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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鬼大哥…”

 “我不姓鬼。”

 “…鬼大哥…我…”

 “我不姓鬼。”或许看起来像。本就沙沉的语调更低了。

 “嗯…”孟恩君瞅着他,良久,才又轻轻地开口:“…鬼大哥…我…”

 骆旸忍不住开了开眼,不厌其烦地,对着面前宛如怕生小动物般缩成一团球状,而且看起来极度欠缺睡眠的女人缓缓道:“我不姓鬼。我姓骆,叫骆旸。”

 “洛…洛…”她呆了呆,像是过着了什么救星,气虚的嗓音连声说道:“我是真的住在长安,长安的孙府…我…咳咳…”讲没几句就咳起来,弄得呼息像是随时要断去一样。

 长安?骆旸的眉峰有了些微绉褶,看她咳得厉害,他暂时庒下心中的困惑。

 “别急。”他站起⾝,朝她⾝旁的矮柜走近,清楚地瞧见她的视线一直游移不安,拿起⽔壶倒了杯⽔,放在她面前后,他回到有一段距离的位于坐下。“先喝点⽔,慢慢讲,不要紧。”

 孟恩君拿起杯子,垂首看进那摇晃的⽔纹余波,深瞅着那双属于自己的爱困眼,差点被催眠了去;快快将目光移到包有纱布的左手腕,她蹙着细眉,好半晌,才迟疑地开口:“鬼大哥…你是从洛来的吗?”那他一定知道怎么回长安城吧?

 他一愣,仍是极有耐心地解释:“不是,骆旸是我的名字。骆是姓,单名旸。”他观察着她,只见她失望地垂下脸。

 “这样啊…”原来鬼大哥姓骆…不不,她没死,所以他不是鬼大哥,只是一个很好心的公子“骆公子,我…”

 骆公子?

 骆旸隐隐觉得她的怪异了。

 刚刚在窗外看到她情绪不稳,还以为她又要做傻事,于是赶紧将小风送回去。

 而他才踏进这间病房,她便冲着他叫他“鬼大哥”満是泪痕的脸上仍有无法乎复的慌。医生见她只肯让他接近,就先退了开,低声代,请他先安抚病人。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她仅对自己特别,但仍旧照做;等地稍微稳定后,医生在一旁间了几个问题,而她不是‮头摇‬,就是怔然地说不出话,表情僵硬,神⾊不定,害怕得像是下一刻就要逃走一样。

 她一个星期前搬来他家楼下,两人虽不,但基本的认识却还是有的。可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说自己姓孟,住在长安孙府,现在的脸不是牠的脸…

 除了腕上的割痕,医生检查不出她有任何外伤的痕迹,更今人莫名其妙的是,她死都不肯让男医生拿听诊器碰她的⾝体;因为担心她太过动,只好找来个女医生,她才勉強安静接受,但眼睛却瞪得极大,像是听诊器上了只凶猛毒蛇。

 她没伤到头,为何会说出这些不合稠的话?

 长安,是古代的都城,现在该是叫西安才对。是她口误,用了一千多年前的名称?还是漏了字,以为她的住址是长安东、西路?

 他们住的那一栋公寓位于木栅文山区,跟长安东、西路实在相差甚远。

 或者,她是在表示她以前住的地方,抑或她搞错什么了?

 不过,最匪夷所思的,还是她对他的称呼…鬼大哥和…骆公子。

 若非他确信自己的神智非常清明,真要以为是在发⽩⽇梦跟古人谈;或许这是她独特的说话方式,也可能她喜爱古时候的语法,毕竟这世上什么人都有。

 不过,之前在楼梯口相遇时,除了见到他就躲之外,举止并没如此反常呀。

 “公子?”她刚刚对他说的话,他了解吗?虽然连她自己都难以接受,但她没扯谎,这张脸真的真的不是她的!

 “范‮姐小‬,我想你还是联络一下你的亲人比较妥当。”他回过神来,很实际地提出解决方案。

 等了半天,她却没有响应,只是直着眼瞅着他。

 “范‮姐小‬?”他疑惑,黑眸对上她的,又唤了一次。

 她傻住,⾝体微微靠左,发现他仍盯着自己;愣了下,又摇摆向右,见他仍锁着她。转头看了半天,确定周围只她一人,才小小声地嗫嚅:“你…你在跟我说话?”她终于反应过来。

 骆旸拿出他二十八年来最大的耐心微微笑说:“是啊,你总算知道了。”真是聪明!

 看他在笑,虽笑得不怎么和善,但她紧绷的神经还是稍稍放松了些,怀中的被褥也终于可以从被她捏得死紧的隙当中口气。

 “我…我姓孟,不是范‮姐小‬。”她虚软无力的声音加上那双睡眼,直可媲美睡前摇篮曲。

 骆旸只觉眼⽪开始变得沉重,他蹙眉,不明⽩自己为什么还没天黑就想‮觉睡‬。

 “好,你姓孟。”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决定速战速决“孟‮姐小‬,你知道要怎么联络你的亲人吗?”

 闻言,她只能张大眼,茫茫然地望着他,倒像是在等他回答要怎样才能找到她的亲人。

 “你不知道?还是你没有其它亲人?”他又问。

 “我…我爹娘已经过世…”没有兄弟姐妹,相公又休了她…孤单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为什么她没死,且变成了这副模样?

 思及此,眼眶又红。

 骆旸凝视着她,半晌,才开口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送来医院吗?”

 孟恩君抬眸,她不晓得自己如何来到这奇怪的“一院”不过昏之前的记忆还在。她老实地答道:“我只记得我一直病着,然后…好像不小心睡着,起来后就在这里了。”

 睡着?他沉默,睇向她受伤的左腕,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出口。

 她咽了咽口⽔,又道:“骆公…骆公子,这张脸、这个⾝体,真的不是我的。不晓得为什么,一醒来,好像什么都变了,有好多我不懂的东西…你能不能帮我?”说到后来,她仓惶的神情已变成诚恳的请求。

 虽然他看起来很凶,像极了山寨里跑出来抢劫的恶徒,但是、但是…比起那些见都没见过的脸孔,她此刻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他了。

 骆旸实在很想告诉她,真正不懂的人是他。

 他锁紧了眉,不能理解她所说的“⾝体和脸都不是她的”这种逻辑,若此刻在他面前说话的人不是范‮姐小‬,那她又是谁?

 好像曾看过这种新闻…本来死了的人复活过来,却说自己是自己的前世…

 他病把鄞蛄克?br>
 “你…该不会是进了后世的躯体吧?”他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咦?”她诧讶!怎么他说的话竟跟那个冷冷的声音告诉她的一样!“你、你怎么知道?”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这公子居然能明⽩?

 他一定能帮她!一定能的!

 还真的咧。骆旸睇着她着急的面容,忍住想把她抓起来摇晃的冲动。他对这种“灵异事件”实在是…没什么‮趣兴‬。

 “鬼大…骆公子,你能否教我回去的方法?还有这个⾝体…”一动,就觉一阵晕眩袭来,⾝体往后倒去。

 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让她免于撞到柱的危险。

 她微微息着,额间泌出汗;虽然这躯体不是她的,却…跟她一样破败。

 “没事吧?”

 一阵不甚好听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有一剎那的忡怔失神。

 没想到男女之嫌,只觉得似乎回到了之前舒服的⽩光之中,他传递过来的温度是那样今人静心。

 酸楚重新覆上她垂低的眸,之前心里的恐惧慌和对眼前这一切的不安扩散开来,她再忍不住,对着他倾诉最深处的脆弱:“我…我觉得好害怕…你帮帮我,好不好?”她勉強牵起一抹笑,泪⽔却不小心滑落。

 骆旸楞住,心中有些不忍,不明⽩她为什么这样信赖自己。

 “呃…”心口又不舒服了,她抓紧前襟,表情难受。

 “我帮你叫医生。”他当机立断“就要去找人。

 “别…唔!”她用残余的一点力气,指尖扯住他的⾐襬。“别走…留下来…”不要再丢下她了…她不要再一个人了…

 骆旸回过头,见她已意识不清,但抓住他的细瘦纤指却是那般纠着不肯松开。

 他突地有种预感,一种…自己将无法甩脫她的预感。

 真受不了自己这种老爱蹚浑⽔的个。这下可好,她倒变成了他的责任。

 “你怎么样了?”打开车门,只见她惨⽩着一张脸,⾝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虽然他这辆车是二手的便宜货,引擎声跟坦克过境没两样,但也应该没恐怖到能把人吓昏两次的地步吧?

 害他以为她又病发,差点就一路飙回医院。

 她那种夸张到今人发噱的反应,就像是…生平第一次看到汽车这种玩意儿。

 “孟‮姐小‬?”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他出声招魂。

 “啊…呃。”孟恩君紧抓着把手的手指总算肯稍微放松。她眨着眼,回应着无意义的状声词。

 好…好可怕!这个不用马匹就会自己跑的方盒子,不仅会发出很吵的声响,速度也快得让人头昏,更别论那些她从来没见过的…的…她也不晓得那是什么,总之骆公子不是用脚踩,不然就是转着那个圈圈,有时还会用到一些画有图案的心方块和奇形怪状的黑子。

 好多东西她都没见过,路上的屋宇又长又方又拥挤,还⾼得让人险些折了脖子。路边牌子揷得四处都是,不用点火就亮的油灯有好多种颜⾊;而骆公子的⾐着也很怪异,原本她以为那只有少数几人如此,没想到每个路人穿戴的⾐饰都和她以往所知的不同,尤其是女子,不仅穿着暴露,甚且在青天⽩⽇之下和男子卿卿我我。

 虽然她长年卧病在,但是…娘还是会不时地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多有趣、宽广,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全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一回事。

 难道真是她病得太久了?作呕的感觉涌上喉咙,她的脸⾊开始不对劲。

 骆旸也发现了,没有任何犹豫地伸手扶起她,用脚踢上门,带着她冲进楼梯。

 她很轻,第一次抱她去医院时:他就知道她体重轻得不象话,像是只有骨和⽪撑着她的⾝体。事实上,她确实太瘦了,加上那种病恹恹的模样,任谁都不会怀疑她的虚弱。

 而他的观察果然得到证实。医生检查出她患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只能吃葯控制,却无法治的那种;医生还说,她的体质先天不良,太过虚弱,加上长期的营养不⾜和紧绷的精神庒力,导致病体雪上加霜,如果再不好好调养,就会越来越危险。

 他是不清楚她的情况有多糟啦,但一个人能把自己的⾝体搞到这种地步,委实让人生气。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他更不⾼兴了,不觉加重手劲,几乎是把她整个人抓起来了。

 “呜…”孟恩君被他揽着跑,又摇又晃的,这种姿态令她十分不习惯,很想出声要求他放手,却怕自己一开口就吐出来。

 “不用忍了,快!”迅速扯下⾝旁悬挂的⼲⽑巾,他摆好阵仗。

 孟恩君摀着嘴,一双眼盲瞅着他,像是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強烈的恶心感加剧,也一时忍不住“岖”地一声吐在地上,波及了两人的⾐服。

 他怔住,看她又要来一波,赶紧半转过她的⾝,指着洗脸台:“吐这里!”孟恩君这才抱着瓷台呕出庒抑在喉间的秽物。

 “咳!咳…咳咳!对…对不…咳!”呛塞的泪⽔流了她満颊,边呕吐,还不忘为弄脏他的⾐裳道歉:“咳…我…对、对不住…”息着,她像是就要断气了。

 “你在急什么!?”他微恼。不专心吐,还忙着讲话!

 瞧她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他扭开热⽔的⽔龙头,将手中⽑巾浸,不顾⾝上的秽物,撩起她的发塞进耳后,擦着她脸上的泪痕。

 混中,她只觉得他的手好大好耝,像是她曾摸过的组⿇布,几乎可以包住她整张脸了,但是,举止却细心叉轻柔。

 “骆…骆公子…”好不容易脸擦净了,还没来得及讶叹他们这里的⽔井好方便,就发现自己半摊在他怀中。独特的男人气息充斥她鼻间,惹得她原本苍⽩的颊抹上臊红“我…我没事了…多谢…”她短促地呼昅着,急急忙忙地就要隔开两人间的距离,无奈虚软的‮腿双‬却完全不听使唤。

 见她摇摇摆摆她本站不稳,骆旸不耐他大掌一伸,又把她⼲巴巴的⾝躯给拎了回来。

 “吓!”才一瞬,又回到他‮热炽‬的前了。“骆、骆…我…”靠太近了呀。

 “扶着我的手。”不容拒绝地,他拉起她瘦骨嶙峋的手,放在自己有力的臂膀上。

 肌肤的接触让她惊吓不安,只得支支吾吾他用那蚊子般的声音道:“骆公子…”男女、男女有别…

 “闭嘴!”他运用天生的凶恶长相和低沉的沙哑嗓音,直接封死她的啰哩叭嗦。要是再让她这样拖拖拉拉、断断续续地说话和动作,他一定会疯掉!“站好,不要动!”斥责一声,他毫无避讳地又抹起她的脸。

 “呃。”她只能呆楞地任他为所为。

 他…靠得好近…除了娘,她从来就没跟人如此接近过…

 虽然他刚刚很凶,那张似強盗的脸更像強盗了,但是…但是她却不太害怕。

 因为,他不嫌她脏呢。

 每次她把吃进的葯或膳食吐出来,那些丫环总是掩着口鼻,嫌恶地看着她:虽然她们嘴上不说,但她自己知晓,她们好讨厌她这样。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她很想和她们作朋友,不希望她们厌恶她的。

 只是…她有时候真的很难受、控制不了,所以…所以才会老给人添⿇烦。

 好温暖哦…鬼大…不不,是骆公子,骆公子的帕巾,热热烫烫的,好暖!

 一股感动涌上心头,她眼眶一酸,连忙闭紧。

 不可以哭!他这样帮她,她好开心,所以应该要笑才对。

 仰⾼头,她尽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骆旸擦完她的脸,才动手将自己⾝上弄⼲净。他从小就在‮儿孤‬院长大,习惯了‮立独‬,加上他的年龄和其它人有一段距离,院里的小萝卜头有一半是他亲手拉拔带大的,经验的累积比寻常专业保⺟还专业,因此这种情形是司空见惯,不过对象由小孩换成大人罢了。

 才一抬头,就对上她奇怪的表情。他微微皱眉,实在看不出她是在哭还是在笑。望着她有些脏污的⾐服,他很实际地开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跟房东拿钥匙,你等会就可以回自己家换⾐服了。”语毕,拦下⽑巾,就往外走。

 她一愣,只意识到牠的背影要远去。

 一种莫名的反应让她唤住他:“骆公子…”

 “什么?”已经开始习惯她用古式语法的骆旸闻声回头,只见她楞了下,而后急急摇着手。

 “没、没什么!”她好丢脸啊,怎会主动开口要求他留下呢?可是…

 他真的会回来找她吧?不会去下她吧?

 他都叫她在这里等了,所以,不要紧的,她相信他。淡淡地,她给自己一个安慰的笑。

 骆旸没再说什么,只是多看了她一眼,转头又走了出去。

 站在原地,她听话地半步也不敢移。听到脚步声远去,她才迟疑地抬起头。

 悄悄地张望了下四周,她看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东西,但是较之前,她少了些惧怕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这里有骆公子留下的感觉吧?

 下意识地垂首看着自己,她有点虚幻感。她另在那个“一院”住了一天,这⾝装扮是她清醒后就没换过的,虽然也很怪,而且布料上还有红褐⾊的点点,但却都包得紧紧的:最外面一件,看起来像是棉袄的宽大⾐物,则是骆公子拿给她的。

 说是天气冷,最好穿着,才不会着凉。

 他关心她呢。

 已经好久好久不曾有人关心过她了,虽然只是小小一件事,但她真的好感动。

 葱⽩指骨摸着上⾝的绵软质料,她‮涩羞‬她笑。

 再慢慢地转动视线,眼角竟瞥见一旁还有人,先是吓了跳,后来才发现那是面镜子。连梳妆打扮的铜镜都跟她房里的不同,这里的镜子,又清楚又光亮…

 望着映照出的容颜,她发着楞。

 这张陌生的脸孔就是她现在的样子了,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变成了另一个人?这里又是哪里?这张脸,本来是谁的?

 好多好多的疑问,地想不出解答。虽然发现自己已变成另一个人使她震惊莫名,但在不知该如何解决的状况下,她只能顺其自然了。

 一切都混沌未明,她应该要很惊慌才对,至少,在她张开眼看不到悉事物的那一刻,的确有着浓浓的恐惧,但是,自从骆公子出现后,她就安心多了。

 她不是孤单一个人。

 骆旸一进来,就看见她在傻笑,便举手敲了敲门板。

 “孟‮姐小‬?”

 “啊?”⾼壮的⾝影伫立在那,她抓着⾐襟的手指放松了。

 他果然没有丢下她…真好!

 “你该回家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咦?”回…回家?她可以回去了吗?变回原来的样子、回原来的地方?

 “真、真的吗?”她哑着气弱的嗓音,好开心地睁大一双爱困眼。

 不过是从楼上走到楼下而已,但她那种反应却好像是准备从遥远的陌生国度回到思念已久的家园。

 不晓得她为什么会这么‮奋兴‬,他只点头。“来吧。”带着她下楼,他揷⼊钥匙打开门,准备让她先⼊內。

 孟恩君迟疑的目光在他和门扉之间游移,久久,才嗫嚅道:“…你不是要带我回家?”这个房间跟刚刚那个一样啊…都好陌生。

 他微蹙眉,道:“这就是你家,你一个星期前搬来的。”

 “啥?”一个星棋?她听不懂骆公子说的话,不过却还知道搬来的意思。“我…我没搬啊,我一直住在孙府里…”可是一醒来就换了个天地。

 别又来了。骆旸深深地昅了口气。

 他可以理解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却不表示他能忍受一个大人说话颠三倒四、超脫现实。他不管她是住在哪里,他所能做的就只能这么多,她要演她的灵异传奇请便,恕他不奉陪。

 “除非是我记忆衰退或老眼昏花,否则,你的确是我的新邻居没错。”

 她听着他耝嘎的声音变得好低好低,着急地轻声问道:“你、你生气了吗?”她真的这么今人讨厌吗?骆公子也会跟那些人一样讨厌她吗?

 他一顿,发现她明显地不安起来,苍⽩的面容上満是莫名的歉意,这让他眉峰更加紧攒。

 “没有。”他硬着声音,然后清楚地看见她松了口气。“进去。”不想探索她那种受伤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只想快点把事情做个结束。

 孟恩君这次没有丝毫犹豫,依言踏进屋內,希望看完这里就可以回长安。

 骆旸是第二次进来。这房內仍是一样⼲净,空气中淡淡的葯味仍没变。上次因为太紧急,以致没有时间好好打量,现在才看到冰箱上头有好多葯罐。

 那不是摆好看的吧?她每天要吃那么多葯?

 看着那一排英文标示塑料罐,他调转黑眸看向她,不悦的眉头缓缓‮开解‬了些。

 “没事的话,钥匙给你,我走了。”他将钥匙放在一旁的长几上,转⾝便要走…

 “咦?”她连忙回过头,急道:“你要走?”走去哪里?

 “难不成你要我陪她住下来?”他侧偏头看她。

 她颊一红“不…不是的,可是这里…”又可是什么了?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你家。”他⼲脆走近她,认真地问个清楚:“我实在不明⽩,你到底在怕什么?”

 被他这一视,她下意识地后退到木柜旁。他深邃的双眸专注地对着她,这让从未跟男人这么接近的她心头一跳…

 “我…”她迹近困窘地垂低眼,才想重复那已说过多遍的解释,突然有样物品进⼊她视野。

 那是一张小画像…不,或许不是画像,因为她不曾看过这么维妙维肖的画,就像是真人烙印上去一般。画像用了个木头方框裱住,画的是个女人…一个有着爱困眼的女人。

 她错愕地瞪大了眸!

 这是“她”的画像?这容貌、这躯壳的…真的有这个人?

 怎…怎么…前世?后世?续命?

 头突然痛了起来,像是被雷电狠狠地劈了,那一瞬间,她想起在⽩光之中的冷淡声音,更忆起在那之前,曾经有个同样长相的女子在跟她道别-代替她!

 渐渐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框旁题了字。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她整个人僵住!

 所以…骆公子一开始才会叫她范‮姐小‬…

 “你怎么了?”⼲嘛又突然哭了?见她眼角滑落⽔痕,骆旸颇恼地退开一步,还以为她被他的凶煞外表吓到了。

 她没办法再对自己说谎了,也不能再安慰自己了…了孟思君慢慢地蹲下⾝,抱着膝盖,不脑扑制地泪流満面。

 这里不是她所认识的世界,这个⾝体也不是她自己的那个,⾐饰、房舍、景物,所有的一切都完完全全不一样…

 她是孟思君,不是这个姓范的姑娘。真的不是!

 但是…好像…回不去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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