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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放我下来!”青萝烈的挣扎。

 饼去半个多小时,她头下脚上的倒吊在某人肩膀上,种种反抗却如同以纤弱的羽去撼动不周山。她只能从路面的材质判断自己到了何处。目前为止,她所经过的地点从人行道变为汽车地毯,再换成整齐的柏油路,最后进人某间宅邸,变成现下的高级大理石地材。

 “齐磊。麦地什么什么的,放我下来听到没有?我快吐了!”既然肢体动作无法奏效,她换个招数试试。

 这次的威胁奏效了。随着天旋地转的拋物线动作,娇躯划成圆弧形飞出去,降落在一处柔软的贵妃躺椅上。

 青萝迅速翻直娇躯,恼愤的瞪向末开化的山顶人。起码他还存着些微的仁慈,没把她的眼睛也蒙起来,让她有机会看清楚自己被送往哪个刑场。

 “下次你想逃开我的时候,行踪最好更缜密一点,别在我的总公司楼下逛大街。”

 齐磊两腿岔开,两手扠在上,表情的火爆程度丝毫不亚于她。和热辣辣的神情相反,他的口气冰寒到了极致。

 “我又不是你的囚犯,你凭什么当街绑架我?”她用力吐出嘴里的发丝。

 大理石厅柱,大理石地板,大理石壁炉,大理石墙面。各种深浅不一的大理石组合成这座豪丽的宫殿。光是身处的这间大厅,占地便达五十坪,厅廊中央甚至有一座泉正潺潺沁着凉意。若再加上几条走廊所通往的侧翼,总面绩令人难以估算。

 厅室设计采巴洛克风格,镶金边的壁饰繁复得恰到好处。法式沙发和茶几距离水池约莫两公尺远,既能欣赏池景又免于被水花溅。而她坐靠的法式贵妃椅则置放在右后方墙角。在广大的空间中,自成一处小巧的休憩区。

 若非甫从三十六度的室外高温走进来,她会错以为自己飞抵凉爽的欧洲宫廷。倘若走廊上突然出现几名穿著大蓬裙的中古仕女,她也不会意外。

 “凭你偷走我的钱、拐走我的羊,我就能以回族律法将你剁成四十八截。”他冷笑道。“你不晓得偷窃在回教戒律中是一大重罪,必须处以断手的刑罚吧?”

 “我才拿了你两千里亚而已,一收到旅行支票就会连本带利还给你。”青萝当然知道他恐吓的成分居多。

 “等我剁了你的手,咱们再来谈利息的问题。”他掏出悬挂在带上的防身短刀,用力拉高她的手。

 “噢!你扯痛我了!”她痛叫出来。

 齐磊沉着脸,不情不愿的松开。

 “这还差不多!”青萝着手腕嘀咕。“你把我带来这什么地方?”

 齐磊被打败了。他正在恐吓她,而她却只对这间房子感兴趣。在她眼中,他就这么没有威严吗?

 “这里是麦达他母亲的家。”他重重爬梳黑发,眼神满溢着阴郁和挫折。“你骂也骂不听,说也说不动,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神情彷佛抓回一只偷飞掉的小乌儿,明知该重重罚它一顿,却又狠不下心来。

 她的芳心怦然跳动,不由自主的垂下螓首。

 “我当时讲得一清二楚,绝对不可能枯等在一旁,让旁人去探查我妹妹的下落,谁教你不听…”愧疚感从四面八方向她涌过来。

 “所以你选择在莫勒帮众正满城搜寻我们的时候溜走?”

 她自知理亏,只能低头把玩纤细的手指头。

 室内陷入突兀的静默,沉重的氛围得她不过气来。良久,一只大手忽而拨弄她的额发,让满头青丝轻恋的蜷住修长的手指。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冒险抬头一瞥,黑眸中的如释重负几乎将她淹没。但他的眼神远不只如此,还包含了愠恼,忧虑,爱怜,无可奈何…错综复杂的情感织一张情绪地图,而地图的目的地则标示出她的身影。

 是她的错,害他担忧。但他这样看着她,会让她…掉。

 他彷佛也察觉自己漏太多,马上抬起头,再度低头盯望她时,所有情感已经敛去,只留下气恼。

 但那短短的一瞬间,已让她窥见太多真实的他。她深深吐纳一次,脑中仍然有点昏沉,暂时无法消化这么强烈的情绪冲击。

 “我答应你不会再偷跑。”她凭着直觉依进他怀里,取这份渗入心肺的暖意。

 “我应该相倍你吗?”他轻声问。

 “我这次是认真的。”青萝举起柔荑郑重纺。

 “难道你以前的承诺都是假的?”他狐疑的问。

 青萝吐了吐舌头,随他自己怎么想。

 齐磊抑回一声长叹。总算,他的小鸟儿安全飞回来,没有伤恙、没有疼创,悬宕多的忧虑终于消逝了。

 他俯首,在她头顶印下一吻,目前只敢放任自己做到这个程度为止。

 “美女!”一声杀风景的噪音中断了两人的体己时光。

 长廊尾端并未出现她想象的中古世纪贵族,而是麦达裹在传统长衣下的身影。

 “麦达,你也来了。”她惊喜的瞪大眼睛。虽然这家伙吵的,但开朗的个性很难让人不喜欢他。

 “美女,呜…美女,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麦达一如以往,打老远就张大两只手擒抱过来。

 齐磊的动作比他更迅捷,在他扑上前的同时闪入航道之间。砰!麦达一脑袋撞上弟弟的膛,四平八稳被堵个正着。他还来不及表达抗议,后衣领已经被弟弟拎起来。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对青萝搂搂抱抱。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规矩?”齐磊黑的表情暗示他很乐意痛揍兄弟一顿。

 “我现在被你抓蛇抓七寸,哪有机会对她搂搂抱抱?”麦达为自己辩解。若非两人的身量差不多,他现在已经变成被鹰爪拎在半空中的小

 “幸亏我抢先拦截下来,否则我的人又要着了你的道。”齐磊反的回答。

 他的人!在场三位同时一愣。

 他…他是这么看待她的吗?青萝微张着嫣,狂猛的红浮现她的容颜。

 “嘻嘻嘻。”麦达以一阵坏壤的笑做为开场白。“我说老弟…”

 啪!冷不防一只五爪手直直贴向他的正面,中止他所有言论。

 “我是指『我的客人』。”齐磊僵硬的纠正自己的话误。

 “那为什么你能对她搂楼抱抱,我就不行?”麦达的眼睛也很犀利。当真以为他没看到两人在躺椅上亲亲抱抱的体己样?

 齐磊一时语

 “你和我比?”他老羞成怒,充满威胁进一大步。

 “喂喂喂,你做什么?”麦达连忙挣脱他的拎抓,躲到一株巨大的盆栽后方。“这里是我老妈的地盘,也就等于我的地盘,强龙不地头蛇,你别来哦!”“欠揍!”齐磊恨恨的瞪他一眼。

 “我老妈要见你,快去应命。”麦达神气兮兮的传达懿旨。

 “是吗?”齐磊深深的攒起眉。这痞子不会借故把他支开好对青萝动手动脚吧?

 “信不信由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老妈的厌恶排行榜上,第二名是等人,第一名是等不到人。如果让她火大了,后果自负。”麦达闲闲的打量天花板的纹饰,一边吹口哨。

 齐磊的视线游移在兄弟与娇客之间,脸色睛不定。

 “青萝,我送你回房,等你梳洗完毕正好准备用晚膳。”让她暴在麦达的“幅能”之下太危险了,他不信任采花成的兄弟。

 “我带她去,我知道客房的路。”麦达从盆栽后面踏出来自告奋勇。

 一记绝对零度的眼光又把他冰回去躲着。“要你多事!”

 “没关系,你先去忙你的,让麦连带我去就成了。”青萝主动说道,不想误了他的正事。而且独自在异乡街道上了一天,她渴望有个健谈的同伴。

 “我说了我会带你去!”他的眼神足以让火焰结冰。

 “…随便你。”青萝心里直犯嘀咕。麦达只是天热情了些,其实半点危险也没有,真不懂他干嘛防范得如此紧。

 “美女,我晚点去找你。”麦达冒险从盆栽后面向她道别。

 两人经过一重又一重的长廊,最后站定在一间厢房的门前,他转身为女士打开房门。

 “我刚刚是一时失言。”他忽然开口,眼神并未看向她。

 她带着疑问的神色挑了挑眉。

 “就是刚刚那个『谁的人』的问题。”他彷佛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我一时嘴快,就这样。”

 一开始青萝并不敢确定,然而当她仔细观察他半晌,赫然发现:他在脸红!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的肤健美而古铜,即使发红也看不真切,漏秘密的是他的耳朵。它们正一点点的,一滴滴的,慢慢渲染成深沉的猪红色。

 天!她无法相信齐磊会脸红!她紧紧捂住嘴巴以免笑出声。千万不能笑。否则他一定会老羞成怒。

 “噢!”她从手指迸出声音。

 “噢什么?”

 “噢!我又没有说不是。”她一说完马上把两片紧紧咬住。

 “…算了!”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带着愠怒的眼神离去。

 她一头钻进卧室里,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

 从来不知道可爱也能用来形容冷淡飘忽的齐磊,可是他尴尬又着恼的模样,真的好可爱!

 “你和那位台湾来的小姐结定了?”

 休憩厅的窗外紧邻着人工园圃,满地落花帘不卷,分外有几分萧索的秋息。

 养母坐在落地窗前的长椅上,眼眸微闭,彷佛倾听着落英缤纷的声息。

 他选定养母对面的长椅坐定,放松的伸展一双长腿。

 “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平淡无波的语调没有漏出任何讯息。

 “那你打算何时与她结定?”母亲端凝着地上的某一点,遵循女人不能直视男人的传统。

 麦氏族长只娶了三任子,麦达之母是他父亲的第一任。幼时他被带回父亲身旁,便是由麦达之母一手扶养长大,她如同他的亲生母亲。也因此,在众多手足之中,他与麦达的感情才会如此深切。

 养母与传统阿拉伯女人一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生命由男人来做主,也从不违拗男人的意见--表面上。

 经验教会齐磊,他们的娘若是这种温驯又省油的灯,决计坐不上妾中的第一把椅。

 “我已经说过,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他静静的回答。

 “追求女孩于,谨慎一点也是好事,我能了解。”母亲大人温驯的点了点头。“虽然、必须说,若是换成麦达出手,早在认识第三天便勾上手。”

 “我不像他全年度处于发情状态。”他低吼。“幸好麦达结的都是别族的女孩儿,否则后头早跟着一大群为他守身的女娃娃。”

 母亲恍若未闻他的评论。

 “麦达造了满身花孽,当心他事到临头反而不『管用』。”他没好气的警告。

 “你说得是。”母亲依照往例。从来不反驳男人的意见,然而不反驳与赞同绝对是两码子事。“麦达三天两头造花孽,你三天两头造油料。可也奇怪,你们俩造来造去就是造不出一个孙子。”

 “我和麦达若是造得出一个孙子,人类生物学就要改写了。”他认命的沉入沙发里,与普天下所有儿子一样,等着被心急的老妈刮胡子。

 “你明白我的意思。”母亲大人努力克制笑意,以免又让他的焦点模糊战略得逞。

 “有时想想,若能把你们兄弟的情中和一下,那该有多好。”

 “我可不想与他的任何情中和。”齐磊并不费神去掩饰话中的淡淡嘲讽。

 母亲大人再度对他的评语充耳不闻。“麦达若能加入几分你的冷静沉稳,你若能学到麦达的一点风调笑,我的世界就太完美了。”

 “完美的事物容易招天嫉。”到底累积了多年经验,应付母亲的婚他已经得心应手。“母亲大人,您再不约束令郎,他迟早会染上爱滋病。”

 “你说得是。但染上爱滋病好过一辈子不知味,不是吗?”忽然间,她看他的眼神变得怪怪的。“齐磊,孩子,你不会还维持着童子之身吧?”不等他回答,她又自言自语:“不可能。上回你离开之后,乐雅那小妮子对你朝思暮想,即使旁的不算,在这里你也该沾过荤腥才是。”

 “母亲,您说到哪里去了。”齐磊好笑又愠恼的瞪母亲一眼。他无意和亲长讨论自己的生活。

 “孩子,我说话唐突也是不得已的。”母亲大人的视线投回地面上,但是在一转一回之间,很清楚的杀给他一记白眼。“身为麦氏一族的主母,我的责任重大。好不容易盼得你带一个女人回来,当然希望你们能有更快的进展。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让那位小姐臣服,对不对?”

 他啼笑皆非。“这种事情讲求两情相悦,也得对方有意才行,难道您要我使强蛮来吗?”

 母亲大人脑中咚的一响。儿子或许没有注意到,他的言下之意只是显示他不确定那女孩的意愿,却没有反对自己这方的意愿。有趣!

 “你说得是。母亲这样强你。着实太不成体统。”她温顺的低垂头。“如果你无法早和她结定…我瞧麦达也中意那女孩儿的,不如换他去试试看。幸运的话,明年我就能把孙了!”

 “将法对我不管用。”他的口气转为冷漠,眼中的怒火却显现完全相反的意念。

 “你说得是,母亲对儿子使用将法是不合宜的。”母亲绽出满意的浅笑。“所以我答应你。我会尽力让自己的言论成为承诺。”

 “您…”齐磊挫败的望向母亲。“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别蹚进来搅局。”

 “是。”母亲驯良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我和她才认识两个多月,您不觉得应该给我们多一点时间培养感情吗?”他无奈的摊了摊手。

 “你说得是。”母亲从头赞同到尾。“两个月的时间确实很适合培养感情,我就知道你从不会让我失望。齐磊,你向来是个孝顺的孩子。”

 一切就此敲定。

 他的感觉就像刚打完一场硬战,而且伤亡惨重。

 “老巨猾…”他低声咕哝,却很确定音量足以飘进母亲大人耳里。“若没有其它事,我要回房疗伤止痛了,您方才戳得我满身疮疤。”

 “别让我耽误你的休养生息。”她柔柔一笑,故意忽视他嘲讽的语气。

 齐磊起身走向门口。他并不习惯认输,但对象换成自己的母亲,他只能选择撤退。

 “齐磊?”

 “还有事?”他停下脚步。

 她温柔的望着儿子。曾几何时,他的肩膀比她印象中更宽阔。这些年来,他已蜕变成一个令母亲感到骄傲的男子汉。

 “当年你父亲为你母亲建造这处宫阙,还来不及进女主人,她便先走一步。你父亲将襁褓中的你以及这座宅邸一并托给我,就是为了提醒我,看照你的责任已落在我的肩上。”诚挚的母以最无伪的面孔呈现在他眼前。“四年前,你父亲,连同你另外两位母亲,以及其它几位兄弟,过世于那场度假胜地失火的意外。若非我心脏的宿疾发作,没有一同前往,现在也应该随着他们同归真神的怀抱。”

 “事情已过去这么久,您别再伤怀了。”他柔声道。

 养母摇了摇头。“我不能不去想。如今麦氏仅剩你和麦达,倘若在有生之年不能见到你们兄弟传下香烟,我没有颜面到真神身旁与你父亲相会。”

 “我知道。”他定定看着母亲。

 “那就好。”她轻喟着合上眼睑,靠躺回长椅上。“你回房去吧!一会儿该用膳了。”

 “是。”临走之前,他再回望一眼纷丽的园景。

 窗外花香满院,花满地,夜静月明风细。

 感觉怪怪的…

 青萝正襟危坐在驾驶座旁,心里暗自纳闷。从出门到现在,她的车夫只是目不斜视的专心开车,没有说话,没有做什么怪动作,因此奇诡的气氛纯属一份直觉,她无法确切解释出原因。

 “我只是去考古队的营区找新朋友聊聊天而已,对方曾经画了一张简图给我,所以真的不必麻烦你特地开车送我去。”她主动开敞一个主题,探探他的反应。

 “一点也不麻烦,我正好要出门。”齐磊简洁俐落的回答。

 “噢。”她应了一声,话题到此结束。

 车子停在号志灯前,他仍然直望着正前方,立体的侧面线条显得…心事重重。不一会儿,号志灯转变为通行许可,他催动引擎,继续往利雅德市郊前进。

 车厢内,凝结的气氛依然摧折着两人的神经。青萝决定吃另外一个新主题。

 “你…”“你…”“咩…”

 两人同时开口,飞飞的一颗大脑袋挤到前座来,笑咪咪的加入他们的交谈。

 “飞飞,脑袋缩回去。”齐磊沉着声音警告。

 “你先说。”她很有礼貌的邀请他。

 他没有马上开口,衡量着应该从哪个重点切入。

 “你新认识的朋友叫什么名字?”结果吐出来的是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她姓欧,是一个很率真的好人,”她顺势配合下去。

 “嗯。”又维持了好一阵子沉默。

 “你…”“你…”“咩…”

 五分钟后,两人再度同时开口,飞飞也不甘示弱的加入混战。

 青萝忽然升起想笑的冲动。“没事,我刚刚在打呵欠。你先说。”

 齐磊从后照镜冷瞪飞飞,犀利的眼光足以杀退一支军队。明白主子没有保育弱小动物的观念,飞飞只好乖乖缩回后座,假装观赏窗外的风景。

 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台湾除了家人之外,还有谁在等你?”语气很像平淡的闲聊。

 “除了家人就是朋友啰!”她还以为他想谈什么感话题。

 “男朋友?”

 “各种朋友。”青萝怪异的端睨他。“不过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他应该等着我买土产回去贿赂他。”

 “男的?”他的耳朵竖起来。

 “对。”她耸耸香肩。

 “你和他交往过?”他状似不经意的问。

 “我们的感情比较倾向兄妹式的,和他谈恋爱会让我产生伦的错觉。”她好笑的摇摇头。

 陈朝阳从幼年起就戏言要追求她,她从来没放在心上。他们俩太哥儿们了,培养不出爱情的火花。

 “嗯。”他点点头,似乎打算终止这个话题。

 “你问这些做什么?”她转过身来面对他,美眸写满椰揄。“你想追我,所以先打听一下敌情?”

 齐磊当然不是省油的灯。

 “你希望我追求你吗?”他的语气如丝绸一般平柔,而且以问题来代替答案。

 “不说就算了,希罕!”青萝看回正前方。

 “咩。”飞飞同意,从后照镜冰过来的眼光再度让他转头欣赏利雅德的街景。

 有时候,暧昧不明也是一种美。

 汽车离开主要道路,转入一条小街,街道尽头便是考古队的主营区。

 齐磊事先探查过,考古队的挖掘地点位于沙漠某一处,除了在当地设立临时营区之外,一些出土文物必须先经过清理,再寄往美国东岸的实验室鉴定。因此随队教授另外向城郊一块荒地的地主租借了几个月,搭起临时帐蓬,一些大型的仪器设备也储放在此处。

 他停住车子,为她按开车门的控锁。“你们俩乖乖在这里等我,哪儿都别去,我中午过来接你们一起吃午饭。”

 她下了车,绕到后方为跟虫开门。

 “放心,我已经答应你不会再私自行动,你尽管去忙你的吧!”她弯向他挥挥手。

 “你答应帮我调查约翰那本人头帐簿的下落,可别忘了。”

 “我敢吗?”他带着嘴角那抹清淡的椰揄,迥转到对向车道。

 青萝突然兴起恶作剧的心理。

 “待会儿见,纯情美少男!”她把两手圈住嘴旁,大声喊。

 “叽--”他的车子突然撇了一大圈,差点撞上对向来车。

 哔哔!叭叭!镑种愤怒的噪音齐聚在马路上空,织成璀璨的进行曲。

 罪魁祸首和宠物羊一溜烟钻进巷子里,逃离事件现场。

 越是冷静的人,失去乎静的模样就越好笑。而且他别扭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青萝在肚子里笑翻天。

 “嗨!发生了什么事,瞧你笑得这般开心。”她的运气很好,来到主营帐前,欧正好掀开布门,将一包垃圾放在门口。

 “没事,刚刚对我朋友恶作剧而已。”她独自进入帐蓬内,让羊儿留在外头玩耍。

 这里头堆满了古物,飞飞随便碰破一个他们俩都赔不起。

 “你来得正好,今天只有我一个人留守大本营,怪寂寞的。”欧执起软刷替一只出土陶壶撢掉沙埃,灰尘随着拨挥的动作弥漫在空气间。

 今天她并未带上头纱,一张清丽无瑕的容颜令人眼睛一亮。她的肌理晶莹,丹凤眼明亮有神,很有几分中国仕女的古典风味。

 青萝的支气管不好,为了避免受到呛咳,并未礼尚往来的把头纱除下来。

 “为什么只留你一个人守营,其它队友呢?”她好奇的检规地上的瓶瓶罐罐。

 “他们出勤挖宝去了。”欧扮个鬼脸。“我比较倒霉,接下来三个月全得坐镇总部,不能跟过去。”

 “为什么?”真不公平。

 “因为,”欧叹了口气宣布。“我怀孕了,六个星期,昨天刚检查出来的。老公威胁我如果不肯负责静态的工作,就马上把我绑回绿…绑回家去,所以我只好听话。反正每天能碰碰这些古物,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老公听起来就像个典型的阿拉伯男人,有点专制。不过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她也无权置喙。说不定让欧来评量齐磊,人家也会觉得他霸道呢!

 她在想什么?欧正在谈她的老公,她却想到齐磊去了。难道她把这两者的对应关系昼上等号?青萝连忙甩掉怪怪的思想。

 “这样也好。怀了孕的人确实不适合在烈下做重工作。”她暂时投欧的老公一票。“这是你第几个宝宝?”

 “第三个。”提到心肝宝贝,欧娟丽的脸容更柔和了。“老大今年四岁,老二两岁,两个都是儿子。我们夫俩本来打算见好就收,没想到又怀了一个,希望这次能生个女儿。”

 “你曾经后悔远嫁到阿拉伯来吗?”青萝好奇的问。

 欧停下弹拭的工作,望向她,眼瞳显得温柔安详。“从来没有过。想想看,如果我当初留在台湾,这辈子可能就此错过了我老公…好可怕,我无法想象自己嫁给其它男人的景象。”

 她打冷颤的模样让青萝笑了起来。

 “幸福就好。否则天高皇帝远,出了事娘家也接济不到。”

 “这就是你担心的问题吗?”欧柔声问。“你爱上一个本地男人,怕距离太远?”

 “我认识他才两个月而已,他对我有什么感觉还很难讲,现在就谈『爱不爱』的问题似乎早了一点。”青萝垂下螓首,耳朵微微泛红。

 “婚姻讲求的是当事人的成度,认识时间长短反而在于其次。我和我老公好象也认识几个月就结婚了。”这是过来人的经验谈。

 “有道理。”青萝点点头。

 “所以呢?”欧的眼睛灿亮,等待她宣布答案。

 “所以,”青萝拍拍她脸颊。“等对方克服他纯情和害羞的障碍,我再告诉你。”

 “听起来好可爱!”

 两个女人吱吱咯咯的笑成一团。

 蓬门突然往两旁飞掀开来。帐幕内的空间并不大。青萝又站在外侧,受到气流的冲,她愕然的颠迹开几步,也幸亏拉开了几步的距离,让她免于被冲进来的男人撞倒。

 五个彪形大汉凛凛杵立在营帐内,一前四后,几乎占去所有空间。五个男人手上皆握着一把制式手,对准她们的口。

 为首的男人开口,叽哩咕噜吐出一大串阿拉伯话,速度之快让两个台湾女人头昏脑。而且他的语调合着浓重的沙漠口音,更加难以理解。

 青萝心念电转。欧怀着六周的身孕,受不起折腾,她无论如何要保护朋友平安。

 “你们要的是我,放她走。”她往前站出一步。

 “你们要的是我,放她走。”欧也跨了出来。

 两个女人同时吐出一字不差的语句。

 青萝睐向新朋友,惊异她为何会说出此言。欧回望她,眼光也一样带着问号。

 她来不及解释对方可能是莫勒帮的打手。前来找她的晦气,或想挟持她向齐磊寻仇。

 欧自然也没时间向她解释自己那句话的含意。

 为首的男人出一丝狞笑,大手一挥…

 “两个都带走。”

 这句话,她们倒是都听懂了。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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