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餐桌上,雷尔凌厉的眼光横扫过在座每个人,冰冻的眸光让人退避三舍。艾薇的手在餐桌下
握颤栗着,惊惧地猜测这是不是风雨
至前的短暂宁静。她和凯尔的事东窗事发了吗?他会怎样处罚一个不贞的
子…把她关入地牢、赐她一瓶毒葯,还是像上一任未婚
一样,把她推下楼?
嘉琳夫人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碗盘,面无表情。
凝重的气氛教人惶惶然不知所措,凯尔清清喉咙想缓和这片肃穆。
“大哥,席小姐怎么连续两天都没下来一起用餐?”
“她不舒服。”雷尔简单回答。
“要不要让阿碌去找医生来?”
“不用了,这是过渡时期,等这一、两个月过去后就会没事。”
“过渡时期?哪种病会有过渡时期?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凯尔脸上摆满疑惑。
“严格而言不能说是病,应该说她有喜了。”他的笑容带着胜利的骄傲。
嘉琳夫人问:“有喜?就我所知她并未结婚。”难道…不是吧…她会坏了她的计划!
“她怀了我的继承人!”他证实了他们所怀疑的。
“什么!你们…”嘉琳夫人霍地站起身,瘦骨嶙峋的手指愤恨地指向雷尔。“怎么可能…你们已经有孩子了?不可能…”已经?那么她早就知道他和
儿的亲密关系,只是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有孩子。她的惊讶让他再次印证心中所疑。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看着他们的反应,他嘴边浮出一抹讥讽的笑。
“大哥,你要想清楚,
儿只是一介平民,绝对不能当伯爵夫人的。”凯尔大大地反对。
儿?他喊得
热络的嘛!“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她当伯爵夫人了?”
“没有…”他气势转弱。
“她只是我的妇情,但不管如何
儿都是我的女人,往后我希望她在这个家里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你们要把她当成这个家里的一分子来照顾、相处。”
“我反对!你这样对艾薇太不公平,毕竟才新婚你就马上纳妇情,传出去你要她的颜面往哪里摆?”凯尔说得义正辞严。
“你倒是非常维护她。”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弟弟。
“因为…她、她是我大嫂呀!”他气势马上弱了下来。
“是吗?艾薇,你对我的安排有没有意见?”
“我?没、没有。”她低下头嗫嚅地说,目光不敢与他有所
集。
她不明白凯尔怎会那么气愤,爵爷有了
儿不是更好吗?起码有新目标后,他就不会拖住她不放手,这样她和凯尔之间岂不更有希望了?艾薇不解地偏过头看向凯尔,眼里充满疑惑。
“很好,艾薇没有意见,你们之中还有谁反对?”
“谁晓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亲骨
,说不定是席
儿栽赃给你的。”嘉琳夫人恶毒地说。
“关于这一点我十足笃定,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真确确是我的继承人。”
“你要让妇情的孩子当继承人?”她的声音变得尖拔。
“不管是哪一个女人生的,只要是我梵亚格伯爵的‘长子’,我就会让他当继承人。”他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之地。
“不可以!我反对。”嘉琳夫人激动地大吼,推倒身旁的椅子。她的震怒吓得艾薇脸色苍白、噤声不语。
“这是我们梵亚格家的‘传统’,你无权反对。”雷尔放下餐巾代表晚餐结束。
不!当年就是因为老梵亚格爵爷这句话,才让她这个正统
子所出的凯尔不能世袭爵位,换了由妇情所出的雷尔成为新任爵爷,这口气她已经
忍太久,久到她几乎不能再忍耐,今天同样的话再度出现,听入耳里让她痛彻心肺,多年的不平迫促着她极端反弹。
“这不公平,贵族的纯正血统不能任由你们这种作法糟蹋。放眼全法兰西,没有任何一个世袭的爵爷不是由正
所出。”她拿起刀叉发狠地在桌面戳出一个窟窿。
“你在指控我的血统不纯正?”他锐利的眼神杀掉她接下来的话。
“母亲、大哥,你们不要吵了,
儿生的不见得会是男孩子。”凯尔介入。
“不!他一定是个男孩子。”他自信满满地说。
“你为什么知道?”嘉琳夫人迫切地问。
“这个孩子是父亲带来的,他亲手把他交给我。”雷尔笑得诡谲。
“大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有太多神谕和预言,正在显示出我的第一个孩子将会是男孩。”雷尔打算利用宗教迷信促成他的计划。
“神谕?他指示你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神?鬼?莎拉的鬼魂?不、不…嘉琳夫人瑟缩地蜷曲起身体,坐回位置上,表情由狰狞变得无助,她猛灌了好几杯酒,平息内心的焦恐。
“没错!一个将会接掌我的爵位、我的事业,顶天立地的男孩。”
“可是他只是说你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并没有说
儿肚子里那个会是第一个。”凯尔决定放手一搏。
“你是说…”
“艾薇也有了你的孩子,说不定她的孩子才是你的长子。”
“你也有了?”他看向艾薇,盈满笑意的眼眸里
含胜利光芒。哼!不打自招。
这个问句让艾薇自骨髓里泛起寒意,他知道了、他知道她的
情了!她看看凯尔再看看爵爷,不知该如何作答,最后她还是顺了凯尔的意思轻点下头。
“太好了!我必须干一杯,阿碌,帮我拿出最好的酒,我要好好庆祝一番,凯尔,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是!大哥。恭喜你马上会有一对健康聪明的继承人!”凯尔被他的喜悦感染,举杯高喊。
凯尔的表现让艾薇心倏地沉入谷底,凯尔怎不趁机把他们之间的事向爵爷说清楚,为什么要扯出另一个谎来撇清关系?难道他已经不要她,准备拱手把她还给爵爷?
“谢谢你的金口!”艾薇的悲伤他看得一清二楚,雷尔夸张而卖弄地对她说:“我的好夫人,你可不能喝太多酒,这样对胎儿不好,即使你的体质好,不像
儿有孕吐的现象,但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了“谢爵爷关心。”她低着头,不让人看见她眼角的泪水。
“雷尔,眼看你成家立业,我对你父亲也有
代了。”嘉琳夫人的温和与刚才的尖苛
昂迥然不同,彷佛刚才大家目睹的只是一场幻觉。
“母亲您请放心,我已经写信给路易王,请他为凯尔找一位合适的名门闺秀,等我脚伤痊愈、能够行动自如后,马上找时间带凯尔到巴黎见见他的新娘和岳父。”他一面说一面把注意力摆在艾薇身上,看她垂着头频频拭泪,心底有几分报复的快
。
“嗯…你们一个个都能独立,我的责任也算了了。”嘉琳夫人心平气和地说。
那一顿晚餐在人人各怀鬼胎中结束。
***
儿弓着身体窝在沙发里看书,化妆台、地板上到处都是散落的书籍,她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住书页,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雷尔进房多时她仍无察觉。不等
儿发现,他一把夺走她的书,恶声恶气地问:“为什么不吃饭?”
“为什么胡乱栽赃?”她反声指责。
她的话问得他一头
水。“说清楚!”
“为什么跟别人说我怀孕了,我哪有!”从听到这个谣言到现在,积存在肚子的“气”已经堵到喉咙正中央,再也
不下任何食物。
“你不是答应要配合我演戏,言犹在耳,难道你反悔了不成?”
“我答应装病,可没答应装怀孕。”
“是谁多嘴?”
“那不重要,重点是你为什么要散布谣言?”
“我会这么说一定有我的理由。”
“可是你的说辞一旦传回村里去,我还要不要做人?”往后她走在路上,说不定还会被人扔石头,骂她是个恬不知
的娼妇。
“到时若有必要,我会出面澄清。”
“给我一个原因,你不能老是要求我帮忙,却不让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态度坚地看着他,眼睛撑得圆大眨也不眨。
他定定地回望她,心中千思百绪转了一大圈。最后,他叹口气,准备第二次妥协。“想不想听故事?”
“想!”不管听不听故事她都涉身进入,想
身不容易也不可能,要死她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从前有一个风
成
的伯爵,他成天沉
在女人堆里,因为他有一张俊逸的脸庞,加上高明的追求手段,几乎每个稍具姿
的女人都逃不过他布下的情网。后来,他结婚了,对象是另一个伯爵的女儿,
子丰厚的嫁妆让他心满意足,但
子嚣张跋扈的脾气却让他觉得委屈。”
“因此,他们的婚姻并不幸福”
儿做下结论。
“很快的,伯爵在他的领地里碰上另一个女人,她的灵秀清丽、温柔多情深深吸引住他的心,于是他用
子的嫁妆在外面购置了一栋房子给妇情,并在她为他产下第一个儿子时,
她入城堡里长住。”
“他这样做对两个女人都不公平
难道她们还能放弃敌对意识好好相处,不争不吵!”
儿非常不苟同他的作法。
“妇情对自己的身分地位有深刻的认知,所以除了‘忍让’别无他法,正
对丈夫和妇情恨之入骨,
积存的恨让她失去理智,动手去伤害她痛恨的第三者和他们的儿子。”
“她打小孩、
待小孩吗?”
“不只!有一回她甚至拿刀企图杀掉男孩,幸而被城堡里总管的小孩看见,他奋不顾身地抢下刀子救了男孩一命…那个人就是阿碌。但刀子还是在男孩脸上留下了一个永不抹灭的痕迹”他的眉轻轻拢起。
天!他就是那个男孩、那个妇情产下的儿子,那…嘉琳夫人不就是…
她不敢再往下猜。“这个就是那时留下的吗?”
儿的手轻抚上他的右颊,刷过那道旧疤,她疼惜他的伤、疼惜他受创的心。
“嗯!”“你好可怜,成为成人世界爱情争夺战的牺牲品。”她勾住他的肩膀抱住他,像安慰学生一样轻轻拍着、摇着。“幸好都已经过去了,你还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站在这里,一点损伤也没有。”全世界只有她在看到他丑陋的伤疤后,还会说“一点损伤都没有。”
“真心告诉我,第一次看到我的脸,你有没有吓一跳?”“夸张!”是因为第一眼就爱上了他,才会对他的伤一无所觉吗?她不知道,但…她从来、从来都没有认为他难看过。
“大多数的女孩看到我,若不是大声尖叫就是直接昏
不醒。”
“那…你有没有被她们的反应伤透了心?”他摇摇头不打算多谈这些,但
儿不许他回避,她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在旧疤上洒下一串细吻。“以后不准再为它伤心,这不是你的错,它影响不了你的英俊、才干,你永远是我们大家心目中最伟大、最仁慈的梵亚格爵爷。”他点点头,接受她的安慰。“两年后,伯爵夫人也产下一子,从此她有了生活重心,大家的生活才又恢复平静。故事应该就此结束,但是伯爵的遗嘱里,竟然将世袭爵位传给妇情所生的长子,却没让正
的儿子当上伯爵,这又引起另一场轩然大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亲去世前,他把我叫到
侧,除了把家产文件交给我之外,还告诉我一个秘密…凯尔并不是他亲生的。凯尔的生父是管理马厩的工人,在夫人怀孕后就被遣送离开。父亲没公布这个秘密,是因为当时整个梵亚格的经济,还得仰赖嘉琳夫人娘家的财力支持。父亲死后,她运用不少关系想推翻那纸遗嘱,幸而法王是家父好友,是他帮我保住了爵位。”他轻描淡写地叙述整个事件,不提当时凶险的经过。
“这个决定让她受到重大打击,有好一段时间,她精神恍惚不能辨别每个人,两年后我的母亲也去世了,她死前要我答应她,不管嘉琳夫人如何对待我,我都不能挟愤报复,她认为是自己的介入才破坏夫人原有的幸福”
“生活在这场家庭悲剧里,你的成长过程一定是艰辛而痛苦。”她心怜他的遭遇,难怪他冷冰冰的不喜与人亲近。“我有一个学生叫希希,他和你一样冰冷自闭,常常躲在角落不和任何人打交道,大家对他都爱莫能助,连收容他的泰勒叔叔都后悔收留这么一个小敝物。”
“收容?他没有父母亲吗?”
“他母亲在生下他时就去世了,他的父亲是个无所事事的酒徒,常常赌输、喝醉了回家就殴打希希”
“他是个受
儿?”他自己何尝不是?父亲是个懦弱怕事的胆小家伙,一辈子里做过最勇敢的事,大概只有把爵位传给他这件。
从小他在伯爵夫人
下挨过无数次打,他忘不了每天夜里,母亲
着泪为他上葯时不断对他说…孩子,这是我们的命,不要怨天尤人,终有一天坏日子会过去、好运会来临…
“泰勒婶婶第一次帮他洗澡时,被他肩背上纵横
错的新旧疤痕吓坏了,他被送来学校的当天,我牵住他的手,他居然拾起石头在我头上丢出一个血
。”她拨开浏海一让他看那块旧疤。
“不识好歹的家伙!下回碰上,我一定把他抓来好好打一顿
股。”明知道错不在孩子,但看到她受伤雷尔还是忍不住咒骂出口。
“这倒是跟某个人很像。”她意有所指地巧笑出声。
“哪个?”他辖地里竟有那么多个不识好歹的笨蛋吗?
“是啊!那个人恩怨不分,人家看他从马上摔下来,好心的使尽全力把他扛回村里,没想到还被误会成凶手软
起来,也不知道他是少了大脑还是缺了神经…”她夹
带
的把他狠狠损上一顿。
“那个男孩后来怎样,有没有被赶走?”他赶紧把话题绕回来。
“没有!我把他接回家,慢慢帮他治疗伤口,身上的伤很快就治好了,但心里的伤就没那么容易,我每天陪他说话、唱歌、带他出去玩、讲好多好多故事给他听,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他根本不搭理我,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开始慢慢有反应,虽然进步不大但已经让我们欣喜若狂。”
“他后来好了吗?”
“对!他全好了,变成一个正常的小男生,我和史神父送他回泰勒叔叔家时,我们都哭红了眼。你知道他有多聪明吗?他上学的时间不长,但功课却是全班最好的。”她的回吻里有忍不住的骄傲。
“你是个好老师,我相信将来也会是个好母亲。”
“母亲”两个字让
儿想起他们最初在谈论的事。“我们偏离主题了!”
“说!为什么散布我怀孕的消息?”
“你说那个鬼是人装扮的,想想谁可能做这种事?”他顺她的意思拉回主要议题。
“是嘉琳夫人?”
“她一直千方百计阻止我结婚,害怕我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之前她吓走了几个女孩,因此这次我和艾薇的婚事才选择在巴黎完成,不让她有任何机会破坏。但艾薇住进堡里的第一个晚上,她还是故计重施。”是了,那一晚…“可是,自从那次后就风平
静,她没有再出现过。”
“没错!在之前如果艾薇离开,我就没有机会生下继承人。可是到后来为什么她不再对艾薇下手转而对你?告诉我下大雨那天你看见什么?”
“我…我没看见什么…”她心虚地低头避他的询问。
“你看见凯尔和艾薇幽会!”他用直述句说出。
“你…你…你知道了?”她吓得张大嘴巴。
“要不是她发现艾薇喜欢的人是凯尔,这段日子艾薇一定还会倍受騒扰。”
“你知道他们的事,为什么不出声阻止?”
“女人的心不在你身上,阻止也没有用。”他的反应和她预料的出入太大,她不解,除非不爱她,否则没道理还能保持理智若此。
“你会成全凯尔和艾薇吗?”
“我会!只要确定他们两人和她的作为没关系。”
“嘉琳夫人除了吓走女孩,你也怀疑她是那件坠马意外的主嫌吗?”
“对!”他顿一顿后说:“发生在我身上的意外不只有那一件,以前我不揭发是因为我母亲临死前的叮嘱,而且我有自信,相信她谋害不了我。”
“现在,为什么开始在意了?因为她的方式越来越
烈,像上次她就几乎成功地置你于死地?”
儿问道。
不!因为她的新对象是
儿!那个晚上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他以为自己将要失去她了,那种心痛、悲愤到近乎绝望的哀恸,让他无能负荷。
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生命能影响他,之前
儿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在
第间
足他、毫无分量的妇情罢了,就算放走了艾薇,他也会再另娶一个有高贵血统的名门淑媛为
,
儿永远不可能占住他生命的第一顺位,可是那个晚上改变了他的想法,她对自己的重要
已远远超过他所能想像。
见他许久不发一言,她又问:“这些意外有证据显示是她做的吗?”
“没有直接证据。”确切地说,是他从没有打算要费心去找证据。
“换言之,这些都是揣测,事实如何你并不清楚。”
“我马上就会掌握到具体的证据。”
“你要怎么做?”
“我布了陷阱等她自投罗网,如果她真是那个鬼,那么厉鬼就会即将现形。”
“陷阱跟我怀孕的假消息有关?”
“她最在乎我的子嗣会剥夺凯尔的继承权,我拿你为饵,
她上勾,没猜错的话,她会在近期内对你下手,这也是我不要你出房门一步的原因。”
“唉…又要我当那个倒楣鬼,迟早我会被你害死。”她故作叹息,看能否勾引出他的同情心。
“放心,有我在她不会得逞。”
“你为什么不担心她对艾薇下手,她也怀孕了不是吗?”
“因为艾薇肚子里的孩子是凯尔的,她怎会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
“你凭什么笃定孩子不是你的?”这个风
男人不会经验丰富到光看女人身材,就知道是谁下的种吧。
“因为我没碰过她!”他的答案带给
儿莫大的惊喜,他…并不如她想像的那么化心呀!
“可…死了一个我,还有艾薇肚里的孩子继承爵位,再不你以后也会有其他继承人,怎么都轮不到凯尔继承爵位啊?”
“假设我也在近期内死亡,艾薇的孩子自然能承袭爵位,不管是儿子或父亲当上伯爵,结果都是一样…梵亚格家族的产业终将落入外人手里。”(nori“原来当贵族没我们想像的好,我还是希望事实与你猜想的完全不同。”
“为什么?”他反问。“知道处心积虑想谋害自己的,竟是和自己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亲人,那种感觉一定很可怕。”“你在替我担心?”“可以这么说。”她不否认。
“现在知道事情始末,还愿意帮我吗?”
“就算你给我选择权,我也不选择退场了,放你一个人孤军奋斗,岂不太残忍?”他很高兴即使她口口声声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但她仍然是在乎他、紧张他的。
“谢啦!盟友!”
“我喜欢这个称呼。”
“哪个称呼是你不喜欢的?告诉我,下回我改。”
“比如…‘我的女人’、‘妇情’诸如此类的。”
“你很排斥这种身分?”
“是!”她坚定地说。“排除这种身分会带给我严重罪恶感外,我也绝不会放纵自己的情
,去伤害爹对我的期待。”
“你父亲对你有很高的期望?”
“嗯!在我们国家女人要遵循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无才便是德…好多好多的限制,但是爹爹从小拿我当男孩子养,从不限制我只能学绣花、抚琴这些女孩子的玩意儿,他帮我找来好多老师,在我身上投注无数精力和心血,我要当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儿。”
“我懂了。”他谨慎地点点头。
抱住他的
,她似乎染上爱赖在他怀里的坏毛病,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倚近他,等待察觉后整个人已经在人家怀里,形成一副暧昧姿势了。而且更严重的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反复个几次,到最后她连想推开他以保贞节的想法,都自动省略了,反正窝着窝着,谁知道还能窝多久呢?
照他的说法,要是陷阱奏效,真相会马上水落石出,届时他们将要分道扬镳,也许穷此一生再没机会见上面,他娶他的贵族
子,她教她的学生,从此互不相扰…
烦啊、烦啊!怎么这念头会让她烦到最高点?不想、不想、不要想了,有福堪享直须享,莫待无福惹心烦。
“可以再告诉我一件事吗?”她急忙转移自己的胡思
想。
“你说!”
“你前任的未婚
…莎拉,是怎么死的?我想听听她的故事。”
“虽然我们有订下婚约,但那时候父亲去世、我刚接手家族企业,忙得根本没时间谈婚事,也因如此我一直没见过莎拉。可是有一天,艾特居然到堡里,要我在孩子落地前把他妹妹
娶回家,当时我一头雾水,等弄清楚后我
然大怒,以莎拉不贞为由坚持退婚。”
“她后来不是来找过你?她怎会从你的书房坠楼死亡?”
“当时莎拉来到堡里指名见我,但她一看到我就吓得连连后退,拚命喊著说我是冒牌爵爷,我猜她被人冒我的名义给欺骗了,但她坚持那个男人的衣服上别有我们家族特有的徽章,在她描述过那个男人的长相之后,我到楼下集合全堡里的男人让她辨认,没想到我带着人上楼时,竟然发现她坠楼了。”
“既然你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每年付给艾特子爵好大一笔钱?”她想把凯尔给的疑点逐一理清。
“不管怎样,莎拉的死和梵亚格家族的确有关,在我没查明事实之前,我始终欠艾特家一个
代。而且这两年艾特已经不再接受我的经济援助,我和他之间早已变成商场上的朋友。”
“你怎不跟凯尔解释?这看在外人眼里会觉得你是心虚理亏。”她直觉地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把以前听过的、凯尔说过的和那一堆“梵亚格诅咒”全抛到九霄云外。
“首先,我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再来…我怀疑莎拉口中的男人是…”
“谁?”“凯尔!但是莎拉死了,我没有直接的证据,除非他亲口承认,不然我不能随便定他的罪。况且就算是他,当年他年纪尚小也许不是故意…”凯尔毕竟是他多年兄弟,他很难对他狠心。
听了一晚上的秘密,不,听了一晚上悲伤的故事,
儿的心里再也存不下阳光、欢笑。为什么他要那么辛苦?为什么没有人来助他一臂之力?为什么他没有肯为他付出真心的亲人?
儿后悔强迫他去回忆不愉快的往事,都是自己该死的好奇心惹的祸!
“对不起!”她轻声地说。
“干嘛说对不起?”他在她馨香的颈动脉间,烙下细碎的浅吻。
“我不该任
地挖掘你的痛苦。”
“痛苦?”对啊!这些都曾经是他的痛苦、他不愿也不肯去回想的过往,可是…他今天怎能那么轻松地对
儿侃侃而谈?是它们陈旧得不能再影响他?还是贪图上她为他分担痛苦、喜欢看她听到自己的不幸时,自然
在眉梢、眼底的疼惜?
霍地,他懂了,为何在她面前他无法保持淡漠,为何他总是对她设不了防,因为她对他做的和对那个名唤希希的小男孩做的是同一件事,她温暖他们冰寒的心灵,治疗了他们累累的旧创,让他们不再愤世嫉俗,引导他们慢慢地跨出自己搭建的坚固藩篱,与周围的世界融洽相处。
突如其来的心念…他想见见那个和他同病相怜、并且找到相同医生的小男孩。
“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眼里有深深的歉意。
“我原谅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我能力做得到,你该不会要求我变出一座金山银矿给你吧!”她调皮地眨眨眼。
“我的钱已经多到造成困扰,我干嘛还去追求那些我用不着的金钱。”他往后一仰、躺在她的
上,没想到谈天可以谈得这样愉悦,尤其是和一个女人,在以往他早早办完事离
了。
“钱很多会造成困扰吗?好难想像。”她也跟着仰躺在他身侧。
“比方很多女人明明很怕我,可是为了我的钱,不得不放下身段接受我的求
。比方有人为了我的钱,不得不装出笑颜逐开,以便自我的身上获得好处。”
“这样的确很难碰到真心对你好的人。”
“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
“请说!我洗耳恭听。”
“带我去见希希”
“有什么问题!我还要带你去见见菲林,他的房子被大火烧了,你帮他找人修好又免去他两年税金,他把你当成大恩人在膜拜,我还要带你去看看那个认为你长得像太阳神阿波罗的康太太…”是的,她要带他走出这座缺乏温情的城堡,让他感受大家对他的爱戴。
夜深了,他和她聊过一夜,天上的星辰慢慢偏西,
儿的声音渐渐低
…她的眼阖上了,然后他也阖上眼,拥著她一起进入梦乡。
***
相对于
儿和雷尔的和谐,在另外一间房间里,却是充满了争执与泪水。
“艾薇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都要听从爵爷的安排去见你的新娘,你还要说什么来哄我、欺我?”她
噎噎地哭泣着。
“我不会娶任何人,这点我已经跟你保证过几千次,为什么不信任我?”他对她的泪水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要不是她是计划中的一颗棋子,他实在懒得和她虚与委蛇。
“你可以趁他心情很好的时候,把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告诉他,求取他的原谅,或许他就肯对我放手。”放手?开玩笑,他要接收的是“梵亚格伯爵夫人”可不是艾薇·德林。
“你知道莎拉的背叛事件,他可以把一个人活生生的从楼上推下去,我怎么可以让你冒险?不要!我连一分险也不要让你冒。”他的话再次打动她,艾薇转身投入凯尔怀中寻求安慰。
“那…你为什么要骗他说我怀孕了?”
“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是替你气不过,你们才新婚呐!他怎么可以马上另结新
?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我舍不得你受一点点委屈,若不是气昏头了,我怎么会话不经脑袋就冒出来。”
“我不在意受委屈,只要我们能赶紧在一起,再大的委屈我都不怕。”
“你不在意,但是我在意啊!你是我最爱的人,如果连我都不能帮你出头,谁还能站出来替你说话?”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要把我拱手让人了,害我吓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看到你那么伤心,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偏偏我还要强颜欢笑陪大哥喝酒庆祝”
“只要你不要抛弃我就好了!”靠在他肩上,她突然觉得好累。
“你放心,这辈子我们永远都不离不弃。”
“真的?可是我根本没怀孕…你还欺骗爵爷,我肚子里有他的宝宝,万一、万一…万一谎话…”想起爵爷的眼光,艾薇心生畏怯,他一切都了然于心,为什么不当场拆穿她?
艾薇有股冲动想要把真相告诉凯尔,又担心他要是知道,她的贞
早在婚前就给了别的男人会嫌弃她。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她像卡在夹
中的老鼠动弹不得。
“一切有我,不要多担心好吗?”他亲亲她的脸颊,
去她满脸的泪
痕。
“真的?我可以不用多担心?”她再次确认。
“嗯!你现在要担心的是怎样赶紧怀孕,替我生一个健康强壮的小宝
宝。”他暧昧地把手探入她
前的浑圆。
“那…什么时候你才要告诉爵爷我们的事?”她握住凯尔的手,阻止他侵犯。
“十天!十天之内,我就要大大方方公布我们的关系。”这一次他给了艾薇确切的
期,稳定了她的情绪也下定了他的决心。
他们…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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