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甘寂寞的风，徐徐地吹散仙狐妖魔的传奇。这一阵子乡野间最热闹的传闻，莫过于一名仗剑除魔的女子。

　传说这女子扮相十分奇特，既不是白裙飘飘的仙女模样，也不是长袍道服的道姑装扮。她身佩宝剑，褶褶发亮，似有几分迹江湖的剑客侠女之风，却又少了剑客的杀气，多了几分潇洒自在。

　据闻这女子长得清冷脱俗，不爱说话，除了降妖除魔之外，也不特别和人攀附，不过这可能是为了怕漏天机，人们传说着，径把她当成了仙女。

　尽管仙女的事迹甚多，人们最爱谈的还是她的笑容。那一抹她不自觉绽开的笑靥，清清浅浅的笑容中多了一点温度、一点暖意，像是夏日盛开的清莲。可她为什么会莫名地笑了起来，人们从来没弄明白过。

　流言有它蔓延滋长的土壤，仗剑天涯的女子也有她的去向，顺着风向“如意镇”上也出现了女子的足迹。

　这天，天色渐暗，镇上最大客栈…“高升客栈”的老板，一直在门口张望着，直到远远地见到女子的身影，富泰的脸上才有了笑意，抖动着一身费，热呼地召唤着女子到客栈中休息。

　让老板这么重视的女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无‰开乔府之后，她照样降妖除魔为人治病，断情也依然寸步不高的守在她身边。尽管他们俩之间的话并不特别多，断情却总会适时的逗无开心，让她的步伐不自觉地轻快起来。本来日子过得快意，却在这几逃卩了些怪事。

　只要无走到客栈附近，一定受到热烈的款待，店家总以招待云游四方修道人为由，免费地提供食宿，无功不受禄，无自是谢绝好意。可她今天却接受了高升客栈的招待，不但吃了晚餐，还在二楼的上房过夜。想这老板也真有本事，能说动无，看他一身虽是肥胖，却不是长不长脑的。

　夜深了！无熄灭灯火，却没直接上休息，而是倚靠在窗口，双手环剑斜放于腋下，一语不发。她不开口断情也不说话，谁也没打破沉默。

　这一阵子以来，他们俩是有这样的默契的！断情清楚地知道，无接试仆栈的招待，表面上是让玲珑八面的老板给说服的，实际上则是为了一探幕后之人。夜，正是让人现形的好时机，怎好睡觉呢！

　两个人大概都猜到了这个神秘人的真正身分，只是彼此心照不宜，一个不提，另一个也不开口。毕竟事情还未证实，何必说破呢！

　夜更深了！深到所有的声音都无所遁形，连楼下来回的踱步声都和自己的心跳声一样清晰。无打开窗户，楼下的人方抬起头，一道人影便已疾速地落在眼前，迅雷之速，却悄然无声。对方显见受了惊吓，倒退了一步。

　“乔公子深夜徘徊于女子窗口，似是于礼不合吧！”他们俩都没猜错，费尽心思安排这一切的人正是乔书文。

　“啊…”朝思暮想的人，俏生生的立在眼前，乔书文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讷讷地点着头，脸还兀自发热。“你…好吗？”好不容易才挤出来这句练习已久的话。

　看他的样子，怕连无方纔的话，都没听清楚。无看了乔书文一眼，他跟以前一样呆头呆脑的，脸颊也还没胖回去，怕是这一阵子找她找的辛苦，无心中一动。“你何苦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做，四处找我呢？”

　“我…你…”乔书文吐了半天，却还是那句话。“你好吗？”

　“本来很好，现在不好。”看他的态度，无是既好笑又好气。

　“为什么？”话才说完，乔书文的头便迅速低落。“对不起！我还是给你添了麻烦。”离家之后，他四处打探无的下落，好不容易才知道她的落脚处，却为了怕无见着他会不开心，而不敢贸然和她见面，这才偷偷地安排这一切。他原是想背地照顾她的，怎知还是让她发现了！

　他如此示弱，无的语气根本无从强硬。“你从来不欠我什么的，不需要这么做。你要怕给我惹麻烦的话，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无转身，却教乔书文拉住袖子。“别走！”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怎么能让她在自己面前消失。

　“别走，和我回去好不好？”他大着胆子，没注意到无身上的剑寒气人。

　无皱眉。“回去？”不确定乔书文是不是说错话。

　乔书文几乎豁出去的孤注一掷。“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手心的濡了无的衣袖。

　无一怔，她不是不知道乔书文对她的好感，却怎么也没想到温文如他，会这么大胆直接的告白。断情也同样吓了一跳，他当初没有设想到人界中，也会有人痴恋无。

　“你想我？”无这才回过神来。“你想我什么呢？我们没见过几次面，也没说过几句话的。”剔透莹亮的瞳眸，对上一双温柔的眼。

　“我也不知道。”发红的脸冒出了汗。“可我就是忘不了你！”眼中的温柔诚挚，很难让人拒绝。

　“疯了。”无别过头。“我不管你是不是会忘了我，总之我根本不想记住你，也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乔书文的手指从无的衣袖上滑落。

　无冷着声音。“我不会接受你的东西的，这房间你自己去睡吧！”只有彻底的绝情才能让乔书文死心。

　一个飞身，毫无留恋，仗剑的身影便消失在乔书文的眼中。

　离开镇上之后，无找了间破庙休憩，不过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只怔怔地坐在庙门口，呆呆地望着一轮西偏的月亮。

　断情还是忍不注打破沉默。“睡不着觉，在想情郎啊？”剑光从无身后的剑鞘飞出，闪到无的眼前。

　“不…”无一笑，答得认真。“我在想乔书文！”

　“不会吧？”剑光暗下。“那个呆子有什么好想的！”虽然无喜欢上乔书文的可能不高，断情还是有些害怕。乔书文对无的感情，超过他的想象。至少在他们离开乔府之后，他完全没想到这位多情少爷也会出来寻找无。

　“师父曾和我说过，这趟下山，有个情关要过。我想乔书文，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与我有宿世情缘之人。”

　断情急急地口道：“不！绝对不会是他！”

　“为什么？”不解断情的语气怎会这么肯定。

　“这…”断情暗自后悔话说得太快。“乔书文的条件，在人界虽说是上品，可要和我的才学、武功、智略、相貌相比较的话，那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你要能看到我的长相的话…”

　无嘴角略扬，口气不愠不火。“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总而言之…”断情清清喉咙。“你是我的主人，要是你的眼光不好，我也跟着蒙羞。”

　无轻笑。“这种事情，和眼光没有关系的。平心而论，乔书文的条件算得上是人中龙凤，只是我对他仍不心动。”

　“真的？”即便这答案不算意料之外，他的声音仍是透出窃喜的心事。

　“这是自然。”她不明白断情莫名的喜悦所为何来。

　“我一心求道，无意于红尘情爱。师父曾说，修道之人，心要能澄澈平静。贪恋爱，是修道大敌。这世间有情一字，教人死生相许，让人癫痴狂傻。”

　“贪恋爱，痴痴狂傻…”断情细细低，声音至低至沉，语调极轻极柔，却是千年的浩叹，忘语无言。

　“现在我才真明白师父说的话。你看那乔书文，原也是个聪明俊秀的书生，现在却为情为爱，闭智聪。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哪一样不是呆思痴傻？”

　“他的确是笨。”…只是有人更傻，断情没有说出口。

　“也不能说他笨。”无替他辩解。“他只是让情爱冲昏了头罢了！我想该是宿世情缘，才会让他没来由的喜欢上我，做了这么些傻事。”她轻叹。“可我无心情爱，怕只得辜负他了。”

　无心情爱…剑光一沉。

　“你这哪算是辜负他，是他自己癞蛤蟆想吃逃陟，他喜欢上你还算是玷污你呢！”语气含怒带愤，透酸藏苦，除此之外还有一丝…说不上来，无只觉得这声音沉淀之后，竟还有一丝软沉的悲楚，浸得她心底隐隐发酸。“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乔书文啊？”她问道，徉装心底不曾发酸，可…这是要骗谁呢？她不知道。

　“因为…”突来的冲动，让他逗逗她。“因为我也爱你啊！”一个危险却不会被相信的理由，他自嘲。

　他挨靠近她，近到拂掠过她的呼吸，近到醉在温润的幽香里。“从好久以前就爱着你。”声音低哑，连剑光都柔了下来。“无…”他真的好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

　“胡闹！”无迅速地把剑回背后的剑鞘中，低咒。

　“闭嘴！”手早已离开剑把，却还微微的颤抖发热。

　怎么会这样？明明知道他就是嘴上轻薄，明明知道在耳畔的只是一把剑，却在那一剎那间，感觉到一个雪白的身影，一个有着呼吸心跳的身影…慌了！了！便了！昏了！是一把剑、一只狐、一位朋友、一个伙伴，她却不自觉地心慌意…错觉！一定是错觉！

　可…为什么剧烈的心跳却是这么真实。

　没有答案，只有红泛滥的脸庞，只剩昏眩的感觉，还有一个荒诞不经的想法，她竟然，竟然想看看他的长相…没有办法，她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只好把他收进剑鞘里，封锁一切！

　她不知道，剑鞘里是一样剧烈的颤抖。

　错了！疯了！痴了！毁了！罢才是他的错，错在他想挑逗她，想搅那颗无意情爱的心，想让她多些为他！

　错在他低估了自己的感情。这一阵子以来，他以为自己扮演好了一把剑，以为那段感情已经被藏的很好，以为…是那该死的乔书文，他不该出现，不该搅这一切。

　乔书文虽是该死，但错的还是他…既然已经将千年的感情闷封起来，就不该再打开缺口，让它熊熊燃烧。

　如果无不把他收回去，他有能力救火吗？

　吓到了…他竟被自己的感情给吓到了！他该用什么方法才不会烫伤无。

　可…他已经是把冰冷的刻了，还能有什么方法？

　他不知道，只有默默地数着心跳。

　他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在默默地数着心跳…

　远方啼，蒙蒙亮地唤醒了天。平素这个时间，无早已起身练功，今晨却还未醒来。莫怪她起得晚，昨夜她耗费心神才能安稳睡去，今早自是异常贪眠。同样是过了一夜，断情到现在还不能成眠。

　一阵蟋率的脚步声惊扰了他的思绪，不忍叫醒无，极快极轻地飞离剑鞘，却还是让她察觉到了。

　“什么事？”她张开了眼。

　低柔着声音。“没什么，好象有人，我去看看马上回来，你再多歇一会儿吧！”

　无看了一眼天色。“不了！”有些讶异自己竟睡过了头。凝神倾听，浊重的脚步声朝这方向走来，对方该是个不会武功的年轻人。

　不会是他吧！秀的剑眉微蹩，收起断情回背后的剑鞘，一个纵身跃出，挡住来人的去路，来人略退一步，随即出张羞赧含笑的俊脸。

　“乔公子，我该和你问声早吗？”声音有些无奈。看来乔书文整晚没睡，额上垂下来的发丝，透出一夜的欺。

　“无姑娘，我是来和你道歉的。”即便一夜无眠，黑亮的瞳眸依然温柔。

　“道歉？”为什么乔书文每次来，不是道谢，就是道歉？

　“我不该自作主张为你张罗食宿，更不该要求你和我回乔府。我以为这样可以照顾你，其实是替你添了麻烦。”

　“你想通了，打算回府。”不住嘴角含笑。

　她原还不知怎么结束这断情缘，倒没想到这缘分来得无理，去得莫名。情爱之事，果然最是痴傻。

　“不！”他爱极了她畔的笑。“这一路上，我听到许多有关你的传说，我想降妖伏魔是你的使命吧，我怎么能够要你和我回乔府…”他笑起来极是温柔，却有几分稚气未。“我想陪你迹天涯，想好好认识真实的你。”

　秀眉凝住。“真实的我…”亏乔书文还记得这句话。

　“我不会惹麻烦的，你当我是来报恩的，高兴怎么差遣，就怎么差遣。”他别无所求，只要待在她的身边，天天看着她的笑。

　“报恩？”她现在怕了这两个字。

　“怎么所有人报恩的方式，都是以身相许？”一把以身相许的剑，已让她险些了方寸，说什么她也不会再让一个人跟在她身边。

　“以身相许…”乔书文红了脸。

　她从背后出剑“乔公子，这把剑也是来报恩的。”剑光冷冽。“他叫断情，原是只修炼千年的狐狸，因为被我救过两世，这才将自己的魂身封锁在剑中。”

　乔书文狐疑的望了一眼“断情”竟想探手碰触一下。“这…”断情突然开口：“这…这什么！”冰寒的剑光，吓得乔书文缩手，断情嗤之以鼻。“你有什么资格以身相许啊？”

　“断情…”无叫着他。“先回剑鞘吧！”剑光收回背后。

　乔书文眨一眨有些呆愕的眼。“这…”他原以为无方才是骗他的，这才相信真有人有此烈的报恩方式。

　畔是抹清浅的笑。“我只接受这种『以身相许』的报恩方式。你要真有心的话，就让我将你的身魂收入剑中，否则此生此世，莫说想跟在我身边，也休提报恩二字。”她让断情现身，就是为了乔书文死心。

　“这…”无的笑容，和方才断情的话，反倒是起这呆书生一股豪情。“好！”只要能待在无身边，朝夕以对，他什么也不在乎，在他离开家门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今生此世非无不娶。

　“好？”无有些怔住，但也只怔住这么一下。“你可有想过，既然是把剑，就得冒生命危险和我降妖除魔？”

　他愿意和她死生与共，乔书文点头。

　澄澈如水的眼眸直视着他。“你还有父母之恩未报，还有功名前程未取，你真要罔顾人子之责，荒废十年苦读，把这一切都放下？乔家只有你这个儿子，你和我走了，谁来传续香火？”

　无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若不是我成仙得道之，你永远无法离此剑。到你回家时，父母可能已是百年，所有人事早已面目全非。你可要好好想想！”

　想到父母，乔书文不语，有些动摇。

　无柔声道：“撇开这一切不谈，你将只是一把剑，一把一无所有的剑，连说话行动都不能自由的剑，只要有人在时，你是得不言不动的。没有了肢体，许多感觉也终将死去，没有了形貌，连悲喜也不再有表情。”她的语调向来都是平稳，很少透出情绪，可她的声音，却柔得让人有些酸鼻…

　她软沉的心，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断情为她放弃的实在太多了！

　如果她看得到断情的话，她会见到他那眼角泛着的光。

　被了！对断情来讲，一切都够了。一腔热血涌上，纵然支离破碎，也将无怨无海，心甘情愿。红颜已是知己，夫复何求！

　呆住了！乔书文一时无法责语，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人甘心化为一把剑的，世上真有这种感情吗？

　“我回府吧！”良久他才吐出这一句。

　“谢谢你曾救过我。”他笑了。“也谢谢你给了我很多意想不到的经验。”笑容依然温柔，却难掩一丝遗憾。

　“不客气。”无报以笑容。“让我送你一程吧！你是为我离府，也该由我送你回去。”这算是对她的宿世情缘做一个代，她心里这么想着，以为往后将可不必再为情爱动心烦恼了。

　就在无骑马送乔书文回府的时候，乔府也来了一位访客。一名自称火道人的道士，来找乔岑，自愿为乔岑寻回爱子。火道人告诉乔岑，乔书文是受了妖孽的媚惑，才会离家出走的，而这妖孽不是别人，正是无！

　初时，乔岑自是不信，还让人把火道人狠狠地赶了出去。可他在家中不断回想着火道人的话，又想到无曾替一只狐狸说话…那天还把他弄得一阵青白的。

　仔细想想火道人的话，可能有几分真实，他越想越是觉得不妥，又让人把火道人请回来。不过火道人真的动怒了，施展了点小法术，表明不愿回乔府的决心。乔岑这下可慌了，没想到自己竟得罪了半仙，只得又跪又叩地表明心迹，才把火道人请回来。火道人还再三表明，要不是以天下苍生为念，他是怎样也不肯回来的。

　就在火道人的吩咐之下，乔府在庭院之中摆设了祭台。这天不知为什么，明明还只是初夏，头却扎亮得刺人眼，干热的空气，摸着都发烫，火道人的眼倒真像是着了火般，烟亮炽热。

　越接近乔府，无的心头就越不安稳，空气灼热得让她不安，断情也察觉到那样的不安，只有乔书文还陷溺在依恋不舍的离情中。

　就在大门几尺之外，无座下的马匹突地腾跃蹬起，不安地嘶鸣，无拍拍马头已示安抚，坐在无背后的乔书文终于察觉不对。

　咻的一道红光，迅速地击向无，她一个后翻，把乔书文拉下马来，顺势后转，乔书文滚落在旁，她则一手着地。霎时马匹掠走，创光从无身后暴而出，一道红影来势迅猛，向空中拋撒出一张细密火亮的网，直直地罩住断情，红影飞身接住落下的网，无发出一道蓝色的光，阻止红影，再一腾身飞起揪住网的一头，嘶的一声，细白的手烙出一道焦黑，无本能的出手，却见红影也深手抓住网，牙一咬，死命地揪住网绳。

　“无快放手，你会受伤的！”断情在网中大喊。“火狐！住手！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无这才看清楚与她手的红影，是个丽无双的女子，女子朗声。“我要和她一较长短，谁强谁就把你抢来。”

　断情怒道：“你疯了！”

　无沉声。“火狐？你抢他做什么？”不明白断情和她是什么关系。

　火狐对着断情笑道：“你别生气，我困住你是不让你帮那个女人。我要救你离她的控制，你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剑吧！”

　无皱眉。“我和断情相处得极好，哪来我控制他的说法？况且他要当一把剑，或一只狐，是我和他的事，不劳你心吧！”火狐喜欢断情吗？无心中问道，这才惊觉对断情的过往，一片空白。

　火狐冷哼：“要不是你用前世的感情住他…”

　断情急道：“闭嘴！”剑光冷然寒冽。

　前世的感情…无的手一顿。

　火狐马上在手上加了力道。“哼！你别白费心机了，你是抢不过我的。这次是上天助我，天时地利都对我有利，我非把冷狐带走不可。”

　“哦？”无嘴角略扬，手上透出蓝色的光。“你是占了天时地利，可不等于占了便宜。”在她的法力催发之下，火红的网绳竟泛出冷光，不过她的额上也细细密密的发了汗。

　断情心一疼。“无你放手吧！凭这破网是不住我的。”

　火狐冷笑一声。“哼！心疼她了？就算你心疼她，也是绝对逃离不了这张『赤炎网』的，这网正是玄冰剑的克星，你的灵力是发挥不了作用的。”

　“是吗？”冷狐凝聚其气，周身发出一圈圈寒白的冷光，寒光越扩大“赤炎网”就越炽热，无催发内力和冷狐的真气相互呼应，火狐也不甘示弱，施展法力“赤炎网”帏亮着熊熊火焰。

　半空中，燃烧着夺目眩神的火光，寒光却一层层的卷里着火焰，两团光芒叠嘶嘶地发出撼人的声响，起一阵阵的烟雾，随着战况的剧烈，烟雾卷成圆形，掀起巨大的旋风。

　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朗朗于坤瞬间黯淡下来，天残蚀，鬼哭神位，整个扭曲的空间，突然卷出一个新的缺口，砰的一声，雷霆震怒“赤炎网”飞散成火光点点，断情马上被强大的漩涡里卷，就在同时无抓住了剑把，一并被纳进入漩涡中，漩涡迅速关闭，云雾尽散。

　静下来了！突然之间，所有的东西都静下来了。转瞬间，穹空依然湛蓝，清澄的让人怀疑刚才的乌天蔽风起云涌，全是错觉幻象，火狐愣住，随即隐身消失，若不是地上的树木仍是东倒西歪，乔书文真要以为自己是作了一场噩梦，如果真是一场梦的话，无和她的剑是被卷入梦的尽头吗？

　无只觉得身体像是被烧的般的痛苦，体内的真气和一股强大的气流不断的摩擦着，两股力量相，口一热一口鲜血吐出，突然间那股气流消失，她像是从云雾上坠下般直直坠落，幸好在晕死前还让她着了地。

　“断…情…”她强打起精神，张望着四周。

　一把剑横躺在地上，细细密密的裂着痕，她的心一痛，撑着身子爬了过去，握住剑把，想把剑立起来，啪的一下，剑身飞散片片冷光。“断情！”无大喊，眼睛咸温热。

　幻化而出的是一个雪白的身影，真实的把她拦抱在怀，扑鼻的气息，温暖而熟悉。“无…”

　这个人会是断情吗？眼前的男子伟岸英，逸着银白柔亮的长发。

　她原以为他该有几分的刁顽浮猾，几分的轻狂潇洒，可为什么那深邃的瞳眸却是让人酸沉的温柔和伤悲？

　她不自觉地将手探到他的脸上，浑然不觉自己眼角的两道滑。

　那样的眼神好熟悉，她应该是见过的，她也曾见过一双沉厚哀绝的眼。

　可…那是什么时候呢？她的神思开始飘远而不真切了！

　深邃的眼眸承载着她的魂梦，悠悠晃晃地穿过时间长河，飘飘地越过生死边界，牵往千年前一个缥缈的时代，隔世的爱恋便是自此开始，前世的影像从模糊中逐渐叠而出…她的眼轻闭。手无力地滑落了，摊开的掌心兀自留下一道烙伤的痕。 　m.Xｚ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