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烽火情仇(4)
尽管说西部场战的辉煌胜利,是这场灭国之战最重要的起步,理论上来说,它就是那多米诺骨牌上第一个倒下去的点,将引发后面的一连串胜利,但是战争永远不可能完全依据理论去发展,去进行。
越是规模庞大的战争,越是充満了不可知的变量。
这些变量有些不会引起什么
本
的变化,有些却可能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
在西部场战的胜利消息传来,并帮助和配合南部场战取得决定
的胜利之前,一个小小的意外如果处理不慎,便⾜以让整个计划流产。
军事上有句话说得好:一个计划制订的越完美,其执行时所要求的精准度就越⾼,其失败的可能
也就越大,风险度也就越⾼。因此,完美的计划并不是战争获得胜利的最佳途径,完美而切实可行,并拥有各种应变可能和后续准备的计划,才具备战争胜利的最大条件。
但是这一次,面对夜莺小组的遇难,天风军拿不出任何的应变办法。
夜莺失踪了。
现场没有她的尸体,她本人也没有到
石岭和大家汇合。
她不仅是浅⽔清的女人,同时也是浅⽔清的贴⾝近卫,不仅掌握一支小队的生死,同时也是知道天风军所有⾼级军事机密和行动计划的人,包括了除石大计。
而现在,她很有可能落到了敌人的手里,在计划还没有完全展开之前,就出现了如此重大的变数,整个行动计划遭遇的是前所未有的风险。
是马上改变计划?还是选择相信夜莺,继续将计划执行到底?拓拔开山的心中也没有底。
石岭上,月儿⾼挂,二千五百人的游击编队如今已经齐聚在此。他们是浅⽔清计划中的秘密队部,是一支在关键时刻将给予石容海出奇不意打击的人物,是唯一可以帮助沐⾎部这支弱旅战胜石容海的队部,可是现在,他们该何去何从?
拓拔开山站在岭上,望着眼前一片葱茏远景,心中也自忐忑。
“这么说来,夜莺姐小有很大可能是被敌人俘虏过去了,而且俘虏她的人不是石容海的人,而是当初从大梁城出来的追击队伍。也就是说,目前俘虏她的人未必知道我们的计划和行动目标,依然有很大可能认为我们只是亡命逃跑而进⼊了山区中。他们可能选择退回大梁城,也可能选择去和石容海部会合。”
狈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将军,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夜莺姐小把她救出来。”
拓拔开山叹息:“山区这么大,要想找到一支小鄙队部,何其困难。”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狗子急叫道:“拓拔将军,目前集结已经完成,下一步任务就由你带着大家完成吧,让我带几个兄弟去找姐小,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姐小找到!”
拓拔开山反问:“找到了又如何?易星寒对我部各路的追击队部
出派的人数是四倍以上。首发也就是说,灭掉夜莺小队的那队人,至少有两千人。你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把她救出来?”
“这…”狗子一时气结。
“目前当务之急是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我们应该马上出发,离开这里!”
“将军!”狗子大叫起来:“那可是夜莺姐小啊!难道你就这么见死不救吗?”
拓拔开山无奈地头摇:“恐怕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计划虽然有变,但在证明其不可行之前,我们却没有拒绝执行的道理,石容海漫天撒网,沐将军那里一天比一天难过。他们人数众多,粮食有限,仅靠捕猎难以维持太久。”
狈子的心中一阵冰凉,他又何尝不知道拓拔开山是为大局着想,可是夜莺是浅⽔清的女人,也是整个铁风旗最受
的姑娘。她虽然是个女人,却是个素来坚強的巾帼红粉,战士们都喜
她,也愿意看到她。她就象是这铁风旗铮铮铁骨中的一缕柔肠,即使是在最困难的岁月,有这么一个女孩在军中,总能给大家带来无限希望。
可是现在,他们却要弃他于不顾了。
“将军!”狗子跪在地上痛哭道:“就让我带几个兄弟去找夜莺姐小吧。也许她没有被敌人俘虏呢?也许她只是失散在这丛林中,正等着我们的援救呢。”
拓拔开山一时楞然。
那个时候,一把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在他们的⾝后:“营救夜莺的事,就
给我来做吧。”
拓拔开山愕然回首,惊叫出声:“无双?怎么是你?”
一个淡漠的黑影从林中现⾝,英俊而坚毅的脸上现出一丝无奈:“我给大家带来一个坏消息,结果听到的却是一个更坏的消息。看来要想⼲掉石容海,这一仗,已经不再那么好打了。”…
石岭上,因为夜莺的出现意外,使整个行动计划都处在了破灭的边缘,而远在他们数十里外的石容海却还对此茫然无知。
野草丛生,树木林密的栖凤岗,石容海的军队就驻扎在这里。这里离大碗凹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距离,路程极短,但是要想在这茂密的丛林中一路过去,却需要一路披荆斩棘。
一个是居⾼临下,虎伺四顾,一个是潜伏行踪,深居山窝,石容海的队部在气势上就远远強于沐⾎部。
此刻在昏⻩灯光下,常败将军正⼊神地观察着这一带的地理形势图,越是仔细观察,他的眉头便越是紧锁。
凭心而论,对沐⾎的这一仗,打得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拼命般的逃窜,近似狂疯的斥候大战,山林处处充満杀机,期待已久的正面对决却迟迟不见动静。与那凌厉而狂野的前哨战相比,沐⾎的本部几乎不见任何动静,他们只是逃跑,拼命的逃跑,在这片山区中东躲**,却又始终不愿意完全摆脫敌人,只是引
着敌人的追击,而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报!东面发现小鄙敌人斥候,刚与我部前哨
战,我部战死两人,重伤一人,余者轻伤≡手战死四人,余者带伤逃逸。”
“知道了。”石容海头也不抬道:“何文,你看浅⽔清这次又想搞什么鬼了?”
今年才三十多岁的何文,也算是止⽔军中少有的年轻将领之一,自从跟了石容海后,他就成为石容海手下最得力的将领:“一个疯子将军,一群野蛮士兵和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除此之外我别无评价。”
“说得好啊,浅⽔清的确是个疯子,我实在想不出他到底凭什么认为他铁风旗就凭那点兵力也想灭我护民军,竟敢堂皇叫阵。现在沐⾎进了这边荒山区,眼看着已经无路可逃,竟然还敢频繁出击,四处袭扰,如此打法,我是闻所未闻啊。”石容海叹息。
在追击沐⾎的这场战斗里,石容海也算是将自己所有的本事全部都拿了出来。尽管为了防止敌人有诈,他的追击速度并不敢太快,但是慢,未必就追不上快。
事实上,这位以防守出名的将军,这一次玩得以静制动,以慢制快的打法,完全合乎兵法正道,正在一步一步将沐⾎向绝路上
去。
尽管边荒丛林很大,但是再大的地方,也总有其边界,再难行的山路,也总有其固定的路线,没有人可以带着上万人毫无章法一气
窜。
为了追捕沐⾎部,石容海漫天撒网,却不冒险追击,他出派重兵把守各地要道,采用的是挤庒战术对付对手。假如说沐⾎是一条灵活的游鱼,那么石容海就是一张
险的密织大网,虽然行动缓慢,却不给对手任何逃逸的空间。
这张网在山区里缓缓移动,散而不松,组织合理有序,进度虽慢,却象一把大梳子将整个山区都梳理一遍。沐⾎不想被对手抓到,就只能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再也无路可退的时候,就是石容海收网的一刻。
到那时,沐⾎就如这网中的游鱼,无论如何扑腾挣扎,却终不可能逃过石容海的手掌心,石容海有绝对的把握将其一举全灭。
也正是因为这样,面对沐⾎部现在依然如此凶狠地放出前哨,不惜兵力损伤也要和对手打斥候大战的做法感到大惑不解。照正常情况来看,他本该收缩兵力,然后寻机突破才对。为了应对沐⾎的这种狂疯做法,石容海也不得不一再从本军中菗调兵员补充斥候队战力。
以前在千军万马之间,踹营陷阵,斩将搴旗的堂正之师,现在却成了月黑风⾼,小偷小摸,如针尖一样到处穿戳的斥候小兵。很多战士不愿意从事这种又辛苦又劳累的工作,⼲得是叫苦连天,可是石容海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手不和你玩正规战,你就不能死扳着过去的教条主义不放,只能见招出招,针锋相对。
战争这种游戏,玩的就是制定规则与打破规则,如今浅⽔清和沐⾎为他石容海制订了一套新的作战规则,他石容海就只能先遵守规则,然后才能考虑打破规则。无论如何的以静制动,这场斥候大战,他是避不开,也逃不过的。
想到这,石容海道:“我们如今后路畅通,粮草运输没什么问题,他们可就难了,这一带缺乏住民,仅靠捕猎难以维持太久。如果我估计的不错,他们的粮食再支撑不了几天,所以就让他先暂时得意些⽇子吧。咱们的网已经撒开,除非出现什么意外,否则现在的沐⾎就如笼中困兽,再蹦达不了多少时间。”
方辉马上问:“石将军认为浅⽔清还会给咱们制造什么意外吗?”
石容海长长叹息一声:“场战之上,哪有会不出现意外之事。只是这意外如若出现,那我担心就出西,北两方之上了。”
石容海显然也已看清浅⽔清打得是各个击破的主意。
只是各个击破,未必就一定是绝妙好棋,各路大军实力強横,铁风旗兵员太少,分路出击固是好棋,下得不对却可能变成全线崩溃。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在他之前,先击破了沐⾎这支队部又会如何?
世上从无一法可策万全,当战争进行到了一定地步之后,要拼的不再是绸缪策划,而是拼士兵们的⾎勇,将军们的果决,还有老天爷是否愿意给予的那一点运气了。
同一时刻,无双起步出发,离开
石岭前往寻找目下生死不知的夜莺。
那一刻,拓拔开山和石容海同时向上天祈祷:愿老天,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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