就由专案执行升上了专案副理,再由专案副理跳上专案经理的位置。

 鲍关界的人之处就是不看年资,有本事的人不须排队等待升迁。

 一年过去了,雷之远并未如期回来,转眼第二年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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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有这么优闲地喝下午茶了。”靠在舒适的法式背椅中,张庭江感慨地说。她是这家五星级饭店的常客,每个月总要来个两三次,但不是为了记者会的举办就是陪同设计师勘查场地,像今天这样纯粹私人质的光临还是第一次。

 “生命本来就是用来享受的,谁教你是个工作狂。”莎曼珊涂着鲜口红的轻啜了一口咖啡,白色的咖啡杯杯缘沾上了一圈口红印,看起来格外醒目。

 经过长久的合作,她们也因相互欣赏而变成了好朋友。

 “说说你这次的美国行吧!MBM的总公司对你们去年的表现满意吗?”张庭江关切地询问。总公司的反应关系着今年提拨给莎曼珊的公关经费。

 “天哪!我们才刚见面,你劈头就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你不想问问我这次去有没有什么遇吗?”莎曼珊翻了个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庭江,难怪你一直没有男朋友,哪个男人受得了像你这样成天把工作挂在嘴边的女朋友?”

 莎曼珊原本自认是个标准的工作狂,但一碰上张庭江,她发觉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稍微勤劳一点的上班族而已。“你别那么卖力地帮公司赚钱,偶尔也要为自己打算,趁着现在年轻貌美赶紧物个稳当可靠的长期饭票才是。”

 “长期饭票我早就找到啦!”张庭江一脸神秘的笑。

 “真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莎曼珊兴奋地提高分贝,顾不得她在公共场合一向最在意的仪态。“快说,到底是谁?我认不认识呢?你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面对莎曼珊连珠炮似的疑问,张庭江双手抱笑而不答。

 莎曼珊见状也故意学着她,双手抱优闲地靠向椅背。“其实我这趟去美国,总裁的确和我讨论不少事,我不知道现在该直接找你谈,还是改天把‘联方’的沈经理约出来再说。”联方公关公司近来十分积极地接触莎曼珊,希望能取代嘉得成为MBM新一年度的公关顾问公司。

 莎曼珊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但对风花雪月的事仍旧兴致,尤其像张庭江这样内外皆优的单身女更是她最感兴趣的主角。所以当她卖关子时,莎曼珊便不惜使出高招让她就范。

 张庭江笑得一脸娇媚。“好啦好啦!亲爱的莎曼珊姐姐,我招了就是,只是我怕…”张庭江迟疑了一会儿。

 “只是怕什么?”莎曼珊十分心急。

 “只是我怕你对他不满意,听了会不高兴耶!”张庭江佯装苦恼地说。

 “不会,能够被你看上眼的,我怕我嫉妒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满意?”莎曼珊再三保证。

 她觉得张庭江今天非常拖泥带水、不够干脆,跟平常实在判若两人。不过恋爱中的人本来就会失常,她不怪张庭江,只要张庭江赶紧说出答案就好。

 “就是公司啰!”张庭江公布谜底。

 莎曼珊双层一皱、红微张,随即垮下脸来。“庭江,你耍我。竟然拿公司随便搪我。”

 “我没有耍你。”张庭江一本正经地澄清。“公司答应让我明年入股,以后我就算是公司的老板之一了,每年可以分红、领股利。所以你说,公司是不是我的长期饭票?”

 对于公关界人才动频繁,莎曼珊亦略有所闻。今天在A公司碰到的人,明天可能就跑到B公司,所以为了留住优秀的人才,每家公关公司无不祭出各式丰厚的福利,但这么大方地让员工入股,莎曼珊还是头一遭听到。

 “恭喜你,庭江。”虽然和想像中的浓情意八竿子打不着边,但听到这个好消息,莎曼珊还是为张庭江开心。“雷之远果然是公关界的奇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有奇招。”

 听到他的名字,张庭江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开来。

 “莎曼珊,现在该你说一说MBM的总裁和你讨论的事,好让我知道敝公司该如何效力啊!”张庭江故作殷勤的脸上出顽皮的笑容。

 原来一九五O年就成立的MBM,今年将堂堂迈入五十周年。虽然面临全球的经济不景气,但在美国的总公司还是决定举办一场空前盛大的庆祝酒会,并邀请全世界营业额最好的前八个国家各六十名名与媒体前往参加。当然,除了庆祝酒会,安排贵宾参观总公司亦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行程。

 “真是太好了!”张庭江欣喜无比,这个好消息简直比明年入股的事还让她兴奋。这是她从事公关工作以来,经手最庞大的一项任务,她相信有机会承办如此盛大活动的公关绝对不多。

 张庭江飞快地在脑海中筛选六十名的可能人选。电子、报纸、杂志各约六家的主媒体,光文字记者加上摄影记者就大概拙掉了约四十个名额。所以能够分配给名与明星的就只剩下约二十个名额,因此在选择上就必须极为严格,不单是要考虑知名度的问题,还必须有能力在时尚圈引领风的人才可以。

 其次,未被邀请的各家媒体一定会打电话向她抱怨并要求出席。面对这些虽非主、但在传播市场上亦占有一定分量的媒体也绝对不能得罪,张庭江决定统一对外的说法,就是嘉得只负责提供台湾所有媒体的名单,至于最后受邀的名单全由MBM总公司那边决定。

 “至于我们这边,除了随行的工作人员和我之外,席总也一定会全程陪同的。”张庭江表现出了自己公司的诚意。

 “不用劳驾席克文了。雷之远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MBM的总公司和雷之远父亲的公关公司恰巧都在同一座城市…旧金山。

 张庭江勉强笑说:“说的也是,我差点都忘了嘉得的老板就在旧金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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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暌违了两年,张庭江和雷之远终于在旧金山机场再度相见。

 夹在连同工作人员将近七十人的参访团中,两人除了第一眼接触时礼貌的颔首示意外,彼此皆忙于处理媒体和名人层出不穷的突发事故。一会儿是有位以难出名的女明星弄丢了装满鞋子的行李箱,扬言若找不到就要马上搭机回台湾;一会儿是有记者不堪长途飞行的疲惫,不想参加MBM特意安排的接风晚宴,坚持要先回下榻的饭店休息…

 一阵兵荒马后,雷之远和张庭江把所有的贵宾都带到饭店安置妥当,时间已过‮夜午‬十二点了。

 翌,在MBM的安排下,各国的参访团依序地参观了它位在金融区“金字塔大楼”的总公司,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形如其名的大楼就像一枝指向天际的矢箭。

 而设于罗德欧街的MBM旗鉴店当然亦是行程的重点。此处聚集洛杉矶最高档的货和最多的人,所有的贵宾对这条古古香的街道的兴趣远远大于之前参观的总公司,预计两个小时的时间竟然整整延宕了一倍。

 重头戏的庆祝酒会安排在第三天的晚上,地点是在旧金山最富盛名的“古威饭店”那是一座以中古世纪遗留至今的古建筑为基础再加以改建的新饭店。置身其中,不论是一十六世纪的古柱或是完整保存在墙上的壁画,随时都让人享受到与遗迹擦身而过、时空错的奇异感受。

 酒会地点的选择正好呼应了MBM以历史经典结合流行时尚的独特风格。

 衣香鬓影、觥筹错,来自各国有头有脸的名仕绅全为了MBM的盛会相聚一地,这便是奢华世界的写照。

 穿着一袭紫红色双层雪纺纱礼服的张庭江,人亮丽的戚气质是酒会中最让人无法栘开视线的聚光点。

 黎雪儿是雷之远今晚的女伴,看着优雅穿梭于宾客之间的张庭江,眼神充满着妒忌。她不仅妒忌张庭江出色的美貌与穿着抢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风采,她更妒忌张庭江像个磁铁般牢牢吸引了雷之远所有的注意力。

 自从她大学时代透过雷毅认识雷之远之后,她的心就再也不属于她自己了。为了讨雷之远心,她留长头发、改化淡妆;为了让自己和雷之远有共同的话题,法学系的她不辞辛苦辅修公共关系课程:为了更贴近他,她甚至放弃人人称羡的律师工作,硬是屈就自己当雷致文的贴身秘书。

 虽然雷之远这么多年来从未向她表白过,但他身边除了她也再无其他女人,所以黎雪儿始终深信,他最后的选择一定是她。可是,现在看到他望着张庭江的表情,她原本满满的自信却开始动摇了。

 雷之远看着张庭江的眼神是多么的温柔、多么的宠爱,那眼神中的深情她太熟悉了,因为那正是自己照镜子想起雷之远时常有的眼神。

 黎雪儿再也忍不住了,他是她的,她不能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她要铲除所有可能会导致意外的障碍。

 “张小姐。”黎雪儿踩着六吋高跟鞋,摇摇颤颤地走到张庭江身旁。“你今天看起来气不错。”

 “谢谢。”张庭江礼貌地回以一笑。“黎小姐今天也非常的漂亮。”

 “是吗?雷之远肯定不同意你的说法,因为在雷之远的眼中,我每天都一样的漂亮。”黎雪儿洋娃娃般精致的五官闪动着不可一世的高傲,这让她的美丽不免打了点折扣。

 这虽然是张庭江第一次单独面对黎雪儿,但从这几天的相处中,她感地察觉了黎雪儿对自己的防备与敌意,只是她光应付台湾来的名们就应付不完了,根本懒得再多花精力和她计较。

 但现在可就不同了,庆祝酒会是这次参访团的重头戏,所以该忙的也都在酒会开始前忙完了,现在的她也算是功成身退、无事一身轻。既然黎雪儿对她那么有兴趣,她就陪她玩一玩吧!

 “黎小姐,之远同不同意我的看法又有什么关系?你就那么在意之远对我的看法?”张庭江亲热地称呼雷之远的名字。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大约猜得到黎雪儿对她挑衅的起因,因此她故意将话题转到她和雷之远身上。

 这一招果然奏效。

 黎雪儿没料到张庭江会如此挑明,看来此次随同张庭江前来的李副理所说的“传闻”并非全是空来风,张庭江和雷之远果然并不只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虽然黎雪儿的妒火越烧越旺,但堆在脸上的笑容却更形娇媚。

 “你别说笑了,如果他愿意多关心女人的想法,我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之远正值壮年,难免爱玩,虽然在他看来只是逢场作戏,可是像他这么出色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到手后还肯放的?我常常告诉他,女人都很死心眼,要他别再随便招惹,但他就是不听,他说谁教我不肯陪他去台湾,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很可怜,每次想我又见不到,只好随便找个女人来代替。他这么说,我也不忍心怪他。可是每次帮他应付那些女人纠不休的电话也真够累的了。其实,若只是电话也就罢了,最怕的还是假借各种名目从台湾追过来的…”黎雪儿叹了口气,不胜其扰似地。

 即使多年的公关经验早将张庭江训练得声不动,但黎雪儿的话仍旧让她的神色黯然了些。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吗?自己只是他寂寞难耐的消遣吗?她的旧金山之行在他看来是接近他的借口吗?他是用多么嘲弄的口吻和黎雪儿一起笑话自己呢?

 张庭江觉得自己的心被辗过一次又一次,她无法忍受雷之远会有如此的想法,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这两年来还想他,她不甘心自己被他误解之后还要面对另一个女人不怀好意的讽刺。

 张庭江决定反击,既然他们让她不好过,她也不让他们太得意,挑拨离间这档事,她张庭江不用学就能轻易上手。于是她轻拍口,如释重负地说道:“好险,这次是之远‘指定’我到旧金山来,否则我就要被黎小姐误会,以为我也是那些纠不休的女人呢!”

 “指定?之远指定你来?”黎雪儿精心设计的表情开始出现破绽,看起来有些狰狞了。

 “当然啰!”张庭江出毫无心机的笑容“以前之远曾经亲自指导我一阵子,没想到公司就开始传一些暧昧的闲话。MBM虽然由我负责,但为了避嫌,这次我根本没打算来,但是之远却不死心,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非要我来,我只好答应了。”

 张庭江不怕这些谎话被揭穿,只要此刻能让黎雪儿气得冒火就够了。

 “这样啊!”黎雪儿原本优雅平稳的声音逐渐走调,语气开始尖锐起来:“之远不过是因为你是专案负责人,所以才希望你能随同前来,公事公办罢了。说到这儿,我倒是想提醒张小姐,之远毕竟是你的老板,和你之间除了公事之外也没有什么私人关系,你还是称呼他的职衔比较好。”

 “可是…”张庭江看起来有些苦恼、有些为难。

 “可是,雷之远希望我别和他那么见外,所以…”

 “别所以了,下属有下属该守的分寸,你别逾矩了。”自此,黎雪儿再也顾不得风度,趾高气扬地下着命令,像是一个老板娘。

 “可是黎小姐不也是称呼他的名字?黎小姐不也只是雷之远父亲的秘书?”张庭江很高兴自己能把黎雪儿惹得那么生气,她决定再接再厉。

 黎雪儿修得像条小蛇的细眉挑得老高,这个张庭江耳聋了吗?难道她方才表明身分的一番说辞她全没听在耳里吗?“你应该很清楚我和之远是什么关系。”

 “当然啰,之远和我说得很清楚,我刚才也说得很清楚啦!你是之远父亲的秘书嘛!”张庭江理所当然地说道。

 “之远这样说?我不相信。”黎雪儿瞪大双眼摇摇头。

 “男人的话本来就不可信。所以你别以为他说是逢场作戏就真以为是逢场作戏,难保他不会用同样的话向别的女人来形容你们的关系。”张庭江好心地给予建议。

 “张庭江你…”黎雪儿挫败地握紧拳头,她是来扫除障碍的,没想到却踢到铁板,这简直让她忍无可忍。

 “两位美女在聊些什么,我可以加入吗?”

 雷之远浑厚的嗓音适时切入,黎雪儿仿佛溺水抱到浮木似地连忙挨过去。

 “之远,张小姐刚才警告我,说你不老实,要我注意你呢!”黎雪儿的声音甜得挤得出来,小鸟依人地窝在雷之远的臂弯里,示威意味浓厚。

 张庭江脸一红,她没料到黎雪儿竟然当着雷之远的面告状,她尴尬地回避雷之远兴味十足的注视。

 “是吗?你认为我不老实吗?”雷之远紧盯张庭江不放。

 “反正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老不老实又有什么关系呢?”张庭江不正面回答。

 “你也喜欢男人使坏?”雷之远声音阴沉,对于张庭江的回答他十分讶异,她怎么变得这么世故?

 “倒还不至于。”张庭江漫不经心地说道,还不时分神向四周男士回以一笑。她不愿意看到黎雪儿腻在雷之远身旁的模样。

 雷之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两年没见,张庭江什么时候学会这种狐媚招数?好险他一直迟迟无法联络上居无定所的雷毅,否则让雷毅看到梦中情人竟然像个烟花女子般地送秋波,他会多么地失望?

 黎雪儿的脸色同样也不太好看。雷之远的情绪明显地受到张庭江的牵引,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张庭江的身上,在雷之远的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黎雪儿的心又痛又恨。

 “之远,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家好不好?”黎雪儿一张媚脸紧锁眉头,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不舒服。

 但张庭江却轻易地看穿她可怜兮兮的表情背后的虚假。张庭江突然觉得有些累,她不想再陪黎雪儿玩下去了,于是不待雷之远表示,她便先开口说道:“黎小姐看起来的确很不舒服,那我就先告退,不打搅雷先生照顾她的时间了。”

 张庭江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出最得体的笑容为这场无聊的游戏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望着张庭江翩然离去的背影,雷之远心中五味杂陈。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吗?

 难道和自己多说一两句话都让她那难以忍受吗?

 “之远,这位张小姐和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怎么对你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对于黎雪儿的问题,雷之远紧抿双不予回答。

 黎雪儿更加气闷,她决定追究柢。

 “听说你为她开了不少先例,不过看来她并不领情。没想到我们魅力无边的雷大少也有搞不定女人的时候。”

 “别开玩笑了,她根本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雷之远连忙否认,这不单是为了掩饰他被她说中的难堪,更是为了避免造成雷毅的误会,雷毅和黎雪儿一向有情,他不希望雷毅经由她的口中知道这些事。

 “是吗?”黎雪儿精神一振,紧锁的眉头立即舒展。雷之远毫不犹豫的否认让她十分意外,他不是口是心非的人,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是,你对她的确满特别的呀!”黎雪儿的指责听起来比较像是在撒娇。

 “那都是为了雷毅。”雷之远一时嘴快口而出,想要煞车已经来不及了。

 “雷毅?为什么?”黎雪儿好奇地睁大双眼。

 算了,这或许是天意吧!雷之远在心底叹道。

 懊是雷毅的他想藏也藏不住,既然如此,不如就告诉黎雪儿,让自己彻底了断对张庭江的渴望。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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