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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交易
 周瑜从情绪动的小乔口中慢慢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乌林一战周瑜在华容道追击曹冲未果,随时带着人马又围了江陵,他没有回会稽,自然不知道会稽的事情。孙权大摆庆功宴,不仅请了好多大臣,还由谢夫人出面另摆了一席,请大臣们的夫人出席,小乔也在应邀之列。席后孙权赏赐了周家好多财物,丰厚得让人眼红,不仅如此,他还把周循的长子带进府去,说是找人教他读书,自己也好随便照顾,为周瑜解除后顾之忧。

 小乔当时就起了疑心,不过鉴于周瑜带重兵在外,她估计着孙权只是有些顾忌,故而把周循带在⾝边,一来以示亲信,二来顺便为质,这也是常见的事,她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后来孙权出征合肥大败,周瑜却在江陵打了个大胜仗,一时风光无限,接着孙权出兵江夏,历时月余又是大败,事情就有了变化,会稽出现了一些让人听了不太放心的闲言碎语。

 最开始不过是说周瑜出兵江陵,并不是真心想拿下江陵,而是拥兵自重,以免回京口后要出兵权,孙权为了表示信任,还特地派人到府上安慰,小乔虽然的些担忧,却也只能暗自担心,只想着过些天周瑜收兵,事情也就算结了。没想到风声越传越紧,接着就听说周瑜在江陵大败,⾝受重伤被擒。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下子把小乔打蒙了,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又有消息说周瑜投降了,有人亲眼看到他在襄陪同曹冲阅兵,两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十分亲密。

 这个消息让小乔坐定不安,她马上进府去找谢夫人,托她向孙权解释,谢夫人同意了,回报她说孙权本不信这个,一定是谣言。让她安心。小乔将信将疑,借着周循生⽇将近,试探着提出要将周循接回家中。孙权开始是満口答应,正当小乔到了时间去接时,却又说周循病了。说是疫病,正在治疗,暂时还是不要见的好。

 就在此时,小乔发现家门外出现了不少可疑地人等,而她出门时也有人在后面跟踪,她很快就发现,这些人都统属于校事吕壹,一个最近很受孙权宠的人。随着会稽的风声越变越离奇,小乔不敢轻易出门了。谢夫人也很难见到了,即使见到,说话的语气也不对了,校事吕壹居然也踏上门来了。

 周府渐渐被软噤了。

 小乔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又无从打听,她一方面担心周瑜,一方面担心周循,惶恐不安。‮夜一‬数惊,⽇见憔悴,只得花重金托人到府里打听。结果让她很震惊,孙权听到周瑜投降的消息大发雷霆,暴如雷,而周循也本没病,只是被他软噤了。没有他的命令,周循不能出府门一步。

 小乔惊恐不已,却无法可想,只得枯坐在府中。直到一天晚上,张昭府上来了一个人,悄悄来告诉她一个消息,周瑜降曹已经证实。孙权大怒之下已经杀了周循。接着又要将周家全杀了,张昭等几个大臣听到消息火速赶去苦苦相劝。孙权却执意不从,张昭无奈,只得一面着孙权,一面派人通知小乔,让她马上想办法逃出会稽,以免事情不可挽回。就在小乔徨无计不知所措的时候,张昭的侄子张奋赶到周府,将她们⺟子接出了会稽,给一伙神秘地朋友。他跟小乔说,这些人是周瑜派来接应她们的。

 如此这般,小乔在那伙神秘人的保护下,偷偷出了会稽,⽇夜兼程赶到了襄,赶到了许县。她出来的时候,为了方便,除了次子周胤‘儿周清之外,什么人也没有带,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如果不是在襄的时候遇到了大乔,她甚至连换洗地⾐服也没有,如果不是大乔的悉心照顾,她也许已经悲伤过度,死在了从襄赶往许县的路上。

 “张文敬(张奋)?”周瑜马上觉得到其中的诡诈,他听说张奋在合肥之战中就失踪了,一直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会稽,那伙神秘人又是什么人?

 “对,就是张文敬,他到府中去见过你,我认识他的。”小乔说了半天,有些乏力的倚在周瑜怀中,可怜的象一只小猫。周瑜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想着她这几个月来天天生活中担惊受怕之中,心中不忍,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细细推敲着疑点。

 慢慢的,他想明⽩了,脸⾊渐渐变得铁青,他轻轻摇了摇怀中地小乔,柔声问道:“夫人,那伙神秘人是不是都很⾼大強壮,武技很好?”

 “夫君怎么知道?”小乔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想了想又道:“也不全是,其中有一个男子长得很矮,好象还是那伙人的头,夫君,他们真是你派去的吗?”

 周瑜面⾊如冰,他強笑了笑:“夫人,是我派去的,你既然到了这里,就安心的休养⾝体吧。”

 小乔失声痛哭,捶打着周瑜的口:“你既然降了,为什么不早点派人去,可惜了我的循

 周瑜无言以对,只得软语相劝,小乔几个月没有安生睡个觉,又连着赶了十几天地路,如今见到了周瑜,总算有了主心骨,哭了一阵,实在撑不住,慢慢的睡了。周瑜将她轻轻的放好,关照旁边的侍女小心照顾着,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大帐。

 一出大帐,他起了⾝躯,捏紧双拳了几口耝气,咬牙切齿的说道:“带我去见曹冲!”

 曹冲正在和张松下棋,他的棋力很弱,本不是张松地对手,没到中局就输得惨不忍睹,他尴尬的一笑:“不下了。不下了,我下得憋屈,你也赢得无趣,还是由士元或者子翼和你对阵吧,我就当个看客。”

 “曹冲!”周瑜大步进了帐中,一见曹冲和张松就忍不住冲了上去,伸手要去抓曹冲的⾐服,曹冲一见如疯猛一般地周瑜冲过来,马上侧⾝让过。手顺着周瑜的胳膊轻轻一带,就将冲过来的周瑜带着转了个圈,几乎摔倒在地。周瑜还没站稳,旁边的典満马上了上去,双手摁在他地肩上。将他死死地摁在曹冲面前的席上。

 曹冲好整以地看着脸红脖子耝的周瑜,理了理⾐服,对着有些意外地张松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棋盘放在一边,这才皱着眉头说道:“大都督这是何意?”

 “竖子,就是你们造谣,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恨不得吃你的⾁,喝你的⾎。”周瑜伤势还没全好。也敌不过典満的力气,徒劳的挣扎了一阵,只得放弃了上来暴打曹冲一顿地想法,气哼哼的坐下。

 “这才象个都督的样子吗,动手动脚的搞得跟街头的游侠儿似的,多丢⾝份啊。”曹冲面无表情的轻声说道:“来,跟两口茶,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让你家破人亡了?”

 罢端起茶杯的周瑜一听他这话,气得的一声将茶杯顿在案上,起⾝又要扑过来,可惜被⾝后地豢死死的摁住,了半天也没站起来,倒是憋得伤口又开始流⾎了。他戟指曹冲大喝:“竖子,是不是你趁着我养伤的时候让人穿着我的⾐甲冒充我。说我投降你们了?”

 “哪有这回事?”曹冲満脸的无辜“我什么时候动过你的⾐甲?不过是邓师傅说你那行头蛮好看,照着做了一副而已,这也不行?”

 “你…”周瑜被他的回答一下子给噎住了,脸憋得通红,过了半天才骂了一句:“你无聇!那这个侏儒到江东去接我的家人,总是你派地吧?”

 “且!”曹冲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句。收了脸上的笑容:“大都督也是知书识礼之人。应该知道君子绝不出恶声,这些难听的话还是少说为好。省得伤了和气,我想大都督这半夜跑来搅了我们的雅兴,总不会是学那村妇骂两声出出气吧?”

 “呸!”周瑜唾了一口:“我跟你无可绝,也无和气可伤。”

 曹冲见周瑜气急败坏,忍不住笑了:“既然如此,大都督骂了骂了,那就回去吧,夜也深了,好好休息,养好精神,过些天还要献俘呢。”气哼哼的周瑜一听曹冲下逐客令了,倒不免有些奇怪了,他看着一脸漠然的曹冲,上下打量了他半天,他不想信曹冲花那么大功夫,派张松带着人潜⼊会稽,就是为了让他死得安心一点,而本没有劝降地意思。可眼前的曹冲确实没有一点劝降的样子,跟他在一起近一个月了,只有那天在亭中说过一次,而且本就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慢慢的冷静下来,端起案上的茶杯,茶杯里只剩下小半杯茶,他犹豫了一下,旁边的豢马上提起茶壶,给他加満了⽔。周瑜举杯浅呷了一口,脸⾊慢慢恢复了⽩净。

 “说吧,你究竟想对我怎么样?”

 曹冲笑了,他晃了晃⾝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应该说大都督究竟想怎么样才对。”

 周瑜嘴角咧了咧,轻轻放下茶杯:“我要你取消献俘仪式,我还要面见天子。”

 曹冲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笑道:“这个我说了不算。”

 周瑜站起⾝来,抬起头,用一种俯视地眼光看了一眼曹冲:“你什么时候把这两件事做成了,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说其他地事。”说完转⾝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帐外。

 曹冲笑了一声,看了看満面带笑的庞统和张松道:“这哪里有点俘虏地样子,这江东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牛啊?”

 庞统和张松一听,想到了另一个更嚣张的俘虏,不噤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个…这个献俘仪式可不是我说取消就取消的,天子也不是我说他能见就能见的,二位先生看这可怎么办?”曹冲有些挠头了。看周瑜这架势,一旦真被当成俘虏在众人面前亮个相,估计自己就要替他养小乔一辈子了,虽然他很愿意,可小乔一定不愿意,搞不好再给自己下黑手。

 “这个…只能去先去问问丞相地意思,再问问天子的意思了。”庞统收了笑容,略一思索说道。

 “丞相在乌林被他放了一把火,估计恨他⼊骨。正希望看到他跪在面前投降呢。至于天子,也不是我去说两句就顶用的,总得找个说话有份量的人才行。二位先生想想,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庞统摇‮头摇‬道:“丞相大人不是那种小气量的人,周公瑾已经被俘了。是不是要举行个仪式,不是那么重要的,如果能因此招降周公瑾,大大打击一下江东的气势,丞相大人一定不会拒绝。至于天子那里,还是荀令君最有份量,公子何不去求求他?”

 张松也点头道:“周公瑾此人在江东很有威望,他如果投降,江东人心必散。不过我估计周公瑾纵使低头。也未必就会心甘情愿的为公子效力,公子不可期望过⾼。”

 曹冲点头,他早就有心理准备,老子没有王霸之气,美女不⼊怀,英雄见了也不拜,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跟差点被赵云一矛挑死相比。象这样被周瑜骂两句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周瑜地儿子周循虽然不是死在他的手里,但也脫不了⼲系,要想周瑜一转脸就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连他自已都不相信。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先去找荀令君,看能不能找到天子说说情,先把这献俘的时间往后推一推。然后再赶回邺城去见丞相。”

 比起一年前,荀清瘦了很多,脸⾊很不好,头发也⽩了不少。曹冲见到他时,一个小姑娘正在他⾝边服侍他吃葯。那个小姑娘长得很美,和孙尚香那种带着英武之气美不同的是,她地美里透着文弱。透着一种让人怜惜的柔弱。而眉语之间,却有一种睿智和坚強。她一见到曹冲就羞得満脸通红。起⾝匆匆行了个礼,逃也似的端着葯碗走了。

 曹冲一下子就呆住了,甚至忘了和荀行礼。

 “仓舒啊。”荀招呼曹冲坐下,上下打量着曹冲笑道:“这一年不见,你长⾼了不少,难道是荆州的⽔土养人的缘故?”

 走神的曹冲这才收回跟着那个小姑娘走出房间的心思,尴尬的笑道:“令君说笑了。不过荆州靠近汝颍,说是人杰地灵也是实事求是的,汝颍多才俊,我不过只占了点小便宜而已。”

 荀呵呵地笑了,他抚着胡子,満意的看着曹冲:“少年老成,浑不似你外表的跳脫。十四岁带兵打仗,半年之间立下如此大功,我大汉朝有史以来,还是第一人,假以时⽇,你就是我大汉的又一名将,可以直追卫霍,只怕丞相大人也要略逊一筹。”

 曹冲一听他如此夸奖,连忙谦虚道:“令君过奖了,卫霍是我的偶像,⽗亲是我的启蒙老师,我如何敢跟他们相比。”

 荀哈哈大笑:“仓舒,你不要太自谦了,就算是丞相大人在此,我也会这么说,我想他也会很⾼兴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昨天才到许县,过些天还要举行献俘,有好多事要忙,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

 曹冲笑道:“正是为了献俘的事情才来相求。”他把周瑜地事情说了一遍,荀连连点头:“既然他有降意,自当稍留几分颜面。天子为人谦和,在长安时又多受周太尉照顾,一直思报,自然不会为难他,我去说一说,想来不是太难,至于丞相大人那边,还是你去解释一下为好。“如此有劳荀令君了。”曹冲连忙称谢。

 “无妨。”荀摆摆手笑道:“天子对你上次送过来的宣纸很是喜爱,天天用来写字画画,消耗得很快,你这次可曾再送一些来?”

 曹冲咯咯一笑:“我大汉朝再穷,也不至于让天子没有写字的纸吧,宣纸在襄已经能大量生产,每天能出数千枚,供天子写字是没有问题的。看着销路不错,还有几个作坊正在准备上马呢。”

 荀点点头,看着廊下不停的搬着东西的家人,开了个玩笑:“仓舒,你在襄一年,发了不少财啊,给我带这么多东西,不会是贪墨的吧?”

 曹冲抬起头,正视着荀:“令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发了不少财,却无一个五铢钱来得不⼲不净,这点请令君放心。天下聚财之道多矣,贪墨是最下作地一种,我何必授人以柄。”

 荀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道:“仓舒,我和你开个玩笑,你不要太当真了。我知道你⼲净,从荆州刺史到荆州的百姓,都在传颂你的功德和威名,这点我是信得过你的,天子也信得过你,多次在我们面前夸赞你呢。”

 “不敢当,不敢当。”曹冲连忙谦虚,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这名声也不见得可靠,这邀名的人历代屡见不鲜,大多却是沽名钓誉之辈,纵使真有清廉之人,也只能起一些标榜作用,于国于民无益。且太注重于名声,只会造成虚妄。崔⽑二位选辟首重节俭,结果丞相府门前破⾐破车,简直成了流民之所,然私底下还不是奢靡成风?大秦商人钱四海带了几十箱子的贵重货物,在邺城不过数⽇就销售一空,満载而归,那些货物便宜的要数万钱,贵地至千万,又是哪些人买走了?买回去又有何用?”

 荀略微皱起了眉头,扭过头看着曹冲:“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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