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景深门逆袭战(2)
必门打狗,是守城方极爱用的一个招数。
瓮城的存在,就是为实现这一招数而发明的。
放少量敌军⼊城,凭借城中有城的阻碍,背后放下铁门相隔,将敌人隔绝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之中,然后城头士兵以弩箭招呼,大量
杀敌军,是一种极其有效的守城方式。
然而关门打狗战术本⾝也极其危险。
世界上数以百年的战争史,曾经不止一次有人用过关门打狗的战术,也不止一次被人破过。
狈,是很凶猛的动物,一旦门没来得及关上,或者狗急跳墙,反咬一口,则城破人亡就是转眼中事。
毕竟被关起来的狗,已经在城中了。
一旦他们突破瓮城防御,深⼊城內核心,对敌人造成的损害是相当可怕的。
抱飞雪这次用的战术,却是在城外玩出这套关门打狗,利用一条早已挖掘好的深沟,阻滞敌人援军,同时断其归路,不仅可以消灭敌人与城墙之下,同时也可避免被敌人反咬一口的危险。
当然,其代价就是这样的战术只能使用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而其所花费的精力却是大巨,一旦歼敌人数过少,反有得不偿失之嫌。
九千铁风旗士兵,怎么说都不能算歼敌太少了。
抱飞雪是铁了心要给天风军一个颜⾊看看。
他要全灭这支队部,为此,他不惜以飞雪卫为
饵,昅引敌人。
京远城的东墙城头,随着那一道深沟的出现,大批大批的弓手也随之出现。飞雪卫却在此时,向护城墙后⻳缩。
原本已经废弃无用的冲锋车,竟然在这刻变废为宝,被止⽔军士用来做为阻挡敌人反扑的障碍物。他们用冲锋车堵住护城墙口,坚决不放一个天风军人过去,甚至连少量未来得及撤出来的飞雪卫士兵也同时被拒之墙外。
而随着这一撤退,铁风旗
来的是城头上的如嘲箭雨。
这一次,所有的弩箭同时上阵,如暴雨倾泻,以数倍于原先的攻击強度
向天风战士。
一名又一名天风战士哀号着倒了下去,飚扬出全⾝的热⾎。
洪天启也⾼声狂喊:“放云梯,准备后撤!”
数十名携带云梯准备攻城的战士马上将云梯,避擂飞梯,超级大宽梯等等攻城器械全部放倒,搁置在深沟之上。
云梯虽然不利行走,但是总能将大家带回去。
然而,抱飞雪的布置,岂是这么容易解破的?
城必带云梯,他若是连这点都考虑不到,又岂能做此无用之功。
他并不着急对手的撤退,事实上,他在等待对手将全部的云梯都放下,形成一道十数米宽的云梯桥,并已有数十名战士行走在上面之后,才冷冷下令:“点火。”
黑油!
那个曾经让浅⽔清扬名立万,建下不世功勋的奇异法宝,终于在这刻再次建功立业。
谁也没想到,抱飞雪竟然会在沟中布下黑油陷阱。
数支火把从U字深沟的两侧城墙扔下。两道大巨的火龙咆哮出焚天烈焰,沿着那条深沟一路窜行,奔腾出汹涌烈焰的疾狂。
轰!两条巨焰长龙,于深沟中部汇拢,撞出漫天火花,以焚尽苍生之势呑噬了所有试图回撤的战士。
凄厉的惨号声中,被笼罩在大巨烈火中的数十名铁风旗战士凄惨尖叫着倒进了那深长的壕沟中,所有云梯一刹那间化为灰烬。
烈焰环空,后路尽绝!
“不!”战千狂声嘶力竭地狂吼。然而城头之上,再一次箭嘲狂泻。
浅⽔清历声狂吼:“防御!结阵防御!”
重装步兵们再一次⾼擎盾牌,撑起了一片遮天大网。
然而,被那道火焰深沟困死在这片狭小空间里的铁风旗,在这张网下所能期待的,仅仅是片刻的残
。若无奇迹的出现,全旗覆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面对抱飞雪为天风军准备的这条深沟豪堑,后路天风军迅速做出着反应。
龙牙军下,鬼风旗,烈风旗,火风旗,灵风旗同时向另外四座京远城门发起进攻。这次他们学乖了,首先用工程兵打头阵,寻找各处的翻板陷阱,然后再进行规模
的进攻。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下城,而是为了增加其他四门的庒力,分弱抱飞雪在景深门布置的重兵绞杀策略。
而⾎风旗则由李规率领,马上前往景深门,直接救援铁风旗。
抱飞雪挖的这道沟,诡异离奇。
火焰仅仅燃烧了片刻,就自动熄灭。
然而只要有对手试图架云梯上去,马上就会火龙再起,狂疯呑噬一切。
这种火起火灭的招数,使铁风旗战士的后路完全断绝,同时还在为试图回归于营救的过程付出生命的代价。连续数波的架桥横渡,均被无情摧毁,上百战士的
命,就这样被⽩⽩消耗。
浅⽔清看在眼里,悲痛的同时,心中大感讶异。
这种控制火焰燃烧的办法,只有一种--就是通过埋在地下的管道,控制黑油的进出,以做到控制火焰的烧焚与熄灭。
设计出这个工程的人,绝对是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非一般人能做到。看来止⽔国,也是人才辈出啊。
面对这样的一道沟,唯一的办法就是填土⼊壕。平其噴油口,阻其火焰进⼊,制造一片空⽩地带。
然而,京远城的噴油口,离地面仅有一米之差。
就是这一米距离,上面的人无法摧毁它,唯一的方法就是填平它。
大量的工程兵带着铁铲开始铲土,试图在短时间內填平沟壕。只要能填没大半,堵住噴油口,就可以将己方士兵救援回来。
只是十余米深的大壕沟,兼又宽长六米,岂是短时间內就可以填平的?
而铁风旗在这段时间里,则将遭受重大的打击。
东墙之上,一辆辆重型弩机出现在城头,大巨的弩⾝直指铁风旗的盾甲防御。而一部部小型投石城也出现在城头,只是他们投放的不再是石块,而是以韦草灌油蜡制成的火擂木。当耝大的火炬点燃那些火擂木时,熊熊的火焰几乎要沸腾了城下将士们的心,无数柴草被包扎在巨弩之上,狠狠地扎向天风将士。而护城墙上少量剩余的士兵,也开始搬出早已准备好的茅草扔下城墙。
劲弩穿贯铁盾,将铁壁阵撕开道道裂口,将敌人钉于地面,火擂木掀起漫天的火流星,投掷向地面,引燃茅草,火势熊熊燃起。
抱飞雪的意图,不仅是用火来断其归路,还要用火,将敌人全部活活烧死在这个陷阱之中。
熊熊火焰弯曲了战千狂的头发,他心痛地看着自己的战士在火焰中呼号,怒视城头上方正发出
冷笑容的抱飞雪。
抱飞雪,你果然够狠,够毒,够奷诈狡猾。
“兄弟们!咱们和他们拼了!”战千狂愤然狂呼:“推开冲锋车,咱们杀进景深门!”
后退既然无路,就开始前冲杀出一条⾎路。
这个时候,天风健儿们悍勇不畏死的⾎
终于显现。他们狂呼着冒着箭雨流火向止⽔方发起进攻。
弩箭在空中对
每时每刻都有各自的战士倒下,墙下的道甬处,更是杀成一片⾎河汪洋。
抱飞雪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边露出不屑的笑:“拿弓箭来!”
一张牛筋铁背大弓送到了抱飞雪的手上。
抱飞雪张弓搭箭对准了战千狂,喃喃说道:“擒贼,先擒王!”
嗽!
利箭破空而出,发出夺命的尖啸,于长空中悲鸣流转。
战千狂怒发如狂的表情,于下一秒间凝固。他呆呆地看着⾝前穿
透甲而过的犀利长箭,⾎,正汩汩地流出他的⾝体。
疼痛处…一片温热。
“战将军!”浅⽔清大吼着冲了过来,在他倒下战马前将他扶住,战千狂就那样缓缓倒进他的怀中。
从那条深沟出现的一刻,浅⽔清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
他没有看自己战士死亡前的呼号,只是在不停地思索对策。
战千狂的濒死反击,他并不同意,那无益于全旗将士的突围,只是速加他们的死亡。
但是同样,他也为战千狂的⾎
与忠勇所叹服。
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某种战术无解决之法,唯一的问题是你何时能够找到。
然而在他找到解决方法之前,战千狂竟然中箭了。
这一刻他再不顾其他,抱住战千狂的⾝体,大声叫道:“飞雪,给我跳过那道沟!”
飞雪一声长嘶,向着那条狭长深沟狂奔而去,带出一条银⾊闪电,在临近深沟时,跃⾝而起,带着两个人,于半空中滑出一道迤俪长虹。
蓬!
烟尘飞溅,飞雪稳稳地落在了对面。
狂嚣的
呼掀起在天风军中,抱飞雪更是吃惊得大弓都差点脫手:“该死!那是什么马?那上面是什么人?它怎么能跳过六米宽的沟的!”
碧空晴
狠回答:“他就是浅⽔清,那匹马,应当就是传说中的天鬃马。”
他就是浅⽔清?抱飞雪盯着浅⽔清的眼神,越发充満了仇恨怒火。
浅⽔清刚跃过那道壕堑就将战千狂
到一名战士的手上:“赶紧找人救将军!”
“是!”那⾎风旗士兵连忙答应。
浅⽔清策马对着周边士兵大叫道:“你们还磨蹭什么!我的士兵还在那里被困着,敌人正在杀屠我的士兵!还不赶紧填壕!”
“将军,壕太深了!不可能那么快填没的。”有士兵⾼叫。
浅⽔清大怒,⾝边微弱的声音却低低响起,正是战千狂:“⽔清。”
“战旗!”
战千狂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快要死了。”
浅⽔清急叫:“不!战旗,你不会死!你放心,他们会救活你的。”
战千狂摇了头摇,他的伤有多重,他自己知道:“⽔清,别说话,听我说…咳,咳。我知道自己的事。我不可能活过今天了。但是我要求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我们铁风旗救出来。他们…都是咱们的兵…是咱们的兄弟。。不能让他们死在那里。”
战千狂再说不下去,口中已噴出大量的鲜⾎。
“战掌旗,战千狂。”浅⽔清声嘶力竭狂吼。战千狂却渐渐地闭上眼睛。
他死了,死不瞑目。
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就这样静静地死去了。
抱着他的⾎风旗士兵,呆呆地站在当场,再不知该如何是好。
“带我去见李规!”浅⽔清狂吼起来:“我的兵还在那里!我要把他们救出来!”
⾎风旗的指挥中枢,李规⾼坐马上,冷冷地看着浑⾝浴⾎的浅⽔清。
“浅⽔清,我告诉你,⾝为天风军人,万事以国为先。虽然我恨你,但是我还不至于为此而打算葬送铁风旗九千军人的
命。只是这壕太深,短时间內,我们
本不可能填平他。你还是认命吧,铁风旗…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浅⽔清回头看去,景深门场战之上,敌人的強弩还在一支又一支地连
而来,而那些火擂木也如不要钱了般拼命的砸向天风军人的头顶。他们也知道,壕沟终不可能阻拦敌人太长时间,所以他们要在最短时间內消灭这支为数⾼达九千人的強力队部。
而一旦火势全面升起,则铁风旗救无可救。
那里,有沐⾎,有方虎,有雷火,有无双。有他佑字营的所有兄弟,还有虎豹营的第三卫…他们在奋力战斗,拼命反击。但是他们也同时在无限接近死亡。
战士在悲号,战马在嘶鸣,硝烟弥漫中,生命飞逝,如烟化虚空
浅⽔清的心在滴⾎。
他猛然回首大喝:“杀马,填壕!”
李规浑⾝巨震:“你说什么?”
“我说杀马,填壕!”浅⽔清大喝起来:“让你的骑兵马上把马杀了,把壕沟填平!”
“你疯了吗!这不可能!”李规大叫起来。
一道雪⽩的亮光擎起,浅⽔清千人斩刀法陡然挥出,正削中李规舿下战马的颈脖,一声悲鸣中,战马倒下,李规伧然跌下。
他人在半空之中,浅⽔清已飞跃而至,雪亮长刀架在李规的脖子上,浅⽔清一字一顿道:“我说杀马,填壕!把所有尸体也推下去!把所有能丢进去的东西都他妈给我丢进去!”
一匹匹战马在战士们的泪洒中哀鸣倒下,然后被匆匆推⼊深沟。
数百骑训练精良的良骑骏马,就这样被天风军人杀屠,堆积壕沟,化成一条长达数十米的⾎⾁大道。沟內的噴油口,为马尸所阻,两侧的燎原火势,烧不进中间的⾎⾁桥梁。阵阵的烤⾁香味,带着刺鼻的焦枯气,香飘整片景深门的天空。
铁风旗的战士们在这条由马尸组成的大路上迅速撤退--在丢下了上千具尸体之后。
抱飞雪呆呆地看着那条由战马和其他所有零零碎碎能抛弃的一切物体填平的深壕大沟,一时间也呆滞无言。
远远地,他能看到浅⽔清的刀依然架在李规的脖子上。
在最后一名士兵退离场战的那一刻,浅⽔清放下了刀。
⾎风旗的战士如狼似虎般将他押倒在地,捆了起来。
“浅⽔清,你果然够够狠,竟然能想出这等法子。”抱飞雪喃喃说道:“但愿天风军能因你挟持李规一事,将你碎尸万段。”
他再不想在场战上见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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