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我,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渴望了解一个年代的印记。现在我想阐述一个故事,关于我接触过的人,只是,他们在我的印象里是模糊的。
我开始讲的时候,其实是面无表情的。因为这些事情在我懂事之前已经结束了。在我懂事之后,它们已经埋在了他们的箱底里。这个故事开始是这样的:
后山仔十八横巷的水沟依然有
水。污浊,但是不恐怖。这条小巷二十余年过去了,一如一个人一样,变老了。十八横巷住着三户人家,从其中一户叫荣第的二层小楼绕过去有一个祠堂,那里又住着三户人家。荣第是我住过的地方,这个地方曾经住了十几人。后来大家都
落到另外的地方去了。荣第对面是一座同等面积的小平房,里面有两个被子女遗弃的老人和两个他们的孙子。这个小平房后面是这个横巷的第三户人家,户主被关在监狱里,房子被出租给了一户小贩人家。
这个故事应该相当无聊,因为这些人都太平凡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故事没有任何意义。这样吧,我们从祠堂那一家死了男孩的人家说起,这样子可能比较特别一些。祠堂卖香蕉的人家,男的叫猪头,女的当然叫母猪头了。猪头和母猪头生了三个女儿,这么生呀生,生到猪头终于烦了。这么说吧,猪头要一个男的,按照我们文明人的说法叫重男轻女。于是母猪头终于在四胎的时候生男的了,而且,还是双胞胎。于是猪头就特别高兴,男孩耶,要重重地进补。母猪头母
不足,猪头就熬猪骨头汤给两个双胞胎喝。后来,这两个尚未满月的双胞胎就让猪头给喂死了。再后来,猪头怨恨母猪头了。再再后来,母猪头拉肚子,重度
水,死在马桶边了。据说,猪头后来又娶了个老婆跨入了二十一世纪。
我们再挑一户人家来说吧。这家是卖绿豆汤的,男的叫马头,女的当然叫母马头了。母马头毕竟比母猪头能生,于是她就骄傲得不了,生了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后来孩子养不起,都缀学了。再后来几个孩子就去打工了。
真是很平淡的故事。我还是继续说吧:巷口有个我叫叔公的中年男人,开杂货铺的。八年前我见到他的时候,叫他叫得崇敬极了,因为他卖东西可以算便宜点给我。八年后,我见到他,他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开杂货铺。不同的是,我不叫他了。哎,我真没礼貌。
再扯一点,关于那第三户人家。那个户主据说是因为当
头组织卖
,被判了12年,前年被放出来后到西门桥头当算命的糊口养老了。
再扯什么,嗯,我想想。荣第对面那一家其中一个小孩子叫腊蛋,男的。小时候手背有开水烫伤的疤痕,很难看。所以那时候只有我和他还聊聊天,玩玩棋什么的。后来他大了就去打工了。再后来也没有什么消息。
关于这个故事,毫无主题可言。干脆说荣第那个荣大嫂吧。荣大嫂那时因为文革什么的,书没读成。初中不教数理化,尽分什么测会班、政文班什么的。上课都是请农民工人兄弟来给上的。后来少女年代的荣大嫂就去了江西给人当保姆了,四年后回来就争着要读书,77年恢复高考后,考呀考,考了三次都没给上。后来被送去培训了三个月当小护士了。混了五年后,认识了荣大伯,结婚生小孩,然后慢慢变老,故事没了。
不要觉得我真恶心。如果我讲述这个故事是纯粹出于无聊,那让我来总结一下中心思想算了。这个故事说:一群人,他们慢慢变老的过程。
真混蛋,我还再讲一个故事吧,你听着喔。这个故事是在我懂事之后才发觉的,它更加平淡无奇。
小赵穷呀穷,饭堂打工活着没啥尊严混了个中专毕业,现在天天赶公车跑业务,偶尔在家具城里当当服务生。后来当到二十五岁觉得没啥意思,就回家种大白菜去了。后来觉得当农民也糊不了口,又出来工厂干活了。再后来,不知咋样了。
再扯一个,学院门口看大门的那个老大爷,长得其实也
像教授的。只不过我五年前在这里报名的时候跟他买过水,2。5元一支。五年后回来还是跟他买水,不过水要3元一支了。我说老大爷物价涨了呀,他说可不是嘛。后来听说他回乡下养老了,看门就换了个四十多岁的阿伯了。
算了,还是不说了。反正故事平淡得很,一点都了无生趣。只是后来荣第的荣大嫂恐吓我,说我讲什么破故事,我是你老妈,你能干啥的?我沉默了,我开始犹豫,我去开一个杂货铺,或者去卖卖绿豆汤之类。事实上,荣大嫂确实是我老妈,我只是不自觉地在这个故事里面这么不客气的称呼她。
其实,拜托,我已经在冒冷汗。关于,流年,的故事不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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