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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天是一首诗。

 春天是爱与欢笑的季节。

 春天是染上七彩斑斓的虹影。

 春天是让人不得不爱的四季之首。

 春天是无忧无虑的组曲,一身的绿意带来欣欣向荣的生命力和希望,让绝望的人重新获得力量,不再沮丧和失望。

 开朗的春天,明媚的春天,多雨的春天,到处充满猫狗的求爱声,他们说春天是充满恋爱气味的季节,人和动物一样容易发情。

 在属于春天的小镇上…

 如同气象局的预料,位于炎热南台湾的春天小镇不因季节而有所改变,一年平均维持在二十七度半,只有七月才有高达三十七度半的高温。

 别怀疑,这位于海边的小城镇就叫“春天小镇。”

 小镇上一切都很春天。

 一入镇是春天商行的大招牌,然后是春天小吃部,春天小学,春天中学,春天综合医院,春天邮局,春天美容院,春天艺术学院…

 举凡和衣食住行有关的话题都与春天不了关系。

 最值得一提的是百年老店“春天温泉馆”历经战火多次洗礼依然屹立不摇,不因经济不景气而有所萎缩,始终保持一定的客源深受镇民的喜爱。

 不一定要住宿,大多数人是冲著杨柳垂地的天温泉而来,在热气蒸腾中仰望蓝天,微风轻漾著甜柔香气,让人不自觉的沉醉在世外桃源之中。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春天温泉馆”专出美女。

 几代下来到如今已届六十的岑婆婆都曾是名噪一时的春天之花,专为她们而来的客人不计其数,泡澡兼放松还有美女可瞧,人生欢乐处不就在此。

 即使年岁已高,那份与世隔绝的飘忽美仍残存在岑婆婆脸上,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看尽人间的悲离合,花甲之年仍吸引不少四十岁以上的男客为她沉不已。

 她的美丽可由刚升上大三的小孙女身上得到印证,有更多的小伙子因为她而拿“春天温泉馆”当澡堂天天光临,只为一听她宛如春天般的轻柔笑声。

 春天小镇原本不叫春天小镇,它有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儿叫牛屎镇,常受人取笑的镇民实在忍无可忍的开起镇民大会,决定改名一雪屎名。

 当时的镇长非常恋“春天温泉馆”第四代的女主人,再加上大家都很喜欢“春天”这名儿,因此在无异议之下更名为春天小镇,沿袭至今已有二十一年。

 而春天就是那小孙女的名字,一个人如其名的开朗春天。

 “春天,你今年要不要报名冲比赛?你家的奖牌多得没地方放呢!”

 “春天,下个月的一万公尺海泳活动你要参加吗?我帮你拿报名表。”

 “春天,全国演讲比赛快到了,你到底准备好了没?别像上回摆乌龙搞错了场地,差点将冠军送给讨厌的南大学。”

 “春天,这回你给我机伶些别再出子了,‘论台湾的世界观’的文章最迟星期六给我,否则校刊开天窗我唯你是问。”

 “春天,我们不是约好要去爬山,你今天清醒了没?不要将背影留给我。”

 “春天,请停止你的叹息,这一次休想溜掉,联谊的时间和地点订好了,不见不散。”

 左一声春天,右一声春天,一位皮肤白皙得像牛洗过的女孩小心的东张西望,蹑手蹑脚的占据无人角落怕人发觉。

 求得一时的安宁是她此刻唯一的愿望,相信仁慈的春天女神会体谅她的不得不,她不是宋七力无法分身,等她羽化成仙再来普渡众生吧!

 浅浅的梨涡漾著甜甜笑意,大而明亮的双眸如春天湖泊扬洒著光和热力,美得轻灵的脸庞有著纯真女孩的无忧,风由窗户渗入动她飞扬的发,叫人很难忽视她的存在,除非所有人都瞎了。

 所以她再怎么闪避躲藏也徒劳无功,很快就被她裙角打结的麻吉给找到了。

 “死春天你真够胆呀!让我从镇头找到镇尾,存心要养壮我的小象腿是不是?”累死人了,先来一份四果冰。

 吨位不大,嗓门和小腿特的短发女孩大刺刺地在她身旁坐下,毫不在乎鲁的举止是否引来异样目光,短胖的五指山往直缩的背一拍。

 嘘音来不及制止,咳声先起。

 “轻…轻点,别让人知道我在这里。”她该改绰号叫水牛而不是柳丁,力气大如牛。

 “怎么,又做了什么坏事遭通缉?有没有奖金可得?我第一个跑去通风报信。”胆敢开溜就得受点教训。

 义气一斤三五不值钱,先声“夺利。”

 如沐春风似的笑声清脆扬起“算我一份,我最近非常缺钱。”

 另一名轻飘飘似女鬼的苍白女孩跟著进来,仿佛没有重量一般的坐在另一端,形成两面夹攻的局势,意思明白得让人不遑多想。

 绰号柳丁的柳如洁皮肤略呈铜褐色,身形高壮有点类似男孩子的骨架,加上一头削薄的发更像个男孩,不少人由背后一瞧真以为她是男的。

 不过她的五宫很秀气,和她的言行举止恰好相反,就算别人想错认也很难,是最明显的表里不一的标准范例。

 而绰号燕子的杨轻燕是蝙蝠转世,一遇热天就发汗,最讨厌在大白天出没,如非必要,她宁可窝在地下室数睫,过度死白的肤是缺乏阳光照的缘故。

 像此时是下午四点零七分,太阳没中午那般炽热,她在饿得受不了的情况下才勉强自己移动双脚,用著不透光的大黑伞保护她血鬼似的身体。

 这是提供学生餐点和饮料的平价餐馆,物廉价美又有免费的浓汤和冰品,大多数学生一下课的最佳去处,也是所谓的八卦中心,闲话转播站,想听第一手刚出炉的消息来这里准没错,学长老板还特别制作一张八卦海报列排名,怕晚到的学弟学妹不知情。

 所以“三十八号餐馆”已取代招牌上的“春天”两字,简称三八馆,供大家茶余饭后聊是非。

 老板绰号叫“阿公”由长舌公转化而来,因为他比女人还爱聊天,哪里有热闹就住哪里凑,常不在店里,累得工读生妹妹常喊著要罢工。

 “你们不用当我是匪谍防著,我保证不跑给你们追。”春天以童子军的荣誉发誓。

 三手指头一扳,马上有人吐槽,

 “信用破产的人没资格开即期支票,是谁说过今天要当铜像来著?”不守信被讪笑的女孩一缩。

 “是啊!昨天居然先走一步忘了我殷切的叮嘱,害我差点被千万人凌迟而死,你真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呀!”

 女孩再一缩,表情是抱歉。

 “你知不知道我的教授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二O年代的冬烘先生,要是我的作品没及时件,你等著提头来赎罪吧!”

 有那么严重吗?

 “下一次联谊你再敢晃点试试看,相信你已做好等死的准备,我会接收你的爱快罗欧。”

 不会吧!连她那台快解体的自行车也不放过。

 “自己想办法补偿吧,体石膏像或是全画任选其一,我会十分开通的接受你的道歉。”

 哇!会不会越说越离谱了,她只不过同意“有空”才去当人体模特儿,而且是穿上衣服的那种。

 “那我的要求更简单了,只要你的礼拜六、礼拜天,不算过分吧?”

 是不过分,顶多得寸进尺。

 一直不开口的春天噎下最后一口软绵绵的慕斯蛋糕,足的用纸巾拭拭嘴角,舌尖还留著芬芳甜味呢。

 她看看左手边的小黑妞叹了一口气,再瞧瞧右手边形同聂小倩的白影再叹口气,非常怀疑今天是不是黑煞,居然同时被她们两人给堵著了。

 而且是结结实实的堵,一人一边毫不客气地夹得不留空隙,生怕她像泥鳅滑手,一不注意就溜了。

 “你们继续自言自语吧!我待会儿得回家清我家的温泉池。”有意当义工者,她绝对高举双手

 “春天,你这是邀请吗?”威胁的嘴脸顿时变得谄媚,柳如洁喜孜孜的直瞅著她。

 “使用者付费,童叟无欺。”姑爹的口头禅。

 当下柳如洁的额头刷上三条黑线。“我们是好朋友吧?”

 “对,但是…”先吃吃椰果再说。

 “但是什么,别说亲兄弟明算帐之类的鬼话敷衍,不然我会翻脸。”连桌子也翻。

 “某人曾对我说过,我们是开门做生意不是善堂,那些阿猫阿狗的朋友别带进来捣乱,否则费用加倍。”她外婆说的。

 “我们是阿猫阿狗!”一张惨白的脸凑到她面前,发出森森的气音。

 脸上带笑的春天一把推开恶心的女鬼。“去找我外婆抗议,与我无关。”

 她才不当炮灰,这门巨炮的威力足以炸毁南台湾。

 “休想撇清关系,一定是你在岑婆婆耳边说我们坏话。”温泉、温泉,她要泡温泉。

 “别用眼白睨人,真的很可怕呐!”大白天装鬼吓人是件很可的事。

 女鬼上吊的眼瞪过去“死柳丁会不会说话?我在为我们争取应得的权利,你少吠一声会死呀!”

 “你当我是狗不成,什么吠不吠,晚上吓人才是你的本行。”白天出现十分不道德。

 “柳…如…洁…你还我命来…”抖颤的声音故意拖得很长,活似女鬼索魂。

 柳如洁嗤了声“神经病,你们学艺术的怎么这么不艺术,一点美感也没有。”看了令人伤心。

 轻如一阵烟的杨轻燕横过桌子打算掐死柳如洁。“死人不需要艺术,只要一具棺材。”

 “疯子,你真掐呀!会痛耶!”跟鬼真难沟通,她的指甲该修一修了。

 “不痛干么掐你,我还没吃呢!”用不著撑著,想掐就掐,谁叫她的月亮脸太勾引人了。

 “你这女人真是很惹人嫌,你的墓淹大水了吗?还不滚回去躺著。”死人会安分些。

 有学生宿舍不住非要抢人家的地下室当窝,说她没病谁会相信,小龙女的古墓都比她像是“人”住的地方。

 “柳丁才用滚的,小心住太高会滚成饼,我们来不及抢救。”她也想回去躺著不动,继续活死人生活。

 可是人体构造太复杂了,不补充能量真会成为死人,而她不认为自己活够了,课可以跷掉编一堆理由假装贫血,但饭不能不吃。

 像眼前这盘香味俱全的汁鸡腿饭便是她的主食,佐一碗清炖萝卜排骨汤,人生还有什么好求。

 反正就是吃嘛!只要不变成鬼什么食物都是佳肴,属于夜行动物的她除了上夜校便是睡觉,其他时间是避光期,能不出现尽量不出现,以免精心保养的“白”晒成一片焦土。

 “感谢你的乌鸦嘴喔!我没你那么倒楣…咦,你想到哪里去呀?”嘿嘿!捉到贼了。

 笑得无辜的春天不好甩掉好友的手,澄净的眸心有著无奈。“你们知道山坡上的那幢大房子卖掉了吧?”

 “什么!表屋也有人要!”

 “不会吧!谁要买那幢气沉沉的鬼屋!”

 惊讶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来幸灾乐祸的味道,荒废了四十多年的欧风建筑一直没有主人,空在山坡上养蚊子没人敢靠近,尤其是半夜传来的叹息声更令人惊心。

 在众人的眼里,它的确是一幢乏人问津的鬼屋,原本想手的前任主人因鬼魅传说而放弃这处产业,全家移民加拿大失去联络。

 这些年来要不是岑婆婆拨空除草,打扫落叶,恐怕这屋子会更骇人,杂草蔓生

 春天不在意的耸耸肩,她只可惜少了一处栽花的场所。“听说是台北来的大老板,准备买来当度假别墅使用。”

 “哇拷,八成钱太多了,他不晓得自己买的是有名的鬼屋吗?”与鬼共眠,多耸动的字眼。

 “台北人都很笨爱追求流行,钞票一多就想学人风雅,说不定是拿来包养小老婆。”这个可能最大,养得越远越好才不会被老婆发现。

 嗯!她真是太聪明了,推理满分。

 “呃!燕子小姐,你好像也是台北人。”的确笨蛋一枚,自掴嘴巴。

 “我指的是台北的有钱人,像我们这种中产阶级的人不算。”他们没有多余的钱让人骗。

 买鬼屋耶!又不是脑袋灌了十斤水泥,将钞票当回收纸满天漫洒。

 “嗯哼!不知道大老板能待上几天?”柳如洁的眼中闪著兴奋光彩。

 —见她发光的双眼,一向爱笑的春天可笑不出来了。“别想,我绝对不会加入你的疯狂计画中。”

 笑的白脸突然往她一靠“春天,你想弃朋友于不顾吗?”

 “不行,同样的把戏你们已经玩过一回,实在太无聊了。”上回挨过骂还不知悔改,她们没救了。

 “春天,钥匙还在吧?”不拖她下水怎么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何况她们太“尊敬”岑婆婆了,可不想挨她的树藤子,打在身上起码痛七天。

 “为什么我会被两个疯子上,庙里的大小神只我全拜过,初一、十五的香油钱也没少过…”喔!别用嘲弄的眼光引她,她正在修身养中。

 柳如洁野的推推春天。“少装了,谁不知道你最不安分了,你要忍得住不去装神弄鬼一番,我柳丁给你挤成柳丁汁当早餐喝。”

 杨轻燕猛点头“上次把公所的赵课长吓得的人不就是你,你好意思说别人是疯子。”吃了,可以干活了。

 正好天已近黄昏,适合蝠科动物出游。

 春天迟疑著“外婆她…”一定不准她胡来。

 “你要敲锣打鼓的知会所有人我们要去扮鬼呀?不说不就成了。”没那么凑巧又被岑婆婆逮著。

 大家都怕鬼,没人敢靠近鬼屋半步,任凭她们翻天覆地的胡搞一番也不会有人出面制止,除了死了四、五十年的鬼魂。

 春天笑了,满室的空气似乎充斥著春天的气息。“燕子,别再带那条破单了,姑爹送了我不少日本的人形面具,手工巧得就像真的人面…”

 三个女孩三张各有特色的容颜,如今眼底全散发相同讯息,仿佛萤火虫躲在草丛中,意图惊吓不爱睡觉的瓢虫先生,年轻的脸庞洋溢著一丝恶作剧神采。

 表屋是否有鬼,问她们最清楚。

 因为她们就是一群爱胡闹的调皮鬼。

 一封信能改变什么呢?

 尤其是一封年代已久,信纸泛黄,甚至字迹几乎晕开快消失不见的古老情书,它能带给人们多少的怀思,相信不会有人去在意。

 但是它偏偏撼动某个即将结婚男子的心,毅然而然的取消婚礼,不顾两家颜面问题,执意要找寻信中的主角好确定一件事。

 他也许冷血,也许偏执,也许视亲情为无物,但一封留给子平凡无奇的书信却令他落泪,不能自己的黯然心伤。

 是什么样的情感让一名将死的男子在死前执笔,一笔一划的勾勒出心中的深情,不愿子在他死后依然伤心。

 看得出那封信并未传至子手中,密封的腊还紧紧黏住信封的封口,像有只无形的手紧扣信封,非本人不得拆阅。

 那是一个单身的欢乐夜晚,正如今夜的繁星万斗,几位朋友猛灌他酒的祝贺他即将离单身行列进入婚姻,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记得他的车子是开往回家的方向,可是他却一路往南开没有终点,似乎冥冥中有人引路,将他带到一条陌生的产业道路。

 一阵突如其来的急雨让他不得不停车避雨,一幢毫无灯光的大宅出现眼前,他想都没想的推门而入。

 “都四年了,你几时才肯放下无谓的追寻回头,你要紫月等你多久?”

 四年了吗?他怎么觉得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当时一股似风的低喃声引导他走向二楼,黑暗中他竟能如白一般视物,在无人的楼阁穿梭,并意外的发现一封尘灰覆盖的信。

 它被在巨大的木柜底下不见天,只出一小角,显然的有人将它藏起不愿收信人瞧见。

 一开始他并不想偷阅其中的内容,感觉像一种亵渎,犹豫了许久才决定移动木柜看个仔细。

 没有华丽的词汇和夸张的爱恋,字里行间出一个男人对心爱女子的眷宠和不舍,不忍抛下她独行却无力阻止生命的终止。

 那一刻他动容了。

 曾几何时他曾用这么深的感情爱过一个女人,即使他生命中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无一人能动他心底最深的情感。

 如孤舟般航行在大海中并不惬意,一封信唤醒他沉寂已久的自我,他渴望得知信中子的未来是否安好。

 像是使命未达成或受人托付的责任感,辗转用了四年时间去寻找信中主角的下落,并设法查出丈夫的死因及名字。

 他承认自己有点走火入魔了,竟想像自己是写信之人,无论如何要将生命中最后的一番心意说与子知晓。

 “你发够呆了没,我说的话到底听进耳朵了吗?不要让我像疯子一样唱独脚戏,自言自语地对著一团空气长吁短叹。”反正在他眼里他也和空气差不多。

 漠视,真是失礼得叫人火大。

 偏他是他的上司兼好朋友,让他有苦难吐地将火往肚里噎,烧得胃穿孔是他活该,谁叫他自告奋勇的当起司机,以为有好戏可瞧。

 谁知他开了三、四个钟头的车找到的不是乐子,而是一幢看来上了年纪的老房子,连水电都无的只能摸黑说话。

 幸好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陈旧的窗帘一拉尚能视物,不致跌个鼻青脸肿毁了一张俊容,他实在看不出这幢老旧的洋房有什么保留的价值。

 “聂太少,聂总裁,聂老板,你好歹行行好开口打发我一句,你不觉得这屋子森得令人骨悚然吗?”要说它是一幢鬼屋都不为过。

 秦冯一定不晓得他的想法有多贴切,否则他会脸发白地当个让人笑的逃兵,二话不说的夺门而出。

 “心不正自生暗鬼。”一句话,不多不少,符合打发的意境。

 “话不是这么说,你没感觉到气特别重吗?密不透风的室内有股冷风掠过。”越说越,说不定真的有鬼。

 “窗户没关。”

 咦!真有一扇窗被拉开了。“别说我爱疑神疑鬼,这屋子不太对劲。”

 打他一踏进大门就没暖和过,脚底直泛凉意地往头顶窜,室内居然比室外还冷,这点怎么说也说不通。

 “你想说有鬼吗?”他倒不介意见上一面,有时人比鬼更可怕。

 打了个冷颤,秦冯做出别吓人的手势。“不要不信,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得无法以科学解释…”

 喝!窗帘怎么往上翻飞九十度角,今天的风没那么大吧?

 “以平常心对待所谓鬼神之说,你…你在看什么?”一回头,他看见半掀的窗帘垂于地面。

 “你没…瞧…瞧见有两点亮亮的东西飞过去。”好像是人的眼睛。

 “是萤火虫吗?你太大惊小敝。”乡下地方雨水纯净,自然衍生不少自然生物。

 秦冯没好气的一瞪“先生,这季节没有萤火虫,请你不要搞错了。”

 “那又如何。”他漫不经心的盯著装饰用的壁炉,感觉它多了一些什么。

 或许是他记错了,这些烤用的木炭大概早就存在了,只是他上回暂住一晚时没注意。

 “喂!你花钱买下这幢旧房子代表你是它的主人,别说得好像与你无关好不好?”啊,那一闪而过的白影是什么!

 不…不会是人吧!

 “既然是我的房子,你的意见未免太多了。”该找人来重新粉刷,霉气太重了。

 “你…你…你听见了没…”他结结巴巴的口水,寒都竖起来了。

 “风声?”

 “是女孩子的嘻笑声啦!”秦冯气急败坏地要他仔细聆听。

 但是他一喊叫之后,笑声立即消失,恍若他多心听错了。

 “你开太久的车子,需要休息。”意思是他神智不清。

 “别不相信我,真的有女孩子的…喔?我的天呀!一张脸贴在玻璃上。”错觉,错觉,他眼花了。

 “玻璃上哪有脸,你看到的是自己的反影。”大半夜的有谁会贴在窗上偷窥。

 明明有张狰狞的大脸朝他张牙舞爪。“也许真的是我太累看错了。”

 啊…啊…一颗头掉下来又弹了回去,巧合会接二连三吗?

 为什么只有他瞧见,难道他八字比较轻?

 “沕…沕离,你不要太快回头,慢慢地用眼角瞄你左手边的茶几,我相信老天是公平的。”没理由只吓他一人。

 “公平?”

 不解其意的聂沕离并未照他的意思缓慢侧视,反而迅速的将头转过去,两粒跳上跳下的眼珠子泛著红光,看来十分寒森。

 怔了一下,他随即出罕见的浅笑,注视那两条细小的黑线怱长忽短。

 轻而短促的笑声窜入耳中,聂沕离不自觉的望向幽暗的二楼,看来不甘寂寞的猫儿倒是不少,驱走了夜的寂寥。

 看着弹跳的红眼珠,由宴会中逃开的沉闷心情顿感开朗,少了被婚的压力只想开怀大笑,原来人生的快乐也是可以很简单的。

 譬如楼上的客人。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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