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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姑姑…”龙皓见状马上跑到她身边。

 斐怜君也吓坏了,推开阙濯直接跑上前。

 “师父…师父…”看到她那惨白的脸和吐出的鲜血,斐怜君的心像是受到重击一样,她是大夫,当然看得出来,刚刚那一掌非同小可,龙亦郬恐怕…恐怕回天乏术了。

 “你…你这孽徒…不必…不必叫我,我…我没你这种…徒弟。”龙亦郬又吐了口鲜血。

 “师父,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会这样,师父,请你原谅我,请你原谅我…”她早该知道龙亦郬的个性刚烈,如果她刚刚先答应她,再慢慢跟她沟通就没事了,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龙亦郬待她如同亲生女儿,而她竟然害她受了如此重的伤,她的良心谴责着自己,斐怜君更是伤心绝。

 “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算我…错看了你。”

 “姑姑,表妹不是有意的,她不是有意的。”龙皓见她泪眼婆娑,心疼不已,赶紧替她说话。

 “傻小子,到现在…你还替她说话。”龙亦郬又呕出一口鲜血。

 “师父,别说话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含泪的芙蓉俏脸看来分外惹人心怜。

 “哼!算我白教你了,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的伤…已经无力回天了吗?”

 “师父…”

 “如果…如果你真是我的徒儿,就该替我报仇。”龙亦郬恶狠的眼神向站在一旁的阙濯。

 “他…”斐怜君呆住了,师父竟然要她替她…报仇?

 “怜儿,你别听她的,其实她这是死有余辜、自作自受。”阙濯绝没想到龙亦郬竟会使出那么辛辣的招数,他很难想像如果今天没有他在身边,斐怜君的下场会有多可怕。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师父?”斐怜君不满地抗议。

 “本来就是,你自己问问她,她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斐怜君不懂武功,所以看不出个中的奥妙,阙濯不怪她。

 “皓儿,送我…送我回龙行堡,我…我不想死在这个污秽的地方,更不想看到这个孽徒。”龙亦郬激动无比地道。

 龙皓深深地看了斐怜君一眼,而后抱起龙亦郬往外而去。

 “师父…”

 “让他们走。”阙濯拉住斐怜君跟去的身子。

 “不,我不要,我要跟我师父走,我要跟她走,你放开我、放开我…”斐怜君拚命挣扎。

 突然龙皓停下脚步,龙亦郬虚弱的声音传来。“怜君,如果…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替我杀…杀了阙濯,替我杀了他…”

 话一说完,她头一偏,便断了气。

 “姑姑…”龙皓跪下,不轻弹的男儿泪也潸然落下。

 斐怜君停止了挣扎,她脸色苍白,整个人脚步踉跄,若非阙濯及时扶住她,恐怕她早已倒下。

 “师…师父…”斐怜君突然发狂似地推开阙濯,跑到龙亦郬身边痛哭,哭得声嘶力竭,最后终于不支,昏厥过去。

 “你醒了?”阙濯松了一口气。

 她昏了三天三夜,他也衣不解带地在旁守了她三天三夜,幸好她终于醒过来了。可万万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不想见你。”她别过头去。

 阙濯受到很大的打击。“怜儿,你不懂武功,所以看不出来,其实我只是将龙亦郬对付你的武功转嫁到她身上,我也没想到她下手会那么重,我不是有意杀她的,你明白吗?”

 “现在我师父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她含着眼泪哽咽道。

 “怜儿,当时在场的人很多,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真气人,她居然不相信他,真是令他心痛。

 “呵…是啊!在场的人很多,可是都是你的属下,谁敢说你不对,谁敢?”

 “你…”阙濯气愤地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你就认定我是杀龙亦郬的凶手?”

 “你不是吗?”她水亮的眼眸直视着他。

 阙濯垂下了手,看着她的眼中写满伤痛。

 “好啊!如果你真这么认为,等你身体好一点,你就替你师父报仇吧!”他失望地转过头去,离开了她的视线。

 “濯…”斐怜君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看他带着失望受伤的神情离去。

 她不是不心疼,而是他不该杀了她师父,那个对她恩重如山的师父啊!

 眼看着阙濯和斐怜君夫俩互相折磨,小奴的心情也不好受。以前的阙濯总是跟在斐怜君身边,他是那么快乐又幸福,每天都眉开眼笑的;可现在不同,她见他时常一个人愣愣地看着一整片的梅花树林发呆,脸上再也找不出任何生气,小奴不自觉地也跟着难过起来。

 懊怎么做,才能让他重拾往日那难得的颜呢?除了斐怜君,恐怕没有人有这种魔力了。

 “夫人,求求你别这样对君,他对你真的是很好,那种好我无法形容,现在他为了你整个人如同行尸走,你真的舍得吗?”小奴动之以情地问。

 斐怜君对她数来的劝说无动于衷。不!不能说是无动于衷,该说是只能“表现”得无动于衷。

 “夫人,君真的不是故意要杀害尊师的。那一切都是意外,如果不是要维护你,他也不需要这么做。”

 是啊!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擅自闯入了梅花林,也不会遇见阙濯,师父也不会死;不会有今的纷争…或许、或许她还是那天真无忧,在龙行堡的羽翼下存活的小女子。

 “是我害了师父,是我害了她。”斐怜君垂下泪,终于开口,却说出这一句。

 “没有人害她,那恶狠的招式原本就是令师故意要对付你的,而今自作自受,恕不得人。”

 “你错了。阙濯可以阻止的,我求过他,可是他不听,是他故意要害死我师父的,他是故意的。”斐怜君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不…”

 “小奴,你先离去吧!”一阵低沉的嗓音传来,是阙濯。

 “君。”小奴担忧地看了看他俩,才转身离去。

 斐怜君抬头看他,才短短几天而已,不但她难受,连他也不例外,外表一向俊俏俐落的他,现在下巴上却长出细微的胡渣来,额前有些头发散落,看来落魄却别有一番味道,依然强烈地吸引着她的视线。

 “身体好点了吗?”阙濯温柔地问。

 他的口气依然这么柔情,这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斐怜君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死不了。”她故意道。

 “怜儿,我们不要冷战了,好不好?”为了她,一向自负的阙濯率先低头。“你说,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会去做,只要你快乐、高兴就好。”

 少了她,他的生命根本毫无意义,男人的自尊根本不算什么的。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她发狠问。心中百味杂陈。

 他干么依然这么宠她?是想害她左右为难,还是自责哭死?

 “你想,就做吧!”阙濯毫不犹豫道。

 “你…”师父的命令言犹在耳:怜君,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替我杀了阙濯,替我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斐怜君由怀中拿出那把他亲手交给她的黑月刀,那乌黑的刀锋正闪着耀眼的光亮,却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是黑月刀,可以削铁如泥,如果我骗了你或对不起你,你只管拿这把刀往我的口刺,我绝不怪你。

 她的视线移到他身上,他的表情是从容而坚定的,这个傻男人,他只要她快乐、只要她高兴,甚至付出自己的性命都无所谓?

 这…这叫她怎么下得了手?她下不了手啊!

 她将黑月刀往地上一掷,投入他怀里痛哭失声。

 “怜儿,我的怜儿。”他终于又重新得回她了,阙濯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加激动和兴奋的。“相信我,从今天起,我会听你的话,不会再让你受到委屈,也不要你再难过,不会了。”

 斐怜君不语,迳自痛哭,像是要将这些天的委屈全数哭尽般。

 她的嘤嘤哭泣和晶莹的泪珠敲痛了他的心。

 “好了、好了,别哭了,瞧你哭得那么伤心,也把我的心都哭拧了。”他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粉颊上的泪,动作是那么轻盈,似乎怕碰碎了她。

 斐怜君突然抓住他的手,道:“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到底什么事?”

 “我…”她咬了一下,认真地逐字道。“让我走。”

 阙濯的心口一窒,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我走,你让我走吧!”斐怜君别过头去,不忍心看他绝望的表情。

 既然无法下得了手完成师命,她也只能选择离开他,远远地逃离这一切。

 “不…”阙濯发狂似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放,你可以要我的命,但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绝对不会。”

 斐怜君放纵自己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享受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的温柔,汲取他特有的气息,藏在心里。

 “如果我坚持呢?”

 “我不管,怜儿,不准离开我,不要离开我…”阙濯像个掉落水中不曾泅水的人,只能紧紧地抓住她这块浮板。

 斐怜君深深地叹口气,眼泪不自觉地落下了。

 “太好了,小奴,这真是太好了。”孟长老开心地对孙女道。“小奴,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可千万要好好把握。”

 “机会?爷爷,你在胡说什么。”

 “傻丫头,我当然是在说你的心上人啦!”孟长老笑得可开怀了。“以前他整天和斐怜君在一起,如同鬼心窍地爱她、宠她,如今好不容易两人恶了,小奴,这不是你的机会来了吗?”

 “不,爷爷,我不会那样做,君和夫人对我们都很好,我们不该背叛他们。”

 “你真是笨得气死我了,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白痴呢?”

 小奴一笑,撒娇地挽住他的手臂。“爷爷,别气、别气,我帮您捶捶背。”

 孟长老还是忍不住摇头,这丫头从小就聪明,武功更是一教就会,虽然是个小女娃,但放眼整个月教的同辈中,根本无人能出其右,让他不知有多得意。偏偏就是太过死心眼,对阙濯简直是鞠躬尽悻、无怨无悔。

 其实这样也好,以她的容貌和武艺,若成为教主夫人也是绰绰有余,只可惜半途杀出了个斐怜君,坏了他的大计。

 不行,他怎么能就这样白白便宜那个姓斐的丫头?

 脑中突生一计,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阙濯居然敢这样对她,将她紧紧地锁起来,这算什么?

 “阙濯,你开门,放了我、放了我…”斐怜君猛烈拍门喊道。“小奴,快开门,快帮我开门…”

 可恶,难道他以为可以这样锁住她一辈子吗?

 她忍不住蹲在地上哭泣。

 师父,原谅我,我真的下不了手,现在也无法离开了,你一定很生气吧!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思绪中,突然听见外头开锁的声音,斐怜君马上冲出去。

 “是你。”孟长老?!“你不是一直想出去,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心?竟然说要救她。

 “怎么?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不想走了?”看她犹疑,孟长老问。

 “不,我要走。”她马上冲出房门,在经过他身边时忍不住停下脚步。“你为什么要帮我?”

 “很简单,因为我不希望你继续留在教里伤害君。”孟长老一笑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而且我根本不觉得你适合当教主夫人。”

 她懂了,原来…原来他是为了小奴。

 突然,她的脚步有些沉重。

 如果她走后,是不是很快就有另外一个女人代替她的地位,阙濯是不是很快就会将她忘了呢?

 “还不快走,你是想让君发现吗?”孟长老催促道。

 算了吧!都无妨了,反正她原本就不该属于这里,现在只是将一切归于原点罢了。

 只是,她的师父却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思及此,她沉重的脚步突然轻了许多,相信她师父一定也很希望她这么做。

 抬头望去,她在心里问:师父,你看见我了吗?是否还是不原谅我?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当阙濯发现斐怜君不见时,整个人几乎快要发狂,也差点掐死照顾斐怜君不周的小奴。

 “君,别这样,你别这样。”孟长老没想到他会找小奴算帐,简直吓坏了。

 “哼!连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你都无法看管,我要你何用?”阙濯愤恨的眼神直向小奴,把她伤得几乎体无完肤。

 “君…君手下留情。”孟长老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赶紧求饶。

 “手下留情?哈!哈哈…”他发出比哭还难听的笑声问。“我留什么情?还不快将小奴拉下,将她关在水牢,直到我找到怜儿为止。”

 小奴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居然这么无情。

 “不,不要…”孟长老恐惧地哀求着。

 “拉下去…”阙濯摆了摆手,立即有两人上前拉住跌坐在地的小奴。

 “不,君,我说、我说…我什么都招了。”孟长老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大喊。“是我支开小奴,夫人是我放走的,与小奴无关,你要罚就罚我吧!”

 “爷爷,你…你不要替我说情。”小奴赶紧将罪往自己身上揽。

 “小奴,事情是爷爷做的,你就不要再替我隐瞒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阙濯怒问。

 “因为我不喜欢那姓斐的姑娘,她根本配不上你,唯有我的孙女小奴,她才华洋溢,文采武艺样样精通,且生得貌美如花,只有她才能够配得上你。”

 “哼!好好好,你居然这么大胆,敢擅自做决定?”

 “君,求你饶了孟长老,我愿意代他受过,请你罚我。”小奴真挚地道。

 小奴难过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斐怜君当时在求他放过龙亦郬的神情。

 一旦冷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疯狂,毕竟小奴跟了他不少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传令下去,全面动员,务必找到夫人。”

 小奴和孟长老互视一眼,总算松了一口气。

 “多谢君饶恕,君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找到夫人的。”小奴说完,马上下去传令。

 一连找了数天,斐怜君的下落就像石沉大海,完全了无音讯。

 阙濯在疯狂地寻找数后,情绪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也越来越暴躁,整个教里上上下下,除了忠心耿耿的小奴外,已经没有人敢接近他一步了。

 “小奴,趁这个机会,赶紧去安慰他,说不定…”

 “爷爷,你又胡思想了。”小奴知道孟长老想说什么,赶紧打断他的话。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斐怜君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当然更知道自己是永远也取代不了斐怜君的,而且也没有人可以取代。

 她走进了亭子,对他恭敬地作个揖。

 阙濯看见她就宛如看见希望,他失神的脸上终于有点欣喜的表情了。

 “小奴,你找到她了?你找到怜儿了?”

 小奴忍不住在心中叹息,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女子而如此憔悴,如果…如果他能够以这种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一会儿,那她就是死也甘心了。

 “没有,还是没有夫人的行踪。但请君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她,我一定会找到的。”她热切地表示。

 阙濯整个人又回到方才那失神的模样,叫人看了心酸。

 “君,或许…或许你可以请你的二师兄来帮忙,我想若有他们丐帮的鼎力相助,相信一定如虎添翼。”

 “丐帮?”阙濯恍然大悟。

 是啊!他找人找疯、找糊涂了,竟然忘了韦烈这个好兄弟。

 “小奴,谢谢你。”他丢下话后,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你这丫头,我长眼睛到现在还没看过像你这么笨的。”从旁边走出来的孟长老总算认清了事实。

 小奴无所谓地耸耸肩,她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阙濯能永远像他刚刚新婚那段日子一样,那么快乐、幸福。这样一来她也才会快乐、幸福啊!

 在小奴的提醒下,阙濯真的找上韦烈帮忙。只是想不到斐怜君那么会躲,动员了整个月教和丐帮两大势力,仍旧无法找回她。

 其实在初见面时,阙濯就感地发现了她那柔弱灵美的外表下,其实藏着坚毅的另外一面,只是都没表现出来罢了。

 而今她却这样逃离他身边,难道真的要这样躲他一辈子吗?

 “阿濯,你别急,再多等些时,我一定会找到她的。”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韦烈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再多等些时?已经整整半个月了,她是个单纯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子,她能上哪里去?你叫我怎么能不急?”

 “我知道,可是这种事急也没用。”他安抚道。

 想当初在他们丐帮帮主选任大典上,若不是有阙濯出手相助,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面,算来还欠了他一份很大的人情,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帮他到底。

 “我真担心她出了意外。”早知道他该夜守着她,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了。

 “不会的,我看她长得一副福寿双全的模样,没事的。”

 有人用“福寿双全”来形容外貌吗?阙濯想笑,却笑不出来。

 “等等,渝薰,你上哪儿去?”韦烈突然喊住正想外出的娇

 渝薰偷偷看了阙濯一眼,才转头对韦烈道:“我…我想出门走走,说不定运气好会遇上怜君喔!”

 “傻瓜,你别把自己也弄丢了就好。”

 “烈哥哥,你怎么这么说?你如果不气我,我永远不会走丢。”除非她气到离家出走。

 “气你?我怎么敢?”

 “哼!我不跟你说了。”她还有要紧的事等着办呢?渝薰匆忙地转头离开。

 “奇怪!她最近怎么老是往外跑,都不管我了。”韦烈气呼呼地抱怨道。

 “最近常往外跑?”原本低着头的阙濯突然将头一抬,深亮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希望神色。

 “怜君。”两人异口同声道。

 真不愧是共同相处好几年的师兄弟,彼此都有默契。

 他们二话不说,马上跟随着渝薰的背后追去。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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