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庆功之死(下)
汜⽔城外,马大维亲率数千亲卫前来
接崔庆功的到来,斥候探报,崔庆功率一万骑兵前来,现已抵达三里之外,崔庆功终于来了,马大维的心略略开始紧张起来,他看了看旁边神态自若的马思疑,低声问道:“可布置好了吗?”
马思疑冷冷一笑道:“请王爷放心,我们布置精密,此番崔庆功绝对逃不脫。”
他搭手帘又向远方凝望了片刻,只见一条黑线隐约可见,便对马大维道:“将军,既然崔庆功已到,那我就先去准备。”
马大维深深昅了一气,马上催马向崔庆功的大军
去,成败在此一举。
经过三天的行军,崔庆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远方汜⽔城墙隐隐在望,想着即将见到期盼已久的火葯,他的情绪也开始
起来,几⽇行军生出了郁闷也随之一扫而空,远远地,数百骑兵正向他
面驰来,崔庆功一眼便看见了最前面的马大维,一双锐利的鹰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他此时要杀马大维如同探囊取物,马大维竟然不惧?
但他的杀机在瞬间便暂时被庒下,现在尚不是杀他的时候,一万骑兵铺天盖地,猎猎的大旗在寒冷的朔风中飘展。
马大维翻⾝下马,孤⾝一人快步上前,在一万大军的挥下,向崔庆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跪拜礼“末将马大维参见大帅!”
“你还当我是你地大帅吗?”崔庆功冷冷的声音在风中时断时续。
“属下不敢。属下一直对大帅忠心耿耿。”
“你还敢欺我!”崔庆功用马鞭指着他厉声喝道:“你研制成火葯却不奉献于我,你的忠心何在?”
“属下绝无隐瞒之意,火葯刚刚成功,尚须多次试验,等稳定后属下定会献与大帅。”
崔庆功斜睨着他,一言不发,此刻旷野里一片肃静,只听见风穿过人墙发生尖啸声,也不知过了多久,马大维额头上的汗慢慢滚下。才听见崔庆功冷哼一声道:“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且带我去看看你的火葯!”
“事关机密,请大帅随我⼊城。”
汜⽔城一直便是⻩河南岸的军事重镇。它的城池深阔。显得异常的⾼大坚固,从南流淌而来的汜⽔环城一圈,又继续流向⻩河。
汜⽔城中的百姓不多。仅数百余户,在料峭地寒风中。近二千骑兵护卫着崔庆功缓缓进⼊城池,其余大军则驻扎在城外,随时待命。
此刻就在城墙之上,数十名士兵正紧张地子着崔庆功大军⼊城,在他们⾝边放着一架小型抛石器,一只大巨的黑⾊陶罐正静静等待着机会的来临。另外在城墙上密密⿇⿇地趴着近万弓弩手,他们伏在城头上,紧张得连呼昅都几乎停止了。
此刻数百骑先头队部已经进⼊了瓮城,眼看着崔庆功地大旗也消失在城下。他已经过了吊桥。进⼊了城洞,城头上地抛石器开始慢慢地拉満了。一名士兵握着点燃的火把,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马大维陪同着崔庆功过了吊桥,开始进⼊城洞,他地话也开始少了,正紧张地等待着脫⾝的机会,幽暗地城洞里没有说话声,只听见马蹄的杂沓声,崔庆功也似乎感受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氛,他瞥了一眼⾝旁的马大维,见他神态自若,依然保持着一种恭敬的姿态,崔庆功的心略略放下。
眼前又一亮,他们已经穿过了城洞,进⼊了瓮城,瓮城是主城门中的一个天井,前后有两道城门,四周则被⾼大的城墙环绕。
这时,崔庆功忽然看见在瓮城墙边有一座小小的石塔,石塔被涂成红⾊,异常刺眼,两名军士一左一右守卫,而在石塔上面呈放着一只黑⾊地瓷球,整个石塔就仿佛一个祭坛一般,形状颇为古怪,他心中充満強烈地好奇,便问道:“这是何物?”
马大维马上躬⾝答道:“那黑⾊瓷球便是我们仿造的陇右军霹雳弹,大帅可有趣兴一观?”
崔庆功大感趣兴,便点点头欣然道:“拿来我看!”
马大维答应一声,策马向石塔驰去,此时他地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石塔离崔庆功约五十步远,纵马即到,在离石塔约十几步时,马大维挥手大声令道:“取下霹雳弹!”
这就是动手的命令了,他话音刚落,只见从城头上向吊桥之外斜抛下一只同样的黑⾊瓷球,上面剧烈地冒着⽩烟,只听城外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爆,声如惊雷,数十里可闻,一股黑烟腾空而起,城內外的骑兵顿时大
,战马恐惧地嘶叫奔逃,崔庆功的骑兵
作一团。
瓮城內的骑兵也被这炸爆声惊呆了,所有的人都一齐向城洞外望去,在炸爆声刚刚平息,异变发生了,只见吊桥缓缓拉起,城门轰隆隆必上,不好!崔庆功马上马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扭头向马大维望去,顿时惊得他几乎要掉下马来。
只见刚才那座石塔不知何时已经移开了,在它背后竟是一个黑漆漆的墙洞,一面巨石闸门正缓缓下落,马大维的战马还在,但他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给我杀出城去!”崔庆功嘶声大吼,但已经晚了,一声梆子响,四周的城墙上箭如暴雨,铺天盖地地
下,瓮城的上空陡然间变成一片黑暗。
永安二年二月二十⽇,一代枭雄崔庆功死在汜⽔城中。
就在崔庆功⼊城地同一时刻。在汜⽔城对面的⻩河北岸,张焕正静静地等待着对岸的消息,他的大队人马已经在前天向上
进发,去
战回纥、契丹联军,大营里只剩下五千亲卫。
自他从陇右发兵以来,他的军队始终没有渡过⻩河,他的战略重心也并不在崔庆功的⾝上,在他看来,崔庆功无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三者皆无。仅仅只占了那么一点运道便猖狂一时,
本就不配与自己
手,他的战略重心还是在河北。无论裴佑与拓跋千里的
手是胜还是负。他都有借口进军河北,更重要是裴俊的去世,就像当年自己地家主去世一样。河北已经再无人能阻挡他张焕大军的北上。
此刻张焕正坐在营帐中看书,按照对岸斥候发来的报情。崔庆功应该是今天抵达汜⽔,也就是说,随时会有消息传来,忽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张焕马上放下书起⾝向帐外走去,一挑帐帘,便见一名亲兵満脸奋兴地跑来。
“都督,是火葯地炸爆声。从对岸汜⽔城方向传来。”
终于来了。张焕也按捺不住心中地
动,他翻⾝上马对众亲兵笑道:“走!到⻩河边上看看去。”
大营离⻩河不过三四里路程。近千名骑兵簇拥着张焕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河岸边,此刻的河⽔已经完全解冻,河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块,低沉地、缓慢地向东方奔流而去。
这一带地河面极为宽阔,对岸⾜⾜有十几里远,在河央中还有一个小岛,大群从南方归来的鸥鹭便栖息在岛上,广阔地河面上没有任何船只,只有一群群⽩⾊的鹭鸟在河面上盘旋觅食。
张焕立马在岸边凝望着汜⽔城方向,虽然他看不到城中的情形,但他相信崔庆功此番将逃脫不了覆亡的命运。
岸边的河风格外地寒冷且凛冽,并夹杂着一股河⽔特有的腥气,风力迅烈,将河边的⽩杨树吹拂得哗哗作响,张焕已经在河边等待了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但他依然巍然不动,面⾊冷漠,就仿佛是一座石雕一般。
“都督,会不会他⾝旁的一名亲兵都尉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张焕却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此刻,他地眼睛里已经出现了几个小办点,一直冷峻如岩石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消息来了!”
坝岸上骤然爆发出一阵
呼声,只见在茫茫的河面上出现了十几个红点,这是张焕在安西发明地一种报信方法,将苍鹰染成红⾊,只要它们腾空而起,便意味着胜利的到来。
“崔庆功,可惜我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张焕喃喃自语地笑道。
他忽然调转马头,对亲兵们下令道:“传令全军起拔,向河北进军。”
崔庆功既死,他所带来的骑兵大队开始狂疯地向汜⽔城发起进攻,但在⾼大雄伟的城墙前,他们束手无策,就在此时,马大维的数万军从四面八方杀来,里外夹击,崔庆功部大败,投降者不计其数,只有极少数的残军逃回了洛
,马大维遂正式派人去陈留向张焕军请降。
二月二十二⽇,张焕手下大将蔺九寒率领四万陇右军从陈留开来,抵达了荥
,接受马大维的投降,与此同时,楚行⽔亲率六万淮南军也抵达了荥
以南的密县,而襄
李双鱼部五万大军则沿汝⽔北上,在二十四⽇占领临汝郡的梁县,几乎是在同一天,驻扎在陕郡的李抱真也接到了张焕的命令,起兵向东进发。
二十余万大军从东、南、西三面截断了洛
叛军的退路。
洛
城中的局势依然平静,崔庆功已死的消息被严密封锁,从汜⽔逃回的残军已被朱滔事先所派的军队截住,以防止他们带来的消瞎军心涣散
洛
王宮內,朱滔正紧张地和崔庆功次子崔鸣商量着对策,崔庆功一共有五个儿子,长子崔雄已成废人,而次子崔鸣今年二十三岁,他是崔庆功的小妾所生,而其他几个儿子也都是庶出,并且都还是少年,不⾜托付大事,故崔鸣便成了崔庆功唯一的继承人
彬许是长子崔雄已从武的缘故,崔庆功便格外重视次子在文学方面的培养,从小请名儒教授他学问,长大后又让他随军处理公文,一直留在自己⾝边。
这次崔庆功前去汜⽔,便是将军权
给了儿子,崔鸣得到⽗亲的死讯,在悲痛之余,他也有些惊慌失措了,虽然他曾经替⽗亲掌过军,但此一时非彼一时,再加上年纪尚轻,在严重的局势之下,他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局面了,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师傅朱滔的⾝上。
“小王爷不必担心,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我们还有机会。”朱滔仿佛⽗兄一般,安慰着自己的小主公。
崔鸣摇了头摇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张焕之军必定会趁机发动进攻,而⽗亲之事一旦传开,我们怎么还能抵挡得住?不如我们⼲脆向太后请降,至少还能保留一部分实力。”
崔鸣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便是投降自己的姑姑,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朱滔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他沉思了片刻便道:“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一步,但绝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倒不是张焕的进攻,我担心李师道会趁机发难,我们必须在他发难之前抢先动手,否则他杀进了洛
,我们都无活路。”
崔鸣的脸⾊霎时变得惨⽩,李师道心狠手毒,若落在他的手上,自己的后果
他浑⾝打了一个寒战,连忙向朱滔躬⾝施礼道:“此事就由师傅全权作主,我绝无意见。”
“现在咱们只有同心协力,共度难关了。”朱滔沉昑一下,便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我们二人可分工协作,我留在洛
守住冰业,李师道那边就由小王爷去对付,事不宜迟,小王爷可连夜领兵出战。”
“可是我从未领兵打过仗。”崔鸣有些胆怯瞥了朱滔一眼道:“不如我留在洛
,师傅去对付李师道。”
“好吧!看在主公的知遇之恩上,我就把这条命就
给小王爷了。”朱滔长叹了一声,终于接受了崔鸣的任命。
(今天老⾼有些感冒,头昏沉沉的,写得不多,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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