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圣马丁修道院,查德尔领地内最大的修道院,同时也是附近地区最有力的信仰中心。自古以来,它就是附近居民心灵的庇护所,若遇到战
的时候,还充当紧急避难中心。它的结构复杂,辟建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地道和密室,加上厚重的石墙,看起来就和城堡一样坚实雄伟难以侵犯。
这天,修士们像往常一样至主教堂内作完弥撒,聚集在连接教堂的本堂内讨论院内的杂事;大食堂里则坐满了身著深
衣的修士,低头等待修道院长从他们之中挑选出一位适当的人选,带领他们大声朗诵昨
刚抄写完毕的经文,赞美崇敬的天父。此时,缮写室的小窗透过些光线,反映出趴在斜面桌上努力抄写经书的修士身影,他正在抄写明
祝祷需要用到的经文。
总而言之,今天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空气中弥漫著一股诡谲的味道,天空迅速覆盖的阴影教人不安,像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样。
会是什么事呢?
聚集在本堂内讨论院务的修士们我看你、你看他的互相传递不安的讯息,谁也没有勇气将心中的臆测说出口,只得用眼神互瞄。
“大家看,查德尔堡著火了!”
这时突然传来某位修士的惊叫声,修士们闻声全挤到窗户边观看到底发生了何事。透过拱型的窗子,远处吹来阵阵黑烟,且窜出红色的火苗,看得大夥儿胆战心惊。
查德尔堡被烧了…
所有修士们此刻的脸色已由不安转变为苍白,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想相同的问题。
查德尔堡被攻破了,下一个轮到谁?
“不会是…我们的。”倚在窗边的修士第一个说出他心里的看法。
“这里是修道院,那女巫就算有一千个胆,也不敢对修道院下手。”倚窗而站的修士斩钉截铁地说。他们有教廷保护,国王也承诺过一定保障修道院的安全,他们绝不会有事。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想,路易兄弟。”一位稍微年长的修士皱眉。“我们都心里有数,蓓媚儿.赛维柯根本不甩教廷,国王也拿她没辙,事实上,国王怕她怕得要死,占领小小一座修道院,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位年长的兄弟说的一点也没错,狂妄的蓓媚儿.赛维柯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唯一尊敬的人只有她父亲,而她的父亲又早已在几年前死了。比起前任的赛维柯公爵,她的表现更糟,几乎已经到达泯灭人
的地步。
“现在,我们只有祈祷院里没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年长的修士带领大家低头祈祷,他们相信只要诚心向上帝祷告就能逃过这次浩劫。
他们双手合十,口中念著祈祷的经文,念到激动处还一起跪下亲吻地板,彷佛这样就能驱走噩运。
然而,很不幸地,他们的诚心祷告非但没有赶走噩运,反而引来嗜血的恶魔,驰骋著飞快的骏马,破地而来。
“恶魔来了!”
由地心深处传来的轰隆声,驱离每一张贴紧地板的嘴。
“是血蔷薇。”张大的嘴先是喃喃地念著蓓媚儿的外号,而后惊恐地大叫。
“是她,蓓媚儿.赛维柯!”老天保佑。“她来了,她带著她的魔鬼兵团来了“砰”一声!
宛如是要和修士的惊叫声唱和似的,修道院的大门被强力地打开,闯入一群穿戴银色盔甲的士兵。
“给我搜,非搜到那颗青珀不可!”
随著一声清脆的命令,原本清静的修道院倏地窜入无数身穿战袍的士兵,跑进无数匹体格强健的骏马,来回穿梭于修道院内各个角落。
“找圣物盒!”黑马上的蓓媚儿一面控制马匹一面下令。“每一座修道院一定都有几个圣物盒,去主教堂找找看!”
蓓媚儿的命令方下,底下的人便冲至主教堂翻箱倒柜、四处搜刮起来。
修士们急了,这群士兵就像是土匪一样推倒教堂内的椅子,打破无数圣者的圣像,最后还拔掉祭坛上的十字架,完全不把神放在眼里。
“你们会遭天谴的!”其中一位修士终于看不过去冲出来大叫。“上帝会惩罚你们这群不敬的恶魔,你们一定会下地狱!”
话毕,愤怒的修士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其他的修士给捣住嘴,拖了回去。
“我喜欢你的说词,修士。”
正当其他修士忙著将多嘴的兄弟拖回原位的时候,主教堂的门边反映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我很佩服你对上帝的景仰,不过我怀疑是否真有地狱这种东西。”
来人的声音很甜,身下骑著的骏马亦十分高大,黑色的鬃
就像撒旦的羽翼般护卫著马背上的女子,还有她那一对眼睛。
蓓媚儿.赛维柯!
见著她的修士纷纷在
口画十字,祈求上帝能够原谅他们的疏失。
他们不该直视她的眼睛,任何人拥有那种眼睛都是一种罪恶。那碧绿色的眼睛就像一潭深泓的湖水,意
取人的魂魄,将之拖住堕落的深渊,阿门!
“怎么啦,修士们,全变成哑巴了?”才不过
出绿眼就吓得众人保持缄默的蓓媚儿觉得很好笑,她还穿著盔甲呢!
“刚刚是谁大声说:上帝一定会惩罚你们,你们一定会下地狱这些话?说话的那个人不妨站出来,让我看看你对上帝有多忠心。”她轻拍烦躁踏步的爱马,黑马躁烈的步伐,似在嘲笑修士没胆,惹得方才说话的修士顷刻挣脱捣著他嘴的手,站出来抬高下巴。
“是我说的。”大不了一死。“像你这种烧杀掳掠的女巫,本来就该下地狱。”
修士说得义正辞严,蓓媚儿却是听得笑了起来。
“原来我会下地狱只是因为我烧杀掳掠,你倒说说看,修士,这个时代谁不烧杀掳掠,谁又躲得过地狱?”蓓媚儿说得很轻松,碧绿的眼散发出愉快的光芒,修士顿时哑口无言。
这该死的女巫倒说中了事实,这个时代除了杀戮之外还是杀戮,握有权力的人永远想要更多,倒楣的穷人永远倒楣,战争是避免不了的。
“即使如此,你还是该下地狱,上帝会惩罚你!”她虽说中事实,但修士仍然相信真理必然存在,她一定会下地狱。
“上帝是不存在的,修士,你太天真了。”口口声声要她下地狱,他不累,她都替他累了。“如果真有上帝,我就不会在此了,不是吗?”
蓓媚儿这句话像是
中红心般又一次让修士们无法反驳,恶魔竟能进入神的殿堂,就连他们这些每天服侍上帝的人,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不,这世界仍有上帝。”当所有人都开不了口的时候,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自修士群里传来。
“上帝确实存在的,他只是暂时沉睡,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会醒过来,再次带领我们走出黑暗。”而后,说话的男人穿越人墙站到蓓媚儿的跟前,为自身的理念与她对峙。
闪烁著一潭碧绿的泓水,蓓媚儿垂眼低看胆敢直言的修士,发现他很年轻。
他的确很年轻,而且
人。他的眼睛是琥珀
的,其中蕴藏著智慧的光泽,可他刀削似的五官和凹陷的下巴,却又隐隐透
出不驯,是个相当有趣的组合。
他是个英俊且
人的男子,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我见过你吗,修士,也许在某个战场上?”蓓媚儿的脑子里不停搜索有关他的记忆。
“我确信没有。”年轻的修士回道。“我一直待在修道院,不可能上战场。”
年轻修士的话声方落,一旁的修士们又忙著在
口画十字,仿佛她这问话已经亵渎到他们似的,看在蓓媚儿的眼里觉得十分有趣。
“是吗?”蓓媚儿将头歪向一边,绿眼不经意地扫向年轻修士包里在灰袍下的体格,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修士?”她状似漫不经心,眼角盯住年轻修士
际的某样东西,碧绿色的眼睛倏地迸出
光。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年轻修士拒答。“重要的是,你想找什么?”他相信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你很聪明,修士,懂得以另一个问题逃避原来的问题。”收起精明的目光,蓓媚儿的眼睛瞬间回复清澄。“我在找一颗青珀,有人告诉我你们这里藏了很多宝物,叫我不妨过来碰碰运气。”
“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什么青珀,只有圣人的遗骨!”愤怒的修士又再一次冲出来叫嚣,但很快就被年轻修士给拦下来。
“你要找的青珀,是怎么样的一颗青珀?”他冷静地问蓓媚儿。
“这你问倒我了,修士,我也没见过。”蓓媚儿耸肩,就是不清楚才要找。“我只知道那是一颗青色的琥珀,相传在天地混沌之初,有三个叫昊、圣、星的三胞胎…附带说明一点,他们是神子。”所以说多胞胎最麻烦,她自己就是一例。“传说这三个神子中的昊与圣大战了一场之后,差点毁了天地,那个叫“星”的家伙,为了当好人自己冲入昊与圣的决战中,最后当了炮灰。而剩下的两个笨蛋呢,就把自己的血和死去神子的眼泪凝聚成一颗青珀,
传于世。”蓓媚儿一口气讲完整个故事,说完还忍不住笑两声,清脆的声音马上引来一阵冗长的沈默。
“这…这是
教的传说,你这个异教徒!”修士们都很愤怒,这女巫居然敢在神的殿堂传播
教的讯息。
“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呢,修士,先别急著生气。”蓓媚儿显然十分享受捉弄人的乐趣。“传说谁得到这颗青珀,就能统治全世界,因为它带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足以颠倒白天与黑夜,当然也能除掉你们所谓的…神!”
说完,她又大笑了几声,而后突然厉声道:“社
时间已过,现在,乖乖的把圣物盒拿出来,别
我动手。”虽然她不介意毁掉一间修道院,但那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她不想白费力气。
“你已经动过手了,女巫!”把他们的主教堂弄得满目疮痍。“我们宁死也不会
出圣物盒。”那里面收藏著圣人用过的器具或是戒指,岂容女巫弄脏它们。
“相当不怕死,修士。”蓓媚儿皱眉。“我一直对你的无礼太容忍,或许现在该是改变态度的时候?”她弹了一下手指,一旁的士兵立即拔出剑,指著叫嚣修士的喉咙,他身旁的年轻修士这时急忙开口说话。
“我去拿。”年轻修士不著痕迹地拦下士兵的剑“我去把圣物盒拿来给你。”
“柏纳兄弟!”修士们听见他的决定后齐声高喊他的名字,不敢相信他居然做出违背主的事。
名叫柏纳的年轻修士只是点点头,转身消失在某个房间,等他再次出现,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外表镶满珠宝的圣物盒。
“看来你们这个修道院相当有钱嘛,这些全是向人民搜刮来的?”蓓媚儿语带轻佻地
掉有黄铜饰边的铁手套,示意士兵接过年轻修士递过来的圣物盒,碧绿色的眼
出轻藐的光芒。
所谓的圣物盒指的就是专门用来收集圣人用过的物品,其中五花八门,从圣骨到贵重的珠宝不等,什么东西都有。通常大部分的圣物盒确实是拿来做此用,但也有贪婪的修道院假藉圣贤之名,行收贿之实,先将人民委托祈祷贡献的珍宝收藏在圣物盒内,之后再纳入私囊,藉以躲避人们的口舌。
就不知道这家修道院是不是属于后者了。
蓓媚儿冷笑,用修长的手指打开士兵捧上来的圣物盒,向内看了好一会儿后仰头大笑。
“哈哈哈…”她几乎笑到流泪。“你们连手指头也在捡,是饿过头了吗?”
她用绿眼扫了在场的修士一圈,闷闷地笑道:“我看不会啊,你们都吃得肥肥的,不至于饿到必须啃死人的手指吧!”
蓓媚儿挑出已然发黑的手指头,随意丢向底下其中一位修士,差点引发暴动。
这女巫欺人太甚,居然当着他们的面丢弃圣人的遗骨!
“忍住,别
来。”眼见兄弟们即将按捺不住怒气,柏纳低声警告修士们一定要忍。“记住别跟她硬碰硬,斗气只会毁了修道院,没有任何好处。”
柏纳说的没错。
修士们只得点点头,强
下心中的怒气,怎知那女巫竟又…
“啧啧啧,再看看这个。”
正当底下的修士义愤填膺,却又不得不忍耐的同时,蓓媚儿又从圣物盒里拿出一枚戒指。
“你们的主教都戴这么大的戒指为人们主持弥撒的吗?”乖乖,单单红宝石起码就有一
拇指大。“我敢打赌你们的神一定也会被这么大颗的红宝石吓著,搞不好还会被它照得睁不开眼睛呢!”
蓓媚儿手上拿的是一颗特大的红宝石,闪烁著耀眼的光芒,那是去年刚去世的苏密尔主教留给他们的遗物。
修士们的眼中聚满愤怒,他们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却又无法反抗,只得
红著脸,握紧拳头瞪著只
出一双眼睛的蓓媚儿。
愤怒,憎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做出更有效的反抗…呵,她就爱这种感觉。
“看来你的愿望要失效了,柏纳修士。”随意关上圣物盒,蓓媚儿对它已经失去兴趣,青珀并不在里面。“你的上帝大概打算永远睡一辈子,光明的日子永远不会来临。”
“不,它会来,它一定会来。”尽管蓓媚儿说得斩钉截铁,柏纳却一点也不这么想,毕竟黑暗的反面即是光明,他坚信光明的日子即将到来。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他坚定的说词使得蓓媚儿的眼睛眯了起来。
“因为你不认识它。”柏纳直视她的眼睛回道。“如果你也认识上帝,你就会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是一件非常不对的事,就会试著去改变自己,光明的日子自然也就指
可待。”
沉默。
柏纳的这一番话,惹来的只有沉默。不仅在场的士兵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就连一天到晚劝人接纳上帝的修士,也认为他们的兄弟疯了,他居然在提议教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巫?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场却迸出一阵剧烈的娇笑声,笑的人正是被提议感化的对象。
“很好,现在他开始对我说教了,我该怎么办?”蓓媚儿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被盔甲包覆的脸看不出表情,只有一双闪烁的绿眼透
出她的心情。
她的心情不错,而且打算玩个游戏。
“这样好了,修士,我们来做个
易。”她越想越觉得有趣。“你来教我认识上帝,告诉我你们每天在读的那个那个什么经…”
“圣经。”
“对,你来告诉我那本书的内容,而我答应放过修道院,说不定我一被感化,就会像你说的那样,试著去改变自已哦!”她说得
不正经,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在胡扯,可柏纳却毫不介意。
“我很荣幸帮助你认识上帝。”柏纳冷静地答道,身边的修士们又是一阵惊呼。“柏纳兄弟!”
修士们叫得凶,柏纳连忙伸出一只手表明、心意已决,他知道他的决定有些冒险,但总要一试。
“就这么决定。”这个游戏一定会很有趣,她倒要看看谁影响谁。
“准备好跟我走吧,修士,不必带行李,我对另一件僧袍不感兴趣。”蓓媚儿笑笑,闪亮的绿眼充满迫不及待的光芒。
“别跟她去,柏纳兄弟,那里是恶魔的城堡!”修士们一想到赛维柯堡就不寒而栗,传说那里都住著恶魔,且不曾被攻破,是座奇异的城堡。
“我会照顾自己。”柏纳要修士们别担心,他早有心理准备。
蓓媚儿一行人就这么浩浩
,带著沿途搜刮到的战利品返回赛维柯堡,其中并包含了一名年轻的修士。
××
“公爵大人回来了!”
“快放下吊桥!”
随著城垛上士兵的号角声响,赛维柯堡巨大的吊桥在十几个守门士兵的合力拖拉下,缓缓跨降在宽如湖泊的护城河上。由于吊桥过于巨大沈重,落地的时候还扬起一阵灰尘,弄脏随行步兵的脸。
“升旗!”
吊桥一放下,一面以金黄
为底,上面绣著红色花纹的巨大旗子紧接著被升了上来,飞扬在空中好不威风。
“开侧门!”
而后,另一座较小的吊桥也跟著放下,队伍中的马匹和马车纷纷改道由较小的吊桥进入城堡,将较大、较宽的城门留给行进中的主要队伍使用。
主要队伍浩浩
,踩著凯旋的脚步,通过拱形城门,接受夹道人民的欢呼。他们的主人又一次打胜仗回来了,那个外号叫“血蔷薇”的女人。
堡内的居民拍著手,脸上挂著微笑,口里喊叫著赞扬的词句
接他们的领主回城,可是冷漠的眼神中却没有太多喜悦的光芒,一副纯粹公事公办的模样。
这真是个奇怪的情景。
沉眼思考当下所面临的情景,柏纳也跟随著这支浩
的队伍穿越夹道的人群,和蓓媚儿的士兵们一起接受人们的欢呼。“你一定很想念这种盛况吧,修士。”正当柏纳抬头仰望在他们头顶上飘扬的旗帜时,他的身边忽然多了匹马。
是蓓媚儿。
“有没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她闪动著一双明亮的绿眼笑问柏纳,言语之间净是促狭。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帕纳尽可能淡然地回答,琥珀
的眼睛连转都没转。
“不知道才怪。”蓓媚儿冷哼。“不过既然你坚持,就当作你没见过吧!”她拉了一下马缰,将马头掉离他的身边。
“对了,差点忘了说。”临走前她掉头对他致
词。“
来到'恶魔之堡',修士,预祝你在这里能够过得轻松愉快。”她希望,呵呵。
蓓媚儿笑着扬长而去。伴随著她清脆的笑声和远去的身影,夹道的人
退去后是一个更宏观的景
,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一般人很难想像一座城堡能够庞大到什么地步。
赛维柯堡是座复合式城堡,所谓的复合式城堡,指的是具备一切基本设施的巨大堡垒。这些基本设施包括好几层楼高的大塔楼以及主堡,专门供给城堡居民做礼拜、望弥撒的教堂,给马匹栖息用的马厩、供人休息散步的花园、分隔各个村庄的道路、专门用来关犯人战俘的监狱、训练士兵以及见习骑士的校场、替堡民磨碎麦子的磨坊等等数不尽的设施。其中主堡又包括了宽阔的大厅,无数个房间,刺绣室、餐具室、厨房、储藏室、酿酒槽、面包厂等,可谓是应有尽有,样样不缺。更可怕的是,单从这些设备来看就已经够令人咋舌,如果再加上城堡附近的领地,赛维柯堡的规模简直庞大到无法想像,难怪每个人一提起赛维柯堡,莫不
出又羡又怕的神情,羡的是它无与伦比的规模,怕的是它令人敬畏的主人…血蔷薇。
缓缓收回打量的眼神,柏纳琥珀
的眼睛不经意又落在城垛上昂然飘扬的旗帜上。金黄
为底的盾形旗上绣著一朵鲜红色的蔷薇,自蔷薇的蕊心中渗出一滴蓝色的鲜血,象徵著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光荣战绩。
这是赛维柯家族的纹章,这个绣有家族纹章的旗帜此刻被高高的升起,代表公爵本人在此。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面以蓝色为底,上头绣有一只金黄
扬狮的盾形旗和眼前的金黄
旗帜重叠在一块儿,干扰他的视线。
“有什么问题吗,修士?”柏纳尚未能从宽广的旗面上回神,他的身边却又来了另外一匹马,这回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
“没有。”柏纳反过来打量少年,这少年约莫十七岁,是蓓媚儿身边的见习骑士,似乎对他充满敌意。
“最好如此。”少年冷哼,瞪了他一眼后策马离去,柏纳则不以为意。
这个少年的敌意相当明显,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一点都不介意,毕竟他还有更神圣的使命有待完成,那便是感动那朵血蔷薇,拯救更多生命。
他的志向很明显,坚定的脚步亦不曾犹豫过。紧紧跟随著凯旋的主要队伍,帕纳经过了赛维柯堡内的所有主要设施来到主堡并且发现,这座主堡的外围有好几层,大塔楼开口又离地面好几公尺,没有连接的活动楼梯,根本上不去。
柏纳惊叹,难怪外头说赛维柯堡不可能被攻破,就它的建筑结构来说,根本已经到达滴水不漏的地步,除非它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地道被敌人探得,否则敌人很难与它正面对决,还能全身而退。
但这些还不足以教人震惊,真正精彩的是主堡内的摆设。在这动
的黑暗时代,甚少有城堡能像赛维柯堡一样保持完整,并且挂满了昂贵的丝织壁毯,天晓得光请设计的织工就得花多少钱,遑论是背后昂贵的纺织机器。
他的眼睛忙碌地在大厅内部穿梭著,巨大的壁炉和为数可观的壁毯虽然吸引人,但更教人无法转移视线的是摆在大厅上的各式武器,有剑、战槌、战斧、弓、弩、长
等等,看得出主人有多热爱征战。
如此一个热爱战争的人真的能被感化吗?柏纳怀疑,但他既然来了,还是得试试看,至少不能一开始就退缩。
柏纳下定决心,沉下眼看着所有回城的士兵忙进忙出,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琥珀
的眼瞳瞬间发亮,后又迅速沉下,此时一位女仆怯生生地朝他走近。
“这…这是您的衣服,修…呃…”女仆显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她从未接待过侍奉神的客人。
“柏纳,我叫柏纳,你这么叫我就行。”柏纳自动报出名字省得女仆尴尬,女仆连忙感激地看着他。
“好的,柏纳。”女仆脸红心跳。这个男人长得还真是俊哪,干么那么想不开当修士。
“请您换上这件衣服。”脸红之馀,女仆可没忘记主人的命令,忙将衣服交给柏纳。
帕纳瞧了女仆手中的衣服好一会儿后,平静地说:“我不穿这么花俏的衣服。”由上等逃陟绒所织成的黑色绒袍上镶著金色的钮扣,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不该碰。
柏纳的脸色很平静,女仆可急了。
“请别为难我,柏纳。”完成不了主人的命令她铁定倒楣。“这是蓓媚儿大人的意思,她说不想看见城堡内有人穿著僧袍,事实上,她还命令我服侍您洗澡。”
“洗澡?”柏纳蹙眉,他不认为有这必要。
“麻烦你代我转告你家大人,我不需要沐浴。”尤其在女人的服侍之下,他怀疑蓓媚儿根本故意找碴寻他开心。
“可是…”女仆紧咬下
死也不肯转身通报,就怕一不小心惹得蓓媚儿不快,跟著倒楣进地府。
“好吧。”柏纳见状只得让步。“你去告诉你家大人,我会自己洗澡,不必人服侍。而且请她另找一件较朴素的衣服给我,否则我就穿这僧袍一辈子,绝不食言。”
柏纳的表情相当坚决,这次换女仆犹豫了一下,想了半天终于点头。“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蓓媚儿大人知道。”
女仆说完话后拔腿就跑,十分钟后她又出现,气
吁吁地对柏纳说:“蓓媚儿大人说随便你。”感谢天,她的头居然还在。“她让我先带您去洗澡,衣服随后请人送到。”
女仆笑嘻嘻地领柏纳前去澡堂,宽阔豪华的大理石浴白中早注满了热水,蒸腾的热气氤氲了一室。
柏纳蹲下身,伸出食指试探了一下水温,发现水的温度居然调得刚刚好,足见仆人之训练有素。
顽强的军队、训练有素的仆人…他不得不说,蓓媚儿的个性虽残暴,却是个杰出的领导者,甚少有人能够一方面忙著打仗,另一方面还能有效管理好自己的家园,她算是特例。
柏纳边想边
下僧袍,小心地将它放在帐幕之后才允许自已入浴,让热水洗去这一路的颠簸劳顿。他们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从查德尔领地走回赛维柯堡,早已疲倦不堪。
整个人仰躺在大理石浴白的边缘,柏纳年轻的脸忍不住疲累。他不想承认闭上眼睛享受热水滋润肌肤的感觉有多
,但他真的累了,似乎从多年前那一场突来的杀戮之后他就没有好好放松过,实在累极…
他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热水之中,正当他几乎入睡的时候,帐幕那头传来一阵絮絮的声音,他想应是拿换洗衣物进来的仆人。
“谢谢你为我送衣服来。”他的眼睛仍然闭著。“请将衣服搁在原地就行。”
柏纳自信地以为这次来的仆人必是一名男仆,而且会马上转身离去,没想到他错了,那人不但没有离去,脚步反而朝他越走越近。
“我说过我会自已梳洗,用不著…”柏纳到口的话在他睁眼
视来人时愕然止住,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疑惑地瞠大一双琥珀
的眼睛,帕纳眼睁睁地看着一位红发绿眼的天使朝他走来,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怀疑自己置身在天堂。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人类,柏纳痴痴地想。朝他走来的女子非常年轻,丰腴的脸庞上镶嵌著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直小巧的鼻梁下是一张樱桃小嘴,正漾开一个有趣的弧度且
出嘴角下方的两个小梨涡,再加上她窈窕的身段、修长的腿双,和心形的脸蛋,活
是天使降临人间。
柏纳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他暂时忘了呼吸,只知道自己的视线正被她火红色的秀发包围,随著她晶灿的大眼,短暂上了天堂。
“你真客气,修士,居然不要人服侍你洗澡。”
就在空间几乎凝聚成永恒的时候,红发的天使开口说话了。
“虽然你很坚持,但是我却不能没有待客之道,所以只好自己动手喽。”红发天使眨巴著一双碧绿色的大眼,柏纳这才猛然发现到,她居然是…
“不劳蓓媚儿大人费心。”该死,他居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那对眼睛。“我有手有脚,洗一个小小的澡还难不倒我。”柏纳尽可能冷静地回应她飘然而至的身影,尽量将自已藏在水下。
他这个动作反倒引起蓓媚儿强烈的兴趣,也使她蹲下身笑着说:“害羞吗,修士,没让女人陪你洗过澡?”蓓媚儿伸出一只漂亮的
臂搅和了一下浴白里的水,晃起水波
漾。
“当然没有。”他试著移开视线,不去看水中那
人的肌肤。“别忘了我是一名修士。”
“修士?呵呵!”蓓媚儿笑得有些暖昧。“你知道吗,修士也有分两种,一种是许愿的修士,另一种是还没许愿的修士…你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这一前一后的差别只在于宣示,一旦评了终身愿,就无法还俗。
蓓媚儿这简单的问句却是让柏纳的身体重重地顿了一下,沉默了半天无法回答。
“你还没许终身愿,对吧!”蓓媚儿猜。
柏纳又一次答不上话,他的确尚未许终身愿。
“所以你还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修士。”这跟见习骑士的道理相同,未经骑士正式授勋,就称不上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不,我是。”帕纳很快地否认。“虽然我还未许终身愿,但在我的心里,早已决定永远服侍上帝。”就是基于这个理念,他才会跟她回赛维柯堡,试图感化她。
“我怀疑,修士。”他无聊的信心让蓓媚儿发笑。“我不但怀疑,而且我认为你就跟天下所有不诚实的人一样,说是一套、做是一套,只是用华丽的言词掩饰自己内心真正的
望罢了。”这种人她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你说这话,有何凭据?”尽管柏纳拚命要自己冷静,但他还是被
怒了。
“凭这个。”蓓媚儿摊开另一只手的手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麦克尼尔家族的徽章,或许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它会落在你的手里。”
躺在蓓媚儿手心上的,是一枚彩
的铜制徽章,上面用金黄
的漆釉漆著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站立在蓝色为底的盾牌上,看起来气势十足。
瞬间柏纳说不出话,他不该落入陷阱的。蓓媚儿一定早在修道院的时候就认出别在僧袍上的徽章,所以才会提出
换条件,而他居然不疑有他。
“这不能代表什么。”尽管被识破,柏纳还是尽力掩藏。“这枚徽章也有可能是别人交给我,嘱咐我代为保管的东西。”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并没说谎,这枚徽章确实属于他父兄,只是后来落到他的手里而已。
“是有这个可能,修士。”蓓媚儿不否认这个可能
。“但那仍不足以解释,为什么你和柏纳.麦克尼尔会长得这么像。”
蓓媚儿笑得很甜,不著痕迹地敲了柏纳一记闷
,敲得他又是哑口无言。
“很惊讶吧,修士,我居然认得你。”她的手抚上柏纳俊美的脸,停在他的
边吐息如兰地说。“你是不是在想,我又没见过你,怎么会知道你的真实身分?”
柏纳的确是这么想,但他并未说出来,
感的
动也不敢动。
“呵呵,你错了,修士,我见过你。”蓓媚儿缓缓地低下头,丰
小巧的嘴
几乎要和他的嘴
相接触。“当你尚是见习骑士的时候,我就远远地看过你练习,所以我还记得你的模样。”
她呢喃,轻柔的呼吸透过灼人的气息将他拉回到往昔。穿越记忆的长廊,柏纳这才慢慢回想起那一段不为人知的年轻岁月。
当时他们彼此都是见习骑士,不同的是,他们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受训。基于贵族间不成文的规定,自家人是不能训练自家人的。因此即使双方父亲本身就是骑士,他们仍必须前往不同的地方接受严格的训练。那时他被送来赛维柯堡受训,而蓓媚儿则是前往另一座城堡,两人失之
臂,他想不通她是怎么看过他的。
一定是那个时候吧!
琥珀
的瞳孔扣上一双晶灿的碧眼,柏纳模糊地回想。
在赛维柯受训多年的某个早晨,耳边突然传来阵阵私语,说是赛维柯公爵的女儿回来度假。当时他不以为意,只是强烈地感受到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远远地打量著他,观看他受训的情形,等他回过头寻找绿眼的主人时,那道绿色的
光已然消失,只剩下那股挥之不去的感觉飘散在空中,至今他仍无法忘怀。
“那个人是你。”事隔多年,他终于找到视线的主人。
“是我。”蓓媚儿笑得很美,并且顺著他的身体,抓住他的肩膀溜下浴池,与他平视。“你长大了,变得好高,我都快追不上你了。”她倚著他的
膛轻声呢喃,
惑的语调蚀人骨髓。
柏纳却是快速把她推开。
“彼此彼此。”既然面纱已被揭
,他也不再坚持伪装。“长大的人不只是我,你不也变成一名无人可挡的女战士?”而且是正式的骑士。
“我好像闻到嫉妒的味道?”闻言,蓓媚儿将头撇向一边看他。“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你也会是一名很出色的骑士。”
他们都知道她说的“那件事”指的是哪件事,这是他心里的痛,也是麦克尼尔家族永远的
辱。
如同赛维柯家族,麦克尼尔家族世袭伯爵之位,和赛维柯家族并列巴斯康辛王国境内最具影响力的两个家族且世代
好。这两个家族一起辅佐当今的国王,缴纳可观的税赋,俨然是国王底下最有力的助手。
然而,多年前的一场政治丑闻却改变了这一切,迫使朝中势力重新洗牌。谁也没料到,一向忠心耿耿的道格.麦克尼尔伯爵…柏纳的父亲,竟会暗中勾结邻国的大臣,意
夺位。这个消息传到国王的耳里,国王即刻大怒地派兵搜索麦克尼尔堡,并且很不幸的被他搜出证据,接连著抄家。
柄王派出的重兵确实发挥了强力的作用,不但制伏了同样擅于征战的道格.麦克尼尔,连带地连他的一家大小也不放过。麦克尼尔堡里头住的几百人,就这样逃的逃、死的死。麦克尼尔家族全数惨遭歼灭,几乎没有人幸存。要不是远在赛维柯堡受训的帕纳事先得到风声连夜逃走,麦克尼尔家族果真要断了血脉。
只不过,现在的情形并没什么两样,同样都是断血脉,只是方式不同。
收回朦胧的眼神,柏纳强迫自己忘掉过去那段日子,他是神职人员,万万不能忘了这一点。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柏纳试著让自己的语气淡然。“我现在的身分是一名修士。”他提醒自己,也提醒蓓媚儿,蓓媚儿却笑得好像他讲了什么笑话般。
“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分,不必刻意提醒我。”她风情万种地抬高
臂搭上他的肩,眨眼说道。
“只是…你真的确定那些事都过去了吗?”黑夜的魅影是不会轻易退散的。“我怎么好像可以听见你的心在怒吼,挣扎著说:我忘不掉?”
他是忘不掉,任何一个和他有过相同悲惨境遇的人都不可能忘掉。然而遁入修道院多年,早已看透了人世的是是非非,现在的他只想遵守上帝指引的道路,彻底地斩断俗世的情缘。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选择不与她正面冲突,柏纳脸色平静地将她的双手由自己的肩膀上拨下,退到浴白的边缘和她保持一段距离地看着她。
蓓媚儿只好耸耸肩,拨开
漉的秀发回道:“玩游戏。”只是到目前为止,这个游戏没有她想像中有趣,不过她会再接再厉。
“游戏?”这个名词使柏纳的眼睛眯了起来。
“嗯,好玩的游戏。”她举起双手伸了个懒
,
出被水打
后的
人曲线。
柏纳连忙将视线掉开,蓓媚儿眼尖地瞄到他突兀的动作,笑得好不开心。
“忍不住
惑了吗,柏纳?”她瞅著他媚笑。“像你这么英俊的男人居然会选择当修士,简直是暴殁天物。”
“住口!”他不容许任何人侮辱他的信仰。“我当修士是我个人的选择,修道院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错了,柏纳。”他或许骗得了自己,却骗不过她的眼睛。“你最适合的地方是战场,不是什么无聊的修道院。”像他这么优秀的骑士人才留在修道院,简直是浪费生命。
“我早已忘了如何战斗。”柏纳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骗人!”蓓媚儿的双手不知道何时又抚上他的
膛。“如果你真的忘了如何战斗,不可能还保持如此优异的体格,你一定每天都在修道院中拿著什么武器
练,对不对?”
蓓媚儿笑得像逮著老鼠的猫一样可恶,且伸出温热的利爪,抓住他
口上的伤痕。
霎时,柏纳无话可说,他
口的伤痕正是被钉耙敲伤的后果,那是他拿来代替阔剑的武器。
他沉下眼看着蓓媚儿,非常遗憾他中计了,现在他该怎么
身?
“别废话,告诉我游戏的内容。”他相信只有让她赢了这场游戏,她才可能放了他。
“这么快就认输啦?可惜,我还以为你会撑得更久呢!”嘟起
红的双
,蓓媚儿的玩兴正旺。“我要玩的游戏其实很简单,就是看谁先改变谁。当初我就觉得你会是一名出色的战士,现在仍然这么觉得。”
换句话说,她要唤回还没有进入修道院前的柏纳;那个野心
、一心想成为骑士的冲动少年。
“我不可能参与你的游戏,我是个修士,只懂得发扬神的真理,不懂得战争。”柏纳拒绝沦为游戏下的牺牲品。
哟,这番话可真义正辞严。
“说得好,但是你不管修道院啦?”蓓媚儿笑盈盈地反问柏纳,碧绿色的眼睛散发出肃杀之气。
柏纳不懂,为何一个长相如天使的人、心肠竟这般狠毒,威胁的话能如此轻易便说出口。
“我答应留下来。”柏纳憋住怨气地说,为了修道院的兄弟们他只有暂时容忍。“但是别妄想我会败在你的诡计之下,我唯一能给你的只有上帝的真理。”其馀的什么也不会给。
又是上帝,她差点忘了当初在修道院说好的条件。
“好啊,我们就来听听你口中的真理。”蓓媚儿退一步欣赏他
骛的脸,不介意在游戏正式开始前先暖暖身。
“既然你那么热中帮助我认识你的上帝,就马上开始我们的课程吧!”做出决定后,蓓媚儿早他一步离开宽阔的浴池,拖著
答答的绿色绒裙转身说道。
“洗完澡后到我的房间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认识你的神。”以及他!
她笑着离开浴室,有预感今晚一定会过得很有趣,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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