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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哪壶没开提哪壶
 星期一,我一如既往地走在织在各种脏话的大街上,好満意。

 我以倒数第五的顺序走近了教室,数学老师开始报口算题,不过一会儿,校长带着校工带着教导主任及一堆无关紧要的人,大步走到讲台上。

 一般校长只是从门口走一趟,如今竟明目张胆走进我们班,同学们中,多少有一点动。

 老师没有想到,这么多人光临寒舍,有点措手不及。表情从惊异,到微笑。她把他们堵到讲台上,不让他们继续前进。他们肩搭肩,头挨头,抱成一个空心的团,密谈了一阵,主讲是校长。

 坐在最前面的同学,为了听到他们密谈的內容,牺牲自己,用脚尖勾住课桌,⾝子伸出去,两只手撑在地上,有点像俯卧撑,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总算是谈完了。接下来的环节应该是指认,指认龙超是很简单的,他们一说个子小,老师就说:

 “龙超,出来!”

 龙超以酷似潘长江而闻名于世,近来因为各种丑闻(打游戏机,拿了杨都都的五十块钱)云集一⾝,而茶不思,饭不想,所以衰得很。

 我想指认我的过程应该是比较烦琐的,因为我中等⾝材,相貌平庸,头发较短(我们班十个女孩九个都是短发),而且⾝穿着红⾐服,今天是星期一,所有的人都穿着红校服。

 没想到,他们换了一种简单实用的办法,校长说:

 “昨天跟你一起翻栏杆的是谁?”

 龙超看看校长的笑容,似乎在告诉他招了就可以减刑。他心惊胆寒地说:

 “方舟。”

 老师凑到他的脸前,问:

 “方舟?”

 “恩!”

 “方舟?”

 “恩!”

 “真的是方舟?”

 “恩!”

 经过龙超和老师的对问,我茅塞顿开,明⽩了一个非常复杂,复杂非常的道理——我目前的⾝份,不是个好人!

 镜头转向办公室,那里耸立着我与龙超渺小的⾝影,老师手搭在椅背上,办公室里有很多人,我一直在观察对面正在补作业的小男孩,当我走进来的时候,老师纷纷询问:

 “哟,哪阵风把您吹来了?犯的是哪科啊?”

 听了犯罪事实以后,老师们纷纷啧啧有声:

 “还是个好‮生学‬呢!”

 我一听,就赶紧机灵的哭了。

 龙超不会哭,所以他没有哭。

 老师问我:“你怎么想到翻栏杆的?”

 我说:

 “他…”

 老师说:“不许说他,说你自己!”

 但我又情不自噤地说:

 “他…”

 老师说:“不许推卸责任,说你自己!”

 这回我变机灵了。我刚说一个我,就赶紧说“他”老师也不好再阻止了,就让我说下去。重要強调的是他用惑的表情,眼神,语气,说了一句:

 “宇文宇敢翻你敢翻吧?”

 我不好意思说我们打扫卫生,因为我们那点功劳,实在是羞于启齿。

 在老师那个方向看,惑我的是他,而且我哭了他没哭,再说我长得又老实,所以老师就先把我哄走了。

 在离别办公室的那一刻,我偷偷看了看龙超,发现他在墙角默默地滴眼泪。但是没有人注意,只有那个小男孩,陪着他默默地流泪,不过是各伤各的心,各流各的泪,各着各的急。

 走出办公室,我惊奇地发现,校园里有很多戴面罩的男工,在焊铁栏杆,把原有的铁栏杆加密加⾼,火花四溅。

 我从小就被告知,看了焊花,眼睛就要瞎掉,我记得以前也看过几次,但只是累计,也就是说,那几次,只是⽪外伤。这次因为看得久,以前的累计一迸而发,瞎了。一阵。

 这是为我而焊吧。

 走在回班的路上,一个我不认识他,他却认识我的男生,拦着我,两只手和两只脚都叉开了,说:

 “翻栏杆了吧?翻栏杆的吧?”

 我仍做出平时清⾼的姿态,铁着脸说:

 “我这是为你们造福!你们想掉也掉不下去了!”

 那一周是“‮全安‬周”我们每一周都是什么周,比如“文明周”“礼貌周”“植树周”“环保周”“爱心周”“八宝粥”“蒋方舟”省略号。

 校长宣布红旗班的时候,本来报的我们班,后来又加了一句:

 “因为他们班有人翻栏杆,所以他们班的老师主动申请,撤消红旗班的荣誉。”班上的同学,都知情,所以都给我和龙超⽩眼。但是我的眼,经过了焊花以后,练成了火眼金睛,因此我遭的⽩眼比较少,龙超因为有一对美丽而深不见底的双眸,所以遭的⽩眼多,‮滥泛‬。

 翻栏杆对于我的损失是:那一年的三好‮生学‬没有经过评比,我就被一票否决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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