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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香零岛
 四月的潇水,很清浅。隔着河面,看对面,一片青翠。我喜欢这样的风景,总忍不住想要靠近。于是,又一次来到香零岛。

 据《永州府志》载:“山曰香零生香草,零与苓石通故名。”是名“香零岛”说它是一座山岛,其实,只是一个座落在河中心的小小天然石矶堆。恰如诗经中所云:“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想要靠近它,唯有租船而游。乘船绕岛一周,自东往西划,宽约20米。自南往北撑,长约15米。绕来绕去,不过10分钟。的确小得可怜,却绝对的威仪,峻险。坐在船上,仰望孤岛,直刷刷地超出水面十几米高,象一个倔强的首领孤独地立在潇水河心,笑傲着两岸的绿树、稻田、村落,是那么的卓尔不群,气宇轩昂。踩在脚下的,是一片江水茫茫,清凌凌地绕过石矶层,静静地淌,向远方。

 沿着小径上岛,芳草萋萋,石矶层层,很是清朗,寂寥。据《零陵县志》载,在汉武帝始建零陵郡的西汉年间,香零岛上曾经盛产一种名贵的香草。其叶如罗勒,清香四溢,胜于椒兰,可以做香料,用来淋浴,其香气七不散。汉武帝知晓之后,便将其定为“贡品”要永州府年年进贡,以供他和嫔妃们淋浴。年复一年,香草采尽,百姓不堪其苦,纷纷逃离零陵郡。直到唐朝,郡守韦宙,将贡量太大,导致香草绝迹的实情告诉了皇帝,方才免了进贡香草的历史使命。一直以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再怎样的采摘,都不可令一种草绝迹。却独独忘了,当一种草,被无数双手无情地连拔起时,它的悲剧已经成定局。而今,我们重上香零岛,香草已然无存。唯有一片青青野草,浅浅低笑于斯,拨弄春风。令后人独留一腔惆怅,脉脉无语。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岛上,浮想联翩,不觉苍然。抬头,身前一片水天一。纯净如海的蓝,过来,又漾过去。几分绵,几分渺,独自向天涯。再远一点的河堤上,小孩子背着书包,你追我赶,撒下一路的歌笑语。农人或扛着锄头,或牵着牛儿,慢悠悠地行走在田埂上。身后,淡淡阳光斜照,一晃一晃地,隐在绿叶间闪着,亮着。就在那一片绿荫里,堤下有一线清水,弯弯延延地,在左侧打个转,从容不迫地,弯进了一浅小溪,带走一排排依依的柳影,潇洒而去。

 不觉悠然一笑,又回首。于是,便见岛上古刹“观音阁”青灰色的墙面,朱红色阁门,楼顶飞檐翘角,屹然而立于整座小岛之上。楼上有古钟,敲击一下,声音洪亮而悠远,可以传很远很远。楼里有观世音菩萨的泥塑雕像,一脸慈祥地微笑着,俯瞰整条潇水河。宁静而祥和。倚门看岸堤,河水轻卷花,温柔而细碎,浅低唱。它的存在,绝不会令人联想到,这座阁楼的建造,竟然源于一场场水势浩大的洪荒之灾。

 每当雨涨秋池的洪季节,河面上一片烟雾茫茫。烟锁江道,雨津渡,演绎成永州八景中最迤逦的一道风景“香零烟雨”此景虽美不胜收,却暗藏险情。只因为岛太小,地处水中,雨水一多,水位就会迅速上涨,一路标升上岛。周围的暗礁,出水面的很少。很多顺而下的船只和放排的木筏,顺着滔滔洪,急而过,促不及防地撞向暗礁,导致船只破烂,木排松散,人员溺水而亡的悲剧时有发生。却也奇怪,任水位怎么涨,这香零岛总也不会被淹。故此,清同治二年,老百姓在这孤岛上建造了观音阁,招来僧侣,设定摆渡船只。只要涨水,阁内便钟夜灯,向船夫和放排人发出警告。这不仅减少了水上灾难,也成了香零岛一处特殊的美丽风景。当水位退后,时有附近城乡的朝庙者,来此烧香拜佛,祈求观音的保佑。

 虽如此,香零岛上依然清冷,固守着千年的宁静,波澜不惊。也许,真的应验了那句老话,最美的风景,总在少有人至处。没有尘世的喧嚣,这里,自有一番恬淡的美。可以任由我不紧不慢地沿着岸堤走着,看着。左侧,杨柳依依。右侧,鹅卵石成堆。每一处都是美。累了,就找一块石头,坐下来,着清风暖,独听落,遥想香零草的古老传说,缅怀曾经的惊涛拍岸,几度烟云。

 于是,一切尘世浮华都淡去,一切汹涌澎湃都过去。眼里心里,只有潇水悠悠,倔然而立的一座香零岛。即便是雨季汹涌重来,也不再是畏惧。踏足上岸,悄然回首,身后,又一片水天一。天际,一线云,轻轻飘落,正好映在了观音阁的屋脊后。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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