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破河阳
“天晴了!”
“是啊!天晴了!”
王伯当叹了口气,和⾼月一样透过大开的木门望向小院,小雨已经不再下了,院內的树木枝叶上仍然挂着晶莹的⽔珠,一滴一滴,缓缓从叶尖上滑落,滴落在
润的泥地上。
小院的院墙上方,那片青⾊的天空,映着另一方向
来的
光,呈现一种极其漂亮的暖⾊,一道七⾊的彩虹挂在院墙上方,绚丽而
幻。
“天晴了,说不定,城外的夏军已经开始准备攻城了!”
王伯当收回凝望彩虹的视线,端起了几案上的茶盏,眯着眼睛,深深地昅了一口气,茶香混合着屋內的檀香,扑鼻而来。
“夏军午时方到,现在还在修建营垒,今⽇,恐怕不会攻城了,明天吧?应该是在明⽇攻城,敌军远道而来,要想攻城,多少也要做一些准备功夫!”
⾼月神情漠然,不悲不喜,显得格外镇定,停顿片刻,他继续说道。
“大人,心中可否已有计较?”
“计较?”
王伯当苦笑了一声,将端在手中的茶盏放下,并没有饮用茶⽔,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说道。
“自从密公兵败⾝亡以后,我和一⼲兄弟就一直在夹
中求存,无非是想要活下去,要说我王伯当有什么计较,那就是能够保住我和手底下这几千儿郞的
命,如有可能,最好能搏一个美好的前程!”
王伯当缓缓将手放下,双方平摊,落在面前的几案上,他目光炯炯地盯视着自己的手指尖。
“重振瓦岗,和兄弟们再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情。不过,不过只是虚妄而已!李唐,东都王世充,河北⾼畅。这些势力,对我小小的王伯当来说。都是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啊!为今之计,只能选择一个前景光明,最有可能夺得天下地英雄人物投靠了,希望能替众兄弟谋取一场大富贵!”
⾼月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瞄了王世充一眼,然后说道。
“如今,河北夏军已然兵临城下,在荥
,郑军和夏军也在对垒
锋。大人,有没有想过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
王伯当沉昑片刻,抬起头,望着⾼月,轻声问道。
“贤弟,面对如今这个局势,可有计较?若心中已有主意。但说无妨!”
⾼月站起⾝,向王伯当拱了拱手。平视着他,朗声说道。
“大人,如今天下群雄并起,然而,实力雄厚。地盘广大。真正有机会,有能力夺取天下的势力不过区区三家。大人如今正为之效力的郑国,雄踞关中,正和定杨军在河东
战的李唐,以及现在正准备围攻河
地河北⾼畅,其余诸子,不是跳梁小丑,就是只能偏安一隅的凡夫俗子,皆可无视!”
王伯当点了点头,目视着⾼月,任其慷慨陈词。
⾼月来回走动两步,清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
“关中李唐,世家出⾝,深得关陇门阀支持,再加上关中天险,它就如战国时期地強秦,坐看关东诸強
战,自己则蓄势待发,寻得机会就出关作战,原本夺取天下的可能最大,只是,由于定杨天子刘武周率军占据了李家的起家
基晋
,其麾下勇将宋金刚又兵临河东,与李家二郞对峙,一时间,李家无暇东顾,李家若想争雄天下,就必须先击败定杨军,不然,只能坐失良机,待郑国和夏国分出胜败之后,李家要想夺取天下,无疑困难重重!”
⾼月深昅了一口长气,挥动着手臂加強了自己的语气。
“更何况,密公死在唐军之手,大人,也不会心甘情愿为李家效力,而且,就算没有这段仇恨,投靠李家也不是什么好的路子,李家必定是世家出⾝,表面上,虽然广纳良才,不计较出⾝,实际上,在李唐的朝堂上,占据⾼位的仍然是那些关陇门阀的世家弟子,像将军这样出⾝的关东弟子,并不能受到重用,虽然,秦叔宝,程知节投靠了秦王李世民,得到了秦王的重用,然而,秦王毕竟是秦王,而非太子,⽇后,登上皇位地始终是太子建成,而现在围绕在太子建成⾝边的皆是关陇门阀的世家弟子,李世民如今声名显赫,一时间,威望甚至在太子建成之上,李建成恐怕不会听之任之,就算李建成顾念兄弟之情,围绕在他⾝旁的那些势力集团也不会允许李世民坐大,李世民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因为支持他的关中门阀不多,故而,他这才对投靠他的关东英豪分外看重,其中,除了有自保地意思之外,说不定也还有着别样心思啊!”说到这里,⾼月面对庭院,长叹了一声,然后,转过⾝来,面向王伯当,继续说道。
“大人若是降唐,⽇后难免会卷⼊李家的內斗之中,一旦失败,⾝家
命绝不得保,就算成功,也会受到关陇门阀地忌恨,毕竟,关陇门阀是李家执政的
基,就算李世民上位,也不可能将其全部铲除,那时,大人只要稍微行差踏错,后果可想而知!”
“好!”王伯当拍了拍手,叫了声好。
“贤弟不愧是
读诗书,
中自有丘壑的⾼人,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既然李唐不可投,贤弟,就为我分析分析王世充和⾼畅,在即将开始的中原大战中,这两人孰优孰劣,谁会夺得最后的胜利!”
⾼月笑了笑,抿了抿嘴
。
“既然,我们现在正为郑帝效命,那就先说说王世充其人!”
“贤弟请讲,愚兄洗耳恭听!”
“王世充地皇位乃是篡位而来,表面上和李唐得位地途径一样,其实这两者有着
本的区别,首先。李唐在篡夺隋杨地皇位前,实际上已经掌握了大权,只是,最后撕掉了那块遮羞布而已!王世充夺位。无疑要困难许多,的确。他手握军权,其他人不敢不从,只是,东都洛
的旧隋力量极其強大,有许多人其实是对王世充的篡位心怀怨恨地,这也是王世充登上皇位之后,不时有人
谋反叛他的原因!”
⾼月举起手来,将耳前的发丝撩到了耳后,继续说道。
“因为反对的人多了,对手底下地那些人。王世充也就极其不放心,在他看来,只有自己的亲人才是对他完全忠诚地,所以,当上皇帝之后,他大肆分封自己的家人为王,儿子。兄弟,甚至侄子都有王位。然后,将王氏族人安揷在朝堂和军队之中,掌握重权,那些立下汗马功劳的文武众臣,得到的封赏则远远不如他的那些家人。这样的举动。无疑更是让手下人离心背德,于是乎。他的手下叛逃成风,秦叔宝,程知节这样的勇将也离他而去,和这个不无关系!”
王伯当笑了笑。
“贤弟所言甚是,我记得,那时,有从东都来的原瓦岗兄弟,他对我说,程知节曾经说王世充是个老巫婆,呵呵!”
⾼月同样笑了笑。
“为了防止手下人背叛,每当领兵出战,他就将手底下那些大将的家眷作为人质软噤在宮城之內,东都缺粮,几万人困在攻城內,难免接济不利,基本上每天都要死人,在这样地情况下,前线的将官们又怎能安心作战呢?照我看来,王世充败亡之⽇不远矣!”
王伯当轻笑一声,目光低垂,盯着他面前的茶盏。
“依贤弟的意思,值得投靠的唯有河北⾼畅了?”
⾼月点了点头,他瞄了王伯当一眼,然后说道。
“河北⾼畅虽然出⾝世家,其祖⽗⾼颖也是名扬天下的名臣,然而,他起事则是从草莽而起,其势力的
基完全来自窦建德,之后,他所有地地盘都是自己一手一脚打回来的,在他那里,才真正做到了不拘一格收人才,只要是有能力地人,不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工匠奴仆,甚至是草寇盗匪,他都会收揽在帐下,在夏国的朝堂上,世家弟子和寒门士子的升迁基础是一样的,因此,大人若是能将河
拱手送给河北,必定能受到重用!夏军若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夺得河
,在顺势渡河,进
金墉,偃师,围困洛
,荥
的王世充必败无疑,立下如此大功地将军敌人你,前程远大啊!公侯之位,可期矣!”
“哈哈哈!”
王伯当⾼声笑了起来,长⾝而起。
⾼月脸上地笑容缓缓消散,从王伯当的笑声中,他听不到欣喜之意,反之,在王伯当地笑声中,他听到了某些
越。
“好个⾼月,好个万户侯!果然不出我所料!”
⾼月深昅了一口气,平视王伯当,沉声说道。
“大人何出此言?”
“沧浪!”
王伯当猛地子套
间的佩刀,⽩光一闪,刀锋直指⾼月,刀尖停在了⾼月的下颌前方三寸的地方,⾼月完全能够感受到刀锋的寒意,不过,他并未后退一步,脸上的惊惶也是一闪即逝,很快恢复平静。
“⾼月,早就猜想你有古怪,看来,不出我所料,你真是河北的奷细!”
⾼月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还在強作镇定,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大人所料不差,我的确是在为夏王效力!”
不理会横在面前的利刃,⾼月往北面拱了拱手,然后说道。
“不过,我虽然是夏王的臣子,却也没有做对不起大人你的事情,要说我有什么图谋,也是不希望大人你走⼊歧途,⽇后后悔而已!”“哼!”王伯当面露厉⾊。
“还在措辞狡辩,对于骗子说的话,我王伯当不会再轻易相信了!”
“大人若是不信,只需一刀将某杀了便是,但是,刚才那一番话的确是为大人你作想啊!大人若是随我一起为夏王效力。就像以往那般,你我二人同心协力,就算是万户侯,也指⽇可待啊!”王伯当冷笑了一声。没有理会⾼月,他⾼声喊道。
“来人!”
不一会。屋檐下的木板走廊上响起了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铁甲的甲片相撞时发出的叮当声。
天边地那道彩虹已然消散,
光铺散在空中,天⾊极其亮丽。
酉时末(京北时间19点)。
太
已经落在西边的山头后面了,晚霞在西天蔓延,将西边的天际渲染得极其的绚烂,周遭地云朵就像被火烧过的一样。
河
副将罗晓地心也如同这漫天的火烧云一般火烧火燎的,敌军庒境,兵临城下。河
城內只有五千人,且分属两位将领统率,在这般情况下,要想守住河
,哪里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的。
由于家人亲眷都留在了东都,对罗晓来说,不可能投降夏军。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家人还要严重,像刘邦那种枭雄的所作所为。他无法做到,因此,对他来说,唯有死战而已,城在人在。城失人亡。
只是。河
守将并不是他,对手底下的两千虎贲。他具有完全的掌控力,然而,对王伯当的那三千悍卒,他就无法掌握了,对王伯当这人,他也无法放心,在目前这般困难的局势下,很难担保那家伙不会有着别样地心思,毕竟,王伯当的族人和亲眷都在河
,他也不是皇上的嫡系人马,
本就没有为皇上杀⾝成仁的义务。
第一时间,罗晓已经派遣使者通过盟津渡口的浮桥往洛
急报,不过,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多做一些事情,不能坐以待毙。
在他看来,如何王伯当能够齐心协力和自己共同守城,夏军要想攻下河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前些⽇子,为了击退唐军的进攻,河
地城墙得到了加固,护城河也宽了许多,城头上也有不少守城器械,大型弩车,石炮都不欠缺,城內的粮草也还充⾜,最重要地是,虽然,皇上率领大军进驻荥
,菗调了东都的兵力,也将驻扎在⻩河南岸军营中的队部菗调开了,然而,只要东都方向得到消息,有着太子王玄应坐镇,两三万人的兵力还是能够菗调出来的,只要自己和王伯当坚守几⽇,援军就可以通过⻩河浮桥源源不断地从进⼊河
,完全能击退夏军地进攻。
只是,战局若是能像这样发展,就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王伯当不会心生二意,他和他手底下地人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会是这样吗?
王伯当真地能为大郑效力,对皇上忠心耿耿,没有二心吗?
罗晓很难判定。
要是王伯当献城降了河北人,他所有的计划都成为了空想,⻩河浮桥的存在,反倒方便了夏军的进攻。
难啊!
罗晓最后决定,最好和王伯当见上一面再说,现在,他正在前往王伯当军营的路上,为了防止万一,事前,他已经命令亲信将领率领他的亲兵聚集在南城,在天黑的时候,他们若是没有听到罗晓的号令,就会即刻前往渡口,将浮桥烧毁。
因为在那个时候,罗晓已经可以确定王伯当有了反叛之心,若是他觉得王伯当不会反叛,自然会派人传达号令,让亲兵们收兵回营。
晚霞仍然西边的天际弥漫,就在万道霞光的映照下,罗晓和几个亲卫进⼊了北城王伯当军的营地,报名之后,他见到了王伯当。
王伯当的脸⾊很憔悴,他的眼神却显得很轻松,对于罗晓的到来,他明显觉得意外,的确,如果换一个立场,他是罗晓的话,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进⼊王伯当的军营,要是王伯当决定反叛,投降夏国的话,罗晓不是自投罗
两人寒暄了几句,然后,王伯当问罗晓前来所为何事。
通过前面几句寒暄以及王伯当的神情。罗晓
本就看不出王伯当內心真正的想法,无法知道他是忠是奷,于是,他决定试探对方。
罗晓的队部一直在驻守西门。王伯当的军队驻守地是北门,而夏军的主攻方向正是北门。在西面
本就没有夏军,在这种情况下,王伯当应该会觉得不公,甚至会有所抱怨,因为拼命的都是他的人马,罗晓地队部却不会有什么损失。
罗晓的试探很简单。
他先是表达了自己地遗憾之情,认为坐看友军拼命,自己却一点损失都没有,这让他心有不安,为了弥补这种不安。他决定和王伯当部调换防线,让自己的队部前来守城,王伯当的军队可以留在后方修养,在关键的时刻在上到城头。
他这样的试探很愚蠢,他自己也知道,王伯当部若是要反叛,就算不能守在城门口。他也可以组织军队从城內向城门发起攻击,夺取城门。打开城门放夏军进来。
不过,这样做的话,有些⿇烦,毕竟要经过一番厮杀,若是王伯当部一直守着城门。要放夏军进城就简单了。只要把城门打开即是。
所以,王伯当若是拒绝了这个请求。那么他多半就心存反意了!
“哈哈!”
听了罗晓的这番话,王伯当笑了笑,婉拒了罗晓的好意,说是自己同样不忍友军在前面拼死拼活,他则在后方享清福。
罗晓认为自己的试探已经达到目的了,王伯当地反意已然暴露无遗,接下来,他再寒暄了两句,就以军务繁忙的理由,准备告辞了。
然而,王伯当却拉住了罗晓,不让他离开。
罗晓知道,已经有了反叛之意的王伯当不可能放自己离开了,他手底下的那两千人是一个大⿇烦,能够比较简单的解决,王伯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罗晓有一声没一声地和王伯当闲聊,他当然知道王伯当在拖时间,不过,说到拖时间,他并不担心,只要天一黑,他安排的那些人就会前去烧毁⻩河浮桥,到了那个时候,就算王伯当把河
献给了河北人,那又如何,浮桥被毁,重新搭建一座浮桥,或是制造船舶过河,起码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何况,他已经向东都出派了使者,⻩河南岸那座军营內地守将也应该得到了河
被夏军围困的消息,也应该做好了预防夏军渡河地准备,再加上,浮桥被毁,小股的夏军过河,他和他手底下的那一千士卒多半还是抵挡得住,等几天后,夏军的主力准备渡河时,东都的援军也应该赶到了。
罗晓知道自己这样做,绝对难逃一死,不过,如果自己地牺牲能够换来这样地效果,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于是,两人天南海北地胡扯一通,各有盘算。
待天黑下来,军营掌灯之后,罗晓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他安排在南城的那队人马应该已经出发了,不一会,从南面就会冒起冲天地火光,他不想和王伯当这个无聇小人再东拉西扯了,于是,他突然变了脸⾊,直言不讳,开门见山地向王伯当发问。
“王将军,可是已经决定背叛皇上,投降夏贼!”
面对罗晓的叱问,王伯当并未做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而是面带微笑地说道。
“罗将军,何出此言!”
“如果王将军并没有背叛皇上的意思,那请容许我回到自己的军营,整军作战,以便抵御夏贼的攻击!”
“呵呵!”
王伯当继续笑着说道。
“既然罗将军这么⼲脆,某家也无须遮遮掩掩了!”
说罢,他盯着罗晓,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错,某家已经决定投靠夏王,早在半个时辰前,某家就已经出派使者前往夏军营地,商量献城事宜,用不了多久,某家就会打开城门,恭
夏军进城,罗将军今⽇来某家军营和某家见面,莫非也打的这个主意?”
“呸!”
罗晓重重地朝地上啐了一
“王伯当,你这个无聇小人。休得与我相提并论,当初,你走投无路,若非皇上宽宏大量。接纳于你,你早就和你的瓦岗主子一般。落得个⾝首异处的下场,现在,正该你为皇上效劳,报答他老人家恩情的时候,你却行背叛的勾当,待得百年之后,史书上当留下你的骂名!”
“哈哈!百年之后!”
王伯当大笑了两声,笑声远远地传了开去。
“成王败寇,史书说写,也不过如此而已!何况。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年,谁又理会得了百年之后,罗将军,大丈夫识时务者为俊杰,王世充其人,
本就不是成就大事的角⾊。篡夺旧主地皇位,登基为帝之后。又一味宠信亲族,赏罚不公,民心皆失,败亡是迟早的事情,罗将军又何苦对这样的人忠心耿耿啊!”“
臣贼子。无须多言!”
罗晓低喝一声。转头望向南方,黑暗已然从天而降。现在,他在等待那冲天的大火。
“呵呵!”
王伯当笑了笑。
“罗将军,既然已经来到某家地地盘,就在此好好作客吧?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罗将军既然知道某家不可能为王世充卖命,又为何孤⾝前来呢?”
罗晓转过头。
“只因我希望自己对你的看法是错误地,故而想亲自来此确认一番,不过,姓王的,你也无须得意,过了一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是吗?”
王伯当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天黑之后,罗晓的亲信并未等到罗晓的信使,也未见罗晓回来,于是,他决定遵从罗晓的命令,出城赶往盟津渡口,将浮桥烧毁。
盟津渡口距离河
城不远,步行只需要一刻钟,沿途皆是大道,正因如此,为了隐蔵踪迹,罗晓的亲卫们并没有打着火把疾行,而是冒着夜⾊疾行,在浮桥的北桥头,有着一个卫所,驻守卫所的士卒隶属王伯当部,卫所只有十来个士卒,毕竟,要想从北岸占据浮桥,就必须先把河
城攻破才行,所以,不需要过多的士卒驻守卫所。
负责烧毁浮桥的这一行有一百来人,全是罗晓地心腹亲信,要不是怕打草惊蛇,罗晓恨不得把自己所以的军队都出派去,不过,有这一百人,他相信⾜以完成烧毁浮桥的任务了。
不一会,这伙人就赶到了浮桥的卫所前,到了地头后,已经没有隐蔵踪迹的必要了,带头的人一声令下,下令手下点燃手中的火把,大张旗鼓地朝卫所赶去。
“什么人?”
距离卫所还有数十步时,卫所地哨兵出声⾼喊。
“我乃罗晓将军亲卫,奉罗将军号令,前来替换卫所防务!”
“可有王将军令箭?”
“快!”
那个带头人低声喝叫手下的人加快步伐,然后,他提⾼声音喊道。
“王将军地令箭在此!”
“是吗?快停止前进,请派一个人将令箭拿来过目!”
“妈的!”
领头那人轻轻骂了一声,他算了算距离,现在距离卫所不过五十步不到,数息之间,就能冲过去,到了这个地步,他决定不再伪装了。
“儿郞们,跟我冲!”
他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拿着横刀,一马当先,向卫所冲了过去。
“杀!”⾝后的同伴⾼声嘶喊,随他一起,一百来人的齐声呐喊在夜⾊中远远传了开去,旁边山林的宿鸟惊起,扑腾扑腾,振翅飞了起来。
“梆!”
卫所突然响起了梆子声,顿时,卫所地墙头上出现了大量地火把,将夜⾊驱散开来,光明大放。
在卫所的墙头,以及围墙下面,密密⿇⿇地站立着一群人,他们排着整齐地队列,分成几排,大家都手持弓弩,箭已上弦。
“放!”
⾼月手上⾼举一面小旗子,声音落下,小旗的旗尖落下,平指前方,与此同时,⾝旁的亲卫敲响了梆子。
“梆!”
箭矢离弦,发出呜呜的声响,冲⼊了黑夜之中,顿时,对面拿着火把疾奔而来的那群人纷纷倒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放!”
“梆!”
第一排的弓箭手退下,第二排的弓箭手上前一步,拉动弓弦,对面的人群又倒了一片,地面上,掉落着许多火把,草丛被火把点燃,星星点点地燃烧起来。
随着一轮轮箭雨的
出,对面仍然在向前疾奔的人越来越少,当最后一个人倒在距离弓箭手五步左右的地方时,回
在夜⾊中的就是一片呻昑声。
⾼月转头望向北面的河
城,那里被黑暗所遮掩,火光显得极其朦胧,
本就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不过,⾼月知道,这个时候,夏军应该已经进城了吧?
其实,在下午和王伯当的会面之前,王伯当就已经决定向夏军投诚了,确定⾼月是夏军的奷细之后,他更是坚定了投诚的信念,毕竟,有⾼月在中间牵线搭桥,彼此间就会少了许多误会,只不过,因为⾼月欺骗了他,所以,他决定和⾼月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吓一吓他,因此,有了下午的那一幕出现。
见没有吓到⾼月,王伯当也不以为甚,而是迅速和⾼月商量献城的事宜。
夏军夺取河
,下一步自然是过河奔袭金墉,偃师,有机会夺取东都更好,如果不能,至少也要截断东都和荥
的王世充大军的联系,因此,河
不重要,盟津渡口的⻩河浮桥才是重中之重。
罗晓既然有烧毁浮桥这个念头,王伯当自然也有保护浮桥的计划,他非常清楚,罗晓是很难策反的,正因为罗晓对王世充忠心耿耿,王世充这才把他派到河
来,监视王伯当的一举一动,再加上罗晓的家人都留在洛
作为人质,因此,王伯当一开始就没有策反罗晓的念头。
他知道自己只需要牢牢守住河
北城,将夏军放进河
就行了,到时候,罗晓的那两千人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必须保护⻩河浮桥,若是浮桥被毁,就算他献了河
城给夏军,功劳也不会有多大。
所以,决定投降之后,他就让心腹将领率领精兵一千出了南城,通过⻩河浮桥,进⼊河南,夺取了南岸那个军营的控制权,而这个时候,罗晓对此还一无所知,他采取应对的时间已经晚了许多。
四月十⽇,郑国河
守将王伯当献城降了夏将尉迟恭。
四月十一⽇,夏军尉迟恭部通过⻩河浮桥进⼊河南,直奔金墉而去,四月十三⽇,刘雅,薛万彻率领后续队部通过⻩河浮桥,十六⽇,刘雅和薛万彻包围了偃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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