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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郎霈,你在搞什么鬼?”郎云微愠的质问从电话那端震过来。“李董一大早打电话过来,说你在公共场合对他女儿出言不逊,有没有这回事?”

 “太夸张了,我哪有出言不逊…”郎霈着鼻梁。

 “在人家家长面前数落他女儿硬贴上门对男人献殷勤,还不算出言不逊?”

 “我没说得这么白。”郎霈气虚地坚持。

 “那你是怎么说的?”

 是他听错了,或是他大哥的语气里真的藏着笑意?

 “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重复。”郎霈咕哝着。

 “你明天就亲自送个礼物上李氏去,好好跟李董赔个礼,否则等他告到老头子那里去,你就自己收拾吧!”郎云幸灾乐祸地道。

 现在他肯定了,他大哥绝对是笑气大于怒气。

 “亲爱的哥哥,很高兴我娱乐了你。”他挖苦道。这年头告状已经成为全民运动!

 郎云放声大笑。

 “我倒是很意外你会突然跑去找李董事长发难,这不像你的个性。”

 “总而言之就是我认错人了。”

 “你把谁错认成李小姐了?”郎云感兴趣地问。

 郎霈考虑片刻。算了,等风声过去再说,否则他少不得要再被嘲笑一次。

 “没事。大哥,你什么时候要回台北?”

 电话的背景音传来嫂子叶以心招呼郎云洗澡的声音。

 郎云先应了子一声,再回答他:“最近公司比较清闲一些,所以我想陪心心在这里多住几天,你自己应付得过来吧?”

 没有你的日子,我自己也应付三年了,可那不代表我心甘情愿。郎霈腹诽着。

 “可以,放心去度你的假吧!”

 “记得到李氏负荆请罪,结果如何别忘了通知我一声。”郎云笑的口气怎么听都是幸灾乐祸。

 “知道了。”好个兄弟之义!

 他没好气地挂上话筒,拍松了枕头,关掉头灯,准备安眠。

 郎云的个性强硬,叶以心的体质又不适合生育,父亲大人不敢将传宗接代的压力放在大儿子身上,只好往他这个老二头上动念头了。

 以前有母亲充当润滑剂,他还能放心地闹闹子,而今母亲走了,倘若他也学郎云强硬下去,三只斗牛顿时没完没了,于是郎霈只好让自己尽量取代母亲的角色。

 只是,偶尔他也会想口气…

 卡农的手机铃声响起时,他的神智已经进入半朦胧状态。

 “喂?”他睡意浓厚地接起来。

 对端是一串窸窸窣窣的背景音,无人答话。

 “喂?”他昏沉地再问一次。

 还是不说话。

 无聊。他把手机放回头,翻个身继续睡。

 两分钟后。

 某种直觉让他睁开眼。他盯着天花板一会儿,探臂取来手机,检查方才的来电显示。

 很陌生的门号。

 顿了一顿,他按下回拨键。

 对方接了起来。

 这回背景声音更明确,有人正在低声交谈,话筒那端还是没有说话。

 “刚才是你打电话给我吗?”郎霈弯起一只手臂枕在脑后。

 等了片刻。

 “对啦。”铃当。

 “打来为什么不说话?”郎霈没问她如何取得他的手机号码。

 那端又不答腔了。

 “你在哪里?”郎霈再问。

 “马偕医院。”她不情不愿地回答。

 “你需要我过去吗?”

 铃当又安静了一下。“随便你。”

 “你在哪间病房?”

 “我在大门口。”

 “好,我半个小时之后到。”挂断之前,他再代一声“不要跑!”

 “知道了啦!”她先收了线。

 凌苳静静坐在医院门口的平台上。

 十二点半,夜已深,两个小时前飘过一场雨,行道树发的气味让人鼻子的。

 碧雅这个笨蛋!失恋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拿自己的命来换吗?

 爱情这种东西,当它来的时候甜蜜享受,当它走的时候几滴泪、捶几下枕头,再找下一个对象就可以了,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吗?

 “要自杀也不找个隐密一点的地方!”她抚着手臂上突生的皮疙瘩。

 只是一转眼而已。碧雅从PUB的洗手间走出来不到五分钟,突然两眼翻白昏过去,害她吓得差点当场一起口吐白沫!

 “为了一个不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她对着静寂的中山北路大喊:“刘碧雅,你是个大蠢蛋…”

 “好了,病人都被你吵醒了。”

 凌苳蓦然回首。

 郎霈就站在那里,一身清冷,车灯将他的棱线照成剪影,然若千百年不动摇的石像。

 她的鼻头又开始发酸了。

 “看来我可以假定需要医疗照顾的人不是你。”郎霈打量她一下,点点头。

 她的气虽然疲惫,还不至于太难看,粉红色T恤上的印渍不像血迹,倒像是打翻了的饮料。

 “走吧!”他伸出手。

 凌苳将脸埋入膝盖间。

 “我的车子停在红线区,再不走要被拖吊了。”他轻轻一带,将她拉起来。

 凌苳没打彩地任他将自己牵回车上,绑好安全带,整个人傻愣愣的。

 “想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他发动引擎,BMW无声地滑入夜里。

 凌苳摇摇头。

 于是他也不再追问,继续往市中心驶去。

 “我的包包还丢在PUB里。”她突然说。

 郎霈瞄她一眼。“哪一间PUB?”

 “Relax,在安和路。”

 他点了点头,方向盘一转,往目的地驶去。

 凌苳忍不住审量他。如果换成其他人早就丢出几百个问题了,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安之若素地开他的车,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惶燥的意绪因为他的沉着而跟着平定下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给他,而不是打给人都在台北的父母,尤其他前几天还对她那么恶劣。

 包令她意外的是,郎霈竟然肯过来。他不是很讨厌她吗?

 “笨蛋!”凌苳盯着他修剪整齐的指甲,突然说。

 郎霈连眉头都不挑一下。

 “被男人甩了又不是世界末日,碧雅那个大笨蛋到底在想什么?那个男的变心又如何?起码他很诚实地讲出来,而不是去外面搞七捻三,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之后她才发现!人家都已经表明他不爱你了,你还能怎么办呢?没事寻死觅活他就会回来吗?笨女人!”话匣子打开之后,她突然停不住。

 “对。”郎霈同意道。

 “好吧!就算真的想死好了,自己找个隐密的角落偷偷死,既方便又不麻烦人,多好啊!吧嘛把我约出来喝闷酒,等喝到一半才偷偷去厕所安眠葯?她不知道亲眼看见最好的朋友在眼前倒地不起很可怕吗?亏我平时跟她感情这么好,这种事她干嘛做给我看?”

 “嗯。”这个逻辑他就比较难以理解。

 “幸好葯下去不到五分钟全吐出来,不然我傻傻的带她回家睡觉,她给我半夜死在上,明天早上我身边不就躺着一个死人?去你的臭碧雅!”

 “今晚谁留在医院里照顾她?”郎霈嘴。

 “她姊姊。”凌苳余愠未熄。“碧雅是我小学同学,她们姊妹俩一起从台南上台北读大学。”

 郎霈颔首。然后他注意到她的手正无法克制地颤抖。

 他轻捏她的肩膀一下。

 “铃当,你今晚处理得很好。真的。”

 颤抖的手停住,她的眼眶四周开始泛出一层暗红色的阴影。郎霈假装没有看见她偷偷拭泪。

 “Relax”的萤光灯管在下一个街口闪烁,郎霈在路边临时停车,车尾亮起指示灯。

 “我马上出来。”凌苳闷闷地解开安全带。

 “我跟你一起进去。”郎霈绕过车头,帮她开车门。

 铃当疲累得无法坚持。

 Relax似乎没有受两个小时前的自杀事件影响,酒客坐了八成满。

 郎霈不感到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年轻女孩子喜欢那种劲歌热舞的地方,而Relax却是一间放轻音乐、品酒聊天的软调酒吧。

 她走在前头,推了门进去,酒保一看到她,马上转头跟某个服务生咬耳朵,服务生点点头,马上钻进后面的一扇小门里。

 “哈罗,我刚才送朋友去医院的时候,把包包忘在店里,请问你有没有帮我收起来?”她走到吧台前问酒保。

 酒保瞄那扇小门一眼。“有。能不能请你等一下?”

 “我很累,请你赶紧把包包拿给我,我想回家睡觉了。”她眼下的青影就是证明。

 “呃,小姐,再几分钟就好。”

 “有什么问题吗?”郎霈浓眉一蹙。

 酒保看了内间一眼,低声音说:“刚才这位小姐的朋友突然口吐白沫昏倒,有人打电话报警,说我们店里卖摇头丸,警察正在里面跟我们老板讲话。”

 “如果警察出来临检,为什么你们现在继续营业?”郎霈的眉头依然深锁。

 “我们老板后台罩得住,所以分局只是派一个人过来问几句话,没有大张旗鼓的抓人。”酒保耸了耸肩,拿起一只玻璃杯擦拭。“对了,警察想和这位小姐谈一谈。”

 “他想跟我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凌苳的汗都竖直了。

 后方的小门突然打开,一名便衣装扮的男人走在前面,手上拿着一本笔记簿,酒吧老板跟在后面,一看见她马上指过来。

 “就是那位穿粉红色衣服的小姐!”

 凌苳连忙躲到郎霈背后。为什么要问她话呢?她又没有做错事!

 “小姐,麻烦你过来一下。”警察眉心一扭,朝他们走来。

 “警察先生,有什么问题吗?”郎霈感觉到衣摆被她紧紧揪住,她是真的感到害怕。

 “酒店老板说,刚才的葯物是这位小姐的朋友自己带来的,不是他们店里卖的,所以我们想请问她葯物的来源。”警察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

 “我朋友吃的不是摇头丸,我也不知道她是去哪里买的。”她从郎霈身后出半张脸。

 “我们到外面去说,不要妨碍人家做生意。”警察朝门口点了下头。

 “我想这其中有一些误会。”郎霈坚定地介入“她朋友服用的是安眠葯。年轻女孩一时失恋想不开,才会做傻事,现在已经送到马偕医院急救和洗胃了,这些病历医院方面都可以调得到纪录。”

 “你是她的什么人?”警察斜眼睨他。

 他上凌苳惊惶的大眼,微微一笑。

 “我是她大哥。”

 “葯是你给她们的?”

 “安眠葯是她朋友自己带来的,连我妹妹事先都不知情。”

 警察低头记笔记。“嗯,你们最好跟我回去局里做个正式的笔录。”

 “为什么?”她紧紧抱着郎霈的,挑衅地问。

 “我妹妹的朋友服用的并不是葯,没有任何违法的地方,唯一影响到的是老板的营业状况。除非老板自己提出告诉,否则我看不出来我们有上警察局做笔录的必要。”郎霈马上指出。

 “你们扰到一般市民的安宁,凭着这一点就应该去做笔录。”警察毫不客气地回答。

 身后那块牛皮糖已经在打冷颤了。郎霈望向酒吧老板,希望他帮几句腔,可是他一脸摆明了不想多事,郎霈不心中有气。

 “请让我跟老板说几句话,五分钟就好。”他向警察点个头,把凌苳推开,箍住老板的手肘硬是往墙角拖。

 凌苳不断摩擦自己的手臂。她从来没去过警察局,不知道去了之后会怎样。警察会不会把她关起来?同牢房的人会不会有杀人狂或精神病患?电影里演的拘留所都很可怕,坏人一堆,如果郎霈不能把她及时弄出来怎么办?

 她越想越怕,眼泪已经快掉出来了。

 “好,就这样,”角落的两个男人显然达成了某种协议,老板回到警察身旁,轻咳一声“王sir,借一步说话。”

 郎霈走回她身边。多了他的体温,钤当突然觉得寒意一扫而空。

 “老王,那个男人是郎亿集团的二老板,他们家是我贷款银行的股东之一。他刚才答应帮我把贷款利率调低一趴,所以你看在我面子上,今晚让他们走吧!”老板把警察拉到角落去咬耳朵。

 “我就这样空手回去,上头问起来我怎么代?”警察还要装模作样一下。

 “放心,你上面那里我会说一说,你这里的好处也少不了的。”老板拍拍他的肩膀。

 “好吧。”警察清了清喉咙走回来。“既然情况已经厘清,大家都没事就好!小姐,跟你朋友讲,以后不要随便在公共场合自杀,知道吗?”

 “废话…我是说,我知道了,谢谢警察大人。”她紧紧偎在郎霈身边咕哝。

 警察瞪了她一眼。

 “那我们也不叨扰了,今晚若有惊动到各位的地方,我替我小妹道个歉。”郎霈礼貌地丢几句场面话。

 “我们刚才谈的那件事…”老板提醒他一下。

 “我明天会马上打电话。”他挽趄凌苳的手示意她往门外走。

 “我的包包还没拿!”

 酒保连忙找出来交给她。

 “走吧!”郎霈迅速拉着她离开。

 两人前脚刚踏上红砖道,旁边蓦然有个人叫了一声…

 “郎先生!”

 郎霈直觉地转过头。

 咱!镁光灯一闪。他眨了眨眼,视线白茫茫的一片。

 啪【【!包多下闪光。不妙!

 “他们是谁?”凌苳直觉转向白光闪起的方向。

 “别看!”郎霈火速将她按回自己怀里,夹着她冲向路边的座驾。

 啪!啪!“郎先生,看一下镜头!今晚跟女朋友出来跳舞?”

 懊死的!几群酒客挡在他们的路线上,郎霈用力推开他们,唤回一串色彩缤纷的咒骂。

 “头低下去,别被拍到。”他冲到路旁的BMW上,打开门将她扔进去。

 凌苳虽然感到莫名其妙,还是照做了。

 “郎先生,不要走那么快,借我们拍几张嘛!你们有嗑葯吗?警察刚刚说什么?”

 他无暇细想,绕过车头,跳上车迅速逃逸无踪。

 “那些人是谁?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偷拍你的照片?”

 兴奋的叽喳声打破公寓里的宁静气氛。

 郎霈将她推进门,打开玄关的灯,凌苳第一次踏入他的私人领域里。

 “嗯…”她轻吁一声。

 他的公寓与她老爸家明显不同。安可仰的住所也是经过名师设计,但是看起来就像单身汉住宅,没有多少家的感觉,郎霈的公寓就不一样了。

 除了卧房之外,整个空间采开放式设计,四十几坪的房子一览无遗。

 暖系的布沙发让客厅充满温馨感,茶几上的花被照顾得很好,角落的盆栽也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餐厅墙上挂着一幅静物写生,餐桌中央则摆着一盆新鲜的水果。这间房子看起来就像是有人细心维持,郎霈显然是个非常居家型的男人。

 凌苳疲倦地叹口气,踢掉厚底凉鞋。鞋子砰地一声撞上鞋柜,她吐吐舌头连忙弯下去捡,冷不防一个踉跄,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扑倒在地上。

 “小心!”郎霈从身后抱住她。

 “喔哦!”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般捂着,红润的脸蛋有一种醉人的娇媚…

 “醉”人?

 “你之前陪你朋友喝了多少酒?”郎霈紧盯着她的眼。

 铃当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公分的距离。

 “一点点啦!在送她去医院的途中也全给吓醒了。”

 郎霈再多盯她几下。她的眼神澄澈清明,整个晚上的对答也都还算有条理,可能只是太累了吧?他想。

 “先去沙发坐一下。”他把她推向客厅,自己走出阳台,检查楼下那群无聊人士离开没有。

 还没!

 “那些人是谁?”她瘫进沙发里,抱起一只糖果枕好奇地问。

 “狗仔队。”他们一路紧跟不放,他只好先把铃当载回住处。

 “狗仔队为什么要跟着你?”凌苳站起来。

 郎霈回头,及时看到她的小腿撞到茶几,整个人又摔回沙发里。

 “小心一点,你今晚怎么跌跌撞撞的?”他回到客厅居高临下地鹰视她。“你今天真的没喝太多?”

 她兴高彩烈地保证“没事,你见过哪个人喝完酒三个小时才开始发酒疯的?”

 然后,昏死。

 好个没事!

 这下子麻烦直接接进门了。郎霈重重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来。他在臂间掂了一掂重量,突然恶作剧地想,如果把她扔在地板上睡一夜,不知道明天起来她会不会学到教训?

 算了,那太恶劣了。他宽宏大量地决定饶她一回。

 “郎霈,我的胃好难过…”才刚将她放到客房的上,她已经低低呻起来。

 “等一下!”他飞快拿过墙角的垃圾桶放在旁边。“好,现在可以吐了。”

 唏哩哗啦…她整个晚上的战利品全贡献出来。

 凌苳花容惨白地瘫在上。“我快死掉了…好难过…”

 “你前半夜太紧张了,现在一放松,酒气自然涌上来。”他轻抚她的秀发,垃圾桶在一旁伺候。

 “我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好难受…”

 “让你学个乖,看你以后敢不敢三更半夜跑出去喝酒!”他低声叨念几句。

 “郎霈,你不可以走哦…我一个人睡在陌生的房间会害怕…”凌苳拉住他的手呜咽几声,沉沉地睡去。

 这下子变成保母了,郎霈啼笑皆非。

 原来身边有个小妹妹就是这种感觉。郎家向来衰,这是他不曾领略过的小女儿娇态。

 撒泼撒蛮,爱笑爱闹,让人每次见了都头痛得不得了,却无法真正地讨厌。为何她能狂野得如此肆无忌惮呢?

 郎霈轻抚着她的脸颊。

 睡吧,女孩,等你明天醒来,又不知要想哪些把戏让人飞狗跳了…

 到了半夜,凌苳被渴醒了。

 她眼睛,手脚不听使唤,彷佛锁着沉重的锚,脑袋却轻飘飘的,有如浮在半空中一般。

 陌生的味道让她茫然了片刻。

 对了,她在郎霈家里。

 她撑起身体,却看到畔的郎霈。

 他坐在她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睡着了。

 所有无措恐慌惊惶统统消失,陌生的环境里有他的存在,如同飘移的小舟定在湖心,再无一丝晃漾。

 睡着的他看起来柔和多了。她还能感觉到他背心的宽伟温厚,他身上舒好闻的男气息。

 其实,他是个很温柔的男人…

 她轻手轻脚地摸下,缓步走到他面前。

 郎霈平坦的腹部随着呼吸而起伏。

 她弯下,看着一公分以外的睡颜,然后,角浮起调皮的笑,飞快轻啄一下他的

 他动一下,浅浅叹了一声,换个角度继续深眠。

 凌苳不知自己痴痴看了他多久。

 “郎霈,我喜欢你好了。”

 于是,在千重夜万只星的见证下,怀少女捧着芳心,轻轻许下承诺。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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