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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的令牌
 那次恭二宣布了之后,过了十天,恭二果然把一份“详细业务计划”交给了信子,信子在酒吧打烊之后,和恭二一起回来,已经十分疲倦,可是她还是躺在浴缸之中,一面接受恭二手势熟练的按摩,一面把这份“计划书”看完了。看完了之后,她泪满面,再加上热水浴的蒸汽,把她的俏脸,衬托得如同雨雾中的仙子一样!

 她的心情激动之极,脯起伏着,搂住了恭二,连声道:“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我早就知道你有头脑,可是不知道你的头脑这样好,立即去进行,明天就去刊登,刊登在各大报章上!”

 恭二看到信子如此赞赏自己的计划,也十分高兴,他有点不好意思:“广告费方面…要请你大力支持!”

 信子“格格”娇笑着:

 “用什么来抵押?”

 恭二搔着头,假装想不出来,信子已把一捧水,泼到了他的头上。

 所谓“计划书”其实就是一份广告。

 广告的内容,是宣告“大世界集团”的正式成立,而征求任何有兴趣的人来参加经营,而不必拿出任何本钱来。

 那是一项真正的没本钱买卖,听起来很神秘,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大世界集团”的业务是拍卖,这是一家拍卖公司。

 拍卖公司自然不是井上恭二所首创的,只不过他看出了那是一项没本钱的买卖——可不是吗?甲拿出货物来拍卖,乙花钱买了下来,而拍卖公司就取佣金。拍卖公司起的是媒介作用,既不必拿出货物来,也不必拿出金钱来,可是它就有了收获。

 还有什么买卖比这个更好的?

 令得信子感动得流泪的,自然不单是恭二提出了要成立一间拍卖公司。而是恭二的计划,是要成立一家十分有特色的拍卖公司,只卖十分名贵的古董或珍罕的珠宝。他在那份广告中,强调了这一点。

 广告中有如下的句子:“你是否急需现金但是又不好意思公开出售你家传的珍宝?又害怕不能卖得好价钱?请把你拥有的财物交给我们,不但绝对保守秘密,而且可能得到超乎想象的高价。”广告中也有如下的一段:“许多许多事实说明,有许多人,拥有价值连城的古物而不自觉,请把贵宅之中,来历不明的对象,已有悠久历史的对象,或任何可能是古物的对象,都交给我们鉴定,完全免费…”

 “一旦确定有价值,就可以公开拍卖,你完全没有损失的可能,而大有机会获得意想不到的财富。”

 广告中也有如下的词句:“请任何人来参加发掘宝物的行动,经阁下发掘出来的宝物,本集团在完成拍卖之后,都付以佣金,阁下甚至不必是物主,也可以有意外的收入,这是本集团提供的奇迹。”

 总之,恭二的广告,令人十分明白,只要找得到宝物,就可以获得财富,而且,绝不会有任何冒损失的风险。

 在广告注销之后,确然引起了一阵轰动。恭二和信子,其实都没有鉴别古物的能力,可是恭二却有无比的想象力,对于一些看上去像古物的东西,他会通过想象力,加一个故事上去,故事大都十分动人,他再广作宣传。利用两人的社会关系,完成了此桩十分轰动的拍卖。

 例如北海道的一个农民,在家中找到了祖上留卜来的瓦坛,那坛子竟然是当年蒙古大军东征日本时留下来的,以极高的价钱卖了出去,等等。

 这种和意外之财相结合的故事,十分引人注意,而且在传之际,会自动渲染加大膨,变得人人乐听,也都想在自己的家中,或自己相识的人的家中,发掘出一些有价值的古物来。

 也或许是由于恭二曾和许多有钱的女人打过交道的原故,他知道那些女人大都有十分精美的珠宝,也有急于用钱的时候,所以“绝对保密可以把珠宝换得合理价钱”的服务,也大受

 “大世界集团”开业三年,恭二已打下了事业的基础。

 时至今,大世界集团已成为拍卖古物和珍宝的权威,恭二自己也对古物的鉴赏。有了高度的认识,他尤其于古剑的识别,在他发掘古代名剑的过程之中,有许多曲折的故事。

 他自己也藏了不少古代名剑,而去年,经由“大世界集团”拍卖出去的一枘日本古代名剑,在剧烈的竞投之下,竟达到了两百七十万美金的高价!

 恭二早已了解到,在拍卖的过程中,有着非理性的成分在内。这种非理性的成分,是由人中的强烈占有和竞争所形成的。

 所以,一件珍罕的物品,在拍卖之前,谁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高价来,而且,也决不会叫人有“买贵了”的想法——能把物品用高价抢到手,那已经使人有极度的足感了!

 这是拍卖使人着之处,恭二把这一点,掌握得十分好。

 时势对恭二有利的是,日本的经济迅速发展,财团一个一个冒出来,有钱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就争相购买古物——因为一件两年前,以听来不可信的价格买进的古物,在两年后,往往能以三四倍的价格,再卖出去!

 古物本身的价值,再加上它的升值的潜在价格,使得拍卖物品的价格,被抬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井上恭二的“没本钱买卖”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他早已进入了亿万富翁的行列——连带信子也是,信子不断扩充着她的酒吧业务,她知道,那也属于没本钱的买卖之一,她的志愿是在她四十岁那年,要有四十家具规模的酒吧,那一年,她三十六岁,所以还只有三十六家具规模的酒吧。

 他们虽然都已进入中年,可是外貌看来,仍然是那么相衬,看了叫人赏心悦目之至的一对男女。他们过着少年时期做梦也想不到的舒适生活,很叫人感动的是,两人的感情,和他们刚开始同居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更加浓烈!

 “大世界集团”有上千雇员,包括在世界各地发掘古物的“探子”和著名的古物鉴赏家、珠宝评估家、考古学家等等的专家。每年四季,四次的由“大世界集团”主持的拍卖,已不单是日本国一国的事,而是全世界瞩目的盛事!

 年轻人和公主,就是这样认识恭二和信子的。

 公主一直宣称自己是越南王朝的公主,她也说她虽然年轻,可是辈分相当高,比最后被逐出国土的保大皇帝,还要高上两辈。

 公主也对自己公主的身份,十分重规。这一点,年轻人虽然和她的意见并不一致,但是却也不去扫她的兴,而且,也习惯称呼她为“公主”只是在公主,有时候忽发奇想,要重建越南王朝时,他才会半劝半幽默地道:“公主多好,当女皇可无趣得很!”

 公主也明知自己这种愿望不可能实现,当然也是说说就算,不会真正认真去实行的。

 也正由于有这一层渊源,所以,当“大世界集团”冬季拍卖会之中,有一批越南王朝的遗物的时候,公主一看到了目录,就深深地收了一口气。她翻阅着印刷得极其精美的拍卖目录,不断发出赞叹声。而且不断声称:“我见过这些对象,我见过它们,它们是我家里的东西!”

 年轻人当然知道公主实际上是没有可能见过那些物品的,她只不过是对那些本来属于越南王朝的物品,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年轻人并不搭腔,只是缓缓转动手中的酒杯,仔细品尝着杯中的极品美酒。

 忽然,公主发出了一下惊呼声,年轻人,向她看去,看到她盯着拍卖目录,双眼睁得极大,一眨也不眨,气息急促,在她莹白的俏脸之上,甚至有细小的汗珠,正在沁出来——这种情形,罕见之极!

 在公主换上了来自幽灵星座,本来属于幽冥使者的身体之后,她不但逐步发现了这身体的许多异能,而且在气度上,也大有飘然出尘的“仙气”像如今这样,七情六集于一身的神情,十分罕见,年轻人自然知道,她是看到了什么志在必得的物品了。

 他咽下了一口美酒,不经意地问:“看中了什么?”

 公主的喉间,甚至发出了“咯”地一声响,她指了指目录,年轻人站起身来,走到公主的后面,在公主的身后,俯身去看。

 靠着公主柔软的身子,闻着自她发端散发出来的幽香,年轻人十分陶醉,以致他的视线,不是很清楚,一时之间,看不清公主所指的是什么,只是看起来,像是一子而已。

 年轻人又问:“哦,那是什么?”

 公主先深深地了一口气,才回答:“令牌,公主的令牌,越南王朝公主的令牌!”她分成三个层次来回答年轻人的问题,由此可知她对这件物品的重视。

 年轻人又“哦”地一声:“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把它买回来!”

 公主低吁了一声:“喜欢?它根本是我的!我是越南王朝的公主,这是我的公主权杖,你看,它多么精美,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令牌!”

 年轻人感到了公主的气息急促,知她想得到那令牌的急切愿望。

 这时,他也看清了那令牌。

 毫无疑问,那是一件美丽之极的宝物,通体都镶满了钝红的红宝石,在杖首的一颗,看来至少超过一百卡,而且整枝杖十分长,说明的长度是两点五公尺!

 还有其余的说明是:全杖由象牙制成,一定是超级的巨象,才有那么大的象牙,全部镶嵌的红宝石的重量,刚好是一千卡。

 年轻人并不注意它的拍卖底价,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这样长?越南公主的体高是多少?”

 公主又了一口气:“这足属于我的,我一定要得到这令牌!”

 年轻人并不反对:“你一定可以得到它!”

 公主忽然耽心起来:“这是拍卖品,要是有人和我竞争,那怎么办?”

 年轻人笑:“争到底,公主令牌,当然是属于公主的!谁敢僭越,取他脑袋!”

 公主出现少见的忧心,患得患失:“万一也有人要争到底呢?是不是先和日本拍卖公司联络一下?”

 年轻人捧住了公主的脸,笑着说:“怎么一回事,你从来不是这样紧张的?”

 公主闭上眼睛一会,才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感到这令牌关系十分重大,非得到它不可?”

 年轻人知道公主有许多“异能”超特的感觉,是她的异能之一,所以,连他也紧张起来:“可有说明那是什么时代的东西?”

 公主摇头:“没有,只是估计那是公元十五世纪时的物品,是公主的令牌。”

 年轻人把身子俯得更低了一些,这样,他就得公主更紧,他看着从几个角度拍摄的图片,道:“越南历史有李朝、陈朝、黎朝,这家拍卖行甚至没有考证出它是哪一朝的东西?”

 公主沉声道:“有许多古物,是很难鉴证确实的!”

 年轻人伸指在目录上轻叩了几下:“你不觉得,作为一枝令牌,两公尺半的长度,太长了些?”

 公主有点不满:“令牌是一种权力的象征,可大可小,又不是一天到晚抓在手中的——想一个一定可以把它买到手的办法!”

 年轻人取出了目录来,翻了一翻:“十分容易,这家拍卖公司指定在落锤之后,立即以瑞士银行的保证支付支票付款,我和银行联络一下,由银行方面,向拍卖公司表示,不论他人出价多少,我都加一成!”

 公主喜上眉梢:“这是必得的好办法!”年轻人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有别人也通知拍卖公司这样做的话,那么,物品的价格,就会被抬到惊人的地步,可以变成超出底价许多倍。

 自然,他也知道,通常在这样的情形下,拍卖公司会安排竞投的人,作一次面对面的竞投,让最有实力的一方,买得货品。

 这令牌的底价,是六百万英镑,年轻人估计,成价可能高达三千万英镑——拍卖在东京举行,即使东京的房地产价格高居世界之首,这个价钱在东京,也可以买一幢十分象样的房屋了。

 当然,古物是无价的,而且,那么大颗的极品红宝石,市场价格很高,拍卖公司把底价定得如此之低,自然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去竞投——这也是拍卖公司的经营手法之一。年轻人和公主,这时正在巴黎勒斐德酒店的顶楼套房之中,他拿起电话,立即拨了瑞士银行的号码。

 瑞士银行对客户的服务之佳,举世无双,二十四小时有专人接听电话,年轻人向接听电话的职员,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职员一口答应代办。

 所谓“银行保证支付支票”一般来说,印成淡金色,专由银行发给信誉超卓,又有大量存款的客户使用。客户使用这种支票,不论数额多少,银行保证支付,有如银行本票相同的保证。

 那是实际上最高信誉的象征,自然拥有的人不是太多,年轻人和公主有一个联合户口,是保证支付的支票,所以可以透过银行方面去向拍卖公司提供保证,证明竞投人有足够的经济实力。

 他们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漫天红霞,酒店正对着凯旋门,景怡人,年轻人放下了电话之后,电话钤又立即响起,是酒店方面来问:“预订的晚餐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年轻人向公主望去,公主点了点头。

 他们在宽敞的阳台上晚餐,风拂上来,虽然有点凉,但是那比起室内令人闷窒的暖气来,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公主根本不怕任何寒冷,她身上的黑纱,在风中轻飘着,时时令呷着上佳红酒的年轻人不由自主,发出自然而然的赞叹声来。

 晚餐完毕,两人在阳台上轻拥着,欣赏着巴黎的夜景,电话又响起来,听到的是一个显然东方人口音在说法语:“我是日本大世界集团驻巴黎的代表,总公司方面才接到瑞士银行方面的通知,知道了阁下的意愿,我是不是能来晋见阁下,商量一些细节问题?”年轻人大是讶异,一面答应着,一面向公主道:“日本人的工作效率真高!”公主叹了一声:“这或许就是他们取得成功的原因。”

 说话之后不久,门铃响起,门打开,一个全身礼服,身形高大,会叫人误会是体育明星的日本人,出现在门口,那日本人显然受过十分严格的礼仪训练,门一打开,他就准备鞠躬行礼。可是也就在门一打开的时候,他无可避免地看到了公主,也就毫无例外地为公主的美丽,像遭到了雷殛一样,僵在那里,不能再动。这种情形,年轻人司空见惯,也知道如何应付——他跨出了一步,站到了那日本人的前面,遮断了他的视线。

 日本人这才如梦初醒,脸涨得通红,连连鞠躬,口中不住道歉。

 年轻人也知道,一般来说,需要三分钟或更久,才能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所以他不说什么,只是等着。可是大约只过了一分钟,那日本人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且,这时公主已来到了年轻人的身边,和年轻人并肩而立,那日本人再次看到了公主之后,态度竟然已十分自然。单是这个表现,已令得年轻人对这个日本人大有好感!

 那日本人这时,才正式行礼,同时替自己的行为解释:“尊夫人实在太美丽了,像是一道闪电,定然会使人震慑,请原谅我的失礼!”

 年轻人气宇轩昂,和美丽的公主站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那日本人不等介绍,就认定了他们的关系。

 年轻人道:“谢谢你的称赞。”

 公主也十分娇柔地笑:

 “被人形容为一道闪电,对我来说,这是第一次,谢谢你!”

 那日本人走了进来,顺手关上门,取出名片来,双手奉上时道:“我叫井上恭二!”年轻人接过名片来,一下子就看到了名片上印的衔头:“大世界集团永远董事长”他和公主换了一个眼色,望向这个井上恭二。

 恭二的神情有点不好意思:“真对不起,刚才我自称是集团的巴黎代表,是想来证实一下阁下是不是真有实力竞投,如今毫无疑问,所以才报上自己的真正身份,这是商业行为中的一种小狡狯,请原谅。”他说得如此之坦白,倒令年轻人十分欣赏,所以他只是笑了一下,请恭二坐下。井上恭二四十出头,他体型健壮,面目俊俏,行动潇洒,处处都十分惹人好感,当公主把一杯酒递给他的时候,他霍然起立,双手恭而敬之地接过酒杯,表示了十分崇敬的礼仪。

 寒暄了几句之后,公主先问:“劳动井上先生来访,是不是有特别的地方?”

 恭二道:“我有事在巴黎,在和东京总部联络之后,得知两位对这令牌有兴趣,所以特地来察看一下,如果只是普通的顾客,自然只是一般的拜访,但是对两位来说,我却还有一项邀请!”

 年轻人笑了起来:“我不以为你知道我们是其么人,何以如此认定我们特殊?”

 恭二叹了一声:“年先生,气度!两位有非凡高贵的气度,叫人一看就知道两位不是普通人;这是学不来的,我由于出身寒微,一直在努力摹仿,可是总是学不像,那是与生俱来的。”

 年轻人十分喜欢他说话的态度:

 “你如果不是自己说,谁也看不出你是什么出身!”

 恭二相当感叹地喝了一口酒:“十分巧,这柄令牌,现正在法国,是我带来的。”

 公主“啊”地一声:“可是法国也有人想拥有它?”

 恭二侧了侧头:“拍卖的情形如何,未到拍卖,我实在不能透,但是两位可以先去看一看这柄令牌,因为它的成价,可能极为惊人,先看了实物,再下快走,自然好得多!”

 年轻人和公主,对恭二的这样安排,相当满意,所以一起点头。

 恭二又道:“有三位对越南的历史文物,十分有研究的专家,正在确定这柄令牌的详细数据,我们可以参与他们的研究——一般来说,学者在进行研究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参与,但是——”

 恭二才讲到这里,公主已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不令恭二愕然,因为那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可是公主接着讲出来的话,却更令恭二咋舌不已!

 公主一打断了恭二的话,就道:“阮山羊博士是决不会不我参加的!”

 恭二张大了口,望着公主,就是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因为他请到的三个专家之首,正是越南历史和古文物的世界权威阮山羊博士,另外两个,是阮山羊的学生。

 好一会。恭二才道:“夫人认识阮博士?”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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