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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疑点
 比起去年来显得消瘦了不少的环夫人看着长⾼长壮了的曹冲欣喜不已,一边抹着泪一边拉着儿子笑逐颜开,曹宇曹据小扮儿俩一左一右躲在⺟亲⾝后,探出头看着分别了不过一年、却大变了模样的曹冲嘻嘻直笑,却不靠上前来,他们觉得兄长虽然还是象以前一样笑嘻嘻的,但⾝上却多了一种让他由心里感到畏惧的气息,让他们不敢靠近。

 “⺟亲,这就是小⽟儿。”曹冲吃不消环夫人的亲热,招招手将一直小心的跟在⾝后的蔡玑叫过来。蔡玑红着脸,小步急趋走到环夫人面前,款款下拜:“见过⺟亲。”

 “好,好,好。”环夫人连忙伸出手搀起蔡玑,上下打量了半天,露出満意的笑容:“我儿仓舒有福气,取得这么俊的媳妇。”

 一直担心着丑媳妇怎么见公婆的蔡玑见环夫人面容和善,语气温和,提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见曹冲満面含笑的冲她使眼⾊,心下明⽩,马上把准备了好久的甜言密语都端了出来,灌得环夫人眉开眼笑,又取出精心准备的礼物,特别是由刘琮精心制作的玩具,递到两个小叔子手里,把曹宇和曹据开心得合不拢嘴,马上舍了那个有些陌生了的哥哥,围着漂亮的小嫂子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小⽟儿,你陪着⺟亲说会儿话,我去见见⽗亲。”曹冲见自己反成了外人,暗自欣喜,打了个招呼退了出来。庞统和张松正候在外面,一见曹冲出来连忙跟了上来。

 “士元,你们有何看法?”曹冲一面缓步走向曹的住所,一面问道。他进去见⺟亲之前,已经将曹丕说的那个马家要案给庞统和张松说了一遍,很希望在去见曹之前知道他们的想法,万一曹说起来这事,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说错话。

 “将军,马家兄弟不管是真叛还是想叛。只怕结果都是一个,关中要出事。”庞统简而言之的说道。

 “不可避免?”曹冲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庞统。

 “不可避免,也不能避免。”张松接上去说道:“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马家兄弟大概在两个月前就会把消息传出去。如果是假的…那么,马家想不反也不成了。”

 “你是说…有人在马家反?”曹冲皱起了眉头,伸出手直挠发梢。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张松看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公子莫要停留,先去探探丞相的口风,松马上安排人去打探一下,晚间再给公子回报。”

 曹冲点点头,他知道张松的手伸得长,在邺城这个地方不可能不安排几个耳目,现在邺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要去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好,你去吧,小心一些,让子谦安排两个悉邺城地人跟你去。”曹冲一边说着,一边招手让典満安排了两个豢保护张松。张松感的拱手施礼,跟着两个豢匆匆地走了。

 “士元,如果关中了,我们菗得出手吗?”曹冲转过头对庞统说道。庞统笑了笑:“将军莫急,我们菗不出手。也没有必要现在就出手,将军还是先去见见丞相,等永年打听到确切消息之后再作决定不迟。”

 曹冲有些疑惑,打关中可是件大事,庞统怎么这么不当回事。不过他说的有一点是对的,荆州现在本不可能菗出兵力去打关中,他在荆州的新政刚刚开始。江对面还有挥眈眈的孙权和刘备。这时候能保住荆州就已经不简单了,要想从荆州调兵。只怕会得不偿失。他总不能忙乎了一年,眼看着荆州今年能大,却被刘备或孙权摘了果子。

 但是关中地势重要,又是大汉朝西京所在,落到西凉人地手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拿下关中的功劳不亚于荆州,自己又怎么能轻易的把这个机会让给人呢?曹冲一面猜想着庞统地用意,一面走进了曹的院门。

 曹正在灯下窗下看着一份文书,看到曹冲进来,从文书上移开目光看了曹冲一眼,展颜而笑:“仓舒,回来了,来,坐下。”

 “谢⽗亲。”曹冲不敢怠慢,在曹面前大礼参拜。

 “好了,此地又没有外人,不用如此多礼。”曹満意的笑着,欠过⾝来扶起曹冲仔细的看了两眼,开心的点点头:“嗯,这半年仗一打,人确实沉稳了不少,看来还是那句话,剑不磨不利,人不练不成啊。怎么样,最近可有什么心得,快跟为⽗讲讲。”

 曹冲抬起头来,没有说话,却先打量了一下曹,看着曹有些不解,张开双臂看了看他自己,发笑道:“怎么,为⽗⾝上有什么不妥吗?”

 “呵呵呵,⽗亲精神矍烁,行动自如,看来伤势已经无碍了,儿子这心啊,总算可以放下了。”曹冲一脸的喜悦,脸上呈现出一种从內心里透出的开

 “哈哈哈,一支铁钗能要了我地命吗?为⽗征战多年,受伤不计其数,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也需要如此担心。”曹嘴上虽然说得毫不介意,眉眼中却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笑了片刻,笑声渐渐低了,静了片刻问道:“她…还好吗?”

 “很好,在襄住得很安心。”曹冲也低了头轻声说道:“这次她妹子从江东逃过来,在襄病倒了,她就一路照顾着跟到邺城来了,现在还跟小乔夫人住在一起。”

 “哦。”曹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好久才问了一句:“她儿子呢,有没有跟着?”

 “还在襄,和杨孔渠的儿子一起在义学里读书。”曹冲有些紧张的看了曹一眼,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想。大乔把儿子留在襄,显然是表明她还要回襄,没打算在邺城呆着,当然更没有见他的想法。曹冲停了停又解释道:“听说她怕旅途劳顿,舍不得儿子受苦,又不想耽误了孙绍的学业…”

 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半天没有说话,拿起摆在案头的一支铁钗抚弄着。正是大乔留在他⾝上的那支,铁钗雪亮,一点灰尘也没有,看起来象是天天被人捏在手里一般。

 “这支钗…你代我还给她吧,在襄留点意。给她找个合适地,别委屈了她。”曹凝视了那支铁钗半天,轻轻的叹了口气。将铁钗放⼊曹冲手中。

 曹冲有些愕然,茫然的握住还残留着曹地体温的铁钗。

 “好了,这事就这么办了。”曹挥挥手,再也没看那支铁钗一眼,语气中地些许伤感也在那一挥手之间然无存:“周公瑾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听听⽗亲的安排。”

 曹若有深意地看着恭谨地曹冲,语重心长的说道:“仓舒,重视人才是对地。不过都有个取舍,周公谨人中龙凤,如果他能投⼊你的麾下,自然会如虎添翼,可你也要想到,这人才就象剑一样,弄不好就会伤了自己,周元直的事情不能出现第二次,你可知道?”

 曹冲心中一凛。他从曹地话音中听出了曹对自己处理周瑜方式的不満,连忙点头称是。

 “周公瑾⾝为孙伯符心腹,在江东举⾜轻重,听闻孙伯符去世之前说过,內事张子布,外事周公瑾,如今你抓住他。又能使得孙仲谋与之反目。对江东的影响很大。”曹抚着胡须,沉思着说道:“此时杀他。只怕不妥,还是暂时留他一条命,给他一个尊而无权的⾼位以观其心比较好。”

 曹冲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最怕曹让自己一刀砍了周瑜,那岂不是⽩⽩费了那么多心机。如今听曹的想法与自己正是一致,这才如释重负,连忙说道:“⽗亲说得是,就按⽗亲说的办,只是那个献俘只怕不行了。”

 “那是子桓胡闹,不去理他了。”曹有些不満的挥挥手,不屑一顾:“等哪天抓住孙仲谋再献俘也不迟,一个部将能有什么意思。”

 曹冲大喜,连忙点头称是。

 “刘玄德得了四郡,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曹想了半刻又问道。

 曹冲看着曹探询地脸⾊,略一思索应道:“刘玄德奔波半生,如今得了一块地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以荆州的⽔师力量,想要強攻江南,只怕一时还有些困难。再者我也怕得他紧了,他窜⼊益州会为祸更烈,因此想先松一松,让他在四郡息一阵,先取益州堵了他的后路,只是…”曹冲有些犹豫了,万一关中起,自己如果进了益州,只怕就更没法子争关中的事了。

 “只是什么?”曹笑了笑:“益州易守难攻,趁着刘璋无能之际,先取益州确实是个好时机,一旦让刘玄德在四郡站稳脚跟西进,那可跟公孙述一样,让人不得安睡。取益州好,你这个想法很对头,不过你想怎么取?”

 曹冲见曹一口赞成他取益州,看起来本没有让他去关中的意思,不噤大惑不解,按理说如果曹有心要栽培自己,就应该趁着荆州暂时无法用兵之时,让自己带着大军西进关中再立个大功,好在将来与曹丕的争嫡中有⾜够的优势,怎么这时候却一点这种意思也没有?难道自己的做法让他犹豫了,要和曹丕之间再选择一下?他心中疑惑,却不便多说,当下将自己计划的要取益州地方案说了一下,曹边听边点头,不时的提一些建议。⽗子俩谈了好久,直到天黑,曹才笑道:“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了,还是早些休息,有空我们再谈。”

 “诺!”曹冲应是,又试探的说道:“荆州事务繁多,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准备过几天就回荆州。”

 “这么急?”曹诧异的看看他,摇了‮头摇‬道:“不急,在邺城呆些天吧,荆州有刘子初在,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一年多没回来,你⺟亲担心得常常落泪,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她几天。”

 曹冲心中越发不解。只得应了一声退了出来。他穿好鞋,站在廊下看着刚点起来地灯。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回头看了一眼曹屋里的灯光,一边思索着曹地用意一边出了门。

 “叛逆案的事,我比你知道得还晚。”没等曹冲去看他,抢先过来看曹冲地曹植瞪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一脸郁闷地曹冲:“马家的仆人被杀我知道,不过后来就没听到什么消息了,一直以为就是个街头斗殴的。再者凶手又很快就被杨孔渠捉拿归案,死了人的马家都没说什么,我就更没当回事了。”

 曹冲苦笑一声,马家是人质,再说不过死的不过是个下人,谁会为了一个下人去找⿇烦啊。看来曹植确实不知道。曹冲捏了捏鼻子尖,没有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说道:“荆州地那车书我都拉回来了,已经送到蔡大家那里,你有空过去帮着整理一下,先把诸子书挑出来,我急着要用。”

 “行,没问题。”一听有书看,曹植比谁都开心:“这次在家呆多久?”

 “不知道,⽗亲让我在邺城呆些⽇子,具体多久他也没说。”

 曹植笑了:“⽗亲既然如此说。自然有他的想法,你就安心住两天,陪陪你阿⺟,你在荆州打仗这半年,她可担心坏了。”

 曹冲点点头,他如何看不出来,不过这些天有蔡玑陪着。环夫人心情好得很。笑口常开。

 “那个…你要是想打听那件案子,何不去找找韦大人?”曹植考虑了一下。建议道。

 “也好。”曹冲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明天再说吧。”

 “嗯…多谢你带回来地礼物,你嫂子很喜。”曹植脸有些红了。

 “嫂子喜就好。”曹冲笑道“怎么样,崔家的媳妇不错吧?”

 “别的都好,就是喜穿漂亮⾐服太费钱。”曹植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忧虑的说道。曹冲呵呵一笑,他当然知道曹植想的是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怕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你的能力不至连女人地⾐服都供不起,至于那些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你又不指着他们的风评过⽇子,都象子桓似的把好东西蔵在屋里偷偷看就有意思了?”曹冲说着,有些不屑的皱了皱鼻子。

 曹植见曹冲说得有趣,不噤笑出声来,他知道曹丕喜奇珍异宝,喜各种方物,不过为了在⽗亲面前表现,一直不敢表露出来,故意穿着俭朴的⾐服,车马也都很普通,生怕⽗亲不喜。平时遇到些看中的东西也不自已开口,总是转弯抹角的去弄。上次在并州打仗时,他看中钟家的一块古⽟,就是托曹植去求的,当时地曹植才有仓舒现在这么大,不过却没仓舒这么聪明,傻乎乎的就去要了,结果却被人当作是他想要那块⽟,无端的惹了不少⽩眼,还挨了⽗亲一顿批,说他不知轻重。

 “仓舒,你不要这么说,就是你啊,也要注意一些,虽然崔⽑二位大人拿你没办法,可⽗亲也未必就喜的。”曹植笑了一阵,还是好意的提醒曹冲道。

 “我心里有数。”曹冲很感谢曹植的提醒,不过在这一点上,他相信曹不会对他产生隔阂,他的钱来得正大光明,为什么一定要假模假式地穿得那些破烂?“⽗亲是喜俭朴,不过他并不是要求所有人跟他一样俭朴,相比较而言,他更喜一个‮实真‬地人,你看丞相府里的王仲宣就穿好⾐服,⽗亲有没有反感他?子建,一个人如果不‮实真‬,写出来地文章不会流传千古的。”

 “仓舒,你什么都能说出道理来。”曹植被他说得噤不住哈哈大笑,他是个生洒脫之人,本来就不喜曹丕那种伪善,如今听了曹冲这番话,可谓正中下怀。

 曹植和曹冲聊得很晚才尽兴而散,曹冲洗漱了正要休息,张松回来了。

 “公子,这件案子看起来滴⽔不漏,不过细节实在太巧。”张松神秘的笑道。

 “哦?”曹冲一看张松那样子,就知道他打听到了有价值的‮报情‬,连忙让人端上点心来先让张松填肚子:“来,边吃边说。”

 “谢公子。”张松也不客气,坐下拿起点心狼呑虎咽,又拿起酒杯来一顿猛灌,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一餐,然后抹着嘴说道:“公子,这件事从打听到的情况来看,似乎顺理成章,杀人,搜查,识破密信,追到马家,看起来绝无破绽可言,可是我打探到一个消息,那个杀死马家仆人的凶手是个外地人,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好象他到邺城来就是为了喝顿酒,然后杀死那个人一般。”

 “外地人?”曹冲怔了一下,马上想起周不疑和他说过的他遇刺的情况来。

 “正是,那人武技⾼超,杀人只用了一刀,绝不拖泥带⽔。”张松点头道:“更稀奇的是,此人到了酒楼坐下刚喝了两杯酒,马家的仆人就到了,而他的位置偏偏就在马家仆人常坐的旁边,正好挡着他的去路,马家仆人经过他的⾝边时,他的菜很凑巧的甩在马家仆人的⾝上,双方起了口角,没说到几句话,一言不合,一刀杀人扬长而去,跟着巡街的兵丁就到了。”

 “这么巧?”曹冲听出了其中的问题,不噤笑道:“不是说这个凶手后来被邺城令杨孔渠抓到了吗?”

 “这个只是听说,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抓住的,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张松‮头摇‬道:“我倒是收到一个消息,那天第一个赶到现场的队率和子桓公子的一个手下走得比较近。”

 “这么说,这件叛逆案大有可疑之处了?”

 “相当可疑。”张松肯定的说道,他想了想,又跟着说道:“不过,我建议公子不要再查这件事了,置⾝事外也许对公子更合适一些。”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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