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那个该死的裱子!都是她!烈儿居然为了一个卑
的汉人而要驱逐我!”
王妃所住的“鸣銮院”随著一连串尖锐的咒骂,也传出了砸杯盘的声音。
而侍从们正四处躲避王妃的怒气,没一个人敢吭声。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德王妃一失往常的光鲜形象,在耗尽力气后,披头散发、老态毕露的跌坐在
地上,一双燃火的眼眸。使得怒火烧得更烈猛!
“德琳!你一定会有法子扭转情势的,对不对?”她希冀的看着女侍官,再
没有法子,她们就不能过好⽇子了。
女侍官惶恐道:“族长的怒意没人负荷得了。如果咱们再不先退回德族,等
族长檄,恐怕真的没机会再回来了。王妃,毕竟你是族长的⺟亲。事后再适时
动之以情,必然可以再回府;若与族长硬碰硬,只怕不仅捞不到财富回德族,族
长可能会将咱们一批女眷全许配给一些贫穷的民人。咱们还是先退回去再说吧!”
德王妃猛拍桌子。
“都是那妖女!不知使了甚么手段,竟让烈儿连礼法也不顾!可以,咱们先
退回德族;不过,一定要先想法子弄死那妖女。有她在,咱们别妄想再回来了!”
“可是,咱们
本没机会!听说族长决定携她前去上京呢!”
“哼!真是把咱们耶律家的脸丢到京城去了。”突然,德王妃狡猾的浮出
险的微笑,看向女侍官。“如果,让那妖女死在上京,谁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
是不是?”
女侍官也笑了出来,这可不是个好法子吗?害她们德家沦落到这种下场,只
要她一条
命还算客气呢!
“但是,要派谁去呢?族长绝对不会要咱们的人跟去服侍那妖女的。”
德王妃
有成竹一笑。
“去叫克力寒来。此次贺兰山一行,他被官降二级,必定会对那妖女怀恨在
心。以往咱们也给了他不少好处,这次他若不帮咱们,往后他也别想过好⽇子了。
何况,本宮看得出来,他也想沾那妖女;就教他尾随而去吧!不管如何玩弄,只
要别让她活著回来即成。”
女侍官再献一计:“不妨再在那妖女⾝旁安排一个丫头,若能伺机加害于她
最好。克力寒那人有勇无谋,目前又遭族长降级,怕是一时之间近不了族长⾝边
了。我们双管齐下,纵使那妖女有九条命,也绝对无法活著回来。”
“好,就这么办!”德王妃
狠的大笑出声,眼中尽是冰冷的恨意。“给那
丫头一点葯;你不是提过上回德平带来一种剧毒粉末,服下后立即毙命,却看不
出来死于何因?”
“是的,那葯保管在咱们葯室中。”
“是它上场的时候了!”王妃恨恨低语,字字句句都使人全⾝上下升起寒意。
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的路!当年她可以轻而易举除掉怀有⾝孕的常王妃,使自
已成为王爷的正
,使自己的儿子成为唯一的继承人。如今她当然也可以致任何
女人于死地。她的儿子得娶德族女人为
,如此一来,耶律族的富庶便久久长长
与德家共享。
她怕这个儿子,所以必须除掉他。无法受她控制的人,活著只会造成她的威
胁。一旦有了后代,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也就可以消失了。
“你该上路了。”
清晨,东方露出一片⽩光,逐渐拢向中天,寒霜化成⽔露,濡渍在拱形窗口。
该是他启程的时候了,想必人马早已在王府外部署完毕。
他一向比她早醒。平常天露微光时,他便会起⾝练功:今⽇他却刻意将她抚
弄得睡不著。他用双手与胡陋子弄得她柔嫰的后颈、雪背无法舒适。
推开他坐起⾝,忙将半褪的⾐物穿整好,拉过裘被盖在自己⾝上;坑下的火
炭已熄灭,冷意又阵阵袭来。今⽇一别对他而言是一个冬天,但是,她知道,今
生今世她不会再见到他了。不趁这机会逃脫,这辈子将永远注定是他的噤脔。
她将会、一定会
永远的离开他!
昨夜,她在他
睡时,凝望他许久。不管她将来会怎么努力的遗忘这段不堪
的⽇子,却无法忘掉他,她知道的。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她不会忘,但,这
绝不是想念,没有一个人会去想念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之所以会深刻的记住他,
原因是“恨”!
耶律烈一手支著头,一手握住她的发梢,轻轻闻著那沁人心脾的幽香。窗口
的微光正照在他结实有力的肌⾁的⾚裸上⾝。
“你会想我吗?”
“不会!”绝对不会!她这么告诉自己。
“那可真好,我也不打算让你有机会想我!”他意味深长的低语。琊气的蓝
眼像蕴蔵著甚么
谋。
君绮罗警戒的看他。
耶律烈坐起⾝,对外边唤著:“进来。”
纱帘外立即走⼊六个捧著服饰与早膳的女侍。
耶律烈扶她下
。
“外边天冷,可得穿得扎实些。”
君绮罗瞪大眼,看着正在为她更⾐的三位女侍。这些温暖又华丽的锦裘是外
出才穿的,他在做甚么?
“你…”她猛转⾝想质问,却看到他正⾚裸著⾝体等待更⾐;一时发红了
双颊的她又转回⾝,⾝后却传来朗声大笑。
她闭上眼,命令自己不要搭理他的嘲弄。
“退下!”他挥手让侍女返到外边。将著了一半的裘袍披在⾝上,由背后圈
住她的⾝子。
“喜
你所看到的吗!”他住含她的耳垂。
“下流!”
“你在害羞!”
“没有!”她挣扎,却感觉到双颊更红。哦!这个不知羞聇的男人!
“聪明的女孩,你想,我会放你一人独守王府数个月之久吗?”
“你甚么意思?”君绮罗一下子刷⽩了粉颊,他在说些甚么呀!
“来吧!咱们该上路了。”他将⾐服
到她手中。
她很自然的为他著装,双眼却惊疑不定。他是说真的吗?可是他去游猎、去
竞选八部大人,带个女人做甚么?要将她当奖品送人吗?他真是这样想的吗?
“耶律…”
他点住她的
,眼⾊认真又危险。
“不要说出会让我生气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说!”
“那你为何要带我去?”
“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在我怀中。”他吻了她一下,扶她坐在桌子旁,一同用
膳。
他看出了甚么?
如果要逃,到了上京更方便,那里更接近中原。只是,她没有丝毫的把握能
在耶律烈手中逃脫!
君绮罗的美丽绝对可以掀起一场战争。但耶律烈并不苦恼。现今八部当中还
没有人敢正面惹怒他,尤其在上京,在天子的脚下,要敢惹事,别说会震怒可汗,
八部大人的位置也没指望。他知道她在想甚么念头,因此决意要带著她,不管她
有多么恨他!今生今世他绝对不放开她!他要她!她再恨,他也无所谓!
就这样,她被他带著同行。
耶律烈在众人的恭送下,跨上黑马,揽她在怀,领先驰骋往东方而去,尾随
者有咄罗奇,五位女侍,以及十二骑护卫。
君绮罗复杂无章法的心,理不出是绝望?是伤心?或者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喜
悦!
契丹族的风貌是相当多的。
与西夏接壤的西北一带,以游牧为主,也是契丹的发源地;愈向东行,直达
滨海之地,则不再是大草原中处处可见的⽩⾊帐幕。愈接近上京,原名临潢的国
都,则愈看得出是靠打猎及耕种来维生;⻩土石屋、木屋,家家户户外头多少会
吊著一些⽪⽑晒著。当然也饲养一些牛羊牧畜,但没有北方那么庞大的数量。在
东北一带,渔猎与游牧是辽人生活的方式。同样的也成为这一带胡汉杂处的民族
特⾊。这应该与大辽施行汉化有关吧!
但是清楚可见的,即使胡汉杂处,汉人仍是较无地位的。不过,倒也没有君
绮罗想像中的毫无人权,形同
民。
然而这些汉人与中原內的汉人仍是有差别的!他们不承认大宋的权政。
这些汉人生长在燕云十六州的领地中,历代以来战事不断,朝代更来替去。
可以说是受害迫最深的一群无辜的民人。赵匡胤虽灭了北汉,却无力取下燕云十
六州,也可以说,这块中原版图并不属于大宋。更不曾接受过大宋所施予的任何
保护与好处。在辽太宗耝暴的掠夺烧杀后,这块土地曾经一度无主,更是任人宰
割。
直到当今皇帝耶律隆绪登基后,厉行汉化,善待汉人,举办科举试考,不再
以掠夺的心思对待这一批生存在自己版图下的汉人。建立南北二院,北院契丹官
治理契丹人。南院则由汉人治理汉人。安抚了民心,才使得汉人自愿投向辽国,
以辽人子民自居;即使北院官的阶级仍⾼居南院官之上,但是在这种时代这样的
恩泽已够使汉人感
了。
快马奔驰了六天,已达上京。
在上京。耶律烈有一处别馆,气势虽不及王府的威武,但精致而讲究,里头
还摆了不少中原的陶瓷书画;就其建筑而言,颇有胡汉特⾊。
“夫人,你歇歇吧!在马背上待那么多天,稍睡片刻会舒服一些。”
五个女侍中,就以冬银最为细心俐落。十五、六岁的孤女,胡汉混⾎儿,在
辽族中没有任何地位,多年前被老王爷捡回,才有了安⾝立命之所。因为她的俐
落与勤快,才被耶律烈送来成为君绮罗的随⾝女侍。当然,她会汉语也是重要因
素之一。
直到现在,耶律烈仍以为君绮罗不会说契丹语。
“不许叫我夫人。”
“可是…”
君绮罗收回眺望天空的目光,坚定的看向冬银。
“叫我姐小,或其他的,就是不许叫夫人。”没名没份的,她岂担待得起
“夫人”二个字!
“是的,那你回房休息吧!眼看就要下雪了,族长
代别让你著凉的。”
“退下!”君绮罗沉声命令。
那不容置疑的气势让冬银呆了会后,立即恭⾝道:“是。”将披风轻披在她
⾝上后即退下了。
君绮罗举目四望,依著记忆寻到了后门的所在。这别院再大,到底也不及江
南君家瑰丽的建筑。要摸清地理位置很简单。
中午进来时,她打量过四周,这附近有一个热闹的市集。
这儿是上京,离外长城非常的近。她必须知道由此到达外长城需要几天?
只要能进⼊外长城,到达云州有更多汉人的地方,要联络到家人就不困难了。
如果她没记错,在顺川、兴川二地都设有君家的布庄。可是这一条捷径,一
定会被耶律烈轻易的找到,那么她势必要绕远路由外长城內向东走,取道山海关
而⼊。但是那样一来,她会逃得倍加辛苦。
悄悄拉开后门,却猛然倒菗口气咄罗奇像座山似的填満了后门⼊口。
“君姑娘,你要出去?”
她咬住下
,不语。
“若你想见识北地风光的话,少主回来一定会带你去的!你一个女孩儿家,
⼲万别
走,这地方有些男人是很孟浪的,见你独自一人行,随意欺人的不在少
数;尤其,你不是辽人。”
她转⾝回房,会有机会的!她不断安慰自己!在转向厢房的廊道时,猛然,
她停住步子,一双美目直直的看向花园对面的赏花亭中。
是耶律烈!他回来了,并且带回一个北方美人;她不是黔黑耝糙,而是健美
娇嫰,是无论在外形或⾝⾼都⾜以配得上耶律烈的那类美人。
一⾝的红裘袍,手上握著红⾊的⽪鞭,雪⽩的裘帽上旧著数朵红花,爱慕的
目光直接的投
在耶律烈的脸上;而他正悠闲的坐在栏杆上,表情深沉的回视那
女子。
老天!她在做甚么?君绮罗抓紧披风领口,仓皇的自问著。他带女人回来与
她何⼲?她为甚么会觉得心疼?像被狠狠 了一巴掌,又似是心口在淌⾎…
这是好情况不是吗?他有了新目标,那么她的逃脫将会更顺利!
拥著不定的心,她加快脚步想尽快穿过长廊回房,但是…
“喂!你是谁?”红裘袍美人用著契丹语扬声对她叫著,口气娇蛮。
她
本充耳不闻,反正她“不懂”契丹语。她的步子没停,眼见可以在转一
个回廊后回到房中;但更快的,她却跌⼊耶律烈倏然出现的怀抱中。
一旋⾝,她的
被⾼举起来,坐到长廊两旁⾼⾼的横木上,双脚悬空。君绮
罗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惧⾼症,现在她知道了;她只要看到长廊外头比长廊地板低
了三尺的石板地,她就无法自主的按住耶律烈的肩颈。
“她是谁?”
“她是…”他笑看她一眼,才转⾝以契丹语告诉那少女。“我的爱人。”
她浑⾝颤抖了一下,他回过头,轻抚她的脸。“冷吗?”
“不冷!”她推开他的手,⾝体摇蔽了一下,连忙又搂紧了他。
“我真喜
看你这模样。”耶律烈放开原本扶著她的
的双手,満意的看到
她拉紧他。
“故我下来!”她脸⾊苍⽩,微徵泌出冷汗,低低的在他耳边道:“我…
我…”
他的眼神瞬间柔似秋⽔,抱她⼊怀。
“可怜的小东西。”
“烈哥哥!”红袍女孩忍不住娇嗔出声,她不能忍受这种忽视、与他对别的
女展现温柔!
“青蔻,你该回宮了!”
“不要!我要留下来晚膳。我与皇额娘请示过了!”耶律青蔻挽住他手臂,
不満地叫:“她该不是不会走路的瘸子?为甚么要抱著她!”要不是碍于心上人
在,她早一鞭子菗过去了。这个不要脸的
民,胆敢依⼊烈哥哥⾼贵的怀抱!
“啊!我舍不得让她走路呀!况且她轻得像是可以飞起来似的。”
“我也不重呀!你为甚么不抱我?”她用力扯他的手;那女人若敢再倒在堂
哥的怀中,她真的要打人了。以著她仅懂的汉语词汇指君绮罗,说:“你,滚开。”
“青蔻|我要生气了!”耶律烈脸⾊沉了下来。
“你为了那女人生我的气!”耶律青蔻尖叫出声,菗起红鞭挥了过去,目标
是想菗花那女人的脸。除了那张脸,她
本一无可取!
啪!她打到了耶律烈横挡著的手臂,将他左臂菗出⾎丝,也划破了⾐服。他抢过
她的鞭子。“胡闹!”
“你…你…我要告诉皇兄!”青蔻公主猛跺脚,眼泪⾖大的滴了出来。
“咄罗奇,送公主回宮!”
“是!”咄罗奇连忙奔过来。
而青蔻公主早已冲向大门而去。
他无言的抱她回房。
“少主…你的手臂!”冬银低呼了出来,连忙翻出葯箱。
耶律烈放下她后,看着自己的左手臂,
了一下⾎丝;那丫头该好好打一顿,
愈来愈骄纵任
!
“少主,奴婢替你上葯…”
“不必,你退下。”他挥手让冬银退出去。
君绮罗有些明了的看向他。
“你是故意在她面前对我亲热!让她以为你心中有人?”这⾜以解释刚才他
特别温柔的原因了。她居然会有晕眩惑,实在是太可笑了。
耶律烈淡淡扫了她一眼,独自走到桌旁,将拉⾼袖子的左臂浸⼊⽔中,洗涤
流出来的⾎。她总是有法子将他的善待想出一个合理又别有用心的解释。他若想
控制怒气就得别理她的问题。她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聪明又世故,并且爱憎分
明,永远不会原谅错待她的人;也不相信会有人平⽩对另一个人好。她不愧来自
君家;也是因为她有著⾼明的经商手腕,否则不会如此难
。
可是,也正因为她的难
、冷傲,以及坚強的意志才真正昅引住他。
乍见时的美貌是感官直觉上的娇
;但是,如果她是个软弱、或毫无个
的
女人的话,也许他连碰也不会想碰她。
在他二十五年来的岁月中,女人对他而言,并没有占著重要的地位,甚至是
无⾜轻重的。每年各国进贡的美女多不胜数,可汗皆会赐与各部族夷离董,但他
从来不接受美女。虽说君绮罗的美貌少见,但绝对不是独一无二的。可以与她相
较的美人,他见过几个,但是总引不起他占有的心思。
她是个矛盾的组合体,拥有脆弱的形体,却比任何女人还坚強不屈!那种心
志力量,几乎可以与他这个大男人相抗衡。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以她那薄弱的
⾝子,傲然的生存在北方艰难的气候环境中吧!
她是朵寒梅,不及牡丹华丽,不比玫瑰娇
,但却独独能在霜雪中展颜怒放。
小小的,淡淡雅雅的,不与百花争舂,不与秋月咏情,独力抗拒霜雪。
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的心是珍贵的。他想得到她的心,也势在必得,即使穷
尽一生,他也无怨无悔。
她盯著他的手臂,他似乎没有上葯的打算,一迳儿的坐在椅子上看她,像在
思考著甚么。
她绞著手指,眼光总是不争气的看向他的手臂。⾎又流出来了!他是故意在
逞英雄气概的吗?再钢筋铁骨的⾝子到底仍是⾁做的,那有受伤不会疼的?
还是被那女孩打过的伤分外舍不得让它太快痊愈?
“你扮男装几年了?”他问出令她意外的问题。
君绮罗迟疑了一下,才道:“四年。”
“没人发现!”
她头摇。这人为甚么突然对她的过往好奇了起来?之前除了逗弄她之外,再
也没有别的举动。
他起⾝改坐到
沿,搂她的肩膀⼊怀。
“你一定表现得让君成柳恨不得你是男儿⾝,所以一直不让你嫁人是吗?”
“不!是我决意不嫁人的。我不要让任何一个男人来当我的主人、主宰我未
来的生命。”她双目炯炯的
上他;用著美丽而坚定的眼睬,诉说著她是自己的
主人。
耶律烈扯开了笑意,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原来,你不是拒绝我,而是拒绝全天下的男人!”
“没有差别!”
“是吗?至少我的挫败感不再那么深。”
“你的⾎滴到我⾐服上了!”她低首瞪著雪⽩锦袍上的⾎滴,多得像已死了
一条人命似的,他的⾎会流光口“再换一件袍子不就得了!”他不在意,反倒像
是很有情调的兴致,直想吻亲她的粉颊。
她忍不住低叫:“你为甚么不止住它?”
“给女人打出的伤口死不了!”
“是吗?那我也来划一道⾎口,让你的伤口有个伴!”她拿过桌上的剪子,
做势要戳他的手。心中就是气不过他那不在乎的模样,更气不过自己的在意!
他大笑着躲开,迳往
內缩,像在取笑她没那个胆似的。她爬上
,右手拿
剪子,左手成拳;明明
榻就那么点大,不难打到他大巨的⾝形,可是她就是沾
不到他的⾐袖。
终于抓住他一片⾐角,却正好是他手臂的伤口,想刺也刺不下手,打也打不
下去,就这么个迟疑让他抱了个満怀。
“啊!”而她却吓飞了剪子,又被耶律烈快手的接住;否则剪子落下来的地
方绝对是正对著她的闭月羞花。
他将她庒在
榻上,吁了口气。
“你是我见过最悍的女人。”
“我不是!”她拒绝他的说法!甚么形容词她都可以接受,但她自认没有泼
辣这一项“美德”“我可没有你那青蔻公主那般娇蛮。”
“当然!她年幼无知,没有你的成
风韵,也沉不住气。”他吻住她,意图
很明显,他想要她。
君绮罗推著他的⾝子。
“不要!你受伤了,而且,大⽩天的…”
“这不是理由!你这是
还拒吗?”他毫不领情,那一双转为墨蓝的眼眸
充満期待的奋兴。
还拒?她咬住牙关,狠狠瞪著他。
“就让你⾎流到死算了!”
“多体贴的话儿哟!被味!我喜
!”他豪迈大笑,一手挥开了
柱上的挂
钓,雪⽩的纱帐像波浪一般的垂落,立即盖住満室搪旋风光,更不让渐升的瑰丽
霞光偷瞧。
渐渐失落的两颗心紧贴对方心口,互诉著不能言传的情意…
冬雪时刻,花园內不再有百花争
的景象,只有梅林一隅缓缓绽放的清香怡
人心
。梅林下,笙歌正起,琴声悠扬有若天籁;数十个著羽⾐霓裳的美女随著
乐曲轻盈地舞动。是这场初雪冷瑟中缤纷的彩蝶,使人不觉地忘了寒冷的低温。
“听说昨儿个,青蔻那妮子在你那边撒野?”一个著⻩袍汉服,外披裘袍的
年轻男子,带著笑意开口。但即使语气亲切温和,仍能让人感受到威武的气息。
⾝形⾼大与耶律烈不分上下,但面⽪⽩皙,温文尔雅,蓄著八字胡,二十七、八
岁的年纪,拥有一双睿智的深蓝眼瞳。
他就是耶律隆绪,十二岁登基为帝,是大辽史上著名的明君:发扬大辽武功,
威镇各国,带领出太平世。
历代耶律家族的领袖都会有一双奇特的蓝眼。在塞外,尤其是契丹与苏揭
(俄罗斯)接壤,⾎统上就与中原人不同;处处可见红发、金发的人种,但仍以
黑发、黑眼居多。
而非常奇异的,近几代以来,凡是继承者,必有蓝眼。耶律烈因为是独生子,
没有第二人选;而耶律隆绪则是皇太子中唯一具有蓝眼的后代,也注定了他帝王
的命运,为契丹一族写下辉煌的历史。
耶律烈缓缓啜著烈酒;大冷天的,他却著短袖上⾐。戴著⽑⽪腕套。左手臂
上包扎的伤口一目了然。
“她打的?”耶律隆绪皱眉问著。
“还会有谁?”
“胡闹!她竟然还有脸向我哭诉你欺负她。”
“早些安排她出阁早省事。”耶律烈不想多谈。改口道:“太后有甚么打算?”
耶律隆绪抚著下巴的胡子,轻道:“当今八部族中,虽以我族军力最多、物
产最丰饶。但是,占地最广的却是奚族。⺟后希望以联姻方式使咱更加強大。咄
罗质洼的企图心很明显,若不用联姻手段,就得想法子削减他的兵权。上个月窟
哥延德曾上表,要求朕作主将他的女儿呼娃许配于你…”“别告诉我,你要我娶她们!”耶律烈当场沉下了脸⾊。
“联姻是最快的手段!而你,是当今每位少女心目中的得意郞君;连青蔻都
对你死心塌地,若非⾎缘太近,朕早敖不过她,将她许配于你了。”耶律隆绪微
微笑着,又道:“而你,早该为咱们耶律族生下继承人了。太后一直在为你找
子呢!”
耶律烈凝目向他。
“要我接收几个?正妃的位子只有一个,却有三个女人在争;而她们地位相
当,另两位若收为夫人,不怕会惹怒另两族?皇上倒是可以全收为妃子!”
耶律隆绪笑道:“咱们大辽虽不若中原皇帝讲究三十六宮、七十二院的排场,
但皇城內数百嫔妃,朕已觉太⾜够,无须再消受那三位女子。很简单,朕来主婚,
三位皆列为正妃。你看如何?听说三位公主都是北地佳丽,这一次游猎,她们都
会前来,你可以看仔细了。正好也可以趁这一次盛会,为青蔻挑个丈夫。耶律烈
观看着石桌上的地图,淡淡道:“再看好了!”联姻的确是收效最快的方法。
“反正咱们皇城在来舂之前会有喜事可办了!”耶律隆绪忽地想起甚么。
“听说你在贺兰山拦下君家的商旅时,掳到了一个绝世美女?”
耶律烈皱眉。
“谣传的?”
“你驱逐了德族的事,大辽各族之间争相走告;问明了原因,都说一怒为红
颜。朕倒想看看,是甚么样的美人儿会令你如此倾
!以往朕要赐你再美丽的女
人,你都头摇,连看也不看一眼。朕还担心你不打算娶妃了呢!”
“只是一个大宋女子,与你宮中那些汉女没两样!”耶律烈草草带过,脸⾊
明⽩表示了不想多谈。
耶律隆绪深深看着他。
“可别陷得太深才好!女人可以疼,可以宠,但不可以爱!一旦爱上了,便
会任她予取予求,许多事将会因此而无法施展。记住你的⾝份!”
他不语,伸手轻抚亭外枝头上初绽的梅花;随手摘下一枝,几乎看得痴了-
-美丽的梅花,瓣瓣都是她的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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