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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

 好多⾎…

 鲜红的⾎正从她口倾怈而出,怎么也流不止,仿佛是心在流泪,要把她的怒、她的怨、她的恨流⼲了才甘心。

 只因为她爱的男人没勇气争取她,顾虑着兄弟之义,君臣之分,他宁可舍弃她,先是舍弃她对他的爱,后又狠心將她推进后宮…

 胆小又怯惴的男人啊!来生,她將再也不要痴傻地等待,再也不要无助地將悲苦往肚里呑,她要主动去争取她的爱情,勇敢地去追寻她的情人,即使有重重难关都阻止不了她,她会让他知道,真正的爱是义无反顾,是勇往直前,是绝不退缩!

 如果还有来生…

 如果还能再见到他…

 真奇怪,明明恨他,为何还是想着他?明明恨着他啊…她忍不住啜泣着,耳中又传来一声声语带凝咽的唱曲…

 “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横渡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正陷于如幻如真的离梦境,她在泪眼蒙胧中似乎看见那个令她魂萦梦牵的人慢慢走向她,伸出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拭去泪⽔…

 也许是泪⽔的关系,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感受到他温柔怜惜的指尖碰触着地,轻抚着她。

 忽然,他收回了手,转⾝离去,她伤心地低喊:“别走!”

 他竟充耳不闻,逐渐消失,她拼命向前追赶,心急如焚地朝他伸出手。

 “别走啊!要走就带我一起走…”

 倏地,有人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她惊愕地从梦里醒来,睁开眼,就看见安知礼正坐在她⾝边,担忧地看着她。

 她呆愕地瞪大眼睛,久久才发得出声音。“教…教授?”

 “怎么了?还不舒服吗?”安知礼紧抓住她的纤纤五指,清逸的脸上一反淡漠,写満了着急。

 “你…”目光移向他握住她的大手.她困惑不已。

 随着她的眼光,安知礼才赫然发觉自己太过忘情,马上缩回手,神⾊奇特不定。

 “你…好点了吗?”他尴尬地问。

 “我…我怎么了?”她有些怔忡,眼眶和口都还泛着灼热酸楚,但一时却想不清自己在哪里。

 “你有点发烧,昨晚在我家昏倒了。”安知礼轻声地道。

 知道潘写意就是⽩清雪之后,从昨夜到今晨,他一直守在她⾝边,整夜未合眼,只因他的眼睛本舍不得离开她的脸庞。

 等待了千年,经过了十八世的轮回,他终于又见到她了!见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他居然没有认出她来,虽然情不自噤地被她昅引,虽然她总会勾起他对⽩清雪的回忆,愚钝的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清雪…

 在这个新的躯壳里,装着的正是他至爱的女人啊!

 过了‮夜一‬,他的动依然強烈,但在动之中,一个石块却始终梗在他的口,阻止了差点决堤的情思。

 千年之后,他终于又见到了⽩清雪,但可悲的是,就算她近在眼前,仍是一朵他不能攀折的花。

 昏倒?潘写意倏地想起了自己不畏寒冷,一路跑来找安知礼,可是他却冷然地拒绝她,并告诉她他已有所爱…

 正是那句话彻底浇熄了她的热情,让她顿失力量,才会不支倒下。

 “原来…我昏倒了…”她眼瞳蒙上一抹哀怨。

 “如何,休息了一晚,⾝体觉得如何?”他不放心地询问。

 “我没事了。”她挣扎地坐起,垂下眼睑不看他。

 她的自尊不容许自己再死⽪赖脸地着他,如果他的心真的已有所属,那么,如他所愿,她会放过他…

 將不争气往上冒的酸苦呑回去,她振作地昅口气,蹒跚地**,以客气得近乎生疏的话气道:“真抱歉,打搅你‮夜一‬,我马上就离开…”

 “等等,你的⾝体还没复原…”他很快扶住她。

 “再留下,岂不是太不识趣?”她自嘲地哼了一声,推开他。

 “不可以,写意…”他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下意识地扣住她的细腕。

 “我说我已经好了,你放手!”她赌气地继续推挤他。

 “不行,你还不能走!我不能让你走!”他一急,脫口低喊。

 她错愕地抬头看着他,被他的样子搞胡涂了。

 是她眼睛花了吗?不然,为什么她会在他眼中看见一种近乎澎湃的热情?

 他是怎么了?內敛沉稳的他从来不曾用如此深挚的眼神看过她…

 一颗几乎死去的心忽然又开始咚咚跳,她惘地睁大眼睛。

 发现自己失态,安知礼努力地庒下口的,连忙解释:“我是说,你…你如果还不打算回家,那就先在这里住一阵子吧!”

 他留她,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八皇子李澜,他不能让她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男人,他得帮二弟李澜守着她,直到李澜出现。

 他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

 咦?

 不对径,安知礼居然在挽留她。

 昨晚之前,他还巴不得她离他远一点,现在却希望她留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潘写意眨着明眸,大脑飞快地转着。

 “你是说…我可以留下来吗?”她小心地再确认一次。

 “是的,如果你不想订婚,那就先留在我这里。”他避开她那太过明亮的眼光,放开她。

 “为什么?”她真的好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主意。

 “什么为什么?”他愣了一下。

 “为什么你会答应让我留下来?我留下来,你的‘女朋友’不会介意吗?”她故意问。

 “我没有女…”他话说到一半倏地煞住,脸⾊微讪。

 她细细的眉⽑⾼⾼一挑,岂会听不出他不小心怈漏的口风?

 这家伙,他本没有女友!什么“已经有喜的人”的鬼话,全是骗她的!

 骗她的…

 “原来你没有女朋友啊!”昨晚丧失的信心又很快地回流,她嘴角浮起一抹灵黠的浅笑,心情转好,精神也为之一振,感冒似乎全好了。

 回头看着她笑盈盈的模样,他心头微,叹了一口气,不愿再多谈这个问题。

 “总之,你先住下吧!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跟我说,我让知默去帮你买。”他又道。

 “知默?谁?你妹妹吗?”她好奇地问。

 “是的,她…”他正想说明,门外就轻敲一声,安知默端了一个餐盘走进来。

 “你醒了。”安知默看了潘写意一眼,將⽩粥和小菜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潘写意怔怔地盯着她,这个女孩明明陌生,但却给她一种亲近的奇妙感觉…

 可能小她一岁吧?秀净的脸庞上有股卓然的清奇,冷冷的,却不让人讨厌,看得出她话不多,长长如羽⽑的刘海参差地复在额上及两腮,遮去了大半的脸蛋,不过依然难掩眉宇间透着早的神韵,冷静、无、出尘,乍看之下,她倒有点像是一尊不言不语、静观人间的⽟砚音。

 “她就是我妹妹知默。”安知礼介绍道。

 “你好,我叫潘写意,昨晚打搅你们了,真的很抱歉。”潘写意以她惯有的纤柔细腻的声音道。

 “没关系。”安知默站在安知礼⾝边,一双清澈的眼瞳直直打量着潘写意。

 早晨的光迤逦在潘写意⾝上,一头乌丝柔美地垂在前,小脸⽩皙如雪,五官秀尘绝伦,诗经里的一些句子陡地闪过安知默的脑中…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昨晚匆匆一瞥,没仔细打量潘写意,此刻一看才发觉她真是美得令人屏息,那连女人看了都会闪了神的绝丽五官,有哪个男人不为她倾倒?

 她真替她哥哥担心,面对眼前这个⽩清雪的转世,他有⾜够的定力去控制自己的感情吗?

 “知默帮你煮了点稀饭,吃一点吧!”安知礼指着那碗⽩粥。

 “谢谢你,知默。”潘写意向安知默点点头,嫣然一笑。如愿住了下来,一扫霾,肚子也饿了。

 下了,她走向茶几,才跨出一步,脚下却虚浮不稳,⾝子一晃,安知礼很快地抱住她,急道:“写意!”

 她倚在他前,微着气。“我的头…”

 “你还没好,也许该带你去绐医生看看。”他扶着她,忧虑地道。

 她贪恋着他⾝上清新的刚气息,⼲脆整个人依向他怀里,心中暗喜。

 他的口气、神情,都流露出对她的关爱,这点,让她昨晚所受的委屈都化为乌有了。

 “我不要看医生,我只要再休息一下就行了…”她轻柔地说着。

 “是吗?”佳人在抱,他闻着她发间沁出的幽香,心思一,忍不住以指尖轻刷着她那柔如黑瀑的发丝。

 一旁冷眼观看的安知默忍不住出声“哥,我得去上学了。”

 安知礼猛地惊跳了一下,连忙放开潘写意,转头看着安知默,神⾊尴尬。“哦,你要出门了?”

 “你呢?你不去学校了吗?”安知默盯着他。

 “我十点才有课。”他不安地瞥了她一眼。

 “那我先走了。”安知默什么都没再多说,迳自走出客房。

 他紧拧着眉,暗暗谴责自己太大意,竟在知默面前和潘写意靠得这么近…

 潘写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表情,心中陡地冒出一丝醋味。

 “你很在意你妹妹?”她敏锐地问。

 他一呆,随口解释:“当然,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过世后,只剩我们兄妹两人而已。”

 “原来如此。”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休息吧!我不打搅你了…”他自认还是和她保持点距离比较妥当。

 “等一下。”她叫住他。

 “怎么?”他转回头。

 “你到学校时,能不能别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她柔声请求。

 “秦若怀呢?你也不告诉她?”他知道她和秦若怀感情很好。

 “我想我爸妈一定会去找她的,我不想再连累她。”她摇‮头摇‬。

 “…你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他很好奇。

 “他是个骄傲又市侩的男人,我一点都不喜他。”一想到江醒波她就烦闷。

 “你不喜,为何你⽗⺟要你嫁给他?”

 “因为他有钱,又投我爸所好,因此我爸很喜他。”她喟叹道。

 “但你才二十岁…”他忽然有点心惊,若是他没遇上她,她很可能就这么嫁给别人了。

 “我也认为自己还年轻,不想那么早就结婚,而且就算要结婚,我也要找一个我爱的男人。”她说着定定地看向他。

 他心中一震,经过了千年,她的热情和执着还是不变吗?

 “我只嫁给我所爱的男人,教授你呢?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她反问他。

 “我…”他无法开口。

 “你会不顾一切选择你的真爱,还是乖乖就范草草结婚了事?”她追问。

 “我…”他该如何回答?他本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啊!“我不会有这种困扰的。”他双手揷⼊口袋,在里头紧握。

 “什么意思?”她不解。

 “我还有事…”他想借故离开。

 “安知礼!”她嚷着。

 他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开了门。

 “我爱你!”她⼲脆直接表明心迹。

 他脸⾊一变,僵在门前。

 他该哭,还是该笑呢?该快,还是该悲伤呢?

 “我爱你,全天下的男人,我只要你一个!”她不怕被他聇笑,她只要他知道她的真心。

 “你不能爱我,写意。你可以留下来,但你就是不能爱我,而我…我也不能爱你。”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他便会冲过去抱住她。

 “为什么?”她愣住了。

 “你只属于某个男人,我不是你的对象。”

 “什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总之,我们之间不可能会有什么,你不要再強求了。”他一说完就走出房间,轻轻將门带上。

 潘写意渐渐从愕然中回神,漂亮的脸蛋扬起了一阵怒火。

 安知礼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只属于某个男人?他和她之间不可能会有什么?

 可恶,这种事是由他来决定的吗?他明明喜她,为什么偏偏又要將她往外推开?

 不!他愈躲她,她就愈不放手,他想跑,她就追,谁说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会用尽所有办法来反证这一点。

 曲起双膝,她把脸靠在膝上,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安知礼开始有些后悔让潘写意住下来了。

 他表面上看来虽然冷静沉稳,但內心却不断地在理智与感情中摆,尤其要每天面对潘写意,那种煎熬比之前的思念还要痛苦好几倍。

 珍爱的人就在眼前,却无法去碰触,世上有多少人能有如此的克制力?

 所以,两个星期下来,他几乎快要负荷不了心底那份蠢动的望。

 天晓得他多想‮摩抚‬她.想拥抱她,想吻她…

 想像个情人一样回应她的爱。

 但他什么也不能做。

 只要一想到八皇子李澜,一想到知默,他就只能更庒抑自己的感情,以接近自的方式強迫自己继续忍耐。

 唯有去学校的时候他才能让自己稍微口气,潘写意一直没去学校,因此他到学校上课反而成了解脫,他不必再伪装自己,不用再努力去抗拒潘写意的万千柔情,他可以放肆地想着她的一颦一笑,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味她那淡淡栀子花香的气息…

 只有在学校独处时,他才能让他那颗被理智紧紧捆绑的心狂野地跳动…

 不过,相对的,回家就变成了一件辛苦的事了。

 好几次他都想借故不归,却又因太想见潘写意而不得不回去,可笑的两难啊!他真不知道这‮磨折‬还要持续到何时。

 或者,他早该有个觉悟,找到⽩清雪并不值得⾼兴,反而,与她再次相遇,只是將他推⼊另一个痛苦的深渊…

 踱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穿过院子,他在门口昅了一大口气,將情绪调整好,才开门进⼊。

 “你回来了!”一听见门锁声,潘写意开心地从厨房奔了出来。

 他定眼一看,微微一呆,好不容易调好的心跳又不规则地跳了。

 长发用丝巾绑在后颈,潘写意一⾝居家罩衫,还穿着围裙,一副子等待着丈夫回家的模样欣地向他。

 这是他的梦。

 —个只敢在夜深人静时偷偷作的梦。

 “累吗?要不要先喝杯⽔?”她仰起头看着他,脸上美丽的笑容是每个男人最梦寐以求的精神‮慰抚‬。

 “好,谢谢。”他怔怔地点点头。

 她⾼兴地为他倒了一杯茶⽔,又道:“你休息一下,我照着食谱做一些拉面,马上就好了…”

 “别忙,我不饿。”他很快地拉回漾的思绪,客气而冷淡地道。

 “怎么可能不饿?都忙了一整天,你今天不是有好几室课吗?再等我五分钟。”她嗔道。

 “写意…”为什么她总是要用这种多情浓烈的态度来挑战他的定力?再这样下去,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马上就会崩溃的。

 “我的厨艺不好,你别抱怨哦!”她笑了笑。

 “我已经吃过了,留给你和知默吃吧!”他提起公事包,准备回房去。

 现在的他只想躲开她,躲开自己的感情。

 潘写意可不会就这样任他逃掉,她很快地拉住他,以她那宇宙无敌的细柔噪音道:“不要这样嘛,吃一点嘛!”

 “我真的吃不下了,请你放手。”他拧着眉道。

 “只要吃一点就好,拜托,我都已经煮了,吃一点点就好,好不好?”她改以软声央求。

 他怎能拒绝得了这种恳求呢?暗暗长叹,只能妥协。

 “…好吧!”他投降了。面对她,他总是屈于下风。

 “太好了。”她低呼一声,转⾝跑回厨房,边切着青菜边露出得逞的微笑。

 这十多天来安知礼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明显的就是在避开她,害她苦无机会接近他,所以今天她才想出这个下厨的点子,只希望能多制造些两人相处的时刻。

 安知礼无奈地靠坐在沙发上,不时抬头望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影,心头纷纷。

 “啊!”倏地,厨房传来潘写意的惊呼,他一惊,马上冲进厨房,只见她呆愕地看着不断从食指指尖冒出的⾎,一脸慌张失措。

 “知礼,我…”她求救地望向他。

 “老天!”他被那雪⽩掌心上的鲜红体震住了!那刺眼的⾎让他联想到千年前的那个妖冶之夜,他想起从她口噴洒而出的那片殷红!

 他惊骇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拉到⽔龙头下冲⽔,然后撕下一张纸巾按住她的指尖,紧紧握住。

 “痛吗?”他焦急地问。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清朗的脸庞,那苍⽩的神⾊正好和她手中纸巾上的鲜红形成強烈对比。

 他是如此地担心她啊!可是为什么偏要装作冷漠呢?为什么总是吝于给她一点点实质的关爱?

 “会不会痛?”他又问了一次。

 “不会。”她⾼兴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痛呢?一个小伤就能测出她在他心中的重量,值得。

 “怎么这么不小心?不会切菜就不要弄了。”他虽然语气责备,但口口声声听来都是心疼。

 “人家…想替你弄一顿特别的晚餐嘛…”她眨眨眼,窝心地道。

 “以后别忙了,晚餐就给我或知默就好,知道吗?”他不想再让她冒险了,光看厨房里凌的样子,他也猜得出她这个大‮姐小‬从没下过厨。

 “好嘛…不煮就是了…”她噘嘴咕哝着,转⾝正想帮烧开的汤熄火,不料里头的汤突然溢出,溅向她的手背。

 “等等…小心!”他大惊,伸手搂住她的转⾝移开,并很快地关上炉火。

 她吓了一跳,呆呆地缩在他的怀里。

 “天,你再待在厨房太危险了。”他的心脏差点被吓得停止跳动。

 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此时此刻她的耳里只听见他的心跳,那沉沉急促的鼓动,仿佛在诉说着他无法说出口的情意。

 “写意?你怎么了?烫到了吗?”见她不动地偎着他,他焦急地低下头询问。

 她还是没动,只盼时间就此停住,只盼他能永远这样拥住她。

 只有在他怀抱中,她那寻寻觅觅的飘忽与不安才会真正消失。

 只有他的臂膀,才是她最想栖息的港湾。

 “写意?”他更加担心了,轻轻推开她,并拂开遮掩住她脸庞的长发。

 她慢慢抬起头,美丽的脸散发着爱情的光辉,无尽的爱语在翦⽔般的秋眸中流转,微启的红闪着人的光泽。

 他浑⾝一震,整个人被她的神情勾去了心魂,刹那间,理智和定力全都弃他而去,感情乘虚而⼊,主宰了他的大脑,占据了他的感官。

 她举起手,静静地以指尖触着他的脸颊,静静地等待他释放他的感情。

 他的心失守了,彻底向她投降…

 于是,几乎是毫无抵抗力的,他俯下头,缓缓向她贴近,再贴近,终于落在她那两片如玫瑰的绯红上。

 她闭起眼睛,悸动地承受他第一次主动的‮吻亲‬,温热得能烧融一切的气息从他的嘴传来,像是怕弄伤了她,他的吻轻得像羽⽑,柔得像棉絮,深挚得像是…

 像是爱她爱了千年。

 她眼眶微热,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一点都不比她少啊!

 四片**‮存温‬地着,安知礼悸动不已,这是他第一次碰触到她,第一次能把脑海中累积得几乎爆裂的念头付诸行动。

 清幽得令人心醉的芳香,柔嫰得像是冰润的软桃,她的红一如他千万次的想像,甜美而沁人心湖。

 清雪,他深爱的女人啊!天知道他梦想这一天已有千年之久?

 他失在她双间送出的气息之间,深情如梦地品尝着她的味道,没有顾忌,忘了戒律,此刻,他的脑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潘写意仰着头,一颗心得満満,他的丰厚温柔,一如他给人的笃实沉稳,这样被他吻着,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在他口中融化,变成一缕轻烟…

 “铃…”

 但当她被他吻得意之际,电话铃声乍然响起,他心头一震,陡地惊醒,很快地推开她,并以一种近乎惊慌及懊悔的眼神瞪着她。

 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吻了她!

 安知礼骇然于自己的行为,尽管知道自己的自制力早晚会失控,但他没想到他的理智竟薄弱到这种地步。

 “抱歉…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要澄清他对她没感觉已显得太虚伪了。

 潘写意定定地望着他,心里不免有些惋惜。

 唉…

 才一下下而已,只不过才被他吻了一下子,可恶的铃声就来捣蛋。

 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啊?

 “为什么要抱歉?你又没做错什么。”她不悦地看着他。

 “不,我错了,我不该…”他避开她的眼神,黯然地摇‮头摇‬。

 “两情相悦的人想更进一步接触有什么不对?”她鼓着小脸,小声‮议抗‬。

 “两情相悦?不,我没有…我并不是…”他想解释。

 “难道你还想否认你喜我?”她截断他的支吾,以直率而犀利的目光直盯着他。

 他心一紧,无言以对。

 以她的冰雪聪明,他的心思本瞒不过她,然而,明知如此他还是不能承认,因为只要一承认他也爱着她,那么就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们两人了,到时,八皇子怎么办?她可是李澜解除情咒的关键人物哪!

 而他呢?他若要从千年的情咒中解脫,就只能认命地和知默相守在一起,不该再对她有任何遐思。

 “我去接电话。”他仓卒地避开她咄咄人的目光,走出厨房,到客厅去接听电话了。

 她咬着下,幽怨地瞪着他的背影,对他一再的闪躲已感到不耐。

 他到底在怕什么?从他的眼神,她可以探知他也爱着她,可是似乎有着什么事困扰着他,阻止他对她表⽩。

 沉思地踱到客厅,正好听见他对着话筒道:“什么?要赶作业吗?好吧!记得别熬夜…”

 等他挂上电话,她才问:“知默吗?她怎么了?”

 他转⾝看她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她要赶一幅山⽔画,这两天要住同学家。”

 “是吗?”她心中暗喜,知默不回来,那表示她有两天的机会可以和安知礼独处了。

 “晚餐也别煮了,要吃什么,我来煮。”他有点不安,家里只剩下他和潘写意,这样好吗?

 “我们一起出去吃,好不好?”她一直很想和他一起出去走走。

 “这…”他犹豫着。

 “拜托嘛!人家一个星期都没出门了…”她哀求地道。

 为了怕被发现,她的确七天都待在屋里。着实也够闷的了。

 看她眼下淡淡的黑影,他知道她在这几天也真难为她了,吃得不合胃口,睡得也不安稳,但她却闷不吭声地忍了下来。

 “也好,走吧!去带件外套。”他只能答应,毕竟这总比两人单独待在屋里来得妥当。

 “谢谢。”她开心地冲回卧室拿了外套又冲出来,小脸上写満‮奋兴‬。

 他则把厨房稍微整理⼲净,才带着她一起出门。

 潘写意一颗心雀跃得咚咚跳,安知礼绝对不会猜到,她此刻心里正在盘算着要趁着安知默不在的这两天,彻底攻陷他的心呢!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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