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一九四章 情知此
未凉已开始学走路了,小小的步子虽是蹒跚,但终归是迈出了他人生的第一步,我的未凉会走上怎样的一条路呢。那天过后,皇上就差了人将永坤送去千波殿,那天皇上的口气只不过是将永坤作为顺淑帝姬的玩具而送去的千波殿,他毕竟也是个男人,还是个君临天下的男人,即便心存仁厚也不见得能够忍受这孩子带给他的聇辱,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叛。
闲来无事时也能见得容贵嫔亲自抱着永坤在湖边散步,偶尔也会来我这宮里坐坐,暖暖的午后我们就这样坐在院子里看着未凉那滑稽的步子,笑着聊起孩子们的种种,曾经一度怀疑这是幻觉,这样平和而温馨的气氛在皇宮究竟已消失了多久呢?如果可以这样一直下去该有多好,但想当初容贵嫔费尽心思才夺了永坤来,应当不仅仅只満⾜于现状,同我一样对于紫宸殿那张座椅有着同样的觊觎吧,顿时发现自己与容贵嫔其实没有差别,都一样的丑陋。
“皇上驾到!”这一⽇恰好与容贵嫔在院子里看着未凉,她怀中的永坤睁大了好奇的眼睛望着哥哥,永坤生得像皇甫昭媛,这副面容若是生得女儿⾝,⽇后不知又有多少英雄要拜倒在她的裙摆下了。前些⽇子差了茗曦去向皇上通报过,说是皇长子已能下地行走了,彼时皇上他并未马上就赶了来,想来又是⾝子不慡。今⽇他突然就来到了暮菀宮,倒令得我们措手不及,急急丢开手中的活计福⾝行礼。
景桓笑着示意我们都起来,只是象征
的摸摸永坤的头,随即就把所有的目光所有地爱都投向了未凉。未凉那孩子倒也机灵,也许仅仅是出于本能,他一步一晃的朝景桓走去。末了扑倒在景桓腿上:“⽗皇,⽗皇!”虽然口齿还并不太清楚。但细细分辨还是能听清他呢喃的这两个字,景桓大喜一把抱起了未凉,亲昵地去吻亲未凉的面颊,而未凉更是咯咯地笑了起来。
于是⾝边立时一阵称赞声,景桓也是一副欣喜若狂如获至宝的样子。未凉一个小⽑孩子怎懂得这些,当他依依呀呀的开始想学说话时,我只教了他“⽗皇”两个字,是以无论他想表达什么都会叫出“⽗皇”来。一直没曾注意到,景桓他并非是只⾝前来的,有个人一直陪在他⾝边,默然的看着园子里地一
“皇长子如此聪慧,实是我大胤之福,我这做叔叔的也没什么好东西。便将这先皇所赠的⽟笛赠了给小侄子吧!”这是一直站在一旁的永郡王,然而当他自
间取出⽟笛后,我却没敢伸手去接。景桓嘴角浮起一丝笑向我点了点头。⽟笛上还带着永郡王的温度,这究竟算是送给未凉的东西。还是算留给我的怀念。这一刻想必院中的三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吧,永郡王没再回避只是浅笑着望着未凉。望着我。
皇上此次前来除却来看未凉外,还给我带了个消息,说是景臻所率地南征军明⽇便抵达京都了,那也就意味着爹爹终于回来了,如今皇帝虽未对天下昭告,但对于爹爹的清⽩至少也是心知肚明了,爹爹啊,牵挂了这许久郁儿以为这一生都再难相见了。容贵嫔离开的时候面上讪讪地,她也明⽩皇上对她怀中的帝子并不怎么待见,倘若她只是为了将来皇帝大去时不用殉葬,此刻地表情又怎会显得这般落寞,然而这一刻我却在心中同情着她,因为我知道像永坤那样地⾝份,无论容贵嫔如何机关算尽都是不可能登上紫宸殿那个位置的。
未凉走得累了,就与我一般坐在厅前地石阶上,他靠着我的时候让我心安,未凉虽然⾝子弱了些但成⽇里笑着,看起来是个十分开朗的孩子,茗曦做的桂花糕是我的最爱,也成了未凉恋恋不舍的小点心,这也许是遗传。我端详着手中的⽟笛,先皇所赠之物果然是做工精细,⽟也是上乘佳品,我闭上眼努力的想要回味起方才接过笛子时所感觉到的温度,我不会吹笛,更不能在这里吹,猛地想起被关在凌烟阁时的那场雨,雨中传来悠悠笛声在指引着我,我那么无助的瘫坐在墙边,墙的那头我心爱的男人在为我昑唱,那时的他面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直觉景祥从北疆归来后与往常大为不同了,他时常进宮还可以解释为皇上有国事要与他相商,只是我似乎也总能在皇宮的各处不经意的与他偶遇,是所谓的缘分,还是我的幻觉?
这一⽇我早早醒转过来,推开窗立时只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満园的樱花开得正盛,偶有微风拂过拈起落樱,那景象如梦似幻让人心醉,我从未觉得天像今⽇这样蓝,也许天气的转还四季的
叠是缘于心声,闭着眼想着德胜门外又会是怎样的一派情景。
乾兴六年,帝子景臻率南征军归来,京都百姓一路从城门外一直到德胜门夹道
,大军驻守于城外,追随大军南归的还有大胤历史上军功最为显赫的将军,护国公赫连正德。
当夜景桓在宮里大摆流⽔席,文武百官无不到场向景臻道贺,这番归来这帝子的头衔也该改一改了,而这宮中怕也是再无他的位置了。这样盛大的宴席许久不曾有过了,皇后与我们几个妃嫔也是列坐期间,我拼命的想要在席上寻找爹爹和二哥的⾝影。
皇上当下册封了景臻为镇南王,亲王的爵位更是在景祥之上,同时还在宮外赏了一所宅子,一时间景臻可谓是风光无限,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加封无形间也滋长了景臻心中的,诚如昔⽇的永郡王,离得那个位子近了谁不想上去坐坐。
向皇上道明原委他便准了我离席,爹爹被几个同僚围坐在中间,都是一副不醉不归的模样,倒是二哥难得沉静的坐在一边自振自酌着,我轻轻一扯他的⾐袖,他会意的跟我来到了一处离得并不算太远的园子。初见面时他还向我行礼,并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毕竟是在宮里免得遭人闲话。
“自家人又何必这样拘束呢,二哥,近来可好?”不过是一句问候的话,我却只觉得喉眼里被堵得慌,想起娘亲的遭遇,想起自己被贬出宮,想起爹爹戎马一生到头来还要被灌上叛国大罪。
乐恒朝着四周张了张,终是长舒了口气:“傻妹妹,噩梦都已经过去了,原本不想对你讲的,此去南疆可谓是无妄之灾啊,未打一场仗倒是先给人关了起来,你二哥纵然再不济也还有爹爹在,倘若我们尚在军中又何以会丢了这许多城池。我和爹一到剑南关便被那里的总兵关了起来,那总兵无意中说漏嘴似乎此事与皇甫丞相也有⼲系,而后他们又仿照着爹爹过往书信的笔记伪造了投敌书信,若非镇南王来解救,也许我们兄妹也是再无见面之⽇了,随军南归后便直奔了宮里,家里可好?”
“家中虽然遭逢变故,所幸大娘他们都还安好,二哥,郁儿觉得你变了。”乐恒仿佛在夜一之间变成为一个我不认得的人,虽还不如大哥沉稳,但已经是个有所担当的男子汉了。
“只是你们从前都没曾发现而已,傻妹妹这似乎是你第一次称呼我为二哥,只可惜青寒尚在南疆不能回来,否则真是一家团圆了,我们离开前听说他⾝边似乎有永郡王的人护着想来也是无碍的,我还听说青寒之所以获罪是因为⾎杀的关系,那座醉梦楼的事我也曾听爹爹提起过,妹妹你的心眼可不少啊。郁儿,宮里不比府里,凡事小心,万事还有爹和二哥呢,毕竟是深宮內院二哥不便久留。”乐恒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的确这是我第一次唤他作哥哥,纵然从前万般的讨厌他,但如今看到他,连背影都让我觉得莫名的亲切。
他转⾝时我又唤住了他:“二哥你把手摊开,我给你写两个字。”他狐疑的摊开掌心,我郑重的在他手心写下了两个字,并且嘱咐了他回去跟爹爹好好商议。这整个晚上除了和二哥说上那么几句,几乎没有机会去到爹爹⾝边,回到席上景桓见得我这番模样也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郁儿明明已经是人家的娘了,怎么自己倒还像个孩子一样离不开爹爹,朕已经准了护国公明⽇携带家眷⼊宮探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给景桓行了个大礼,倒是把他逗得更乐了,不经意间注意到⾝边容贵嫔的眼光总是不时的瞥向镇南王,昔⽇的皇甫昭媛是狠在表面,而皇后纵然是笑面虎,但都是不及容贵嫔,容贵嫔就好似一条蛰伏在⾝边的毒蛇,稍有不慎便会被她咬伤,这也是我不得不提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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