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黄河之水天上来
众人赶到老君庙时,却见庙宇毁坏严重,三间大殿倒塌了两间,后面观舍也是一片荒凉,只有一个老道士在这里守着,还又聋又哑,见周宣一行拥了进来,目瞪口呆,手脚发颤,躲进后舍再不出来。
李牌军嗟叹道:“早十年我从这里过,这老君庙香火还很盛啊,怎么就潦倒成这模样了!”
杨宗保道:“寺庙兴废是常有的事,我们只是歇****,干粮
食尽有,去拆些板壁来生火烧水…”
这时还只是正申时,往常这时候天还大亮着,可现在十步外就看不清人了,就算是
雨天也不会黑成这样啊,这天气
门!
马匹全部牵到殿廊下,抖擞着鬃
,
着响鼻,二十名羽林卫和十六名周宣的亲兵都带了一
的干粮和喂马的豆料,这时都取豆料喂马,有几人去朽废的偏殿拆些破败的木板来烧火,暮
时节,天气理应转暖,但这几
暴雨不断,风吹过来寒嗖嗖的,夜里还得烧个火取暖。
这老君庙除了避雨,是没有住房供这么多人歇息的,只有席地而坐,夜里随便靠在哪里打个盹便行。
周宣笑道:“没想到太平日子远行也会这么狼狈,诸位辛苦了,明
到巨野,我请诸位喝酒。^^^^”
羽林卫和奉化兵都齐声道:“追随国公,苦中亦乐啊。”上次跟随周宣去南汉的两百名金吾卫虽然有七人死亡,但抚恤极厚,其余人都有封赏,京中
军都以能跟随周宣出行为荣,周国公御下亲切。为人慷慨,出手阔绰。绝不会亏待手下人。
雨这时停了,天空回光返照,竟有一片夕阳红,原先的昏暗一扫而光,但北方天际。一线黑云渐渐铺来,还有大暴雨。
趁着天明。周宣、杨宗保、四痴到后院找那老道士借烧水的陶壶,后院杂草丛生,一片荒凉,后山泥水不停地
淌下来,不少地方出现深深的裂痕。
周宣皱眉道:“这地势不对劲啊。遇上泥石
就不妙了。”
“什么泥石
?”杨宗保问。
周宣指着后山道:“连
暴雨,这土山浸泡得松软了。会坍塌下来,泥石俱下,非人力所能抗拒。”
四痴见多识广,悚然道:“这叫山崩或山摧,极为可怕,任你本事再高,也都是死路一条。”
这山树木山石,岿然如大佛端坐,稳当得很,杨宗保道:“这庙数十年了。^^^^也没见被冲倒啊。”
周宣看着山脚下那一道道深深沟壑。说道:“百年一遇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破庙我们呆不得,还是另觅地方歇脚,找个地势高地,这庙处在谷底,万一有事,跑都来不及。”
也不找聋道人借茶壶了,周宣三人回到大殿,说明情况,军士们自然不敢不依,一个个起身穿戴好斗笠蓑衣,牵马出了老君庙。
周宣让力虎去找那老道士,一起避一避,既然遇上了总要施以援手,没想到过了一会力虎回来了,说那老道士拿着一把铁剑要砍他。
周宣笑道:“算了,我们走吧,算我们贪让怕死好了,这山要塌也没那么容易。”
羊小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唤道:“公子…”
周宣知她心意,说道:“我自骑马,你把竹帘放下,大雨马上要下来了。”
众人出了山坳,循大路而行,刚刚还半边黑半边红的天空转眼间全黑下来,好象一块厚重地黑色布幔被一下子扯上,遮蔽了天空。
周宣大声道:“下马步行,走出这片山谷,到前面开阔地觅地歇息。”
前面忽有士兵大叫起来:“国公,这道上怎么这么多蛤蟆,啊,还有蛇,到处
蹿,哇,还有鼠!”
周宣吃了一惊,蛇鼠
蹿、蛤蟆
跳,这是天灾迹象啊,难道是要地震?哥们运气太坏了吧,去年出海遇到大风暴,这次又要地震,怎么好事、坏事全让我遇上了,想过几天舒坦日子还真不容易啊!
周宣喝道:“继续前进,不要在这山隙停留!”催马靠近杨宗保,问那个李牌军:“这山道有几里?前面有无开阔地?”
李牌军道:“周大人,这一带都是山啊,要到随家庄才是开阔地。”
周宣道:“大家辛苦点,连夜赶路,到随家庄再休息。”心道:“只要不是在屋内,地震并不可怕,毕竟地裂开一道大
掉进去的可能
太小,哥们运气绝不会坏到这地步,但就怕地震引起泥石
,这要是冲下来,那可就尸骨无存,不过这时也不必对军士们说,免得他们慌了手脚,反而坏事。”
一行人摸黑赶路,只有羊小颦马车前沿挂着两盏防风防雨的灯笼在山道间
地红亮着,大雨又瓢泼而下,斗笠蓑衣遮遮小雨还行,这样的大雨,里外全浇透,周宣也是**,冷得打寒战,地上有蛤蟆和蛇,这时也都顾不得了,践踏而过。^^^^
天完全黑了下来,雨越下越大,老子云“骤雨不终朝”意思是说大雨下不长,很快就会停,但眼前这雨已经下了半个多时辰了,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似乎一直要下到天荒地老。
“轰隆隆”闷雷响起,似乎真有雷神战车从北边天际跨越长空,从周宣等人头顶上空碾过去,隆隆声不绝,真象是天要塌了一般。
与此同时,感觉大地微微一颤,周宣大叫道:“大家小心,可能是地震。”
众人都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行走,好一会不见动静,但各人地坐骑、还有金
犬鲁鲁都莫名的狂躁,马嘶犬吠。不肯驯服,两匹拉车地大马不走大道。却想冲到山坡上去。
周宣心里不安更甚,问那李牌军:“近百年这一带有过什么大的灾害没有?”
李牌军想了想,说道:“五十多年前涨过一次大水,淹没了三州十县,死亡上万人。十余万人流离失所…”
周宣猛地记起曹县牡丹园那个灌园叟说地话,惊问:“哪里来的大水?”
李牌军道:“黄河决堤啊。*****那次是黄集一带地黄河决堤,河
改道,汇成今
地千里梁山泊。”
“啊,梁山泊!”周宣目瞪口呆,原来梁山泊是五十年前由黄河决堤形成的啊。哥们要是能活个两百岁,也能见到宋江那黑矮子了。
这时由不得周宣去想那些梁山好汉了。高声道:“李牌军领路,找一座树木高大地山峰,我们上山,说不定大水很快就会冲过来,大家跟紧了。”
众人一听,都是心头凛然,连续数
暴雨不断,涨大水是极有可能的事,这夜里要是大水冲来,哪里还有活路。当即跟着李牌军向左首那座形如鹰嘴地山峰攀去。手牵马缰,那些马匹不等主人拉扯。奋力向上,这些牲畜有天生的躲避天灾地预感。
周宣去唤羊小颦时,羊小颦已经收拾了一个包袱斜背在身上,是周宣和她的衣物,
间系着一管
箫,怀里还抱着那具从金陵带来的琵琶,这具琵琶是羊小颦心爱之物,马车里还有很多珍贵宝物,她都不取,就要带着这琵琶。
四痴却是舍不得马车里的东西,那里有她的茶具和围棋呢“呼喇”一声扯下马车毡幕,將车里地一些用具、珍玩、珠宝一股脑儿包在毡幕里,麻利地束成一个大包袱,挽在肩头,四痴个子瘦小,这大包裹比她身子还大。
力虎道:“四先生,让我来背吧,你照顾好主人。”
四痴知道力虎力大,便將这个重达百斤地大包裹交给力虎,力虎“嗨”地一声负上,一手牵着枣红马,带着金
犬鲁鲁跟着众人上山。
周宣扯下衰衣给羊小颦披上,羊小颦急道:“公子…”
周宣笑道:“我身上已经
透了,披了也白搭,还更难受,你衣裙是干的,你披。”不由分说,將斗笠也给羊小颦戴上,將系带在下巴处系好,一手牵着羊小颦,向鹰嘴峰攀登。
那车夫舍不得驾车地两匹大马,手忙脚
解带,要把两匹马从车轭下解放出来…
四痴
出短刀,出刀如风,车轭劈断,那两匹马一
了束缚,立即跟着其他马匹向山上跑。
周宣扶着羊小颦向山上爬,杨宗保提着他的丈二梨花
、牵着坐骑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是四痴,牵着“照夜玉花骢”和“云中鹤。”
周宣將羊小颦背着的包袱拿过来搭在肩头,琵琶就让她自己抱好了,牵着她一只手,昏天黑地往山上爬,羊小颦脚步也能跟得上。
周宣这时赞美小周后伟大,
止女子裹脚真是造福万代,若羊小颦是小脚,这时又得他背上山了,岂不要累死!
众人上到半山
,雨不似之前那么大,正好有一处中空的山崖,可容五、六人,便请周宣、羊小颦、杨宗保、四痴进去避雨,其余人就在树下站着,有人朝山下张望…
听得北方天边闷雷滚滚,却久久不从头顶滚过,只是轰隆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众人起先还愣愣地听着那宏大的奔腾声,不知谁突然大叫一声:“大水,大水冲来了!”这才醒悟,怕立足处地势还不够高,大水会漫上来,便招呼周宣、杨宗保继续向顶峰攀登。
震天般的巨响,好比钱塘大
际天而来,大水霎时间淹没了周宣他们方才栖身的崖
,并且水位还在狂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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