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书宇倒了两杯薄酒,一杯递给惊魂未定的夏可均,道:“喝吧!可以镇定一下你的心神。”
夏可均机械地接过杯子,一仰而尽,然后,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谢谢你…”她沙哑地对着他道。
“不客气。”他笑了笑,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浅啜着手中的酒
。
回以一记僵硬的笑容,她这才发现,她又被他带回了他的住处。
两次都是以狼狈的模样被带回来,她在他面前大概永远翻不了身了。
“你还好吧?”秦书宇盯着她,想起了不久前看见的画面。
那是她和江明彦对坐在餐桌旁吃着饭的画面,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起来聊得很热络…
那画面让他原本愉悦的心情全毁了。
那时,他正好和客户在“里拉”用餐谈事,但谈没多久,就发现夏可均一睑期待地走了进来,不欠,江明彦也出现,当时,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揪住他的胃,一股火气直往
口钻。
进展得真快嘛!才重逢没多久,就单独见面吃饭了?
他眯起眼睛,不动声
地和客户坐下来,边泰然自若地谈着公事,边看着和江明彦聊得颇为愉快的夏可均。
他看得出来,为了这个约会,夏可均还特地上了妆!
平淡的脸蛋明亮了许多,也漂亮多了,虽然只是淡妆,但已让她彻底改变,一样的中
穿着,却散发着一股特有的韵味。
他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酒,心头悒郁烦闷。
书寰喜欢的女人一心只恋着别的男人,这个想法一直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内心,之前在公司对她的厉
多少也有报复的成分,但那仍无法舒缓他的不满与怒火,每每看见书寰的
记,他对夏可均就更加不谅解。
当然,他也理性地告诉自己,夏可均一点都没有错,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书寰的感情,不知道有个人抱着对她的爱恋死去…
然而,正因为她毫不知情,他才更气。
在她的心中没有半点书寰的影子,这点就已经够令他恼火了,偏偏又让他看见她主动
向已有婚约的江明彦,在一个有妇之夫面前卖弄娇笑…
她的行径让他忍无可忍,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倏地,一个恶意的点子慢慢浮上他的脑海。
他要替书寰出一口气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夏可均爱上他。
让她爱上假冒书寰的他,再甩掉她。
他要在她心中刻下一道又深又重的伤痕,让她永远记住书寰。
永远记住…
嘴角扬起一抹报复冷笑,他在客户离去之后,正准备前去搅局,就赫见邱绮华带领着一大群媒体记者冲了进来,然后,场面
成一团…
他知道夏可均很慌张无助,这种时候,正好是他出场的好机会。
于是,他才会以她“男朋友”的姿态,从混乱中把她解救出来。
“我没事…”夏可均握紧空杯,摇摇头。
“明天大概会上报,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他提醒她。
“什么?上报?”她瞪大眼睛,惊诧得脸色更加苍白。
“当然,这么好的八卦新闻,那些报纸怎么可能放过?”他嘲讽地道。
“可是,我又不是什么第三者…”她急道。
“不管是不是,都是个好炒作的题材,你以为邱绮华会放过?”他话中有话。
“什么意思?”她怔了怔。
“你还不懂吗?邱绮华在替她自己制造新闻。”他说出了整个事件的重点。
“你是说…这都是她一手策画的?”她恍然大悟。
“这只是过气明星提升自己上报率的小手段。”身处广告界,他太明白艺人利用媒体的各种招式。
“真没想到…”她真不懂,邱绮华为了提高人气,竟连未婚夫也能利用?
“所以,奉劝你以后和江明彦偷偷见面时小心点,否则被抓包时会很难看。”他挖苦地打断她。
她听了脸色一变,不悦地道:“什么偷偷见面?是江明彦约我,我才去见他的…”
“江明彦约你你就赴约吗?你没想过和一个已经订了婚的男人私下见面会惹来多少议论吗?更何况,以前你们还有过一段情。”他哼道。
“那又如何?难道他订了婚大家连朋友都不能当?”她为自己申诉。
“朋友?男女之间是没有‘友情’这种东西的,那种距离太难拿捏了。”他冷笑。
“那是你的看法,我可不这么认为…”
“我倒怀疑你是否想藉着这层关系去接近江明彦,他真的那么令你难忘吗?”他眯起眼睛,端起酒又啜了一口。
“你别胡说,我没有…”她急急否认。
“我真不懂,你念念不忘的究竟是江明彦本人,还是当年的那种恋爱感觉?”
“我…”她被他的话扎了一下,呆呆地出了神。
她忘不了的是初恋的对象,还是初恋的那种酸甜苦痛?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
随着她的沉默,两人之间陷入一片寂静,秦书宇似乎心情也不好,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酒。
她看着他,忍不住问道:“秦书宇…你这样喝没问题吗?”
“会有什么问题?”他迅速看她一眼。
“你的心脏…”她蹙着眉。
“你这么关心我的病吗?”他挑起一道眉。
“我只是怕你老毛病又犯!”她真搞不懂,为什么每次和他谈话都会惹出一肚子气?
“我已经好多了…”他想起了开了两次刀仍然撒手而去的书寰,心情倏地变得更沉重。
“你开刀了吗?听说有的心脏病可以以开刀治愈。”她又问。
他看着她,冷硬地道:“你以为心脏开刀就会好了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开完刀后仍然死去?你知道这些病患的存活率有多低吗?”
她怔住了,秦书宇经常会出现这种迫人的口气,之前她一直以为他是在发脾气,但现在仔细一看,她突然能够听出他声音中隐藏的痛苦…
真奇怪,好像每次只要提到他的病他就会变得很尖锐,他…不喜欢别人讨论他的病情吗?
“真对不起,我不该多问…”她很抱歉。
“算了,该道歉的是我。”秦书宇很快地道。他不该再对她发怒的,要得到她的心,就得先将书寰的影子抛开才行。
她有些诧异,他这种人也会主动道歉?
“我总是忍不住对你说些重话,请别放在心上。”他起身定向酒柜,又倒了一杯酒。
“你别再喝了!”她连忙上前劝阻。
“放心,死不了的。”他哼笑一声。
“不要说这种漫不经心的话好不好?”她生气地斥责。
他愣了一下,发觉她是真的在替他紧张,突然间,一个小小的恶作剧闪进他脑中,他佯装晃了晃,抚住
口,整个人栽向酒柜。
“啊!秦书宇!”她惊叫地扶住他。
“我…我的心脏…”他痛苦地闷哼着。
“你看你,就叫你别喝那么多酒…”她扶着他坐倒在沙发上,着急地问:“葯呢?葯在哪里?”
他虚弱地指着柜子,道:“在那个蓝色盒子里。”
她找到蓝盒子,里头果然有罐葯,可是没贴任何标签,她不太放心,拿着葯罐回到他面前,问道:“是这个吗?”
秦书宇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点点头。
“可是…颜色怎么和以前不一样?”她倒出一颗葯,喃喃地道。
“不一样吗?”秦书宇半眯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是啊!记得你刚转进我们班上不久,第一次发病,就是我帮你拿葯的,那时的葯和现在不太一样。”她回忆着当初的情景。
那一次秦书寰首次在她面前发病可把她吓个半死,上体育课时,她感冒请假,秦书寰则从不上体育课,教室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人,本来两人聊得好好的,他就突然捧
倒地,她震惊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她听他痛苦地喊著“葯”才赶紧帮他从身上找出葯罐,喂他吃下。
有了那次的经验之后,她就经常会注意他的状况,只要他脸色不好,她就会先问好他葯放在哪里,不过还好,直到高三毕业他都没有出事。
原来是这样…
秦书宇恍然明白,书寰会爱上夏可均的原因,也许正是因为那次的事件,她的热心帮忙触动了书寰的心吧!
“葯的形状老是在变,没什么好惊奇的…”他说着接过葯,一口
下。
“这样啊!”她看着他,注意着他是否有好转。
他半躺在沙发上,目光也直盯着她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了妆的关系,今晚的她看起来特别有女人味,之前总认为她太过单薄瘦削,毫无女
的魅力,可是此刻眼前的她却散发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气质,她不是一般人刻板印象中的美女,也不够亮丽抢眼,但仔细看,会发现她很有自己的味道,独特,而且不
于凡俗。
或者,书寰看出了别人看不见的夏可均所拥有的优点吧!
他不自觉地以书寰的心情来看着夏可均…
发现他的注视,她突然有些不自在,那种审视的锐利眼神,一点都不像个生病的病人,倒像个在寻觅猎物的猛兽…
“呃…怎么样?你好点了吗?”她清了清喉咙,痹篇他灼人的眼光。
“好多了…谢谢你。”没事吃点维他命,怎么会不好?他在心里偷笑。
“别客气,加上上一次,我共欠你两份人情…”她僵硬地耸了一下肩膀。
一听她提到上次的情景,他忍不住牵动了一下嘴角。那一夜之后,他原以为不会再遇见她,也不想再遇见她,没想到,两人还是牵扯在一起。
“你笑什么?”她瞥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登时有点恼怒。
“你…喜欢江明彦哪一点?”他不答反问。
“什么?”她怔了怔。
“你喜欢江明彦哪一点?”他重复一次。
她脸上一阵燥红,瞪视着他,没好气地站起来。“这不关你的事吧?”
“的确不关我的事,但我还是好奇,江明彦何德何能,能让你在分手后还思恋他九年?即使他已订了婚,你对他依然念念不忘…”他仰靠在沙发椅背上,喃喃地问。
“你别再说了!”被他的话
中心中的痛,她蹙起眉头,正要发怒,却见他不适地垂下头,倒向一旁,顿时吓得火气全消。“秦…秦书宇,你不要紧吧?”
脸低垂的秦书宇暗暗好笑,他现在可抓住夏可均的弱点了,她虽然自我防卫很重,可是偏偏有颗豆腐心,只要装病,就能治得了她。
“我没事…”他故意大声
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我…去一下洗手问…”
她没有多想,扶住他,满脸焦急地劝道:“如果真的很不舒服,就去医院吧!千万不要硬撑…”
“我不要去医院。”他厌恶地道。
“可是…”
“让我梳洗一下,我就会舒服多了。”他拖着脚步,走向卧室。
她搀着他的手臂迹踬前行,有点担心,可是又不便多说什么,行经衣柜旁的茶几,他“不慎”撞上,一本书应声掉落,她抢在他弯身之前帮他捡起,放回原处。
“谢谢。”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本
记,才噙着神秘的微笑走进浴室。
浴室的门关上,她独自待在他的卧室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又局促,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回身便又看见方才那本厚厚的旧书,基于好奇,走过去随手翻开看看,但一翻开,才看了第一页,她就呆住了!
这…这是秦书宇的
记哪!
她心虚地想合上放回去,但里头“夏可均”三个字却阻止了她的理智,
使她不得不继续看下去。
时间是十年前的初秋,刚开学不久,秦书宇,不,那时他叫做秦书寰,转进他们班上,就坐在她旁边…
惊奇伴随着逐渐加速的心跳,她有如窥视了什么天机似的,一页页往下翻,心情则被那字字句句中的深情暗恋给
出了阵阵涟漪。
他…秦书宇他…喜欢她?
倒
一大口气,她怎么也无法将老是挑她毛病,对她冷嘲热讽的秦书宇,和写
记的人联想在一起。
“搞不好…他是对你另眼相看,有些人,总喜欢用相反的态度去惹自己喜欢的人…”
小铃的话瓼地在她脑?镏叵郑磷牌⒋翳谱牛缭饫组辏镁梦薹ㄒ贫?br>
记里的每一页都是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点点滴滴…都被收藏在秦书宇的眼里,心里,
记里…
这样被个男生眷恋着,她怎么会丝毫不知情?是她迟钝,还是秦书宇太过深沉内敛?她始终不曾发现他的情愫,到目前为止,他在她心目中的残留影像也只是一般同学而已,甚至,若没和他再次相逢,她还有可能就此将他遗忘!
沉重地
着气,以缓和内心那股沉重的压力,以及从四面八方涌向
口的悸动,她的手微微颤抖,几乎拿不住那本
记。
时隔多年才突然得知这份浓得教人发慌的情意,着实让人感到不知所措。
突然之间,她有种想逃跑的冲动,趁着秦书宇出来之前赶紧逃走,因为她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此刻纠结的心绪,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秦书宇…
她偷看了他隐瞒了九年的心事,整整九年,他一直把她放在心里,就和她把江明彦放在、心中一样…
这个老是拿话讥讽她的男人…和她一样都是个痴情傻子!
正当她举棋不定是否该溜掉之际,浴室的门倏地打开,秦书宇清
地走了出来。
她微惊,很快地把
记放回茶几,想佯装没事,可是微颤的手没把
记拿好,匆忙中反而将
记弄掉了。
秦书宇皱了皱眉,很快地冲过去,把
记捡起,收在自己身后,神情有些不安和介怀。“你…”“对不起…我不小心看了…”她苍白着脸,只得坦承自己看过
记。
“天!”他睁大眼睛,向来又冷又尖锐的神态不见了,在他斯文俊雅的脸庞上,堆满了被人拆穿心事的羞恼和惊惶。
“对不起,我只是…”她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他转过身,像是不好意思,又像在生气,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以背影对着她。
她愣愣地杵着,也不知道该做何回应,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他则在沉默了将近五分钟之后,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嘲道:“藏了十年的心事,还是被你发现了…”
她睁大眼,心如小鸟狂飞
撞。这句话,等于直接承认了他对她的感情…
老天!他是真的喜欢她?
慢慢转过身,秦书宇以一种带着歉意的口吻道:“希望…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我…”她该怎么回答呢?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怎能不让她困扰?原以为他讨厌她,没想到他却喜欢着她,那之前的冲突和针锋相对不就显得有点可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你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这样…你会比较轻松…”他幽然地望着她,一双眼睛深邃而
蒙。
“我…我并没有…”她摇摇头,但摇了一半就忘了该说什么了,秦书宇此刻的深情俊目,大概没有任何女人抵挡得了,所以…下班前才恨得想杀了他,现在她却记不起自己为什么恨他了。
“我想,这段时间对你的态度一定更惹得你不快,我是情不自
,因为特地为了你回国,结果却发现你喜欢的人依然是江明彦,那种打击让我忍不住对你恶言相向…对不起…”他娓娓剖析着自己奇异的行径,并向她道歉。
“你…为了我回来?”她惊讶得张大了嘴。
秦书宇…是为了她才回到台湾?
“是啊!为了再看看你,我才从美国请调回台湾,可是我并不知道你就在魔法广告…真是巧…”他刻意说得情深意挚,然后暗地观察她的反应。
他为了她回来,特地为了看她才回来…夏可均脑中只回响着这个声音。
“原谅我曾对你说过的种种气话…夏可均,明天起…我会好好收拾自己的情绪和感情,不会再让你为难了…你走吧…”他像是放弃什么地垂下肩膀。
“秦书宇…”他的意思是要放下对她的感情了?一股失落感毫无道理地攫住她的心头。
她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她喜欢的人又不是秦书宇,他喜欢她,或是不喜欢她,理应对她毫无影响才对啊!
“爱一个人爱了十年,真的很不容易,你说是吗?”他转了另一种口气,又抬眼望着她。
这个问句一举敲进她的心房,震撼了她的灵魂。
“是的…很不容易…”她盯着他,觉得心口和眼眶同时微热。
像是找到了知音,她的语尾带着浅浅的哽咽。
秦书宇有些诧异,她此刻泫然
泣的神态竟是如此地挑动他的心,这个傻女人真的这么喜欢江明彦吗?
他有点生气地皱起眉头。
她很快地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也把那份从回忆中溢出来的酸楚再
回心中。
“只是,虽然不容易,但想来还是觉得很蠢…对吧?”再抬起头时,她已换上一记自我调侃的淡笑。
像是被什么夹住心脏,他呼吸一窒,撇开头去。
刚刚那一秒,他居然被她牵动了某种微妙的心思,真是太大意了!
他在心里低咒着,提了提气,回到扮演的角色上,继续说着拟好的台词。
“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那种感觉很受伤,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
“秦书宇…”她难过得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秦书宇喜欢她,她喜欢江明彦,而江明彦已有了邱绮华,这种荒谬的爱情食物链基本上就是个解不开的咒语。
“回去吧!”他喟然道。
“可是你的心脏…”
“快走吧!”他以退为进。
“那…我走了…”她是该回去了,因为再留下来也只会徒增两人内心的纷扰而已。
移步向卧室门口,她尚未跨出门槛,倏地“砰”的一声,她惊愕地回头,只见秦书宇整个人已倒在桦木地板上。
“秦书宇!”她惊叫一声,冲向他,跪在他旁边。
他撑起上身,抚住
口,
着气苦笑“我这毛病…真是…”
“别说话了!快躺下…啊!”她低声道,扶起他躺向大
,但她脚下忽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失去重心,她本人连同秦书宇双双摔向
垫,两人面对面上下
叠着,而她正好趴在秦书宇的身上。
两人惊
的气息在瞬间
,秦书宇身上的淡淡烟草味及刚刚梳洗过的皂香从她的鼻间侵入,直灌进她的脑门,刺
着她早已超速奔腾的心跳,再加上近在眼前的那张魅惑的脸。
秦书宇静静地仰躺着,盯住她,以目光轻抚着她的五官,那比实际触碰还要
人的眼神,仿佛具有什么魔力,完全控制了她的四肢,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她以为她快在他的视线中变成了化石之时,他才出声道:“你…这样
着我…我起不来…”
“对…对…不起…”魔咒消失了,她回过神,羞急地跨下他的身体。
可是才要下
,手腕却被扣住,接着,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刹那间,她已被拉进温热的怀中,双
被一团火热占领…
秦书宇利用各种有利的情势,一步步执行他的计画,他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是要让她爱上“秦书寰”他要代替书寰,完成书寰的心愿,让她永远记住书寰这个人…
而为了要
真些,他当然得演这么一场爱情戏码。
他相信,要攻占夏可均的心并不难,像她这种单纯的女人,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俯首称臣,让她永远忘了江明彦。
夏可均怎么会了解他的居心?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这九年来,她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除了江明彦,没人进得了她的芳心,她寂寞而孤寂地活着,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爱情梦幻里,她虽然已经二十七岁了,但她的爱情智商还停留在十八岁,停留在那个江明彦送她回家的午后…
因此,面对这突来的吻,她除了睁大眼睛,呆愕加上骇异,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想,只有放任
上传来的热度不断地向她全身扩大,再扩大…
秦书宇半垂着眼睑,边吻着她柔软干涩的
办,边将她震惊木直的表情看进眼里,忍住笑出来的冲动,半晌,他才放开了她,徐徐往后退开。
“快走吧!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他
低了嗓音,沙哑地道。
“你…”她眼睛瞠得更大,终于从八荒九垓找回自己的呼吸,猛
一口气,陡地向后跳开,抖着双
,发不出声音。
“你可以生气,可是…我不想向你道歉。”他盯着她,一脸严肃。
她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不敢再多逗留,转身奔出他的房间,但由于太过惊慌,还撞上了门槛,差点跌倒,不过,狼狈中她很快稳住自己,仿佛背后有鬼似的,奔离他的公寓。
秦书宇坐在
上,看着她仓皇失措的样子,直到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憋了许久的笑这才整个倾
。
“哈哈哈…”这个夏可均实在太有意思了,没想到逗她会是件这么有趣的事,他已开始期待明天见到她时,她脸上会有什么表情了。
JJJ
夏可均在公司大门前踯躅了半天,还是没勇气进入大门,她怕会撞见秦书宇,怕会再让自己想起昨晚那个吻…
可是老天!她还是想起来了!
一夜失眠仍不够,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秦书宇那热气袭人的双
,以及他震慑人心的凝视;他那混着烟草和皂香的清新气息,还有他有力的拥抱…
哦,她快不行了!活像是第一次开荤的蠢蛋,竟会对一个吻如此耿耿于怀。
冷静点!夏可均,不过是个不小心产生的吻,没必要慌成这样,一个成
的女
绝对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手忙脚
,稳住,千万要稳住。
她冲着玻璃门做着心理建设,念念有词,突然,背后冒出一个声音,把她所有的努力轻易瓦解。
“你站在门口发什么愣?”秦书宇好笑地问。
她大吃一惊,回头瞪着他,结结巴巴地道:“总…总…监…”
“你不是都直呼我的姓名的吗?夏可均。”秦书宇扬起嘴角,兴味地看着昨晚的吻对她造成的影响。
看来,那个吻对她的冲击不小。
“我…我…”我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在心里骂着无能的自己。
“别发呆了,快把洛德的CF企画书拿进我办公室来吧!”他丢下这句话便泰然地走进公司。
她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进入,只是,公司内的气氛极为诡异,他们俩一进门,大家就用一种奇特的视线偷觑着他们。
她不解又心虚地东张西望,来到自己的办公桌,还没坐稳,她的手机就响了,很快地拿起接听,只听得梅昭明哇啦啦的大嗓门直嚷嚷…
“可均哪!你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和秦书寰凑成一对了吗?”
“什么…”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
“老梅,到底发生什么…”她一头雾水。
“其实咧,真要和秦书寰也没什么不好,你也早该忘了江明彦了,他都订了婚了,你干嘛还对他念念不忘?再说邱绮华也很不好惹,那女人从高中就很嚣张,江明彦选择了她是他笨,你就快刀斩了情丝,投向秦书寰的怀抱好了,同学们都看得出来,秦书寰从高中时好像就很喜欢你…”梅昭明的话听得她心怦登怦登直跳,敢情秦书寰喜欢她的事只有她不知道而已?
后来梅昭明又继续说着,但小铃已在她面前等着一副有事质问的表情,她只好赶紧阻止梅昭明再说下去,匆匆挂上电话。
“小铃…有事吗?”她挤出微笑。
小铃拿着一份报纸递到她面前,侦探什么地道:“可均姐,这是你和总监吧?啧啧啧,竟然这么快就和总监出双入对了,还说什么恨他恨得想杀了他…嗟!”
她抓过报纸,瞪大眼睛,看着报纸上自己被许多记者围住时惊惶的脸孔的放大照片,震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她,夏可均,最最平凡的小人物竟然上了影剧版的八卦头条!
老天…
原来老梅指的是这个!
毁了毁了!这么大的版面,恐怕所有认识她的人全看见了…
“四角恋情,难解习题,邱绮华的情路杀出程咬金…”小铃念着斗大的标题。
“哎,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她焦急地想说明,但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恭喜你,可均,你出名了。”同事小方走过她身边,放个冷箭。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了…”她急着挥着报纸解释。
“你是指误会哪一椿?是你是邱绮华夫妇的第三者,还是你和总监是男女朋友?”小铃凑向她,眯起小眼。
“哎,都是误会,昨天我和江总一起吃饭,总监刚好在场,他为了替我解围,才会说他是我男朋友的…”她大声疾呼。“哦…那你为什么和江总一起吃饭呢?”
“我…”这该怎能解释?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大家她和江明彦过去曾有过一段情?
一阵哑口,等于愈描愈黑,同事们的表情就愈存疑,突然,秦书宇打开办公室的门,所有的窃窃私语全都戛然而止,他看了大家一眼,奇道:“怎么了?”
“总监,你上报啰!”有人半开着玩笑。
“是吗?”他斯文地笑了笑,没有半点诧异。
“报纸上写的是真的假的?你是可均的男朋友吗?”小铃大胆地问。
他看了拚命朝他摇头的夏可均一眼,暗暗窃笑,存心把她拖下水,郑重地点点头“是真的。”
大家一阵哗然,只有夏可均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到
前。
他他他…他在胡扯什么…
“夏可均,你进来一下。”秦书宇不管大家的騒动,迳自朝她招招手。
“哇!夏可均,不错嘛!”
“可均,恭喜啊!”她暗暗叫苦,这下子更加百口莫辩了。
“还不快去?你的‘男朋友’在叫你了。”小铃推了推她,酸溜溜地道。
她瞪她一眼,没好气地拿起企画书和报纸走进创意总监办公室,摔上门,气呼呼地将手中的东西全摔在秦书宇的桌面上。
“你是什么意思?”她努力
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质问。
“怎么了?”他嘴角微勾,慢条斯理地道。
“你刚才怎么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你是我的男朋友?这报纸已经够让我沾了一身腥了,你还
说话给我制造麻烦…”她嚷嚷着。
“我没有
说啊!”他无辜地笑了。
“还说没有?我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她更气了。
“但我真的希望我们是。”他正
道。
“你…”他认真的表情让她一呆,心陡地漏跳一拍。
昨夜那种彷徨无助又紧张的感觉再度攫住她。
“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可均。”
“知道又怎样?那你也不能用这种伎俩来
我…”她懊恼地低喊。
他突然站起身,一步步踱向她。
“你…”她瞠大眼,心慌意
地一步步后退。
他将她
到墙角,向她伸出手。
“秦…秦书宇…”她忍不住叫道。
他忽然笑出声,将她头发上一张纸片摘掉。“紧张什么?你以为我要吻你吗?”
知道被耍,她涨红了睑,尴尬地抓顺了自己的头发,强辩道:“哪有?我只是…”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喜欢我,只是,就当让我过个瘾,乘这个机会当你的男友,也可以顺便让你摆乎这件绯闻,好吗?”他一副深情得无怨无尤的样子,心想,这样还不能打动她的心的话,那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她的确深深被撼动了,怔怔地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被个男人如此爱恋着,感觉上有些虚荣,只是,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她有种脚踩不到地面的虚浮,明明往上飘,可是又像会随时摔落…
“来吧!来谈谈有关洛德的广告企画案吧!”他看得出她的心已在动摇了,也不贪心,先把公事谈完再说。
她
口气平缓自己怦然的心悸,坐下来,与他讨论企画的内容。
在秦书宇的告白之后,两人的关系已有明显的改善,秦书宇不再对她冷言冷语,公事上完全就事论事,不会再掺杂着他个人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更客观地发现了他在广告企画上的超高实力。
具艺术眼界和敏锐的流行嗅觉,他对她的企画书中所提到的相关拍摄细节都能一针见血地切中要害,抓出缺失,而且准确地下评断。
但更让她觉得惊奇的是,他的想法常常和她不谋而合,有时候她只提一个点,他就能够想像出全部…
“你想到营造六十年代复古怀旧的感觉,这个构想不错,可是洛德服饰不只卖成
大人穿的衣服,他们也希望能拉拢新一代的年轻人,这点你也得考虑进去。”秦书宇在看完企画书时给了她一些建议。
“我知道,所以我把场景选择在一所高中来拍摄,以‘同学会’为影像主题,分为两种拍摄手法来串联毕业后回母校参加同学会以及高中时代的画面,引发目前的年轻人去好奇过去高中生所过的青春岁月,来刺
他们的想像,至于三十岁以上的消费群,则可
起他们的美好回忆。”她把昨夜失眠时想到的好点子解释得更加详细。
“嗯…那你打算在哪一所高中拍摄?”他对这个创意还满认同的。
“这个嘛…”她翻开临时列举的几所台北附近高中名称。
“不如回到我们的母校去拍,你觉得如何?”他忽道。
“我们的母校?”她诧异地抬起头,但一和他四目相对,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马上又狂跳了好几下。
“是啊!你的这个场景不就是以它为想像吗?”他看穿了她的想法。
“你…怎么会知道?”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笑一笑,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道:“今天下南部去联络一下校方,并勘查场景,明天和洛德开会时就以此做为诉求重点。”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看了一下手表,快十一点了,现在即刻出发,搭火车也要三点多才会到台南。
“你去整理整理,我们等一下搭飞机去。”他又道。
我们?她呆了呆,整理资料的手顿住了,心跳又加速了。
“你…要和我一起去?”
“是啊!正好有这个机会可以回去看看。”除了替自己制造和夏可均独处的机会,他还想乘机去看看当年书寰生活的老家是什么样子,当然,如果他的心情不错,他说不定还会考虑去采视一下那位只在书寰葬礼上见过一次面的父亲。
“噢…你也有九年没回去了。”她醒悟他要跟她去只是为了回母校看看而已,并不是为了她。
“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他喃喃地看向窗外。
他不喜欢炎热的台北,这里让他没有归属感,但他很好奇台南会是个什么样的城市,书寰偶尔跟他提过,台南位在一片平原上,是一个稻米之乡,那里水库多,庙多,农产品多…
这些形容仍不足以堆砌出他的想像图,见过了世界各地的美景,老实说,他很难理解台湾美在哪里,更难理解,即使在进入昏
期,书寰仍口口声声说着要回台湾的原因。
是因为台湾有老家?
还是因为台湾有个夏可均?
她怔怔地望着他孤寂的眼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常常,她会在他眼中看见一闪而逝的哀凄,她不懂,是什么原因造成他那种神情,好像,他在怀念着什么人,充满令人鼻酸的忧伤…
他回过头,看着她,又想起了他的计画,嘴角一勾,道:“你怕和我一起出差吗?”
“不,我没有…”她摇头。
“我倒很庆幸能和你一起回去,从昨晚的吻,我可以大瞻假设,你并不讨厌我,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他意有所指地笑了。
“呃?”她双颊一红,连忙清了清喉咙解释“昨晚我只是吓傻了,并不是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哦?这样啊?我以为…你没拒绝我的吻就表示你多少对我有点动心了。”他眯起眼睛,有些遗憾。
“很抱歉让你产生错觉…我…先出去了。”她藉着低头整理资料来闪躲这个话题。
“夏可均!”他突然叫住她。
她回头看着他,屏着气息。
“我等你。”他缓缓地道。
她愕然地杵在门前。
这一语双关的话很容易让人误解,她很想不去想歪,可是偏偏她又无法不去揣想他的语意。
他的意思…是他不会放弃她吗?
他…会等待她从初恋的记忆中走出来吗?
一股看不见的情
似乎在两人的目光
会处俏然形成,而她,被某种奇异的感动深深攫住…
“Jack,这是你要的广告档…”
赵柏鸿在这时推开门,拿了一张磁片闯了进来,打破了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寂静,他纳闷且怀疑地瞄了瞄他们,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比赛谁先眨眼睛吗?”
夏可均尴尬地抱紧资料转身走出办公室,直到回到座位许久,心跳还是回不到正常的频率。
赵柏鸿在她离开后贼贼地看着秦书宇,试探地问:“嘿,你来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秦书宇接过磁片,坐回办公桌后方。
“别装蒜了,今早看了报纸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刚才你们两个的样子又有点古怪…”赵柏鸿双手
在口袋里,
着微凸的肚子,晃到他的办公桌前,一
股斜坐在桌缘。
“我只是和她讨论洛德的事。”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只是这样?该不会是擦出了什么火花来了吧?”
“你就爱胡思
想,学长。”他啐笑道。
“我的联想力可是超丰富的,不然怎么干这一行?有些事,瞄一眼就猜出七八成。”趟柏鸿对自己的直觉向来很有信心,而这回,直觉告诉他,秦书宇和夏可均绝对有问题。
“但还是有两三成会看走眼。”他反讥。
“喂喂喂…”赵柏鸿最气自己老是斗子诜不赢这个牙尖嘴利的学弟。
“好了,别闹了,等一下我和夏可均要南下去她的母校勘景,今天回来可能晚了,不会进公司,有事就打手机给我…”他开始整理皮包。
“可均的母校…”赵柏鸿忍不住好奇,又问:“对了,我怎么听说你和可均是高中同学?你不是一直待在美国吗?怎么可能和她读同一所高中?”
他的心一凛,停下手边动作,抬起头解释“高中时,我曾经回来台湾一阵子。”
“是吗?”
“别再问了,快去工作吧!你这个月的业绩还没达到标准,当心这间台湾的魔法广告被撤掉。”他马上转开话题。
“怕什么?有你这位我们集团少东在这里上班,谁敢裁掉这个据点?”赵柏鸿笑嘻嘻地说着,秦书宇是“寰宇集团”的大少爷,有他当靠山,他有什么好怕的?
“我啊!做不好,我就撤掉这个浪费钱的公司。”他半开着玩笑威胁。
“喂喂,什么浪费钱?前年我们的业绩还是亚洲区最好的!”赵柏鸿不满地大叫。
“但去年就下滑了。”他泼冷水。
“那是…那是因为整个台湾经济不景气…”
“好了,我只是说说罢了,我得赶飞机了,不和你聊了。”他笑着提起皮包便走。
“喂,Jack!”赵柏鸿喊道。
他转头看着他。
“如果只是玩玩,就别去招惹可均,她是个好女孩,心地很好的女孩…”赵柏鸿紧盯着他。
他没有回答,只是紧抿着
走出去。
他知道夏可均心地好,但她的眼光却不够好,才会无视于书寰的深情而爱上江明彦,整整九年都活在可笑又幼稚的初恋之中。
这种傻瓜,不受点教训是永远无法清醒的,他不过是要让她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爱情,顺便替同样是个呆子的书寰讨回点公道,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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