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分而治之(下)
自天风军进⼊止⽔后,这场仗前前后后打了有四个月。
这其中,绝大多数战事,都是发生在铁风旗和止⽔之间。相比之下,中路突进的央中军团,其主要作用就是昅引了止⽔的主力大军,给了浅⽔清趁虚而⼊的机会。
而如今,看起来浅⽔清已经打算早早结束这场战争,让一切尽数规划到他已预谋好的轨道中去了。
想到这,易星寒无奈地笑。浅⽔清,这一次,你又打算玩出什么样的花样来了呢?
有士兵来报:“铁风旗的先头队部已经进⼊了城南祖家岭。”
“大约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
“举的是佑字旗,领头的应当是沐⾎,估计人数在一万左右,不过观其动向,似乎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哦?”易星寒扬了扬眉头,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这算什么意思?“为何如此说?”
“他们一到达之后,就开始加強当地防御工事,看起来有长期驻守的打算。”
易星心寒中的一股火气马上腾然升起。
祖家岭,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地方,这里无险可守,四野开阔,更无处可蔵伏兵,且离大梁城不过十二里地距离,可以说就在易星寒的眼⽪子底下。
铁风旗的先头队部到了大梁城,不来攻城,却在他们眼⽪下大模大样的玩起了固守的把戏,这算什么?挑衅吗?
“去把石容海和林中兴两位将军叫来。”易星寒淡淡下令。
没过一会,两个人先后来到。面对铁风旗的如此举措,这两人也有些吃不透浅⽔清葫芦里卖什么葯。
石容海沉声回答:“浅⽔清用兵,素来诡诈,为谋胜利而无所不用其极。他既然敢再度出兵进犯我部,心里就一定有了全盘计划。论兵力,铁风旗虽強,终強不过我数十万大军,所以此战他要想赢,就只能使用鬼蜮伎俩。如今沐⾎部就驻扎在咱们的眼⽪子底下,已经摆明了架势不会主动进攻我部,显然就是等着我们进攻。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在祖家岭一带设有伏兵。所以,我建议不动为上。”
林中兴马上头摇:“若是不动,岂不是任由敌人在我们眼⽪子底下猖獗吗?护民军以士气为先,若是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来了,我们却不去打,这不是平⽩灭自己威风?我看这样置之不理显然是不行的。”
石容海怒道:“浅⽔清就是吃准了我们会这么想,所以才一定会出兵。只要我们出兵,他就有了可趁之机。”
林中兴也回喊道:“強势之兵面对弱势之兵,却要被其困于城內,眼看着对手在城外嚣张,这样的事,止⽔国主曾经做过一次,结果呢?还不是被浅⽔清生擒了用来赚城!我们要是和他一样不敢出兵,我们和那样的懦弱国主又有何区别?”
石容海具理力争:“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大梁国主仍在,其心尚齐,浅⽔清一心发挥威慑效力,只怕我军出兵。首发而现在,他威慑效果全无,惟有正面击败我们才能拿下大梁城。他是只怕我们不出兵,不怕我们出兵!”
那个时候,两个人争得心头火起,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终究还是要易星寒做出决断。
易星寒头痛无比道:“容海,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只是护民军之所以能有今天这般规模,除了你我的声望之外,泰半原因都是因浅⽔清而起。若是打别人的队部,自然稳扎稳打,但是打浅⽔清的队部却是不行。上次浅⽔清突围,我们因为忙于救火,又有周之锦从旁牵制,只能暂时放过浅⽔清一马。可是现在,面对浅⽔清咄咄
人的态势,你我却是无论如何不能避战的。否则…军心必散啊。”
说到这,他面容一整对石容海道:“铁风旗的先头队部如今已经兵临城下,且行为乖张跋扈,视我军如无物。此仗我们必须出击,没有可以反对的余地。容海,我知道你用兵素来谨慎,所以这一次,就要拜托你去对付沐⾎了。我给你五万人,去对付沐⾎的一万人,想来也该够了。你可有把握好好教训他一番。”
石容海长叹一声:“如果只是对付沐⾎,我有把握,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对付的,是浅⽔清。谁会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现⾝呢?”
说着,他转头走出殿外。
战争初起,就已经被敌人牵着鼻子在打,石容海依稀记得易星寒评价过浅⽔清的话:“浅⽔清此人最大的长处就是谋定而后动,看似大胆,实则谨慎。由于每次都是他掌握着进攻的主动权,不知其作战思路者,往往就为其所趁,从而导致败北。其最明显的战役表现,莫过三重天与蓝草坡上的几场大战。所以,要想打赢浅⽔清,第一点就是我们绝不能给他作战的决定权与主动权。”
而现在,很显然浅⽔清又一次把战争的主动权拿回到了手中。
从他挑起这场战争开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牢牢把握住了战争的节奏,这第一步,就是
迫易星寒出兵。
一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面对铁风旗的挑衅,任何一支队部或许都能忍,惟有护民军,没有忍受的资格。
因为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对付这支队部,和这支队部的首脑…浅⽔清…
在沐⾎等人的队部驻扎到了祖家岭之后,石容海随之领兵出战,誓不能让沐⾎等人大摇大摆在自己眼⽪子底下度⽇。
但是战争的走向,却显得有些平淡无奇。
事实上,在这场战事里,浅⽔清没有祭出任何法宝。
祖家岭四野空旷,浅⽔清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没本事在这一带布下伏兵。石容海用兵谨慎,面对敌一万人,却不轻举妄动。在经历了蓝草坡一战之后,石容海就更加不愿意做大军投⼊这样的狂疯而冒险的举动了。
因此,两边的战事一时间处于胶着状态。石容海依仗兵力优势占尽上风,沐⾎则利用组织优势步步为营,双方虽然
战,伤亡却都不算惨重,惟有战线却一再拉长。
2月5⽇,双方还在祖家岭
战,2月⽇,佑字营及其麾下战士已经退到了十里开外的地方。
到了2月7⽇,
战仍在进行,佑字营步步后撤,一路布防,就是不给对手正面
手的机会,却也不让对手有机会挣脫。
就好比一张粘人的大网,虽不伤人,却总是粘着你,
着你,令你不得好受。
随着石容海的出击,铁风旗的各路军马先后在大梁城周围各地出现。它们就象是一块块被浅⽔清抛出来的⾁骨头,一个个散发着
人的香气,总是在护民军的眼⽪子底下晃悠,距离不远,却也不近,就那么点人,总得你出来捞一把才能捞到。可是这帮家伙偏偏又一个个脚底下都抹了油,跑得比什么都快,一旦对手来到,他们马上撒丫子就跑。假如说沐⾎对上石容海,还保持了一点军人的风度,属于边打边退的话,那么后面的这些人,就一个个彻底不要脸起来了。
他们不和护民军打,却騒扰得四周百姓不得安生。大梁城毕竟不是一个孤立的城市,说是一个城市,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城市的作用更多是辐
周边。失去了周边地区的大梁城,一旦真被彻底变成孤城,则其好⽇子也就早晚到头浅⽔清打仗就象变戏法一样,一会在这变出一支队部,一会又在那变出一支队部,搅得易星寒片刻不得安宁。
为此,易星寒不得不一再出派兵力四处寻找和攻击铁风旗将士。
本来指望着和铁风旗好好打一场决战,寻机全歼对手的易星寒,面对浅⽔清无聇的⿇雀战术,却第一次感到了头痛。
还好石容海那边的消霞终是令人振奋的,比如又打退敌人二十余里,预计明⽇可全歼对手等等。
易星寒看了只想苦笑,石容海做朝廷官做久了,虽有真才实料,却也沾染上了油滑之气。
2月9⽇,碧空晴和楚鑫林带着一万人在城西二十里外的一处荒郊现⾝。易星寒当机决断,决定亲带大军前去围剿。只要灭掉了这支队部,浅⽔清必定会心痛。
还是林中兴劝阻了他,说他是军中领袖,轻易不可出动,然后自带五万人追赶碧空晴。
此时,已经出派了十二万人出击的易星寒,终于被浅⽔清算了个透。抛去护民军赖以充数的杂兵不算,易星寒手中真正还能用来作战的队部,不会再超过八万人。
2月10⽇,易星寒终于收到了一封从城外
来的讨战信。
信是由浅⽔清亲笔书写,上面一行大字触目惊心:“明⽇午时,你我决战城北龙桥!”
那一刻易星寒拍案而起大叫道:“我就等着这一刻呢!”
2月11⽇,易星寒领兵八万出战浅⽔清,浅⽔清领两万人马与其对抗,两军
战于龙桥一带,浅⽔清一路且战且退,易星寒眼看铁风旗所有兵力已经尽出,再不可能有丝毫队部前来进攻大梁城,随领兵追赶。一路为了小心浅⽔清使诈,易星寒也是侦骑四出,到处勘察地形,小心防备。
场战上三局分立之势已然形成,战争的局面却如一团化不开的
雾,总让人看不出丝毫头绪。
尽管各自的军队都已经仇深似海,但是在
战之初,却是彼此小心谨慎,互相之间似乎总还带着些许温情,谁也不愿意放开脸面大加厮杀。
然而仇恨的尽头,就是⾎腥的狂热,随着护民军脚步的逐渐速加,铁风旗一路退却,战事渐渐出现的变化,双方终将撕下那温和的面纱,露出狰狞的凶相,彼此之间做一个鲜⾎
扬的了断。
利用护民军对己方的仇恨,引其主动出击,然后将易星寒的兵力分散,再将其逐步蚕食,这是浅⽔清战略大棋的一个主要步骤。
对易星寒来说,建立在对对手仇恨上的军队,急需寻找机会决战,所以无论是他,还是他的部下,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军事常有这样一句话“管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指的就是这种分而包围聚而歼之的做法,即以局部优势的不断扩大化,从而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然而对铁风旗来说,要想分而包围,聚而歼之,以铁风旗目前的兵力却
本就做不到。
不过没关系,他们不比这个,却可以比别的。
浅⽔清这次要比的,不再是奇谋技巧,不再是绸缪运算,而是比各自军队的基功本,拼內力。就象是两个⾼手过招,彼此间总要看看谁的內功更深厚,谁更有撑下去的资格与能力。
于是在这中安排与计划下,整个大梁城一带的场战之上,护民军就象是漫天撒下的铁⾖子,密密⿇⿇数量庞大而驳杂,铁风旗却象那长着尖牙利齿的三只小豚鼠,小而弥坚,试图一路贪婪地狂饕。
护民军人多势众,铁风旗兵力精悍,到底是铁⾖子甭了豚鼠的嘴,还是豚鼠将铁⾖逐步
食⼲净,依然是个难以回答的答案。
决定这场战争命运的,再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多个分场战上形势的总合。
至此,一场由南,北,西三个方面,三处场战,三场大战再加无数场小辨模冲击战汇合而成的铁风旗反击战,终于徐徐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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