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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上当了!

 柳元拨开垂在脸蛋前的珠帘,目光直落向畔前的长桌。

 亏她是T大的才女,竟聪明反被聪明误,教一个明朝的古人给耍了。

 姚玄烨确实在十天之内奉上了十斛明珠以及百斤贡茶…当然,还有那十车黄金。

 懊死的十车黄金!

 柳元一双水灵的明眸直凝视着桌上那排列整齐。一个个不及她巴掌大小的黄金马车。

 那只该死的老狐狸!

 她要的可是满满十车,货真价实的黄金块;然而,他给的却是桌上那些缩小版的玩意儿!

 而那十辆黄金铸造的马车,每一辆造型都不同,制造的功夫极高明巧,连马匹以及车夫都做得维妙维肖,实为难得一见的绝妙佳作。

 可是,柳元的一张小脸布满不服输的火气,蓄势待发。

 她的未来就这么给毁了,她简直不敢相信!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柳元忙放下脸上的垂帘。

 姚玄烨推开房门之后复又合上,紧接着他来到了桌边,斟了杯热茶,缓缓地呷了一口。

 “这十车黄金,你可满意?”他打破沉默。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元心火更盛,干脆一把扯下凤冠。“你喜欢吗?”她反问。

 “这是我请金陵城最高明的师傅打造的,自然无可挑剔。”他的神情是一贯的平静。

 然而,柳元却清楚地瞧见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狡猾光芒。可恶!

 “好,你喜欢,我就把它送还给你,本姑娘不嫁了!”话甫落,她起身便朝门外走。

 “哪里都不许去!”姚玄烨长手一伸,以极快的速度攫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你、你放开我!”柳元发现自己被锁在他如铁钳的双臂之中,动也动不了。

 “我不放。”他对上她的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你、你不放手,我就放声尖叫!”柳元发泼地道。

 她的话反倒令他笑了起来。

 “你想叫就尽管放声叫,今晚是咱们的房花烛夜,你叫出声也属正常,没有人会过问,更逞论进房来帮你。”他说着,俊颜上的笑逐渐敛起,一双黑沉的眼直盯住她的脸,似要将她没。

 而在他灼灼目光的视下,柳元的心跳像是漏了几拍,而后她了口气,回道:“你卑鄙!”

 “我如何卑鄙?”他的俊颜似笑非笑,未显怒

 柳元的目光落向桌上的那十辆金铸马车。

 “我要的不是桌上那些玩意儿!”

 “哦?那么你要的是什么?”

 “我要什么?”柳元半眯起眼“我要的是真正的马车.十马车的金块,而不是桌上那些玩物。”

 闻言,姚玄烨扬起了眉。“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要求十车黄金的形貌以及大小?”他面不改地反问。

 懊死的!这只老狐狸居然把一切责任推到她身上!

 “你是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能嫁给我是你的福气。”姚玄烨自信满满地盯着她瞧。

 可恶的自大狂!

 “你未免太…”话未完,柳元的嘴便教他给封住。

 霎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这一吻虽来得快,却极温柔。当两人的触碰时,他乘隙撬开她的嘴,一点一滴地深入她的内.以灵滑的舌引导她.企图让她臣眼在他的引之中。

 柳元的脸莫名地烫了起来.身躯也在他的恣意‮摩抚‬下如火焚烧般。

 他的手仿佛带有魔力,所到之处无不燃起簇簇火苗。

 柳元的意识在刹那间有片刻的清醒。

 天!

 “别、别这样…”她开始扭动身躯,躲避他过分亲密的勾挑。

 “别忘了,咱们已经拜过堂,结成了夫。”姚玄烨按捺下满腔热烈的情,轻声却坚定地阐明这一项事实。

 柳元一双小手仍推担着他的膛。“拜过堂便可以不顾另一半的感受,任意而为了吗?”

 “你以为呢?”慵懒的语调下隐含着质询的犀利。

 糟!柳元知道古代并没有保障妇女权益的法令。

 “你…你不能迫我。”她硬着头皮说。

 “迫?我以为你该用喜悦来形容适才所经历的一切。”姚玄烨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住口!”柳元脸上一热,忍不住地低喊。

 罢才那令她惑的吻,是她的初吻,而且,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与她如此亲呢。

 “我倒认为咱们该继续。”他徐徐地表示,并低头在她额心落下一吻。

 “不行,做那…那件事倘若没有感情,无异于动物的合。”

 “感情?什么样的感情?”他目不转睛地盯住她。

 “呃…”她没有体验过,不敢妄下定论。“先别谈感情,我们总共见不到十次面便成亲,你不觉得可笑?”

 “一点也不。”他灼灼的眸光梭巡着她红晕未褪的美颜。

 柳元又道:“我甚至不认识你,不知道你的喜恶,不知道你祖籍何处,更没见过你爹娘。”

 “那些事,往后你会慢慢知道。”他答得轻描淡写。

 “那么,咱们可不可以也先慢慢互相了解,才、才…”柳元红着脸,说不下去。

 一直以来,她并不是个怕羞的人,可是在他的注视下,她仿佛连呼吸都不能顺畅。

 半晌,姚玄烨笑了起来,同时撤身离开榻。

 “我想,我可以同意你的提议。”

 “真、真的?”柳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我从不打诳语。”顿了下,他的黑眸里仍燃着余焰。“不过,这承诺是有期限的。”

 “多久?”

 “半年。”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柳元听了,打从心底笑了开来。“咱们一言为定。”

 姚玄烨点点头。“一定。”

 这一夜,他在新房的卧椅上和衣人睡。

 柳元知道,在未来的半年之内,她一定要想办法结束这荒谬的婚姻关系。

 *****

 “大人!”姚福出现在书房里。

 姚玄烨头也不抬,仍埋首处理着书院里的讲学资料,开口道:“放着,待会儿我核对之后再命人通知你来取回。”

 姚福走上前,将手里那一本厚厚的水账册搁在大桌上。

 了好一会儿工夫,他仍在桌畔磨蹭着,并未离去。

 “还有什么事吗?”姚玄烨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姚福身上。

 “呃…大人,有件事小的不知当不当说?”姚福言又止。

 “但说无妨。”他淡道,同时搁下手上的羊毫笔。

 姚福这才下了决定,说:“大人,府里这个月的开支比以往要多出三倍。”

 “哦?花在哪些枝节上?”姚玄烨面不改地问。

 “呃…这、这…”“快说!”姚玄烨直盯住姚福,眸光威严而锐利。

 姚福的眼皮跳了下,忙回道:“是、是夫人花的。”

 她?姚玄烨神情顿时柔和下来。

 “她都是怎么花府里的钱?”他问道,眼神甚至泛起了笑意。

 “光是膳房买菜的钱便花了、花了…”

 “多少?”他微显不耐。

 “花了三万多两银子。”姚福愈说愈小声,连目光也紧盯住桌角,逃避与主子相对。

 若换是他娶了这等败家的女子,肯定会大发雷霆。

 可是,大人曾嘱咐过,府里的大小事都由夫人管理,所以他也只能由着夫人挥霍。

 然而,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夫人花钱的速度简直让人惊叹。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十天前夫人一口气便让做鞋的师傅做了一百双鞋,并且限定在五天之内齐。

 当时他在心中冷笑,认定做鞋的师傅肯定不出货。然而,在第四天下午,他们便派人将一百双绣功精美绝伦的鞋送到尚书府邸,夫人当即付了一千两银子。

 瞧着瞧着,他差点收不回下巴。

 从此,夫人便成了金陵城里最受的官家,几乎所有的官眷们都想结这位掷千金时面不改的传奇女子。

 “她平素爱吃,就由着她去吧!”姚玄烨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这一次,姚福大胆地对上了主子的眼。

 看样子,大人一点也不生气。话说回来,夫人那样的天香国,如天上仙女下凡,莫怪大人宠她。

 “你先下去吧!账目我会逐一审对。”说着,姚玄烨再次提笔疾书,不再理睬姚福。

 姚福跟了大人近十年,他鼓足勇气问道:“大人不怪姚福吗?”

 “怪你何事?”黑沉的眸迅速扫了他一眼。

 “姚福并未阻止夫人一切过分的花用,亦未禀报大人。”

 姚玄烨取饼账册,逐一翻阅。

 “为下人们添置新衣,花了三百两;重新铺砌后花园的琉璃石砖花了一千两;请如意绣庄为她量身订做五十套新衣裳,外加两件紫貂皮裘,共花了七百两;还有府里的椅搭、桌围、裙、枕套全换了新,花了五百两。”他合上账本。

 “还有呢,夫人还在后花园里让工匠们种了梨花、阔叶巴蕉共五十几株,花了大人六百五十两银子哩广姚福说得口沫横飞。

 “还有吗?”黑眸光暗转,深不可测。

 “嗯…啊!还有,夫人昨儿个还由账房拨了一千两,说是要请人将城东的百越桥重新修耷一番。”

 “你觉得有哪些花费是过分的,不必要的呢?”

 姚玄烨盯住姚福。

 “呃…多着呢!”

 “是下人们不该添新衣?还是夫人不能添新鞋?

 抑或是尚书府不该造桥修路?”一番看似徐淡的话语,实则暗含凌厉。

 被这么一问,姚福反倒像是一个爱告状的小人,顿时哑口难言。

 终于,他摇摇头。“回大人,没有地方是不合理的花费。”

 “那么,你先下去吧!”

 “是。”姚福无打采地退出了书房,来到花厅。

 这一看之下,他勾起了笑,急急返回书房。

 **

 “夫人,您瞧这翡翠簪子如何?”

 说话的是福玉楼的当家王福兰,她是金陵城里最大的珠宝古玩商家。

 柳元取饼簪子,心里嫌这翡翠簪子太过老气,正想开口回拒,却见姚玄烨正来到花厅。

 “好,这簪子我要了,还有那一对翡翠镯子也要,正好与簪子配成一套。”她故意大声说着,存心在他面前败家。

 “民女见过尚书大人!”王福兰一见礼部尚书大人亲临,当即屈膝行礼。

 “平身。”姚玄烨目光落在满桌的珍奇古玩与令人眼花缭的珠宝上。

 姚福跟在姚玄烨身侧,满面得

 这下子可逮到夫人又花钱了吧!

 姚玄烨瞧住子,徐徐地开口问:“买齐了吗?”

 柳元挑衅地摇摇头“没呢!”想必他已瞧过账目,知道这一个月来她可观的花费了吧!

 最好是大怒一场,再把她给休了,这样她就可以摆这只狐狸。

 “那么,这桌上的东西我全替你买下。”姚玄烨面不改地道。

 这么一说,非但姚福合不拢嘴,就连柳元也怔住了。

 倒是王福兰不失生意人的精明干练,当即拨动手边一只巧的金算盘。

 好半晌,人人耳边只听得算盘叮叮当当的。

 “大人,一共是三万六千七百两。”

 柳元直觉地冒出一句:“没打折呀?”

 王福兰笑咪咪地道:“冲着大人与夫人的面,就去掉尾数七百两吧!”

 姚玄烨爽快地说:“姚福,领着老板娘到账房取银票吧!”

 “是。”唉!事到如今,他姚福也只有认输的份了。

 送走了王福兰,柳元来到姚玄烨身前。

 “花了你这么多银子,不生气?”她不信。

 姚玄烨盯住她,迅速搂住她,出其不意地在她瓣上印下一吻。

 “只要你高兴就好。”语罢,他仍没放开她,再次低头吻住她的小嘴。

 良久,当他放开她以后,柳元仍觉天旋地转。

 怎么办?他居然一点也不介意她败家,还帮了她一把。

 看来,她得另外想法子离开这里了。

 唉…

 ***

 清怀书院位在金陵城外,是一所由官民合办的学院。

 书院中比照国子监,为最高学府,学生的来源极广,多为秀才转来的贡生,亦有举人出身的举监,或父辈为官的荫监。

 身为学院的读书人有两种特权:一是参加科举‮试考‬不必先考秀才,直接参加乡试;其二为成绩优异者,可以有机会到各官府衙门去实习吏事,称为历事监生,倘若表现出色,常能直接任授官职。

 因此,清怀书院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并不是人人可以轻易进人。

 正因为柳元读的是历史系,对这事一清二楚。

 因此这一特别起了个早,跟着姚玄烨出城直往书院而去。

 由于书院是为男儿之地,起初姚玄烨并不答应让她同去。

 但柳元并不死心,立即回房改扮男装。

 就在姚玄烨临上轿前,柳元笑盈盈地来到他跟前。

 “这样总可以和你一起出门了吧!”她拉着同是乔扮男装的绿袖,兴奋地注视着姚玄烨。

 这是两人成亲以来,她首度抛开敌视之态,对他出笑颜。

 一时间,姚玄烨竟微微地失神了。

 不待他回答,柳元便钻进了轿子里。

 姚玄烨勾起笑,不再阻拦。其实,无论她是女装或男装,同样吸引人,教人移不开视线。

 “在轿外那个青衣男子是谁?怎么以往没见过此人?”柳元好奇地问。

 “他叫恩生,是我的贴身侍卫。”姚玄烨答道。

 “你怕人来刺杀你呀?”哼!怕是他平素贪赃枉法,所以需要一个贴身保镖。

 “你不怕吗?”他注视她的眼神里带着三分兴味。

 “不怕!”

 “为什么?”

 “因为我不做坏事,所以不会有人想刺杀我。”

 柳元意有所指地道。

 “依你之言,仿佛我干尽了坏事,是一个恶人。”

 他的剑眉微微扬起。

 “你是吗?”她无惧地视他睿的眼眸。

 “你都听说了什么?”

 “和你听说的应该一样。”她一双清亮的黑眸仍是无惧地直视他。

 成亲之后,她开始惊于尚书府过人的财力。

 仅凭一个一品大官,年俸也不过两千两白银,如何支付府中庞大的开支?即使靠酒肆与银楼收益也不成。

 外头人人传他与商界勾结,举凡私盐、放粮、治水、修堤等等,皆一手独揽,中私囊。

 闻言,姚玄烨笑了。“那么,你信那些传言吗?”

 炯炯眸光锁住她的小脸,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柳元视他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忽然口道:“我信不信并不重要,可我希望传言是假的。”

 “这么说来,你倒有九成是信了。”他笑意未减。

 柳元却沉默了。

 凭良心说,相处这一个月以来,他待她极好,甚至有点宠过头了。她并非铁石心肠,所以,她竟开始替他担心起来。

 历史上的贪官下场多数不好,他呢?他的将来又该是如何?

 “在想什么?”姚玄烨柔声问。

 “我。我头晕。”在轿子一段时间的晃后,她开始有点晕了。

 唉!迸人难为,她又想念起骑机车马路的日子,呜…有点想吐了。

 终于,太早起再加上晕轿的结果,柳元忍不住倚靠在姚玄烨肩头,闭上眼,忍耐着胃部的不适。

 见状,姚玄烨怜惜地轻抚着她似水一般的脸颊。

 “不如咱们下轿,改为步行可好?”

 柳元立即抬起头,睁开双眸回道:“再好不过了。”她需要新鲜空气以及脚踏实地的感觉。

 “停轿!”他开口。

 随后,他打发轿夫回府,仅带着随侍的思生以及绿袖,一行四人前往书院。

 下轿之后的柳元总算恢复了精神,一路上笑语不断,仿佛出笼的小鸟般雀跃不已。

 一行人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来到了书院外。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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