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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明知为了一个孩子渴望的眼神而默许某些“不平等条约”是件蠢到不能再蠢的事,但苏聿绘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做到狠心拒绝…

 或者该说,她根本不曾努力的抗拒过。

 她认命了!

 她是个宿命论的女人,也许她的命运线就是跟那对“幸福的”父子接连在一起,不然不会只因一通电话,就牵起她和符泓峄之间难以切断的忘年之情,更不可能因这层关系认识那个恶质的男人,之后又莫名地牵扯出那段越理越的一夜情…

 反正一步错、步步错,苏聿绘总算了解什么叫“再回头已是百年身”背后那层深刻的道理,哎…怨恨呐!

 可偏偏她泥足深陷、难以自拔;套句江秀俐的话:该来的,天涯海角都躲不掉!

 没有任何理由,接符泓峄下课成了她的工作,每天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到幼稚园接小符先生“退朝”然后带他回符家并为他张罗晚餐,她竟也忙得不亦乐乎。

 每逢假,她总拗不过泓峄的软声哀求,莫名其妙地跟他们父子到处走走,有时候踏青,有时候到游乐园,诸如此类,反正大概全台北市可以玩的地方他们都去过了。

 虽然没有惊涛骇、轰轰烈烈的恋爱过程,但这种互相依赖、细水长式的感情却让她觉得安心且足,也比较适合她内敛的个性。

 不过她今天可没敢答应任何人的邀约,因为又到了她回老家的日子,顺便得缴清二姑的会钱;她很讲信用的,从不敢迟缴或倒会。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怕会被二姑叨到臭头!

 晚饭前,她坐在外庭大树下的秋千上,看着跟她同辈的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们陪他们的孩子玩成一堆,吵嚷得让人想发疯。

 天气越来越热,慢慢显现出酷暑的味道;微燥的风吹过树头、吹过嬉闹的大人小孩们,也吹过秋千上的她,让她不由自主呆呆地笑了。

 如果泓峄也能到这么宽广的地方跑跑跳跳,跟那么多不同年龄层的大大小小玩在一起,他不知会有多高兴?

 “聿绘啊!电话!”大姑站在门边张望,一见到她坐在秋千上傻笑,毫不遮掩地扯着大嗓门朝她喳呼着。“卡紧咧,速个男、伦…”她特别拉长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拖得又臭又长并放大音量,足以媲美扩音器的音量。

 同一时间,庭院里玩闹中的所有人,皆不由自主地停下正处最昂的玩乐情绪,半是呆愣、半是讶然地一致看向苏聿绘。

 苏聿绘被大姑这么一吼,整个人像被点了定身咒,尴尬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维持原姿势不敢或动。

 “紧啦,万一电话断去就害啊啦!”大姑显然处于亢奋的情绪底下,不然她平常很少用国台语杂的语法说话。“电话断去是茫紧,男伦哪造去就害啊!紧啦!”她的大嗓门加上大动作,要人不注意她都难。

 “哟!那可不得了喽!”

 “可不是?好不容易有男人肯打电话到家里来了呢!接漏了多可惜?”

 “快去啦,人家大姑都这么说了。”

 “耶!阿姨终于男朋友了!耶耶耶!”

 “恭喜啊,恭喜…”

 真是莫名其妙,一通她的私人电话竟造成全家族轰动,其他什么的调侃就算了,不过关“恭喜”什么事?

 都是大姑啦!干嘛喊的大小声!

 最最讨厌的就是那家伙了,打电话来干嘛?她不是代过,非重要事项不能打电话来的吗?看他造成多恐怖的骨牌效应,烦死人了!

 苏聿绘红着脸,一路在亲友热切关心的注目下用力跺着脚步走进屋里,边走还边发牢騒,满嘴嘀咕。

 “喂。”感觉好似穿过千山万水才拿到的话筒,此刻竟然有如千斤顶般沉重。

 “是我。”低沉带笑的嗓音透过电话传到她耳里,显然他也听到大姑之前令人羞惭至死的没气质吼叫。

 “干嘛啦!”局促地拥着话筒面向墙面,她尽可能低愠恼的声音,硬是痹篇围坐在电话四周,拉长耳朵“蓄意偷听”的长辈们。

 “你家里很热闹。”或许因为他这一头比较安静,加上那一头细碎的交谈声音量颇大,所以他听得一清二楚。“听来成员很多。”让他难以想像。

 “就是这样才叫你没事别打来嘛!”她感觉背后的寒直竖,可见“眼线们”个个恨不得能长副顺风耳,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什么事不能等回去再说?”

 “没什么。”他顿了下,话筒里传来模糊的清喉声。“只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心头滑过一抹悸动,苏聿绘握着话筒的手一紧,整张俏脸霎时红得像颗桃。“说什么啦?无聊!”

 符劭刚在另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那些死们言之凿凿地强调,女人都爱听那些言不及义的甜言语时,他便嗤之以鼻,认为那女人血里绝不会有什么风花雪月的浪漫细胞;今天经过“验证”之后发现,他的推理一点都不差。

 不过又何妨,反正他同样也没什么“烂”漫因子,说那种恶心巴啦的话足以让人浑身不自在、皮疙瘩掉满地!

 “我想,你一定不会跟你家里提起我,所以我‘自投罗网’来了。”事实上,他是不想再拖下去,想跟她在一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这事迟早要有个结果,他只是主动些罢了。

 “…”才刚漾满甜蜜的心头,一下子又因他的话而降到谷底。

 她是没提,因为她不敢。几乎可以预见长辈们的反弹声,她哪敢“给天借胆”说出他的事来?

 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聿绘?”感觉她的迟钝,符劭刚的心情也莫名地沉郁下来。

 “我们回台北再说好不好?”她没办法在一堆“监视者”的监视之下跟他说话,因为说什么似乎都不对。“现在…不方便…”

 符劭刚缄默半晌,似乎感受到她背负的沉重压力。“你在怕什么?聿绘。”

 她知道自己的犹豫可能又伤了他,可她真的没办法。“没什么,只是我…”

 “别说了。”符劭刚出声阻止她接下来想说的任何话。“好好玩,我等你。”然后便挂了电话。

 苏聿绘呆滞地握着话筒,沉甸甸的心情令她想哭…

 ***

 好声好气婉拒长辈们的盘问,苏聿绘早早就回到房间。

 其实不就是躲嘛,她一个人窝在房里也没事做,只能无聊地躺在上翻来覆去,一颗脑子烘烘的,就是无法停止胡思想。

 “叩叩”门板传来敲门声,直觉让苏聿绘翻个大白眼。

 “谁啊?”她趴在上用枕头住脑袋,现在的她最不需要满嘴好奇的亲友来访。

 “聿绘,是我,妈妈。”方美的声音透过门板,立即让苏聿绘翻身而起。

 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逃不掉。“门没锁。”

 “怎不跟大家到楼下吃水果?”这是苏家的习惯,吃完晚饭一定有饭后水果,方美关上门后柔声问道。

 “不想吃嘛!”她坐起身,看着母亲坐在边。“你不会就来问我这个吧?”

 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既然她都进了房且关上门,这就表示她有话跟自己说。

 “你长大了,有什么话还需要我问你吗?”拍拍女儿的手,不论年纪多大,女儿在她眼里永远是个孩子。“你想说就说,我没你的意思。”

 苏聿绘定定地看着方美,老妈越是这样,她越是没办法保持缄默。

 “我…”搔搔头,她豁出去了,反正这事儿迟早曝光。“我有交往的对象了。”

 方美微微一笑,没表现出太大惊讶。

 “是傍晚打电话来的那个?”当时她在厨房里忙着,可大伙儿为她转述,传话传得屋顶都快掀了,她想假装不知道都不可能。

 “噢!”懊恼地拍了下腿,她早该知道那些亲友们有多饶舌!“对啦,就他啦!”

 “很好啊,怎么不带回来让大家认识认识?”方美说得含蓄,其实是要她带回来让众长辈们“鉴定”

 “呃,有点‘小小’的问题…”天知道那个“问题”有多大,今年都六岁了!

 “什么问题?”方美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想的都是老式的麻烦。“他家人不喜欢你?还是他妈妈难相处?”

 “都不是。”对喔,她都没想到他父母好不好相处的问题,单单泓峄就教她一个头两个大,哪还能想得那么细腻?

 她烦躁地起身踱至窗边,一头及肩的发被她抓耙得像堆草,跟她的心情相互呼应。

 “你不说,妈也不能给你意见呐。”都二十八岁了,总不能拿着她说吧?

 “我怕你…会反对。”硬着头皮,她小声地开了口。

 “我都还没看到人,你就知道我会反对?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对方有缺陷?就算是,也不能以貌取人啊!

 她记得自己不是这么教女儿的!

 “他…哎呀!”跳回边,她用力坐回原来的位置。“他离过婚啦!”

 方美愣了下,这是她没设想过的问题。

 “呃,你问过原因吗?”以她们那个年代来说,离婚是件天理难容的事,但时代进步到这个地步,离婚像家常便饭一样,连她的朋友都有好几个走上这条路。

 她是没有预设立场,只要对方条件不差,对聿绘也体贴,那么她倒不至于会持反对意见。

 “没有,我不想干涉他以前的事。”她噘着下吹气,额前的刘海起伏了下。

 “他对你好吗?”

 “还可以啦!”

 “那么,你喜欢他、想跟他共组家庭吗?”

 “呃…”俏脸一红,她支吾地说:“如果不是这样,干嘛跟他交往啦!”

 “那就好了!”将苏聿绘的发拨到耳后。方美放心地笑了。“下回别把他藏在台北,记得带回来吃饭,嗯?”

 女儿长大果然留不住,提到对方还会脸红呢!

 “可是…”最大的麻烦还没谈到叹…

 “什么?”眨眨眼,方美不知道她支吾的重点。“还有问题吗?”

 “他…有个六岁大的儿子!”

 ***

 有些事不是不愿探究就可以随风飘散,但事情却发生得令人措手不及!

 回台北不到两天,她又开始接符泓峄下课、做饭的规律生活,还没找到时间跟符劭刚面对面讨论两人之间的事,一个原本不该出现的人却突然出现了。

 “泓峄,阿姨在切水果,你帮我去开门好不好?”努力在苹果上雕出可爱的小兔子,门铃声却乍响,苏聿绘只得差遣等着吃水果的符泓峄去开门。

 “好!”符泓峄精神抖擞的声音答得好响,让苏聿绘弯起嘴角笑了。

 这小表刚才的饭果然没白吃,吼得好大声呢!

 过了好一会儿,砧板上的苹果都雕好了,她才恍然想起泓峄去开门怎么都没回声?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念头一起,她忙擦干手上的水渍,拔脚就往客厅跑,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那个女人是谁?她紧搂着泓峄要做什么?

 “聿绘阿姨…”符泓峄可怜兮兮地不敢动,一双黑黝得快哭出来的眼直盯着苏聿绘不放,他吓坏了!

 快步走到泓峄身边,发现女人似乎没有对泓峄不利的意图,苏聿绘松了口气,小心且客气地询问。“对不起、请问你是哪位?”

 “你凭什么知道我是谁?”女人的手劲没有松开,看着苏聿绘的眼甚至带着敌意,让苏聿绘莫名其妙。“我才要问你是谁呢!”

 “对不起,请你先放开泓峄好不好?”苏聿绘不动声地关上大门。她不确定这女人的身份,但把门关上她会安心些,至少她不能在自己面前突然掳走泓峄。

 “我想,你可能吓到他了。”

 她其实很紧张,但泓峄一定比她更紧张,因为有个陌生的女人抱紧他,所以她不能慌,至少在符劭刚回来之前都不能!

 “我才不会吓他,你别胡说!”发现苏聿绘向她跨了一步,女人霍地凶了起来,大声对苏聿绘咆叫:“你到底是谁?不准靠过来!”

 “好,我不过去,你、你别激动!”苏聿绘不敢轻举妄动,她小心地贴着门边的墙。“我是…符先生的朋友,帮他照顾泓峄。”

 “朋友?女朋友?”女人突然笑了,笑得猖狂。“凭你,也妄想占上符家少的位置吗?”

 “不!你恐怕误会了。”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但首先,她必须先设法解除她的戒心,让她先放了泓峄再说。“我答应符先生照顾他,我不能言而无信。”

 “我管你什么信不信?出去,你出去!”女人不停地对她叫嚣着,指着大门叫她离开。

 “聿绘阿姨…”符泓峄当真吓哭了,有点担心苏聿绘会丢下他自己跑掉。

 “你究竟是什么人?”苏聿绘紧蹙着眉,她的耐快用光了!

 “我是什么人?你问我是什么人?哈哈…”她歇斯底里地大笑,笑得符泓峄忘了哭、苏聿绘满头雾水。“我是泓峄的妈妈,符家的女主人!”

 苏聿绘了口凉气,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头衔”竟是如此“耸动”!

 “听到了吗?我来要回属于我的地位、我的孩子,你这个野女人可以滚…”

 “你没资格叫她滚!”女人的马威还没下完,符劭刚就推门而入了,巧妙地接下另一个不容驳斥的句子。“当初是你主动放弃,难道你忘了吗?”

 ***

 好不容易哄睡略受惊吓的符泓峄,苏聿绘为他盖好被子,轻巧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才蹑手蹑脚地走出他的房间;甫一转身,她几乎被站在身后的人影吓住,一口气才刚提起,就让熟悉的嗓音安抚了紧张的情绪…

 “是我。”环上她的肩,符劭刚将她带往自己的主卧房。“很抱歉让你遇到这种事。”一进门,他就急着解释。

 “没关系,还好你及时回来。”背靠着门板,让他轻拥在怀里,苏聿绘放松地叹了口气。

 原来,那个女人叫廖采菱,是符劭刚的前;她没有说谎,她的确是泓峄的妈妈。

 她和符劭刚是经由相亲结婚的,刚开始两人也曾有段还算愉快的婚姻关系。

 但自从泓峄出生、符劭刚的工作越来越忙,留在家里陪伴儿的时间相对变少之后,心不定的廖采菱渐渐无法承受丈夫的冷落和充斥着粉的枯燥生活,就在符劭刚努力伸展能力的当口,她也伸出渴盼的触角向花花世界发展,继而在一些声se场所结识了不少纨挎子弟。

 她爱玩、赶流行,那些都是沉稳内敛的符劭刚所不能给她的,但其他的男人却可以,而且很能令她足。所以她的心野了、狂了,忘了自己有家庭、有丈夫、有稚子,她开始连声se场所而途忘返,弃家庭与丈夫孩子于不顾。

 没有男人可以忍受子如此放形骸,符劭刚可以原谅她的心不定,却无法原谅因她的疏忽而造成稚子身陷危机。

 五年前的某一夜,深夜返家的符劭刚再次不见子的踪影,他不假思索地走向稚子的房间,却在为儿子盖被时,被他身体散发的高温所骇住!

 孩子发高烧,烧到小小的身体发烫、颤抖,却该死的没有人注意,而他的妈妈却因纵情声se场所而彻夜不归,这绝对不是符劭刚能接受的情境!

 就在当夜,孩子入院了。隔天,他们便完成了离婚手续。

 廖采菱一手扼杀了自己的婚姻,她毫不留恋地将孩子的监护权留给符劭刚,带着为数不少的分手费离开符家,誓言从此不来纠符劭刚和孩子,没想到事隔五年的今天,她食言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便耗尽身边所有的资产,包括符劭刚给她的分手费,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极不平顺;男人们能与她同乐,却不屑与她共苦,在心灵无所寄托、金钱没有来源之下,她想起自己的丈夫、孩子,于是厚颜地想回头祈求丈夫的谅解并重新来过,却终究不能如愿。

 “总算发现家里有个男人的好处了吧?”他打趣,试着缓和她紧绷的情绪。

 微微—笑,她伸手环住他的围。“希望她不会再出现了。”

 “不会了,她担不起法律后果。”他是个律师,知道如何运用法律的力量来压制妄想之徒,更不会让人蓄意危害他的家庭,尤其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之后。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是个很无情的人。”她打了个寒颤。

 廖采菱是他的前,虽然夫情缘已尽,但他应付起来全然不留情面,即使她是泓峄的亲生母亲。

 “缘分已尽,何来有情无情之说?”轻抚她纤柔的背脊,他可不同意她的说法。“而且是她无情在先,对我、对泓峄都是如此,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有错吗?”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行不行?”睐了他的下巴一跟,这男人总有说不完的道理!

 “本来就是我有理!”他把她的消遣当恭维。“这叫专业素养!”

 “是,我的大律师!”躲在他臂弯里翻个大白眼,她安心地弯起嘴角。

 “你还好吧?”轻啄她的发,薰衣草洗发的香味在鼻尖散开。“别硬撑,万一你昏倒了,我还可以帮你撑着。”

 “撑你个头啦!”她笑骂,拧了他部一记,马上让他像被电到似地弹了开来。

 “我才没那么脆弱!”

 “真的?”他挑起眉,不是很相信她的保证。“我真的不介意你吓哭或昏倒。”

 “你不介意我介意!”

 就算她吓死了,她也不会承认。

 “是是是,女勇士!”她果然独立而坚强,他很庆幸自己的眼光没有连庄凸捶。

 “够了你,什么毛病?”

 睐了他一眼,她用手肘又拐了他一记。“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一夜惊魂下来也真够她受的了,何况明天还得上班呢!

 “哎,好累哦!”他突然抬手按肩部,表现出一副疲累至极的模样。

 “喔,那我自己坐公车回家。”她不疑有他,理所当然地应声。

 “嘿!这么晚没公车了!”

 “才怪,公车十一点还发车呢!”她是公车族,时间的拿捏比他这个轿车族精准许多。

 “等等等…等一下啦!”眼见她拿着皮包,当真准备走人,他忙出声制止。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大律师!”

 再不走真的没公车了!

 “你…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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