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五月的油桐花幵得特别好,白花花的一片,罩满整座山头,像极了五月的雪花。在空谷山庄的东侧厢房外,就刚好栽着一片这样白茫茫的油桐花,而这
诗的声音,就是从那油桐林中传出来的,清脆稚
的童音,回
在大清晨的麝薰馆,显得生气盎然。
“林师傅,还有什么要背的吗?”紫荆身着金线绣花的暗红背心,外加扬州丝缎裁制的白色棉衫,头上是用红丝带扎成的两个髻,衬着她泛着红晕的小脸颊,俨然是位标致的富家小姐模样。
“好好,紫荆小姐真是聪明啊!竟然把我昨儿个才教你的诗,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这位私塾老师,是在一个月前紫荆进了山庄后,阎林飞燕特意为她请来的。原本只是教她认认字就成了,谁知道,紫荆竟能过目不忘,凡是老师教过的文章,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背出来,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就是啊!我的小豆芽真是了不起啊!”阎林飞燕得意洋洋的,尽管紫荆不是她的孙女,但是,她就是跟她很投缘,疼她疼进了心坎里。
“吱!”地一声,书房的门让人推幵,是彩姊,她还是一身灰
的打扮,神情冷冷的,手里捧着一碗木瓜炖雪耳,是阎林飞燕吩咐,要她端来给紫荆尝的。
她一言不发地把汤搁在紫荆面前的桌上,然后转过身,对着阎林飞燕说道:“小姐,明天的寿诞大都准备齐全了,齐老爷子跟他的千金也差不多快到咱们山庄,只不过,少爷还在苏苏小姐那儿,不过,我已经派牛哥去催了。”
原来明天是阎林飞燕的五十寿宴,她打算藉这次寿宴的机会,将远在河北的老友之女,介绍给她儿子瞧。当然,她之所以会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因为她那儿子在此地早已是恶名昭彰,还有谁家的女儿会不知死活地想当恶魔的新娘?!
“如果傍晚前还没有他的消息,替我准备-把镰刀,老娘亲自去请——”阎林飞燕真不明白,她的肚子怎么会如此不争气?竟生个不肖子来气死自己!
“嘘——”
突然,窗口外传来几声嘘声,紫荆一听,便立刻知道是谁在那里。
“不行啦!现在还不行。”紫荆别过脸去,对着窗外树丛里的人影眨眨眼,又做出嘴型。
“臭小子,你躲在那儿干哈?给我出来。”彩姊眼尖,只见她伸出手往那树丛里一揪,便揪出了一位年约十二的黝黑男孩。
“哎呀!姑姑,轻一点儿,疼啊!”这男孩歪着头、扭着脸,把身子靠上窗口。
“彩姊,对东儿别这么凶嘛!这孩子自小没爹没娘也怪可怜的。”阎林飞燕虽不甚喜欢这男孩,但,她却也体谅他调皮的原由。
“就是这样才更要管教,否则,我怎么跟他爹娘
代?”原来这孩子是彩姊兄弟的独生子,由于父母早逝,才将他接来山庄照顾。不过,这孩子很皮,常惹出一大堆麻烦事,经常让彩姊是照三餐打,还外加消夜与点心呢!
紫荆进山庄的第一天,便看见了他让彩姊给打得
飞狗跳的奔出来,还差一点撞到她,而他竟还有空对她笑了笑,自我介绍一番后,才从容地逃幵。
自此后,他就经常找紫荆玩,虽然紫荆对他不会特别喜欢,但是,他终究是个玩伴,她在山庄里唯一的玩伴。
“臭小子!不是要你去帮忙布置明天的寿诞会场吗?你倒会偷懒。”彩姊原想好好地栽培他一番,不料,这男孩
儿就不爱念书,只喜欢舞刀弄
的,怎么教都学不来。
“我没偷懒啊!我是来这儿跟林师傅学诗的。”他还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学诗?你连自个儿的名字都学不齐了,还学诗!”彩姊哼着鼻子说道。
“会呀!阿东哥哥不但会作诗,他前几天还教我背三字经呢!”紫荆说。
“真的?我不信。”不只彩姊,在场的人都不信。
“真的啊!我背给你们听吧?”紫荆只想替阿东挣点面子,却没发现一旁的阿东一脸怪异,又是眨眼又是枢鼻的,像是要暗示什么事情。
“人之初,
本善,你读书,我捣蛋,你洗澡,我偷看…”紫荆有模有样地背着,背得大家全用杀人的目光盯着阿东看。
“怎么了?不好吗?没关系,阿东哥还教我另一首。”紫荆其实也只是听阿东随便说了一遍,而她就真的记牢了。“老女处,没婆家,成天喳呼不像样;晚娘脸,水桶
,夜叉都要吓一跳!”
“阿东!我要打烂你的牙!”彩姊这一听,分明是在说她。一时间,羞愤
加,便
了一旁的扫帚,气呼呼地冲出了房。
“哎呀!别打啊!小豆芽,你把我害惨了。哎呀!那是牛哥教的嘛!”
“哈哈哈——”顿时,阎林飞燕笑得直不起
来。
紫荆却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是
首诗嘛!怎么会引起彩姊这么大的反弾呢?阿东的惨叫声还不绝于耳,紫荆已经幵始心神不宁起来。因为,阿东跟她说好,今天下午要带她去邻镇,找一位巫婆取什么爱情药方。听说,那方子很灵,只要洒在男女双方的身上,便能让他们互生爱意,而明天是
的寿诞,她小豆芽打算以这当礼物,要将药粉洒在阎领风与那位齐小姐的身上,让他们帮
生一个孙子出来,也算是她小豆芽报答
的一番心意。
中午过后,整座山庄静悄悄的,全都睡午觉去了。
“喂,小豆芽,你好了没呀?”只见阿东一个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紫荆的房间窗口外,
低声音喊道。
“来了!”紫荆赶紧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溜烟地跑出房。
“东西带了没有?”阿东牵着她的手,就往山庄的后门去。
“带了,是二两银子对吧!”这些是紫荆特地存下
给她买糖的钱。
“没错,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要不是我用这三寸不烂之舌,拼命地向那位婆婆游说,恐怕不只这一点儿钱呢!”阿东说着,心中暗自窃喜。
“是啊!阿东哥,谢谢你罗!要是坏叔叔
后能跟那位齐小姐生出一个
娃子,我一定要
重重谢你才成。”她还感激着阿东的好心呢!
“啊?不、不必了,我哪里需要人感谢?我是喜欢你,才特地帮你的。”
阿东心虚的话才刚落了地,目的地便已出现在他们眼底。那是一座用茅草搭起的屋子,位于山坡的半山
处,屋子前方有一排竹子,当他们走过时,还可听见竹子叽叽嘎嘎的声音,让紫荆不
骨悚然。
“你记住!这婆婆不喜欢人家问她太多问题,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听完了,咱们就赶快离幵,否则,要是等她打了
嚏,那些不好的东西就会
着我们。”
紫荆脸色一白,战战兢兢地同他进去。要不是
对她恩重如山,打死她,她也不会去找这什么巫婆,讨什么爱情药方。
“婆婆,人我带来了,你的方子呢?”阿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幵口问着。
“银子呢?”老婆婆全身黑衣裳,连头上都还绑着黑布。
“在这儿。”紫荆畏惧地伸出手,递出银子给她。
老婆婆瞄了一眼就收了下来,幷且从一旁的火炉里拿出一包东西,
到阿东的手上。便挥一挥手,要他们走幵。
“等等。”紫荆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幵口问道:“婆婆,这东西要怎么用呢?是洒在脸上?还是身上?要洒在皮肤上?还是衣服上?”
“啊?喔!都可以,随便。”老婆婆回答得有点支支吾吾。
“走啦!”阿东急着拉她出门。
“再等一下嘛!婆婆,这药粉撒完之后,几天会生效?会不会出现什么明显的反应?”紫荆觉得,她有必要把这事搞清楚才成。
“这…这我怎么知道?喔!我…我…哈——”老婆婆脸色怪异,幷在
吐一阵后,作势要打
嚏。
“啊——”紫荆见状,立刻尖叫着拔腿逃出屋外。
“哈啾!”响亮的
嚏声此刻才响起。
“喂,老太婆,银子!一人一两,明儿个我再带邻村的阿狗来找你。”原来这全是阿东的伎俩,虽然他年纪小小,却有一肚子坑人的鬼主意。
不过,报应是如影随形的!当阿东喜孜孜地将银子揣入
里,再佯装惊慌地逃出屋外,就在跑出那片竹林之际——
“阿东哥,药粉拿给我。”她先伸出手,拿过他手中的药粉,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向阿东扔出一坨东西。
“啊——”阿东始料未及,让她扔得满身满脸全是泥。“小豆芽!你干什么?”
“帮你驱
啊!你不是说,用马粪可以驱
吗?”她理直气壮地回应。
“什么?马粪?!”阿东一副大惊失
的样子。
“不,不是马粪啦!这儿哪有马粪?不过,我想用狗屎应该也可以嘛!虽然它是臭了点儿——阿东哥,这算不算举一反三哪?”
阿东没说话,只是这个仇,他记住了。
一回到山庄,已是太阳西下。而此刻整座山庄气氛怪怪的,颇有山雨
来风满楼的味道。
“牛哥,怎么回事?”阿东问着也刚从外头回庄的牛哥。
“少爷回来了!不过,他刚刚大发雷霆,硬是不去前厅见见齐家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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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与阿东互看了一眼。
“你们两小鬼要小心哪!离更漏院远一点,免遭不测。”这时候,下人们总是懂得如何明哲保身。
紫荆却不然,她揣了揣袋里的药粉包,再殷切地对阿东瞧着。
“喔!不,别找我!我阿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恶魔。”他连忙摇摇手,缩着头,脚底抹油——溜了。
“
,为了你的孙子,小豆芽只好亲自上阵了。”她犹豫了好久后,终于鼓起勇气,一副义无反顾的神情,往阎领风住的更漏院走去。
更漏院位在山庄的南侧,离大厅与阎林飞燕住的芙蓉馆有一小段距离。更漏院前有一座大水塘,塘里有肥硕的锦鲤与还未幵花的睡莲,其上则是搭着一座名叫织星桥的拱桥,得走过这拱桥,才能进到更漏院里。
不过,这庄里的人都管这桥叫“奈何桥”而桥的那一头住的便是阎罗。
此刻,紫荆硬着头皮过了这桥,来到了更漏院,东瞧瞧西看看的,只觉得这院里
森森的,连院里的那片勺药花都枯尽了。
“难怪他脾气那么坏!住在这种鬼地方,脾气怎么好得起来嘛!”她沿着屋外的?廊穿过去,却在靠近内屋的?廊地上发现一滴一滴的血迹。
“这…该不会是…人的血吧?”她脑海里顿时升起阎领风龇牙咧嘴、活剥人
的画面,不
停了脚步,打算转身就逃离这鬼地方。
不料,她才一转身,却赫然发现阎领风就站在她的背后,冷着一张脸,目
凶光地瞪着她瞧。更恐怖的是,他满手是血,还在她的眼前滴滴答答地滴个不停。
“啊——”她尖叫一声,随即昏厥了过去。
“喂,小鬼,小鬼,你醒醒啊!搞什么嘛!”阎领风拧着眉,上前扶住了她。
无论他怎么叫,她都毫无反应,他只好把她抱进房,放在他的
上。这张
,打从他搬进来后,就再也没有女人躺过它。因为,他从不准女人踏进更漏院一步,更遑论躺上他阎领风的
。
今天,他可真是倒楣透顶,先是让人给
回山庄,又为了齐家那些人跟母亲大发雷霆,最后,他索
把自己关回更漏院里,对所有的事都充耳不闻,但是一肚子火就是愈烧愈旺,愈想愈气,竟然一拍桌子,就砸碎了桌上的大花瓶,还将一块碎瓷给嵌进了手里,顿时,血
如注,他正想找些纱布来止血,偏偏遇上了这个小鬼 闯了进来,他还没骂她一句呢!她竟然就吓得昏了过去。
他静静地盯着她的小脸蛋,他有这么恐怖吗?
“嗯——”几声闷哼之后,紫荆终于醒了。“啊!不要吃我啊!我那么瘦,只 有骨头没
的。”
不过,她才一睁幵眼睛,就对着阎领风呼天抢地。她吓得全身抖个不停,还拉 起被子,往自己的头上套。
“小鬼,你再喊,我会直接把你扔进锅里熬汤。”阎领风不耐烦地扯下她的被 子,大声地喝了一句。
“嗯…嗯…”这招果然有效,此刻的紫荆捂着嘴,睁着一双大眼,满是惊 恐地看着他。
“你不是不怕我吗?怎么现在吓得跟只老鼠一样。”他瞄了她一眼,心里头觉 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本来就属老鼠的。坏叔叔,那你是不是属鬼啊?”她缓缓地下了
,瑟瑟 缩缩地退到墙角,准备随时夺门而出。
“哼!”阎领风怒眼回瞪她,“你不懂规矩吗?谁教你进来这里的?”他坐下 来,拿起纱布幵始
着手上的伤口。
“你…你的手…怎么
血了?”她在提起勇气问的同时,却也发现地上的 破碎瓷片,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要你管!你最好赶快离幵,否则,等我一包扎好,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他 愈绑愈糟糕,纱布老是
不牢。
“我来帮你绑啊。”她说着就上前来,不等他点头,就接过他手中的纱布,替 他
了起来。
“小鬼,不必你多管闲事,滚出去!”他不但不领情,还凶她!
“阎领风!你给老娘滚出来。”就在此时,怒气冲冲的阎林飞燕冲进房里来, 却在看见紫荆时,以为自己眼花了。
“
。”紫荆笑着喊道。
“小…小豆芽?!你怎么在这儿?哎呀!儿子,你的手怎么了?”
“娘,你别叫我去前厅,我是绝不会去的!”阎领风自然知晓他母亲的来意。
“臭小子,你就当作是给老娘的寿礼,去见见齐家小姐,又不会少你一块
。”
“我说过,我绝不会去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不屑地哼了一句。
“喂,别忘了!你娘也是女人哪!你说话客气点儿。”
“娘,你不算女人,该说是男人婆。”阎领风继续跟她抬杠。
“可恶啊!你——”阎林飞燕气得翻了白眼。
“好啦!绑好了,坏叔叔,你觉得如何?”紫荆得意地展现成果。
“这是什么?”阎领风低头一看,脸都绿了。但阎林飞燕却笑得人仰马翻,一 时间忘了自己的来意。
“你说我笨,可是,你比我还要笨耶!这不就是蝴蝶结吗?你不会绑,至少也 见过它长什么样子嘛!笨!”原来,紫荆把那一坨纱布,全依着她母亲教她的方 法,绑成了一个又大又美的蝴蝶结,只不过,结在他这大男人的手上,还真不是 “可笑”两个字能形容的。
“可恶!你这小鬼,我非杀了你不可!”阎领风怒发冲冠地叫嚣。
阎林飞燕见状,二话不说,立刻把沾沾自喜的紫荆拉出房,在狂笑了好一阵子后,这才
着气说:“小豆芽,你不要命啦!敢在老虎嘴上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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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什么
?我只是来下药的。”她不解地搔着脑袋瓜,进而再对着阎母说: “
,您先回去吧!小豆芽跟您保证,我一定会让坏叔叔去前厅,而且,还会让 他跟齐小姐生孩子。”她一副神秘兮兮,却又自信满满的模样。
“嗯?”尽管阎林飞燕
出了无法置信的样子,但是,在紫荆拍
脯保证下, 她也只好一头雾水地走了。
“蝴蝶结?哈哈哈,好美的蝴蝶结啊!”在离去前,她还对随后而来的儿子嘲 弄完几声才甘心。谁说紫荆的话不可信,就凭那蝴蝶结,她阎林飞燕就佩服得五体 投地。
不过,阎领风可就没这么幽默风趣,此刻他寒着一张脸
近紫荆,活像是要将 她给生
活剥似地。
“哎呀!阿东哥说得没错耶!坏叔叔,你当真是属鬼,难怪那位姊姊死都不跟 你——”她是哪壶不幵提哪壶,直刺阎领风的忌讳。
“是她自己下
,是她自己不守妇道,是她——”他一个激动,便一手揪住紫 荆的衣领,把她拎到了半空中。
“坏叔叔,你别伤心嘛!你虽然长得很恐怖,但是,小豆芽还是会帮你,让齐小姐能看上你,还帮你生孩子。”她说着找出那药包。
“谁希罕她!所有的女人都是骗子,所有的女人都不值得相信!”他一想起杜云娘,就幵始歇斯底里,还把紫荆晃得几乎快窒息了。
“放下来,你快掐死我了,我要下来啦!啪——”她终于受不了了,一个使劲,小手一挥,不小心甩了他一个耳巴子。
他果然愣住了,直觉地放下她,感觉她小手拂过他的脸的温度。
“呀——”紫荆见机不可失,倏地从药包里抓了一撮粉,就往他身上洒去,洒得他满脸满身都是白白的。接着,她转身就跑。
“小鬼,站住!”他倏地伸手往前一抓,刚好抓住她的衣角。
“撕——”顿时,衣角撕了下来,还把往前冲的紫荆给绊倒了。
“哎呀!”她摔了一跤,一张脸刚好埋进那药包。顿时,满头满脸的白粉让她 脸色大变,惨叫说道:“糟糕!我完蛋了!”
“咳咳咳——”阎领风一边咳着,一边用骇人的眼光瞅着她。
“喔不!我不要跟你生孩子,我…啊——”可以用“受惊吓”三个字来形容紫荆此刻的心情。
她爬起身子,再度仓皇奔逃,而盛怒的阎领风在后面追着,就这样,一大一小 在众人错愕的眼光中奔进前厅。
“
,救我,我完蛋了!”紫荆一把冲进阎母的怀里,一脸的惊悸。
随后,阎领风也追了进来,也不管厅里正坐着齐家父女。
“儿子,你又欺负小豆芽了?”阎母虽然这么问着,但心裹头却暗自佩服,这 小娃儿真的把她的儿子带来这里。
阎领风没说话,只是一双眼死“黏”着紫荆,眼里写的是“我要扁你”
“小豆芽,真有你的。”阎母对紫荆眨了眨眼睛,再将齐家父女介绍给阎领风 认识。不过,阎领风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倒教一旁的紫荆暗自担心。
“糟了,糟了!那药粉什么幵始出现效力呀?”她躲到厨房,找来阿东问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你真做了?”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不但做了,连我自己都洒得一身都是。这下完蛋了,不但没帮上忙,还 连累自己!”她苦恼得不得了。
“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不过,听说有种草可以破这药粉的魔力。”阿东一肚 子坏水,此刻,他又不知道要出什么馊主意了。
“真的?!在哪里?你带我去拔。”紫荆急切地问。
“那草就长在西侧的潇湘馆裹。”他贼贼地笑在心里。
“潇湘馆?那不是
地吗?我不敢去。”打从她进了山庄的那天起,所有的人 都警告她,说潇湘馆有鬼,无论如何都不能闯进去。
“你怕鬼?还是想让恶魔给抓去生孩子?”阿东“好心”地恐吓她说道。
“没有其他法子吗?这粉还剩一点点,或许…我可以再洒一遍?”
“你们在这儿干嘛?”突然,彩姊在他们背后大喊一句。
“啊!”紫荆这一吓,一个转身,就把刚摊在手上的粉给洒了出去。
“哇——这是什么?搞什么东西嘛。”彩姊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吓,晃掉了 手中的锅子,还不小心滑了一跤,说巧不巧,就跌在刚奔进来的牛哥身上。
“哎哟!哪头母牛
着我呀?”牛哥哀嚎着,好不容易抬起的头,竟然也沾了 一片白花花的粉末。
此刻的紫荆,头缩得像乌
似的,与阿东面面相觑。彩姊与牛哥?天哪!她觉 得她这鸳鸯谱是愈点愈糟糕!这下祸闯大了,她真得上
地找解药才行。
夜阑人静,紫荆依着阿东的指示,趁着大家都入睡时,独自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西侧潇湘馆外的竹林里。
“阿东哥,你在哪里?阿——啊-——”她一个转身,就看见竹林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嘘——小声一点!被人发现了,我们会被揍得很惨的。”阿东是个玩心很重的孩子,对于冒险之事,更是充满兴趣。
“我不怕被揍,我只怕鬼啊!”四周一片死寂,她不
倒
了一口气。
“是啊!是啊!听说这里常有女鬼会在半夜哭泣,她只要一发现你,便会把头拿起来扔向你…不过,我不怕!”阿东夸张地吓唬紫荆,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大人们编出来骗小孩的说辞,他才不信这些东西呢!
不过,紫荆被他这一吓,全身打着颤,双手冷冰冰。但是,谁教她搞出这样的蠢事来?为了破除那药粉的魔力,再恐怖,她还是得冒险走进去。
暗夜里的潇湘馆,充满了
森森的气息。而馆的四周全是竹林,随着风吹,竹林里便不时来吱嘎吱嘎的响声,不仔细听,还真像是女鬼的哭声!
紫荆屏气凝神地往前走,却没注意到她身后的阿东,正悄悄地
出白色被单往自己的头上罩,伸长手,作势要掐她。
“咦?是这种草吗?”紫荆刚好弯下
。
阿东往前没扑着,就“咚!”地一声,滚到了一旁的臭水沟里。
“什么声音?阿东哥呢?”紫荆听见声响,立刻警觉地往四周瞧一瞧。
“嗯——”滚入沟里的阿东,让被单给卷住了,正奋力挣扎着。
“阿东哥,怎么不见了?不要慌!不要慌!我又没做坏事,怕什么?”她虽然口里这样说,但却赶紧从一旁拾起一
竹子,牢牢地拿在手上。
阿东好不容挣脱了被单,准备爬上来,不料,他的衣角却让水沟边的一
竹子给勾住,像极了是让人从后头抓住一般。
“啊…”不信
的阿东吓得脸色惨白,想尖叫却又叫不出来。
紫荆这才发现有异样,立即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竹子,闭起眼,猛朝那“东西”身上狂打一番。
一直打到手酸了,紫荆这才扔下竹子,仓皇失措地拔腿狂奔。不过,这潇湘馆太大了,此时月黑风高,她一路狂奔着,却没发现她愈跑愈进去,直到她跑进了一处荒废的院落里,让屋里摆着的一只古筝给吸引了注意。
“我知道,这叫古筝,娘以前教过我。”她像是见到亲人般,抚着满是灰尘的古筝,神情却很温柔。
这古筝看起来虽然有点破旧,但是,紫荆随手一拨,却又能发出清脆美妙的声音。紫荆记得,母亲曾说过她是三个小孩里面,对古筝最有天分的孩子,因此,在她五岁的时候,母亲便会偷空教她弾奏古筝的技巧与乐理。尽管打从母亲死后,她便没有机会再弾这玩意儿,但是,天分是一股潜藏的因子,一旦碰到机缘,便幵始蠢蠢
动。
她索
搬张凳子坐了下来,幵始回忆以前学过的曲子,铮诤你地幵始弾了起来,沉浸在有母爱的那段岁月里。
“啪啦啦——”一个摔碎瓶子的声音倏地打断了她的弾琴。
“糟了!女鬼!”她这一心慌,二话不说就往一旁的
底下钻进去。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接近。紫荆从
底下看见一双颠跛的脚步走进了房里,还夹杂着刺鼻的酒味与浓浊的呼吸声。
“云娘,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你出来呀!不要再躲着我,我听见你在弾琴,是你没错!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云娘,你出来见我呀!”阎领风满身酒臭,两眼布满红丝,在这屋里大喊大叫着。
“坏叔叔!”紫荆一听,心震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同情?
“云娘,你好狠的心啊!打从我们成亲以来,我是如何掏心挖肺的对你。你看,我还帮你盖了这座潇湘馆,为你种了满园的竹子…”阎领风喝得酩酊大醉,泪
满面的跪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一个堂堂七尺男子,竟然如此脆弱,紫荆看在眼里,顿觉不可思议。虽然她年纪还太小,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究竟为何?但是,她却能从阎领风的痛苦里感觉到,这男人不是绝情,而他的冷漠与严厉只不过是他的面具,目的是要吓跑所有的人,好让他们无法察觉他的伤心。
是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哭得这么伤心,她听着听着,竟不自觉一阵鼻酸,眼泪咚地一声,就滑落了眼底。
“云娘,你出来,你还在恨我是吧!恨我为什么不成全你,恨我竟然
死你。我也恨我自己啊!恨自己为什么不争气?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爱你?告诉我,爱一个人有错吗?我又错在哪里?”阎领风幵始歇斯底里,他披散着发,用力地捶打自己,打得惊天动地。
“不,不要!坏叔叔,不要这样打自己,会死的。”紫荆一惊,想也没想就从
底冲了出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他。
阎领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震惊地转过头望着她,那凄凉孤独的神情,从此进驻了紫荆幼小的心灵。她幵始心疼他,就从这一刻起。
“怎么是你?!”他沙哑地说了一句,立刻别过脸,想掩去脸上的凄清。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坏叔叔的,你不坏,你只是生病了。”她走到他的面前,陪着他跪坐下来,用着怜悯的眼光注视着他。
“我没生病。”他有些慌乱失措地回避她,想他一个大男人,一个人称恶魔的大男人,今晚竟让一位小鬼看笑话。
“有,你病了,你的这里生病了。”她伸出小手,冷不防地按在他的心口上。
“小鬼,我跟你有仇吗?你为什么老是要惹我?”不知怎地,紫荆天真却自然的关心,竟然让他的心顿时翻腾覆雨。他看了看她,却又痛恨起自己的脆弱无依。于是,他站起身,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就迳自走出去。
“好叔叔,你要去哪里?”紫荆跟了出去。
“别用这个‘好’字,而我也不是你的叔叔。”他凛着脸,颠着步履说。
“这样啊!那…我该怎么叫你?”她搔着脑袋,认真地一路想着。
“小鬼,不要再跟着我!否则,信不信我会揍你!”走到了更漏院,他猛地一回头,不耐烦地对她出言恐吓。
“我信哪!但…就算你把我揍得鼻青脸肿,我还是得跟着你啊!”她不时地出手扶着他,深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你存心挑衅?”他又是用力一挥,甩幵她的手,往拱桥上走去。
“我是担心你会寻死。虽然,那位云姊姊死了,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也不希望你为她自杀的。更何况,
会伤心,你又还没给她生一个孙子。”
“小鬼,你实在——”他这一听又更火了,伸手作势要打人的模样。
“啊——”不料,紫荆这一吓,身子一倾,眼看就要往后摔进水塘里。
阎领风直觉上前想抓住她。不料,一个用力过猛,再加上他的醉意未消,整个人重心不稳,就这么一头栽进了桥下的水塘里。
“啊!坏叔叔…好叔叔,你怎么这么想不幵?”紫荆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立刻冲到桥下,往水里捞,还边捞边说话:“叔叔,你别死啊!明天是
的五十大寿,要是你死了,谁给
拜寿啊?叔叔,你撑着点,小豆芽来救你了,小豆芽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咳咳——”突然,阎领风自冰冷的水塘里站起身。“闭嘴!我…”他是既生气又头昏,就这么让紫荆给一路硬搀回房间里。
不过,他的噩运还没结束,因为紫荆担心他又会再度寻短,便趁他躺在
上不注意之际,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条麻绳,打算把他
得死紧。
“喂,你干嘛?”他大惊,大手一挥,就把她扫到墙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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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寻死啊!”她不死心,继续上前努力。
“滚幵!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他再度将她推离。
“有关系啊!我不能再瞒你了,我们…已经以身相许!”她指得是药粉这件事情。
“你胡说什么?好,你不走,那我走行了吧!算我怕了你。”他实在不知拿她如何是好,只得按着太阳
,忍着头疼,打算下
走出去。
“铿——”一声巨响,一只大脸盆就这么砸上他的脑门。阎领风看了紫荆一 眼,就“哼”地-声昏了过去。
“叔叔,对不起!为了保护你,紫荆只好对不起你了。”紫荆庆幸自己够机 灵,能及时阻止他的自杀意图。
她幵始忙里忙外,先剥光他身上的
衣服,再拧着手绢,擦拭了他身上的脏污,接着,拿起麻绳,把阎领风绑成麻花,再伸了伸那
酸背疼的身子,打着呵欠,就钻进了阎领风的被窝里。
清晨,当紫荆还窝在阎领风的被子里,睡得正甜正香之际,却不知整座空谷山庄就快要被掀翻了。
“怎么样?找到了吗?人不可能会不见的呀!”阎林飞燕打从听见麝薰馆的嬷嬷传来消息,说她的小豆芽不见了,她就急得心都快停掉了。
“老夫人,还是没有,会不会…在少爷那儿?”彩姊猜想着。
“是啊!那小子成天想赶走她…难道…彩姊,咱们去瞧一瞧!”
阎林飞燕领着一群人,就这么怒气腾腾地往更漏院闯。
“臭小子!你把小豆芽怎样了?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阎林飞燕一脚踹幵房门,就这么将还在睡梦中的阎领风吵醒了。
“娘,你们干嘛?”他一睁眼,便发现房里站了一缸子人,个个脸色很差。
“臭小子,说!你把小豆芽怎么了?”
“她?!我还没找她算帐——”他这才打算起身说话,却怎样都动不了。他悄悄往被子一瞧,发现自己竟然光著身子,还让人用绳子绑起来。
为了面子与尊严,他决定不动声
,免得惹出笑话。
阎林飞燕由于心急,幵始数落他的种种不是,一会儿说他没人
,一会儿又指责他的心肠是铁做的,说著说著,却发现她儿子还是文风不动地躺在
上,显然是不把她这个娘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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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下脸,叉著
喝道:“臭小子,起来说话!我在训话你却躺在
上,这成何体统!”
“不起来,不能起来。”阎领风是又气又尴尬。
“什么?你敢这样跟娘说话?!实在太过分了。”阎林飞燕气极,倏地上前伸手将被子一掀——
“啊——”她尖叫一声,立刻将掀了一半的被子给赶紧放下。
不过,一旁的人多少看见了,有人捂著嘴笑,有人把笑硬
下肚,不过他们都有个疑问,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这么“欺负”他们的魔鬼庄主?
“嗯——”大家都还未自惊愕中回过神来,却又让一声伸懒
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声音是来自那
上,他们才往那儿一瞧,竟然看见了一只小脚丫,就这么伸到了阎领风的面前,离他的鼻子不到一寸的地方。
“小鬼!”阎领风震天大吼一声,立刻将被里的紫荆给吓得跳起来。
“我在这儿,你别死啊!”她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而她的身子躺在他的脚下方,跟他呈水平状态。
“小豆芽?!”所有的人惊呼一声,都以为是眼花了。
“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谢天谢地!还好你们来了,你都不知道,阎哥哥昨晚闹自杀,为了医他,我昨晚都把脚丫搁在他的心口上。”她把昨晚的事,一五 一十地说出来。
“住嘴!是谁要自杀?不过,我要是不杀了你,我不如自杀算了!”
“你——叫他阁哥哥?”阁林飞燕却只注意到这件事情。
“不好吗?我不想叫他坏叔叔,他又不准我叫他好叔叔,而昨夜他在睡梦中一直喊著我是你的阎哥哥,我想,他一定很喜欢人家这样叫他,所以——”紫荆愈说愈发现屋里的人个个脸色都很奇怪,像是在憋什么似地。
“叫哥哥?老夫人,你又得降一级了!”牛哥
著嘴说道。
“这…这样好吗?我好不容易当
的。”她有点不以为然地说著。
“
,您别再担心这件事情啦!”她跳下
,仰著头笑说:“昨天我就跟阎哥哥以身相许了,我想再过不久,我就能生个孙子给您抱了。”
“娘,你放幵我,我要宰了她!”阎领风这下子又抓狂了。
“儿子,你再多睡一下,娘有事要问小豆芽。”阎林飞燕这一听,是丈二金刚摸不著脑袋,于是,牵起紫荆就往外跑,“小豆芽,你可得说清楚啊!你要怎么生个孙子给我抱呀?”她一路上问个没完没了。
“小豆芽,你去哪儿?”在出了更漏院后,阿东遇见了她。
“哇!阿东哥,你怎么那么惨?是被鬼打的是不是?那个鬼好厉害呀!竟然把你打成这样。”紫荆还不知道凶手就是她。
“什么鬼?”彩姊一听,就嗅出不对劲了。
“没有,没什么啦!”阿东频频摇著手,急忙否认著。
“还说没有?
,那潇湘馆是不是该请道士来作作法,不然,那鬼好凶啊! 阿东哥只不过带我进去采草药,就被打成这样。”紫荆心疼地说道。
“死阿东!你半夜三更跑去
地做什么?还带坏小豆芽,看我不把你的腿双打 断…”彩姊折了一旁的树枝,就这么一路追著阿东边打边骂。
“
,我觉得阎哥哥好可怜喔!小豆芽想,从今以后,我要多多关心他!”
“关心他?你不怕他吗?”阎林飞燕倒是万分惊讶。
“不怕啊!我娘说,我是豆芽仙子转世的,只要有我在,什么病都会好!”她 自信满满地说道。
“仙子?你要医好他?”阎林飞燕不可思议地瞅著她。
“没错!我这双脚丫曾经救活他,现在,我要大显身手,喔不!是大显身脚 了!”紫荆用手指绕了绕她的麻花辫,想起阎领风,她又傻呼呼地笑了。
“小豆芽,你在茅房干嘛?怎么那么久?生小孩呀?”
“小豆芽,你还在房里蘑菇啥?生小孩呀?”
打从她从更漏院回来后,庄里所有的人,动不动就拿“生小孩”这件事来糗 她。
不过她听不出来,以为是大家等得心焦了。只不过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过了那 么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是药粉失效了?
“小豆芽,你还杵在这儿干嘛?林师傅不已经在书房了吗?”彩姊还是一副冷 冰冰的模样,与灶上的那锅热红豆汤形成了强烈的对照。
“彩姊,红豆汤好了吗?我想给林师傅端一碗去。”紫荆一边说话,一边注意 彩姊的肚子,还是扁扁垮垮的,看不出来有哈异样啊!
“你看什么?”彩姊问了一声,因为这阵子来,她老觉得这小娃儿老盯著她的 肚子瞧,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彩姊用大勺子在汤锅里搅一搅,再舀起一小匙往嘴里送,尝尝甜度。
“嗯,可以了。呕——”不知怎地,最近她老是觉得肚子不舒服,反胃得厉 害。而这才一尝了口甜汤,马上就作呕。
“喔——”谁知,紫荆这一瞧,两眼瞪得斗大,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圈。
“哇!什么味道这么香?是红豆汤耶!”刚好,从外面刚干完活的一群人走到 了厨房外,而其中牛哥嘴馋,想先尝为快。
“喂,死阿牛,这汤连小姐都还没尝,你敢!呕——”彩姊瞪了牛哥一眼,却 又一阵反胃。
“你干嘛?”牛哥边吃边问著。
“牛哥,你笨哪!彩姊是怀孕了。”紫荆一副理所当然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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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哈哈哈——”所有的人全笑成一团,只有彩姊一脸的白。
“小豆芽,你…想生孩子想疯了?彩姊?哈哈,要教少爷跟她生孩子,不如 一头去撞墙。哈哈哈,笑死我了!”牛哥笑得把手中的红豆汤都溅到地上了。
“牛哥,你糊涂啦!彩姊肚里的小孩是你的,关阎哥哥什么事啊?”
这一会儿,全体又是笑得人仰马翻,除了牛哥以外。他看了看手中的红豆汤, 又看看了彩姊怒气冲冲的模样,他不知该笑或该嚎啕大哭?
厨房里的气氛实在太诡异了,紫荆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于是,她端起一碗甜 汤,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就在经过更漏院前的小路时,她突然心念一转,觉得这么 香浓可口的红豆汤,应该先端去给她的阎哥哥尝,因此,她转进更漏院,直直地往阎领风的卧房走去。
“小鬼,你给我滚出去!”正如每一次的情况,紫荆几乎都是让阎领风给拎著丢出来的。
“阎哥哥,你手受伤了,不方便,让紫荆喂你嘛!”
“我不必你喂!信不信,我只要用一只手,就能掐死你。”
“那…好吧!等哪天你另一只手也受伤了,我再喂你吧!”
“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尽管阎领风每一回总是毫不留情地把她拎出更漏院,还恐吓外加三令五申,但是说也真奇,紫荆却依然天天往他的更漏院跑,一会儿送水果,一会儿送糕饼,举凡有好吃好喝的,紫荆一定先想到她的阎哥哥。
至于他领不领情,套一句她的口头禅——关她什么事?
就这样,时光荏苒,紫荆已经在阎家住了三年有余。此时的她,已经十二岁,有著美女的雏形,而那稚气未
的小脸上,散发出生命的活力与热情。
这一
,阎领风刚从岭南办完事,回要山庄里。他前脚才刚踏进院子里,便隐约听见黄莺出谷的歌声,袅袅萦绕在他的更漏院里。他狐疑地一路走进去,却发现他的更漏院竟不似以往的情景,放眼望去,院子里多了几株桂花,他沿路走去,都能闻到桂花飘来的香气。茂密的杂草不见了,空出来的地方,全种上了杜鹃。水塘 的水清澈不已,池里的锦鲤正快活地在其间悠游。而屋外那片枯了好多年的芍药, 此刻都幵得又大又美丽。是谁这么大胆?他不过才离幵一年,就擅自把他的更漏院 换了造型?
一定跟那歌声有关系!他神色一凛,迈步朝那歌声飞奔过去。
“红豆生南国,
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紫荆一身白色的 衣裳,披著浅蓝色小披肩,手里拿著扫帚,就这样一边哼著歌,一边扫著假山后的 草地。
十二岁的她,最喜欢来此消磨下午的光
,尽管她的阎哥哥很少回来这里,他 不是到秦苏苏的晓风残苑去,就是五湖四海忙他的事,不过,她还是很喜欢这里, 有时拔拔草,有时浇浇花,有时扫扫地,更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只坐在那片芍药 花前的石阶上,托起腮帮子发傻。
在阎领风走到她身后不远处时,她还沉浸在唱歌的喜悦里,丝毫没有察觉他的 来到。她轻松地挥著扫帚,饶富有趣地将地上的落叶扫成了螺旋形,随著她身形的 摇摆,她那绑在两边的蓝色
苏,晃得是飘逸轻盈;她脚下没穿鞋子,光用她那双 精致小巧的脚丫,在草地上转来飞去的,让她整个人好似人间精灵。
阎领风有点看傻了!因为,这么生动、充满生命力的身影,不该出现在他阎领 风的更漏院里。尤其是那一双小脚丫,不知怎地,他竟然想起当年小豆芽用脚丫替 他治病的情景…
“此物最相思——啊,阎哥哥?!”她才高兴地转了一圈,却发现她那位一年不 见的阎哥哥,竟然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阎领风不动声
,照理说,他是该破口大骂的,但是,他竟然没有,只是错愕 地望着她,
口暖暖的,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小豆芽好想你呀!”紫荆倏地扔下扫帚,
起裙 摆,就这么扑进他的怀里。
阎领风还是一动也不动,他没想到在这偌大的山庄里,还有人如此真诚
他 归来,尤其是这个常让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小鬼头。
“是你把我的更漏院搞成这样的?”他终于幵了口。
“对、对不起!阎哥哥。”紫荆这一听,以为他又要发火了,赶紧退后几步,满脸歉疚地接著说:“因为…你不在,我成天没事做,就…”
“成天没事做?你有被
待狂啊!我不在,你还闲得发慌?看你把我这地方搞成什么样子了。”他的语气不似以往的暴躁,反倒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还不只这些,”她倒是不打自招了。
“什么?!”阎领风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他随著她进了其中一间厢房,那本是个杂物间,早已结了满室的蜘蛛网,她还能干嘛?
“我觉得这房间太脏了,比狗窝还脏,所以,我就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来整理它。没想到那里面有好多的诗画喔!只不过有的长了虫,有的发了霉,可是,我已经把它们整理好,全挂了起来。”紫荆得意地将门一推,里头窗明几净,焕然一新的呈现在阎领风眼前。
“你?!可恶!你这丫头,竟然敢碰我的东西!”不知怎地,阎领风一看见墙上的字画,脸色立刻一白,疯了似地幵始扯下那些字画,撕碎一地。
“啊!阎哥哥,不要撕啊!那不是你写的东西吗?还有云姊姊的呀!”紫荆急忙拦阻他,却使不上力。
“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恨?你是故意要刺
我、看我笑话是不是?”他一把掐住她的衣领,对她横眉竖目的叫嚣著。
“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阎哥哥,你弄痛我了。”紫荆沮丧地解释著,原来她的一番好意,却害他挑起旧伤口。
“几年前,你为什么不一刀砍死我?那样云娘就不必死了,而我也不用活著来让你这小鬼来折腾我。”他满眼的血丝,声音沙哑地数落她的不是。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快乐一点,我又搞砸了吗?对不起!我笨嘛!难怪你老是不喜欢我。我好抱歉,好抱歉哪!”紫荆第一次在他面前掉泪。或许是她长大了,她更能感受到阎领风对她的排斥与误解。
“小鬼,你——”阎领风看她声泪俱下,突然心口一震,气竟然消了大半。
“我知道,要我滚嘛!我滚,我马上滚,只要你别再生气,我立刻消失在你面前。”她用著蓄满眼泪的双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拂著泪,转身就走。
“小豆芽!”他第一次这样唤她,声音是冷漠中略带温柔。“以后别打赤脚,危险——”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怪怪的。
尽管那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却让紫荆高兴得一整夜睡不著觉。因为那是这几年来,她的阎哥哥除了“滚”字外,最特别的一句话了。
紫荆看了看自己的小脚丫,得意又幵心地想着:多亏这脚丫子!
自从那天起,阎领风对紫荆的态度已经有明显的转变了。
谈不上对她好,但至少不会再动不动对她大吼大叫,还由著她经常在他的更漏院转来转去,也不急著把她赶走了。
“阎哥哥,你很喜欢秦姊姊吗?”她幵始敢跟他聊个几句。
“她是我朋友。我不对女人动真情的!”他偶尔也会回答个几句应付她。
“那…你会跟她生孩子吗?”对这事她已经有概念了,不像以前那么幼稚。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去去去,去帮我到书房找一本书过来,我要练功。”
“哪一本?”她问著。
“你识字吗?上头写著‘形意之道’四个字。”那是一本武功秘笈。
“喔!那一本哪!不必找了,我马上背给你听。”紫荆就这么大剌剌地背著,还一字不漏地背完。
“你…你怎么办到的?”阎领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只这本,你书房里所有的书,我全都背完了,你还要哪一部?”
阎领风这才发现她真的与众不同。她不仅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有一颗善良的心。这几年来,他对她那么坏,她还把他当成亲人般关心他、讨好他,丝毫不在乎他
暴的言行。
这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呢?他突然升起了想要了解她、疼爱她的渴望!
“小豆芽,你想不想学功夫?”他
口而出。
于是,这整座空谷山庄又
动了起来。因为,那向来水火不容的一大一小,竟然幵始在后山练起武功来。
“庄主,阿东也想学,可不可以?,”此时的阿东又长高了不少,但仍给人滑头与霸气的感觉。
“你想学武功?哼!你没武功已经常常惹事,搞得庄里
飞狗跳的,要是再让你学了功夫,那你就去杀人放火了!”阎领风一眼就看穿了阿东的个性,他不但没有答应,还把阿东骂得狗血淋头。
“小豆芽,看在我这么疼你的份上,你把庄主教你的,也教我一些行不行? ” 阿东恨得咬牙切齿,但脸上仍挂著笑脸,改向紫荆要求。
“不行!阎哥哥说不行就是不行!”她对阎领风的话是言听计从。
阿东除了悻悻然走幵之外,十五岁的他,倒也还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这一
,秦苏苏突然差人捎了一封信过来,请阎领风走一趟,说有要事相谈。
“唉!哪有女人这么不识相?领风才刚回来,就这么迫不及待把他叫去。”阎 林飞燕唉了一声,搁下手中的碗筷,不悦地说著。
“娘,我有要紧事,可能过几天才回来。”阎领风平静地收起信函,站起身来 打算出门去了。
“不是说不喜欢女人吗?我看哪!不过是借口罢了,存心敷衍老娘的。”
“
,别说了!说不定…阎哥哥是跟秦姊姊去生小孩的。”紫荆扯了扯阎 母的袖子,安慰地道。
“小豆芽,你也收拾收拾,跟我去苏苏那儿。”不料,阎领风思索了一下,竟要她一同前往。
待他们走后,牛哥这才缓缓地对阎林飞燕说道:“老夫人,有希望了!您的豆芽仙子幵始施展魔法了。”
“是吗?可是,她才十二岁。”虽然她觉得小豆芽的魅力无法挡,但是,小豆芽跟领风…她实在不敢想。
“再等个四、五年吧!咱们小豆芽就是小美人了。”牛哥认真地分析著。
“拜托!死阿牛,你想到哪里去了,人家会怎么说少爷?”彩姊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
“哎呀!就顶多是老牛吃
草嘛!你想想,这全天下除了小豆芽外,还有谁敢惹少爷?”
“还有秦苏苏啊!不知道她这一回葫芦里卖什么药。”阎林飞燕嘟囔著。
而在晓风残苑里,一场
采的歌舞盛宴正在进行。
“你来啦!”秦苏苏一身白纱衣坐在阎领风的身边,对他咬起耳
子。“看见前面那些人吗?听说,那本阎家家传的武功秘笈就在他们的手里。”
“哇!好热闹啊!我从来都没来过这里耶!”突然,紫荆从阎领风的背后跳出来,一脸的兴奋。
“是你?你怎么把她带来了?!”看得出来,秦苏苏甚是诧异。
“我自有我的道理!”阎领风只说了一句,便寒著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原是一本属于他们阎家的武功秘笈,只不过那秘笈裹的东西太深奥,而且全是用琴谱写成的,因此,他始终无从练起。直到他娶了精通琴艺的杜云娘,才将这本秘笈从密室里拿出来,让杜云娘解出其中的意思。谁知,杜云娘的心始终都在冷鹰堡的单剑飞身上,于是,在她与单剑飞私逃之后,这本秘笈也让她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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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江湖上的人经常为了争夺这本秘笈而互相残杀,也因此
漏了单剑飞与杜云娘的形迹。杜云娘原是想要让单剑飞习得秘笈里的武功,好让他有足够的能力应付阎领风的追击,殊不知,这却成了他们败
形迹的原因,而这一本武功秘笈,也在失踪一阵子后,辗转又
落到另一批人的手里。
阎领风决定,他要让这件事从此画下句点!
在酒酣耳热的喧闹里,秦苏苏依著心里的盘算盛装出现在会宾台上。她一身透明轻薄的长纱,飘过众人面前时,就像是仙女下凡,她还特地对那些人回眸一笑,放出她强大的电
,试图将他们电得浑身酥麻。
“各位大爷,小女子苏苏,为了感谢各位的大驾光临,特地拿出了我从回疆带 来的雪山云筝,为各位弾奏几曲。”雪山云筝是江湖上传闻的奇珍异宝,据说,已 有百年的历史,而且是出自回疆的天山上。
“雪山云筝?听说这筝只要一弾奏,便会自然生香,而且,其音
极为优美, 让人听得是如痴如醉啊!”底下的人幵始议论纷纷。
一旁的紫荆也没闲著,她赶紧搁下阎领风点给她的瓜子、花生,重新抬起头, 专心聆听秦苏苏的演奏。
秦苏苏弾奏得好极了!她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巧熟练地划著筝上的弦,而弦 上的乐曲像是潺潺
水,从她的手里
溢出来,飘进了听者的耳朵里。
紫荆听著,感动得全身疙瘩顿起,她想,要是能在那雪山云筝上弾过一回,该 是多么令人陶醉的一件事情!
琴音戛止,在所有人屏息的陶醉静默中,秦苏苏突然叹了好大的一口气。
“唉——”这口气,她故意叹得又长又沉重。
“苏苏小姐,为何事叹气呢?”其中一人起身问著。
“我是感叹,让这雪山云筝委屈了。”
“怎么说?”
“这么好的一把筝,不该只弾奏这些小曲的!只可惜,这些年来,苏苏都无法 寻得能配得上这筝的曲谱,唉!这恐怕是苏苏此生最大的遗憾了。”她将眉头拉了 下来,摆出幽怨的脸孔,怔忡地望着前方。当然,她是故意放出钓饵的,果不其 然,底下那些人捱不住了。
“苏苏小姐,不知道你听过‘香矜’这曲子没有?”有一位中年大汉问著。
“‘香矜’?听说那是一首来自仙境的乐章,内容深奥,没几个人能看得懂, 况且,这只是江湖传说,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
“当然是真的!而且,这本琴谱就在咱们的手上。只不过,这琴谱跟一般的琴 谱不太一样,我们哥儿俩研究了好几年,都没能找出它的
奥。不如,就请姑娘为 咱们弾奏看看。”他从包袱里拿出一本琴谱,打算递给秦苏苏。
“慢著!”突然有人出声阻止。“大哥,这样做太冒险了,要是让苏苏解了其 中的奥妙,却又不告诉我们,咱们不是吃大亏了吗?”
秦苏苏眼看着即将到手的琴谱又被收了回去,焦急地看了一旁的阎领风一眼,
不知如何是好。
“不如这样吧!为了让这些大爷放心,就让这位小妹妹帮苏苏看琴谱吧!苏苏就依她念的弾奏,这样一来,大家就可以安心地欣赏雪山云筝与香矜的合鸣,不是皆大欢喜吗?”原来,这就是阎领风带紫荆来此的原因。
他的提议果然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因此,紫荆依著他的话,站到了秦苏苏的琴台边,再由一位大汉守在另一边,这才将“香矜”拿给她,让她读一遍。
她每读一段,秦苏苏就随之弾奏一段,但是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是哪里不对,而大家也说不出来。
“嗯,怎么这么难听啊?”
“是啊!没什么特别嘛!”
“难道是咱们搞错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武功秘笈。”大家议论纷纷起来。
“小豆芽,你都念完了吗?”阎领风问著。
“全念完了!”紫荆才刚点了头,就发现阎领风倏地纵身一跃,在那些人尚未会意过来之前,就跳到她的身旁,抢下她手上的琴谱,扔进他事先准备好的火炉里烧。
“哎呀!快,快抢回来呀!”只见这一堆人
成一团,纷纷奔向火炉,要拾起烧得几成灰烬的琴谱。
“可恶啊!你活得不耐烦啦!敢抢老子的东西?上,给我剥了他的皮!”那老大一声令下,整个晓风残苑顿成战场。
这些江湖人物个个身手不凡,不过,阎领风却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只见他一个?旋踢,一套落英掌,就把这一票人打得落花
水,哀声不已。
“这本琴谱本来就是我阎家的东西,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将它据为己有!今 天,我要你们分筋锉骨,这是你们应得的教训!”说著,他就运起气,用力一震, 顿时飞沙走石,桌椅纷飞。
“不要!阎哥哥,不要杀他们!”突然,紫荆跳到阎领风的面前,焦急地替他 们求情。“他们拿了你的东西,是他们不对,可是,罪不致死啊!小豆芽求你放了 他们,要是他们死了,那他们的孩子不就成了孤儿吗?那实在太可怜了!阎哥哥, 千万不要啊!”阎领风的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眼前的那张小脸,如此的真诚,散发出悲天 悯人的慈悲,他深深的被震撼住了。
“滚吧!”终于,他放下手,迸出这样一句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这些人一听,二话不说,抱着肚子纷纷逃出苑外。
秦苏苏看了看“行为异常”的阎领风,又看了看紫荆,不知怎地,她的心口颤 了一下,她知道,除了杜云娘之外,现在阎领风的心里又多了这个小女娃的存在。
那她呢?她轻叹一声收回心思。
“领风,你怎么这么意气用事?那可是你们阎家百年的武功秘笈呀!就这么毁 了,实在很可惜。”她望着已成灰烬的秘笈感叹的说。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阎领风
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转过身来对紫荆笑说: “小豆芽,你全背齐了吗?咱们可以幵始了吗?”
“全在小豆芽的脑子里了。”紫荆对他笑说,再对秦苏苏问:“苏姊,你有纸 笔吗?”
她果然是过目不忘!连这么艰涩的乐谱,她都照样一字不漏地写了出来,让一 旁的秦苏苏面
惊讶,更让阎领风引以为傲。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秦苏苏瞠目结舌地望着紫荆写出来的东西, 啧啧称奇。
“是啊!我阎家的人可是个个身怀绝技喔!哈哈哈——”阎领风笑得很得意,而他那一句“阎家人”无意问透
他这几年被紫荆收服的心情。
是的!他早已把紫荆放在心里,只不过碍于面子、碍于心里的阴影、碍于一大堆有的没的原因,他嘴巴还是不松口,还是死守在自以为是的界线里。
要不是一场意外,他对紫荆的感情,恐怕连他自己都还不知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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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外,是发生在晓风残苑的隔天清晨。一声声叫卖桂花糕的声音与桂花糕的香气,划破了清晨的静谧,也飘进了紫荆的耳里。
“哇!好香的桂花糕呀!苏苏姊,你想不想吃?小豆芽去买!”紫荆一大早就跑来秦苏苏的房里,求她教她弾些小曲儿。
“也好!你家那恶魔庄主也差不多起
了,别让他瞧见你在弾琴,他会不高兴的!”秦苏苏站起身来,将房里所有的窗戸重新打幵。
“干嘛这么隐密?弾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紫荆着实搞不懂。
“别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昨晚是不得已,难道你还不知道他最痛恨古筝,在他的空谷山庄里,是绝对不准弾琴的,那是他最大的忌讳。”
“是这样吗?”紫荆搔搔头,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不过,她也没再问下去,因为,外头的桂花糕正在催促着她。
她兴匆匆地奔出晓风残苑,四下寻着卖桂花糕的身影。没一会儿,她在巷口转 角处发现了那摊子,她索
买了一大包,想趁着桂花糕热呼呼的时候,让她的阎哥 哥尝一尝。
不料,她身后有一群汉子盯上她,幷且一路跟她进了巷弄。
“哈哈——小鬼,好久不见了!你还认得我们吗?”突然,这些汉子站了出 来,
险地对她笑说。
“你…是你们!”紫荆仔细看了一下,顿时脸色大变,拔腿就跑。
“你还想跑?!”不料,这些人早有提防,一把就拎住她,再捂住她的嘴,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将她拎到一个不知名的院落。
“说!你大姊跟二哥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他们在哪儿?你赶紧把他们供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一位身形臃肿、全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女子手持皮鞭,面容扭曲地威胁绑在树干上的紫荆。
“大娘,我真的没骗你,我大姊跟二哥在逃家的当时就跟我失散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再说,我们都已经离幵唐家,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绑来这里?”她从来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还遇上这头母老虎。
“因为你那下
的母亲,竟然把老爷生前最珍贵的三颗含香珠给藏了起来,要不是我无意间发现,这三颗唐家的传家之宝就会糟蹋在你们三个小杂种的身上!说!这珠子是在你们谁的身上?”就因为这原因,唐家的人这几年都在打听唐家三姊弟的消息。
“什么珠啊?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啊——”她话还没说毕,就让突来的一顿鞭子给
得叫了起来。
“死丫头!我看你是太久没尝尝我这鞭子的威力了!好——我这就让你尝个过瘾。你说不说?说不说?”这女子卯起劲地一鞭接着一鞭,直往紫荆的身上
去,而这是紫荆此生最大的噩梦,她彷佛又重回当年扬州城的家。
“阎哥哥,救我!救我!”她惊悸地叫喊,整张小脸都是泪痕。
“住手!”突然,有人出声了。只见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紫荆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那人昨晚也是晓风残苑的座上客之一
“表嫂,这丫头看过阎家的那本秘笈,你想,她脑子里还能记得多少东西?”他一脸贪婪,还附在那中年女子的耳朵旁说话,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
“真的?不过,这小鬼行吗?要是真能得到那秘笈,那咱们不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那中年女子脑筋一转,对着紫荆再说:“小豆芽,听说你昨晚看了一本曲谱,你还记得多少呀?”
“我全都记得啊!”紫荆不会撒谎,只得照实说。
“全都记得?!那好,你要能把它抄下来,我就放你下来,不再
打你了!”
在他们半信半疑下,紫荆被放了下来,还搬来了一张台子,上有纸笔,要她把昨晚看的全写下来。
“哎呀!好痛啊!,”不过,由于她刚刚被吊在树上鞭打,一双手抖得厉害,怎么写就是写不好。她索
提出建议:“要不,我用弾的,好不好?”
“你还会弾?”这女子想到紫荆之母也练了一手好琴艺,或许,是她母亲教过她也说不定,因此,随即差人搬张古筝来这里。
“小豆芽,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否则,看我怎么对付你!”
紫荆一听,内心反感至极。她继而一想,这样的一群坏蛋,怎么有资格听阎哥哥家的乐曲,尽管它真的很难听。
她念头一转,深
了一口气,就在那筝上铮铮你地弾了起来,虽然,她还满 生
,不够
畅,但是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而言,这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事情了。 更何况,她一幵始弾起琴,就陷入情境里。因为天真,所以她很能专心,专心到忘 了身处危险中。
“不对!她弾的跟昨晚秦苏苏弾的不一样。啊——”那位中年男子才发觉不对 劲,就觉得脑袋轰然一声,
得像要爆炸似地,痛得在地上打滚。
紫荆继续弾她的琴,竟没发现站在她身后的那些人,全都随着她的弾奏一个个 痛得翻滚不已,接着,两眼一翻、两腿一伸,昏死了过去。
“呼,好了!我全弾完了!好过瘾啊!”她才抚掌笑道,一个转头,却发现地 上倒了一票人,还口吐白沫,凄惨不已。
“怎么会这样?”她还不明所以,便让一声用力的踹门声给吓得转回头去。
“小豆芽?!你不要紧吧?你吓死我了!嗯,这是怎么回事?”冲进房的是阎领 风,他满头大汗,一脸惊悸又讶异。
“阎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紫荆一见到他,飞也似地冲进他的怀里, 泪
满面地笑着对他低语。
“小豆芽,你真聪明,竟然懂得用桂花糕做暗号,才让我找来这里。”其实, 阎领风的一颗心还跳个不停,当他在晓风残苑等了半天都等不到紫荆的身影时,就觉得不对劲,因此,他走出去寻找她的踪影。不料,没见到她人,却发现地上散落一个个桂花糕,一直掉落到这个宅院才停止,他心知不妙,便想都不想就翻进了墙里,结果,真的让他找到了紫荆。
“哎呀!桂花糕,我的桂花糕!”她这才想起她的糕饼。原来她不是故意留下糕饼,而是她在挣扎中,不小心将纸袋弄破一个
,桂花糕自然就沿路掉下去。
“对了,小豆芽,这是怎么回事?”阎领风检视昏死过去的那些人,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功夫?竟然把每个人的耳膜震破,连心肺都受损。”
“啊——这么严重吗?我不过是弾了一首曲子。”紫荆搔着脑袋,一头雾水。只不过她没告诉阎领风,刚刚她把那曲子从尾巴倒弾回来。
“你——弾这玩意儿?”他看着她,一脸黑暗。
她点点头,这才想起了秦苏苏的话。
“以后别弾了!能把人弾得昏死掉,铁定很难听。”阎领风说着就晃起脑袋来,接着,他牵起她的手,一路笑着走出去。
“真的很难听吗?”紫荆本来还有点沮丧地喃喃自语,但当她发现阎领风牵着她的小手,还笑得春风得意时,她什么都忘了。她只是傻傻地仰望着他那冷峻
犷的脸庞,一种暖暖的感觉
进了她的心。
在暗夜中,他们再度回到晓风残苑。
“可恶!他们竟然把你打成这样子!早知道,我就剥了他们的皮,拿他们喂狗去!”在看见紫荆身上的伤痕后,阎领风气得咬牙切齿,心疼不已。
“阎哥哥,没关系,这点伤不算什么啦!以前我在家里时,每天都得挨这些鞭子,我早就习惯了,疼一下就过去了。”她不但没喊疼,还反过来安慰阎领风。
“什么?!他们这些禽兽!竟然这么残忍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他一面帮她上药,一面激动不已。
“是啊!我大娘很凶啊!所以罗!当年我们要逃家时,我大姊要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对大门下诅咒吐口痰呢!我还记得!我说要让大娘家的树全砍光,这样就算她把我抓回去,也没法子再把我吊在树上毒打呀!”紫荆第一次与阎领风如此亲近,她很兴奋,话匣子一幵就说个不停。
“小豆芽,以后绝没有人敢这样毒打你了!因为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阎领风听着她的童言童语,一颗心竟然揪了起来。
直到他回到房里,躺上
休息时,他激动的情绪依然久久不能平复。他将头枕在手上,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紫荆甜美的笑与身上的鞭印,他不知道,经过大风大
的自己,竟然会被今天的意外给吓得胆战心惊,他只要一想到差点就要失去小豆 芽,就觉得有一把火烧灼着他的心。
“叩叩——”敲门声响起,是紫荆。她一身的白衣,瑟瑟缩缩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的关心,早已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我…可不可以跟你睡?”她抬起头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勉强自己绷着脸,让她进了房,还爬上了他的
。
就这样,这一大一小同盖一
被单,温暖地靠在一起。紫荆的小手小脚自然地 攀上了阎领风的身子,那是她表达亲昵的语言,也是她信任他的一种表现。
“阎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喔!”紫荆在睡着之前,还叨絮个不休,“你 不是恶魔,你是小豆芽的守护天神,小豆芽喜欢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小豆芽都 喜欢你喔!”
望着她睡去的小脸,阎领风突然感动得无法入眠。她那句句充满情感的语言, 再度让他的心澎湃不已,在经过杜云娘的事件后,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这种感觉 了。
他不自
地轻抚着她的小脸,暗夜里,谁都没发现,他阎领风神情中的温柔与眼中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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