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决战风雪之巅(2)
天拂晓,黎明前一片黑暗。
龙风殿前汇聚百官。
作为这一小撮掌握家国命运的社会精英,封建时代的顶尖人物,不管其善也好,恶也罢,权势薰天也好,仰人鼻息也罢,终逃不脫早起的命运。
就连那⾼⾼在上的皇帝,也永远不能例外。
由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出为什么历代昏君经常没事就散朝,不理朝政,不问政事。
对大部分人来说,尤其是惯于享福的人来说,不能睡个好觉,实在是一种天大的磨折。
但是对于南山岳,浅⽔清这种一躺下去,脑海中就浮现出千万条政务军务
相织错,就是睡上几个小时都未必能睡着的人来说,早起却成了一种解脫。
他们更愿意清醒地面对一切困难,而不是每晚担心一觉睡下去,再睁眼时,天已巨变。
因此在历史上,大凡英雄人物,皆是精力旺盛之辈,否则⾝体早早就先垮掉,何来成大事之言。
今天南山岳几乎是最后一个来到龙风殿的人,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他后面还有个浅⽔清。
这两个人,同时踏着早朝开始百官进⼊的鼓点而来,时间到也拿捏得巧妙,惟是落在百官眼中,显得如此的诡异莫名。
不少员官看到浅⽔清出现在这里,就知道今天怕是又会有大事要发生了。
由于易星寒只是相府门客,他和南靖元要⼊宮,都必须经过搜⾝程序,因此没人能带任何凶器进⼊龙风殿。反到是象南山岳浅⽔清这类人,可以免除这类搜⾝,当然,他们也是不允许带任何武器进⼊的。
殿门大启,随着小太监一声唱诺,百官鱼列进⼊,只留下易星寒,闵江川等少数外人在殿外等候,除非相关传召,否则不得进⼊。
文武两班臣员分成两列,先后进⼊,其中文班赫然就以南山岳为首,历明法其次。武班则是天风帝国的武勋元老周涵杰为首,浅⽔清位列最后,从这个排位上看,浅⽔清能和南山岳斗得如此热闹,也实在是少有的异数了。
进了龙风殿,苍野望已赫然在座,旁边下首的位置是太子苍澜,苍澜的⾝旁,站着的是帝师公孙石。
众官向苍野望一起鞠躬,喊了声“万岁”这就算礼毕了。
央中集权的封建王朝,并不是每个时代都有三跪九叩之礼,事实上,在国中那也是明清之后开始的事,在那之前,从无员官要对皇帝每⽇三跪九叩。三跪九叩其实是央中集权统治发展到极点的一种外在表现,由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天风帝国的央中集权,在很大程度上,是皇帝与朝官建立起的一个统治阶层共同体,而非皇帝,百官,下层社会的简单三阶梯结构。
今天的朝会刚一开始,就透露出一股不谐和的气氛。
南山岳第一个出列:“陛下,圣威尔公国于昨⽇向我国发来议抗书函,指称我帝国擅启战端,刚刚灭掉止⽔,又屯兵寒风关,是为制造天下
局,要我们马上退兵,依臣的看法,攻打惊虹一事,当暂缓些时⽇。”
苍野望冷哼:“只怕不是一个圣威尔公国的威胁吧?”
“是,麦加人也已经发来了议抗信,是前些时候的事了。咱们如今的动静很大,周边的这几个家国都有些坐不住了。”
“那是自然的。”苍野望笑笑:“没有哪个家国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不过可惜,朕心意已定,两个月內,我军必须兵进寒风关,各方准备早已开始多时了。”
“陛下,圣威尔公国特使已经扬言,一旦我军进攻寒风关,就将切断圣洁走廊,实行军事隔离,麦加人也将会在恶浪河畔增加十万精兵。对付一个惊虹,天风或有余力,万一三国联手,只怕我帝国就要”
苍野望唰地站了起来:“一统大梁的时机,已经近在眼前,什么样的阻力也不能阻止我们。朕已经出派两路特使,分赴两国游说,为我国拖延时⽇。”
说着,他看向浅⽔清:“浅⽔清,要不了多久,你就要再上场战了。烈元帅如今就在寒风关,朕期待着你们⽗子,能为朕打出一场好仗来。哼,只要你能给朕拿下寒风关,周边再有异动,朕也自有把握对付他们。”
苍野望说话可以这么牛气,不是没有原因的。
举凡灭国之战,动辄耗银百万计,此外将士牺牲在所难免。一场场大战下来,常常就把己方最精锐的勇士送葬无数,因此一个家国通常在消灭一国之后,不会再有多余的能力发动第二轮战争。
然而浅⽔清灭止⽔,虽然杀戮太重,却是真正以最小的代价换来了最大的成果。央中军团不战而收止⽔降卒,几乎未有战死兵员,铁风旗长趋直⼊,在连番⾎战后也仅战损三千余人。对一个家国来说,这样的兵力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也因此,天风帝国目前是可以说是最大限度地保持了其战斗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苍野望自然就不轻易接受他国威胁。
这刻浅⽔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南山岳沉昑了一下,终于开口道:“陛下,浅⽔清这次怕是不能出征了。”
“为什么?”
南山岳缓缓说道:“浅⽔清勾结草原马匪,杀死臣⽗,物⾊妖女,媚惑太子,谋夺中宮,如今臣已人证物证俱在,还请陛下惩处。”
苍野望很头痛。
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自己一贯坚持的东西是否真得正确。
作为一名曾经历过沙场生涯的皇帝,他一直都相信,平衡之道永远是君王在处于弱势的时候才使用的手法,为了保住君权而采取挑拨群臣关系,使其对立的做法,只会让一个家国陷⼊不停顿的动
之中,使政令处理不及时。
但是有些事却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不搞平衡之术,下面的人不代表就一定会一团和气。
这些员官们彼此攻诃,对立,拉帮结派,勾心斗角,每天不是你弹劾我,就是我弹劾你,御史台的大夫们永远都要忙个不停,不是为查这个徇私舞蔽案,就是查那个贪赃枉法。
苍野望不明⽩的是,这恰恰是由于他是強势皇帝的原因。
我们可以用合纵与连横来解释这种官场必系。
作为封建帝国的导领者,皇帝拥有最大的权利。
当皇帝弱势时,员官们意识到自己可以从皇帝手里争夺到更大的权利,向这个无尽的权利源进行争夺,显然比自相倾轧要来得方便得多。于是,员官们往往会主动联合起来,采用各种方法诸般手段。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解破众志成城的官僚体系,反而是皇帝的一大工作。这便是官场上的合纵。
而当皇帝強势的时候,员官们会发现,向皇帝伸手要权,其所可能付出的代价是相当大巨的,于是他们就会转移目标,将手伸向自己的同僚,希望通过争取皇帝信任,打击同僚,来扩大自己的权势地位。这种情况下,如何保持內部的谐和稳定,就成为皇帝的一大工作。这便是官场上的连横。
浅⽔清与南山岳之间的争执,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如此。无论他们用怎样的诡计,手腕,政治手法去陷害,污蔑,栽赃对手,最终的核心方法其实都只有一个,就是将皇帝拉到自己这边来。
皇帝帮谁,谁就赢!
在这里,浅⽔清依仗的是自己曾经的功劳和未来的战争,而南山岳依仗的则是自己赫赫权位。
从这一点来分析,不难看出苍野望的心为什么倾向于浅⽔清更多一些。
就好象在董事长的眼里,董事局的董事从来都是从自己手里分钱的,而那些优秀的部门经理才是帮自己钱赚的。尽管前者地位很⾼,后者却更有实用价值。
所以对于南山岳的弹劾,他是真得非常火冒,但是他还不能不听,不能不做出公正的姿态。
尤其是此刻,南山岳说出的罪名,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一些。
“南卿,南涣林之死,目前已知是草原马匪所为,你说是浅⽔清指使他们⼲的,需要拿出证据来。不过朕不明⽩的是,这物⾊妖女,媚惑太子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朕从未听说过?”
说到这,苍野望有意无意地横扫了一下旁边的儿子一眼,吓得苍澜大叫:“南相,我敬你是朝中老人,不过你也不能胡说八道,什么妖女?我怎么不知道?”
南山岳马上道:“这件事就要问公孙大人了。我听说前些⽇子,公孙大人让太子做份功课,言明功课做好,就带太子出宮游玩。听说那天太子可是享尽了
福。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过烟花女子多不洁,太子还当自珍自重才好。”
苍澜大怒:“混帐,竟敢打探太子私事,再说这和浅⽔清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浅⽔清秘密训练妖女送⼊宮中,媚惑太子,图霸中宮。那淮河上红牌坊曾经的名
乐清音就是为他训练妖女之人。怎么,难道太子想说,太子不认识一个叫飞烟的女子吗?且这名女子,正是那乐清音的⾼徒!只要想想浅⽔清的那本兵书,是在乐清音的画舫上写出来的,就可知二人之关系。太子外出,本是体察民情,却被那公孙石带⼊青楼红妨,极尽人间逍遥,更将其列⼊后妃名单,难道没有此事吗?”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后妃名单里,的确有个叫飞烟的女子,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是浅⽔清训练出来的。要不是这样,南山岳也不可能轻易相信易星寒所说的一切。
让人没想到的是,苍澜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南相,我看你这次真得是老糊涂了。太子妃备选人中,的确有个叫非烟的。不过你自以为是,把非烟说成是烟花女子,可就大错特错了,而且你这次可真要大大得罪人了。”
南山岳听得一呆,脫口道:“得罪谁?”
一把令他震惊的声音突然传来:“得罪了我。”
说话的人,赫然竟是天风财相,历明法。
他抬起头,看着南山岳,脸上露出一线愤怒:“南相,老夫素来也算是敬重的了,可是你为何却要如此待我,将老夫的孙女说成是攀龙附凤的烟花女子?”
此话一出,満堂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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