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更年期
这些⽇子,我忽然很烦。不知这是不是预示着我的更年期到了。
⽇子已被安排好了。上课,就一动不动地坐着;老师提问了,就把腮帮子捂着;遇到弱智问题,就把手举着;试考的时候,别人的眼睛向我的卷子斜着;考完试了,就傻乎乎地发呆着;下课了,就和一帮暂时的朋友混着。
我越来越发现自己有自
倾向了。某⽇,我正在“蹭饭”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停电了。爸爸便骂骂咧咧地点上了蜡烛,让我做作业,然后走开了。
看到蜡烛光左扭右扭,分明是在戏调我,让我亲近它。我的手就莫名其妙地跨出去。跨到蜡烛的上方。我想到一位同学曾自豪地向我介绍她被蜡烛烫过的疤痕,尽管它微小得几乎看不见。
我想让蜡烛烫我的
望越来越強烈了。好想尝尝那瞬间被烫的滋味。我的手指头我实在是不敢放上去。笔没有知觉,被我利用了它也不知道,我就理所当然地把笔放在蜡烛上。笔回到了我的嘴
上。刚开始没有什么感觉,似乎很温暖,很舒服。像口⽔刚
到嘴巴上的感觉。就像⼲燥的树⽪忽然遇到第二个舂天。但是嘴巴的味觉一下消失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才发现嘴巴已经开始剧烈地疼了。我采取不了什么措施,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用口⽔
自己的嘴
。痛的时候痛不
生,痛完之后很回味。就像学校门口卖的辣⾖⼲。
这使我好害怕。我想到我家电扇的护栏“疏可跑马”我对电扇始终有个神圣的心愿,就是把我的手指头伸进去,被它绞。我早就想到了指头被绞的感觉。鲜⾎飞溅,很壮观,很英雄。一下子把不⼲净的⾎全部流光。体內只留下⼲净的东西,整个人是透明的,很纯洁。没有⾎没有⾁,也没有骨头,只是一个美丽的均匀的形体。我脑子里一瞬间想到了⾎⾁模糊,但我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它,因为那很恶心,污染了我整个⼲净的画面。
幻想是不疼不苦不甜不辣的。我还想到—死亡!我没死过,我是否也想死亡。那就不是自
倾向了,是杀自倾向了。我心里很恐惧:“我会杀自吗?”
说说我的生死观:虽然我很佩服那些活了一百多岁不死的人。但老得实在没风格的,我也不太欣赏。
我最近正在研究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怎么杀自。
我首先考虑到的是,跳楼。因为跳楼可以有好多人围观,要是可能的话,电视台也会来。我还可以见见谈判专家。听他瞎贫。但是跳楼的危险
很大。要是只想吓唬吓唬人,而且不小心失⾜掉下去,可太划不来了。而且,一跳下去,就砸成了稀糊糊。骨头也一下子摔成几半。既毁坏市容,又恶心了收尸的人,不好不好。
其次,我又想到了一个转⾝跃进杭州西湖。我就和哈姆雷特的女朋友奥菲利亚一样。飘飘飘。那天我要穿一个不缩⽔的⾐服,膨起来,像大鸟一样。
美一点。但这路费,我也付不起呀。我实在不主张浪费。要是简单一点,跳到已经不清的小清河里,就实在不好了。
然后,我又想到了喝毒药。但是
据有经验的介绍,喝过毒药,肚子会特别疼,跟绞了样的。我娇气,受不住。
想完毒药。我又优雅地想到上吊。把⽩丝绸往房梁上一抛,把红木椅子一蹬,就死成了。不过,我随便勒勒脖子,都呛得不行,估计我是没有杨贵妃的毅力。
吃安眠药倒是好。但是我调查了一番,还得有医生证明。而且还得吃好多。而且又苦。就算我去意已决,我也咽不下这口药啊。
要是笨死也好。只是怕坏了名声,留个笑柄给后人取笑。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笑死,属于一口气接不上来,缺氧的感觉我也受不了。
唉!还是撑死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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