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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彩虹易散琉璃脆
 李坤被擒,其羽分崩离析,早有见风使舵者开了殿门向太子李坚投降,周宣当即以勇猛善战的三百奉化府兵为先驱,遇到还有顽抗的景王府叛,一律格杀,李坤的得力僚佐杜,待回翔鸾坊我设宴为你庆功。”当即叫来一个羽林卫统领,让他带着四痴去紫宸殿换回男装,此时宫中警卫森严,内侍、宫娥是不能随便行走的。

 四痴走后,周宣进到寝殿,见太子李坚拜倒在李煜榻前悲泣,便赶紧也跪到李坚身后,说了一句:“臣护驾来迟,死罪死罪。”

 小周后含笑道:“宣侄。你很好。”对身边地慕容苏道:“苏,去把你夫君扶起来。赐座。”

 榻上的李煜突然发出“嗬嗬嗬”地声音,李坚不知父皇想说什么,忙叫:“母后…母后-

 小周后近前握住李煜的手。柔声问:“陛下想说什么?”

 李煜尚能活动的那只右手比划着,嘴里又是一阵“嗬嗬嗬。”

 小周后明白了,叹了口气,低声道:“陛下,李坤如此倒行逆施,置你我二人生死于不顾。几倾覆我唐国社稷,若不治罪。何以服众?”

 李煜右手挥舞。“嗬嗬嗬”声愈急。

 小周后只好点头道:“陛下莫要着急。待我向坚儿说。”

 李坚已知父皇不肯处决李坤。无奈地看了周宣一眼。听罢母后转述地父皇谕旨。遵命道:“儿臣不会伤害李坤地性命。请父皇宽心。”

 李煜这才平静下来。不再“嗬嗬嗬”了。

 李坚心里甚是郁闷。父皇对李坤真不是一般地宠爱啊。谋逆造反之罪都要赦免!

 周宣也觉不可思议。他和李坚哪里知道李煜和李坤之间真正地关系。

 小周后道:“坚儿、宣侄,你二人出去吧,好多事要处理吧。”

 李坚、周宣辞出,小周后跟了出来,李坤就在边上,她正眼也不瞧,对李坚说道:“坚儿,你不可违背你父皇的心意,但谋逆之罪绝不容姑息,景王李坤贬为庶人,其余各按唐国律法处置。”

 李坚心下一宽,躬身道:“儿臣明白。”

 那李坤听到要把他贬为庶人,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但心里并无半点能活下去的喜意,他似乎看到了他地后半生,在一所大宅院里,不能出门半步,只可看天上云飞鸟,那种日子生不如死啊。

 周宣让苏和三痴、四痴先回翔鸾坊报平安,苏却要留在他身边,三痴、四痴回去了。

 李坚从花萼相辉楼出来,与周宣同赴勤政殿议事,此时已是六月十七凌晨,暴雨过后的夜空竟然一片深碧,清新如洗,一轮明月高悬中天,昨地豪雨伴随这场政变一起结束了。

 以魏王徐勉为首地唐国高官齐聚勤政殿,唐国高品官员大清洗开始了,凡参与这次政变的景王一地官员一律处死,家眷入籍,家产充公,对于那些持观望态度、坐看太子与景王争斗的官员,因为这部分官员几乎旧大多数,不便一律处罚,但那些有实权地將会被剥夺权力,以后只能是尸位素餐了,而参与平的林黑山、蔺戟、张匡业则大受重用,三人俱封侯爵,荫及子孙,金陵八卫不再象以前那样由一人统领,而是一分为二,林黑山任左卫將军,张匡业任右卫將军,祁宏升为从三品海军云麾將军。

 至于周宣,因他自己一力谦抑,不肯再加官进爵,李坚便赐金五百斤、绢五千匹。

 比较稀奇地是,门下省侍郎韦铉竟在汪士璋放的那把火中丧生,倒也免了身首两段之刑。

 李坤被贬为庶人,与韦氏及两儿子在桃叶渡一处庄园居住,有军士看守,永不能出庄园半步。

 景王李坤彻底失败,一直笼罩在唐国上空的云终于散去,但皇帝李煜抱病之躯连受惊吓、伤心的折磨,病情迅速恶化,六月十九开始昏不醒,葯不能进口,包括秦雀在内的太医署太医都束手无策,秦雀私下对周宣说皇帝陛下大限已至,不出三就將御驾归天。

 这几,李坚、周宣夜留守紫宸殿,六月二十一深夜,一代风皇帝李煜魂归太清,大兴宫中哀声一片,尽皆缟素。

 三举哀、大敛,七葬李煜于紫金山永陵,京中军民七七四十九不许嫁嫁、百不许作乐,金陵各佛寺、道观,每鸣钟三千次。

 李坚已拟定八月初一为正式登基之,派往宋、辽、吴越、南汉报讯的使臣已经星夜上路。

 李坚原想让周宣接任门下侍郎这一要职,但周宣雅不愿案牍劳形,他只想做他轻松快乐的集贤殿大学士、平南郡王。是以坚辞不就,推荐魏王徐勉之子徐敏自代。徐敏与其父一样,谨慎有余、魄力不足,但掌管门下省没有魄力最好。否则就容易和皇帝起争执。

 柄丧期间,平南郡王府地乐队自然是不能演奏了,但围棋、绘画还是可以的,周宣每与黄星鉴、古六泉、三痴、四痴对弈,与静宜仙子研茶道,为几位娇画像…

 七月初三。李坚召周宣和清乐公主进宫有要事相商,周宣不知李坚还有什么大事。竟要把大腹便便地清乐公主也叫上?便在煊赫侍从的护卫下与清乐公主乘车入大兴宫。李坚还特意派了两个大力宫女肩着步辇等在丹凤门外,一俟清乐公主下车便坐上步辇抬去勤政殿。清乐公主分娩之期是本月底,腹圆如瓜。但娇媚姿容不减,这么美的孕妇真是独一无二。

 李坚见到皇妹和妹夫。不待二人施礼,便命看座,这是私下接见,李坚依然称呼周宣为宣表兄。

 “宣表兄、斛珠…”李坚说道:“自先皇驾崩,母后悲伤难以自遣,见憔悴,我百般劝慰都不见效,宣表兄能言善辨、斛珠是母后爱女,今请你二人来,是想让你二人想办法如何宽慰母后。”

 清乐公主黯然道:“母后与父皇朝夕相处二十六年,一旦殊途永隔,自然是非常难过地,这样吧,我將照夜玉花骢送还给母后,让母后骑马散散心也好。”

 李坚道:“好,你们去吧。”

 清乐公主便命随从急回翔鸾坊牵“照夜玉花骢”来,她和周宣先去花萼相辉楼。

 与往日珠圆玉润的绝容光相比,小周后的确憔悴了不少,面色有些苍白,眼睑下微青,显然是休息不好,见到清乐公主和周宣,这才脸笑意,拉着清乐公主的手,看着清乐公主圆滚滚的肚子,说道:“斛珠你怎么来了?我正打算过两到翔鸾坊看你呢。”

 清乐公主刚才与周宣商议了一下怎么安慰小周后,这时说道:“自父皇归天,儿臣甚是悲伤,每以泪洗面,寝食几废-

 “啊!”小周后惊道:“斛珠你可不能如此自伤,你是有身孕的人…”责备周宣道:“宣侄,斛珠这样子你怎么不向我禀报?”

 清乐公主赶紧道:“母后不要担忧,就是周宣百般劝慰,陪我到后园散步,说些轻松故事给我听,我才排遣了一些悲伤,这几已经好多了。”

 小周后欣慰道:“这就好,你父皇也年过六旬,不算夭寿,生老病死,人所难免,不要太伤

 清乐公主连连点头,说道:“母后,今天气晴明,儿臣想去上林苑散散心,想母后陪儿臣同去,可以吗?”

 小周后听清乐公主语调有撒娇意味,心想:“你都快为人母了,还象小女孩儿一般恋母。”心里却是很快,说道:“好,母后陪你去,就怕你走不得。”

 清乐公主看了一眼周宣,说道:“周宣说临分娩就是要多走动,这样分娩会顺利。”

 小周后微微一笑,说道:“宣侄倒是无所不知…宣侄也一起去吧,到上林苑散步。”

 从花萼相辉楼到上林苑有一里多路,在一群女官、宫娥地簇拥下,小周后、清乐公主、周宣来到上林苑蹴鞠场边。

 小周后叹道:“这蹴鞠场都杂草丛生了,场地无人蹴鞠这草就长得快,修剪都来不及,真是剪不断理还啊。”想起李煜有时会陪她玩一会蹴鞠,她也知道李煜不甚喜爱骑马、蹴鞠之类,年纪大了更是不愿体勤,之所以来蹴鞠,全是为了讨她心,现在想来,令人神伤。

 “照夜玉花骢”牵到了,小周后换上骑士紧身衣,骑上爱马,到马术场小跑了两圈,觉得意兴阑姗,便下马回场地边小楼歇息,侍妆女官为小周后拭汗匀面,又有宫娥举着宣镜侍照,不知怎么突然失手,宣镜坠地,碎成几块。

 那宫娥赶紧跪下请求娘娘饶恕。

 小周后不知想起了与李煜的什么旧事,怔怔地落下泪来。

 清乐公主见母后伤心,甚恼那宫娥,命人將那宫娥叉出去受罚。

 小周后拦住道:“我落泪不关宫女事,不要罚她。”

 那宫娥谢过小周后,赶紧收拾地上地镜子碎片。

 周宣看着小周后白皙面颊挂着珠般泪滴,心下甚是怜惜,劝慰道:“姑母娘娘,侄儿记得白居易有两句诗…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这宣镜如此易碎,可见是好物。”

 小周后心思聪慧细腻,知道周宣是用这两句诗来劝劝慰她要看得开一些、旷达一些,便敛去哀容,说道:“宣侄也有记错的时候吗?白乐天那两句诗分明是…大多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周宣赶紧道:“是侄儿错记了,姑母睿智,博闻强记,侄儿不及也。”

 小周后微微一笑,说道:“姑母怎比得了你,你是陛下钦封地唐国第二才子…”忽然记起那第一才子现在已亡,不又生伤感,自己转过话题道:“斛珠、宣侄,我知你二人今来是为了让我宽心,我也的确宽心了许多,不过宣侄提起地白乐天诗彩虹易散琉璃碎,此句为我所深喜,烦宣侄以此句诗意填词一阙如何?”

 周宣叉手道:“且让臣侄多叉几下手。”

 周宣这回不是七叉手,叉了几十叉,他在紧张追忆,然后徐徐道:彩云易散琉璃脆。念往事、心將碎。只合人间十三岁。百花开尽,丁香独自,结恨春风里。小圆幽槛经行地。恨草佳名谩抛弃。簇蝶罗裙休將施。香残烛烬,微风触幔,仿佛娇是。”

 “只合人间十三岁…”

 小周后明眸闪闪,口里喃喃念诵,少女时与姐夫李煜初见的往事如月下幽香、芬芳袭来…父韩德让亲送女儿来金陵,本想不惊动唐国官员只与周宣见一面就悄然北归地,但得知李煜驾崩,已派使臣去辽国报讯,便决定留下作为辽国使臣等到八月初一参加李坚的登基大典。

 闻知韩德让来到金陵住在翔鸾坊平南郡王府,唐国朝野皆惊,宋国赵登基,辽国派了南院大王前来,已经是极为看重宋国的意思,没想到李坚登基,辽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王、大丞相亲自来贺,这真是不可想象的事!

 又得知周宣原先宠爱的那个小家竟然是韩德让丢失的爱女,金陵市坊更把周宣遇羊小颦之事当作传奇来看待了,说的与听的无不啧啧称奇,平南郡王周宣真是洪福齐天了,赢个小家竟也会是大有来头的!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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