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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雷动,惊蛰起。

 韩家军的战土们,因天候恶劣,全都停止练。

 无聊的雨时分,一人群个大体硕汉子全蹲在檐棚下,拣着麴子,或是帮着将新秧分配到农产手中,这些工作,他们做起来倒也畅然自得,乐不思蜀。

 主要是裁云贴心周全,每个弟兄的要求全都尽可能足所需,就连他们最在乎的五脏庙,也把他们全伺候得服服帖帖。

 "这是少要我拿来给你们的龙眼桂花粥,碗筷全搁在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掬香和拾翠提着一锅大汤锅,吃力地走到一群大汉面前,两人对裁云将这票饿死鬼当成座上客,内心怎么也平衡不过来。

 "瞧,那两月圆的小俏,真叫老子他妈的热呼起来。"年过四十的老光粱海山,看着掬香与拾翠步步金莲的身影,一边搔着档,一边拍着大腿大叫起来。

 "是啊是啊,比起杜二娘那騒婆子,这两个妞看起来干净多,也…下饭得多…呵呵呵…"一旁的山东大汉董知谅,干脆跟梁海山演起双簧,就这么唱起来了。

 大伙一听,全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掬香咽不下这口气,回身,摆个大茶壶骂道:"癞蛤蟆想吃逃陟,没脑袋的混帐东西,就吃粥噎死你们!"

 莫啸虎嗅的一声,粥花全洒了满地。"香姑娘,亏你脸蛋长得俏,怎么出嘴就这么恶毒啊?"

 "谁叫这些男人不洗嘴,茅坑的屎都比你们的嘴香多了。"掬香大声臭骂,这些日子早就忍够了,她可没那好脾气任由他们瞎胡闹。

 "掬香,这些男人是该骂,但也别忘了你是个姑娘家,分寸还是得拿捏着。"拾翠较识大体,现在小姐还未正式入韩家,凡事还是低调些。

 "还是翠姑娘说得对,脾气千万别太拗,要不可没男人敢要你。"韩家军中最德高望重的管叔,边拣着麴子边说道。

 "哼,不嫁就不嫁,只要小姐不赶我,我就一辈子陪着她。"掬香根本不用买这些男人的帐,他们有他们的少庄主,而她有她的大小姐。

 "不会不会,有只小老虎可是会要你的,夜夜梦里还叫着你的名呢!"梁海山闭着眼,双手含。"香…我的香…"

 粥吃到一半的莫啸虎,鼓着满满的腮帮子,疑神疑鬼看着左右道:"谁,谁是小老虎?"

 "哈哈,咱们这班弟兄,还有谁跟虎扯出边啊?"董知谅朗大笑,涨的中气让声音听来更响亮。

 这弦外之音可让掬香羞红了脸,她狠狠地瞪向莫啸虎,玉足一蹬,气得转身跑走。

 "掬香…"拾翠在后头喊道,不料,才跑没几步,便见韩飞彤从转角弯走了出来。

 "少庄主!"所有人全停止嘻闹,恭敬行了个礼。

 "姑爷…"拾翠也在韩飞彤的示意下,改了称谓。

 今天的韩飞彤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与以往的精明凌厉,显然有明显差距。

 自从前几天吼了裁云一声,他便没再见到对方芳踪,这几天他一直在忍着,企盼她会给他送个饭或是拿些帐册来问他庄内的业务,可这些希望,全都落了空,几天来伺候他的,全是掬香和拾翠,要不就是庄内几个丫环,渴望见到裁云的身影,可说是与俱增。

 加上最近这雨下得他心头慌,无穷精力也因没得练好发,饿了困,了呆,这种日子快把他给闷毙了。

 "你家小姐呢?"他劈头便是一问。

 "早上去参加九寨沟那举办的一场小胞籍典礼,听说那是那儿的传统习俗,以往请杜二娘去她都有事推拖,小姐说,这种礼万万不能失。"拾翠一五一十告之。话还没听完,他便迫不及待对着莫啸虎道:"备马,到九寨沟去!"

 "少庄主,那儿没盗没匪的,咱们去那做啥?"不是要打蛮子还是胡番才出马的吗?

 "多嘴。"他俐落骂了句,跟着便疾步而去,莫啸虎不敢马虎,也马上跟上前去。

 牛细雨中,只见一具行匆匆的宽阔背影,朝向庄外而去,大伙手中的甜粥全停在半空中,所有人心头都有一个共同念头,就是少庄主竟为了个女人,可以亲驾出征,这在以往,可是没有惯例的。

 "真是怪了,管得跟自家娘子一样,又偏偏不谈婚嫁,这少庄主还真是奇怪?"粱海山搔搔后颈,接着把目光看向拾翠。"该不会是你家小姐的问题吧?"

 "问你们少庄主去,别问我!"拾翠扭一摆,自个白眼转身高去。

 碗筷摔落地面的声音此起彼落,每个人都看傻了眼,大伙都有一个相同共识,这个拾翠,看起来远比掬香有料多了!

 …

 两匹快马,飞快策人林中。

 层层雨网罩在韩飞彤严酷的俊脸上,冰冷的雨丝似乎撼动不了他奋勇向前的决心。他的眼神凝住不动地勇往直前,他很了解自己,很想看到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可以在温柔地替他敷完葯,就十来天不跟他见面。

 她可以把修补好的衣裳叫丫环拿来,而且还得精细舒适,就不会采关切一句合不合身。她可以亲自做了道茄汁鹌鹑和蒸些翡翠玉丸来收买他的胃,也不会来问他一声合不合味口。

 包让他难以忍的是…

 他没有龙眼桂花粥吃。

 当他看到他那票弟兄们吃得津津有味,吃到锅底朝了天,而她并未叫丫环为他端上一碗时,他简直快要气炸了,若非在弟兄面前要维持老大的形象,他绝对会跟头疯狮子一样吼,好发心中的那份不平。

 在两人这场冷战中,最可怜的该算是莫啸虎,主子发了癫,他也得陪着受活罪,紧跟着韩飞彤的快马,片刻也不敢怠慢。

 一直到九寨沟的境内,韩飞彤才逐渐将马放慢下来,此时雨势暂歇,阳光也在同时绽曙光。

 不过,这村落里的人一看到韩飞彤,纷纷关门掩窗,走避胡巷,整条原本热闹的市集,煞时不见半个人影。

 "啸虎,你瞧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既非盗,亦非匪,惧他为何?

 莫啸虎清清喉咙,按按发酸的颈子。"谁不晓得有铁甲将军在,就是有盗匪在,你这么没来由地一出现,当然把人吓死了。"

 原来乡民们还以为他是来歼敌灭盗的,平常他没事不会上这穷乡僻壤来与乡民打交道,而今,突如其来现身于此,自是引起乡民接直不当的联想。

 不久,两人找到乡户们聚集祭典的广场,韩飞彤不由分说,马上走上前去,拦住一名老者问道:"是否有一位傅裁云傅姑娘前来参与盛会?"

 老者眯眼深思了会,才忆起道:"报告韩少庄主,那位傅姑娘确实是深得九寨沟每个人民的心啊,她不但亲自跟着跪地膜拜,还说啊,要替咱们这些佃户减免些税,让我们少些压力,日子过舒服点。"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她人现在在哪里?"韩飞彤没那耐听他对裁云歌功颂德。

 老者这才含含糊糊说道:"许老头说他那块田的灌溉渠道引不进水,希望傅姑娘去帮他看看。"他朝东南方一指。

 "就往这走,过了那马家坡就能看见。"

 这女人还真能干,连怎么引水灌溉都做得来,韩飞彤不敢再多耽搁,一蹬上马背,随即朝东南方而去。

 丙真如老者所言,过了小小的马家坡,便见一名矮胖的秃老头在田地里下秧,他跳下马背,捺着子问道:"敢问老人家是否姓许?"

 许老头直起杆子说道:"是啊是啊,这可不是韩少庄主吗?怎么…九寨沟进贼子了?"

 "没有盗匪,我是要来找一位傅裁云傅姑娘…"

 不等韩飞彤问完,许老头笑得五官全皱成堆了。"傅姑娘?她呀,可不是我老头爱说,我真他妈的佩服这小姑娘,原本我这块硗瘠的土地,经她这么一疏浚,就全都把河的水引了进来,要不是她,我现在哪能说下秧就下秧呢?"

 看他开心得跟老来得孙一样,韩飞彤便知,这女人又得了不少民心。

 "她帮你疏完浚后,现在人呢?"他握紧硬拳,忍着不发脾气的冲动,一旁莫啸虎看了,只能站得老远,不敢多话。

 "刚刚听说王大婶的媳妇要临盆,一时找不到产婆,所以她就…"

 "什么,连接生小孩也会?"他几乎快把许老头的耳膜给嘱破。

 "她只是说有看过别人接生…"

 "妈的,那个该死的王大婶住哪,快告诉我!"他失了耐,巴不得长八只脚,一口气跑到那女人身旁。

 "就…就在前头,绕过那棵大榕树,就在女蜗庙旁边。"许老头两眼发直,手也抖得厉害。

 "快走,免得又被她给跑了。"一、二、三,三步跨上马背,韩飞彤这回就不相信,接生个小孩会接得比他追的速度还快。

 …

 一打开门,便听儿娃儿哇哇大叫的声音,王大婶全家一大票子,全都怔怔地傻住,盯着这不速之客看。

 "傅裁云呢?"他着气,膛也因此而起伏不定。

 满满一屋子的人全被这巨大且口气烦躁的男子吓到,只见王大婶什么也不敢多问,指指隔壁道:"傅姑娘正在隔壁。"

 "在隔壁做什么?"

 "治腿伤。"王大婶不敢多废话。

 "连腿伤都会治!"他马上掉头,往隔壁另一间瓦窑屋而去。

 这回,他直接将门推开,老天保佑,总算看到她的身影。

 "傅裁云,你…"

 "嘘…"她回头朝他白一眼,马上又把视线放在一名瘦弱老头腿上。

 她正从一大块腐木里头,将一只只的肥蛆用竹筷挟到瘦老头的脚踝处,十来只的白胖胖蛆虫在瘦老头烂的糜嚏,不停地动钻爬着。

 莫啸虎见一此景,立即跑到外头吐个满地,而韩飞彤则镇静自若,在旁静静观看。

 "好了,每天你们就记得将蛆虫放在谭老爹的脚踝处,大约一炷香时间,再将蛆虫取下,这样大约过个十来天,里头溃糜之处就会被蛆虫给清得差不多,到时记得再到葯铺子拿些青草葯膏,记住,暂时别再下田,要不然你可得拄一辈子的拐杖了。"裁云仔细叮嘱,盈盈的笑意让生病的人看了,都觉得信心无穷。

 "真是多谢傅姑娘了,有你来我们九寨沟,大伙都受益无穷,比起那个杜二娘,你真是我们的活萨。"谭大娘涕泗纵横,紧握着裁云小手不放。

 "谭大娘,不过是举手之劳,切勿挂在心上。"她起了身,回头一望,韩飞彤正直地站在门边。

 她不让谭大娘多送,在韩飞彤的监视下,这才走出大门。

 "傅裁云!"声音如雷鸣般,在她耳边隆隆作响。

 "费了那么大功夫找到这来,就为了喊我这三个字?"她慢慢牵着马,一整天下来,总算有个忙里偷闲的机会。

 "你可真行,样样都会。"看乡民对她崇拜的样子,没来由地竟嫉妒起她来。

 "有些看多了,有些书上曾写过,照本宜科,也不一定有把握。"像是蛆虫清除腐,还是看着华陀的书上写的。

 她似乎不觉得出门太久,会引起他的担心,素净的脸上还洋溢着积善的愉悦心情。

 "谁允许你擅自离开山庄?"他瞪着她,鼻孔里还着气。

 "我跟鹊姐说过,而我也代过拾翠,夫君问起,就直截了当告诉他。"她对着马儿笑着,还摸摸它的鬃

 就是不愿正面对着他。

 "我要你亲口来对我说。"他看她一派清悠,思绪更加纷

 "裁云的话会逆了夫君的耳。"

 她的语气永远是这样安娴柔顺,即使是在出现意见相左之时,也是不愠不火,她始终抱着以夫为天的念头,就算对方出现冥顽的观念,她也不好当场点破,她会轻轻在一旁戳着戳着,戳到他会感觉到痛为止。

 "今后不管有什么事,一定要先来告诉我,虽然还没与你成亲,但指腹的意思便是…你就是被我给订了,尊重夫君便是基本的道理。"他郑重宣布,而且预计在成亲之后,把她管得更严。

 "夫君说得对,今后裁云尽力做到便是。"

 "是一定。"他的棕眸亮得发光,一头的发彰显出他披星赶月,追了不算短的一个距离。

 而莫啸虎一脸疲态,下垂的肩膀看得出他的奠可奈何。

 "对了,夫君前来,找我可有什么事?"她这下才认真看着那张俊逸的脸。

 "巡厂舍,我要你陪我去!"

 "厂舍?那钥匙可是杜二娘掌管的,而且听说,傅家有个规矩,只准对帐,不准清盘。"上回小四儿坚持不让她进去,她就晓得头大有文章。

 "从今天起,这个规矩从我这消失。"

 …

 华丽的蚕丝绣被上,躺着一位丰娆妖媚的女子。

 她的一只纤纤玉足高举在一名薰心的男子肩上。

 男子噘高个股嘴,不停地啄吻着玉足,娇之声不停从女子口中逸出,还带着频频的

 庞盖才了罗袄,便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叩叩叩!

 "叫什么叫,睡个午觉也吵个不休,不怕我打断你的腿。"杜可嫣将衾袄半掩在前,满脸尽是写满扫兴二字。

 "杜二,不好了,少…少庄主要来跟你拿钥匙查仓了!"小四儿在门外大嚷,他也顾不得脑袋瓜是否能保,这要不通报,他脖子上一样得凉快。

 "查仓?"庞盖这回脑袋瓜也凉了,这韩百竹不是已经下了令,仓米管理都由杜可嫣全权负责,而他只负责对对帐册即可,怎这回,他竟然想要查仓。

 "你别愣在那,好坏也说句话吧!"杜可嫣边套上亵兜,慌乱地套上锦花鞋。

 "一定是那娘儿出的馊主意,嗯…小四儿,你待会儿…"庞盖在小四儿耳边嘀咕两声,只见他面有难地点头,接着便不得已地跑了出去。

 两人连忙朝厂舍方向而去,一路上,杜可嫣是急得要死,而庞盖的表情则是变幻莫测,让人猜不透他骨子里,到底在玩些什么花样。

 …

 中堂花厅,黑靴子不停在两张太师椅前踱来蹬去,韩飞彤两手背身后,神情显得有些浮躁,要他等那騒婆娘,不如去扛砖练武,还来得有意义。

 "夫君,稍安勿躁,二娘等会就来了。"裁云晓得他最大毛病便是沉不住气,杜可嫣算准他这点,每回要与飞彤对帐册,便慢条斯理而来,像在逛窑子般,等把飞彤的耐心磨完,自然也就不会想好好详看帐册。

 "我当然晓得她会来,够胆的话,就永远别出现。"

 这些时他将裁云那天在他房中所问的问题,再仔细拿出来琢磨琢磨,还真有他那么点道理存在,只是那时候被问恼了,便不分青红皂白发了顿脾气,等到发现裁云的顾虑已迫在眉睫时,才晓得自己错了。

 扁看贩售到米行及库存的盘量就可窥视一二,两相比较下,便可看出今年的盈利减短,如此看来,厂舍存米应该会多些,然而,杭州一带的米行却老喊着买不到米,这其中的古怪,全让裁云给算计着。

 加上从碓房所捎来的讯息,很多米都还未上房送碾,这更让他无法沉得住气。

 "夫君,这是新采收的杭菊,我命掬香特地用虎跑泉的泉水为你冲泡,你润润喉,顺顺气,查帐这等事,心躁不得。"裁云从掏香手里端来青瓷杯,恭谨地为韩飞彤端上。

 "谁说我心躁了?别以为我只会舞刀弄的,真要细查庄内财务,我一个子都不会让他少。"他接过杯,咕噜咕噜喝上两大口,杭菊的味道,如焚琴煮鹤,一口气都进他肚内。

 掬香和拾翠在一旁偷偷窃笑,帐册跟个鬼画符,还说他一个子也不会少,好在裁云及时给了两人一个严厉目,才让两人闩紧了嘴。

 "那…裁云不知可否在夫君身旁,好好地学习呢?"她接过茶杯,投以认真求教的眼神。

 "嗯,行,为你破例一次。"

 两名丫环真替小姐抱屈,该是谁向谁学,都还不知道呢!

 说时迟,那时快,杜可嫣与庞盖已跨过高槛,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几十天水不犯河水,这回,河水倒自动冲进井水来了。

 "怎么,心血来就要来逛逛廒舍,你是雨下久闷慌了,想拿米出来玩啊?"杜可嫣劈头便来句酸进牙的话。

 "你嘴里含着七八个枇杷核,滑着溜着可转的,我说不过你,钥匙拿来,我要盘库。"他懒得和她聊废话,掌心上摊,正事要紧。

 庞盖这时走上前来,恭敬地向韩飞彤请个安。

 "少庄主,庄主有令,这盘库之事,一向由庄主自己亲临亲为,而杜二只需将盘库的量登载于帐册上,再由少庄主核对帐房帐本即可,万万没有少庄主亲盘这项规矩。"

 他言之凿凿,将家规法则全端上台面,无半点徇私通融余地。

 "规则是死的,能运用才是活的,不过是例行看个存粮,说不定,里头有个鼠耗虫噬的,也好及时查出。"裁云目光炯地走来,她随口一说,便是个理所当然的理由。

 这鼠和虫的,说的是指谁,在场的人大伙心知肚明,说开了难看。

 杜可嫣的脸一下涨成猪肝,气呼呼地指着裁云说道:"都还没进韩家门,有什么资格在这大放厥词,也不想看看,韩家到底留不留你这扫帚子,我都还没吭气,你倒先放了响!"

 "你说谁是扫帚子?"高大如塔之身影盘据在杜可嫣跟前,她气,但余气仍未消除。

 "可不是吗?一个家道中落的官宦之家,不是带柄的扫帚子吗?要不这样,为何指腹为婚之事从不见提,若非想要找个遮风避雨的歇腿处,会大老远跑这趟路不见鬼了才怪!"她丝毫不给裁云留任何情面,十几天下来,看她积极掌理庄内事务,还做得有声有。在杜可嫣心中,油然生起一股莫名的压力。

 "岂有此理,你非要这样损人不可吗?若是你认为她不够资格,我会让她很快就有资格的。"韩飞彤目光敛地看着杜可嫣,同时还向四周的人扫了一圈。

 "你该不会是真要跟她成亲吧?你韩少庄主何时对这档事认真过了,以往那些二三十个在庄里进进出出的女人,哪个不是你口头上说要成亲的,结果呢?不也就十来天功夫,便被你给轰出大门,再说,你为了你那可怜的母亲,南征北讨,四处寻亲,在江湖上闯下响当当名号,人人眼中可敬的韩将军,你有办法留在庄里,不再去当你的孝子吗?"当着众人面,杜可嫣把闷在心头的话,一股脑全了出来。

 "你有完没完!"巨掌一劈,一道裂痕迹出现在檀木桌上,杜可嫣往庞盖身躯缩了进去,这回,真的不敢再说了。

 "少庄主,杜二在庄里还算有她的权威与地位,请少庄主切莫在外人面前失了家礼。"庞盖卑躬届膝,然而话里头,明显有着替杜可嫣护航的意味。

 "若要人家尊重,请她自己先尊重自己。"他再次把目光聚在杜可嫣身上。"你拿是不拿?"

 杜可嫣看了庞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钥匙由庞盖手中,让他转交给韩飞彤。

 正当庞盖准备将钥匙交往韩飞彤手里时,小四儿突然从外头慌慌张张跑进厅来,未了,还在厅前绊上一跤。

 "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有什么事快说,别吐吐的。"庞盖最早冲上前去。

 "廒舍失火了!"

 "什么?廒…廒舍失火了!"

 韩飞彤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裁云也跟着尾随而去,一干家仆全被召去救火,唯有庞盖,歪咧着嘴,一对绿豆眼对着杜可嫣,快活地笑着呢!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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