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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战前一刻
 月五⽇,天气,晴。

 夏⽇的风吹拂在原野上,野草齐齐向一侧偏着头,从远处的天平山往下望,就像是一片绿浪在翻腾。

 一大早,宇文化及留下少数‮队部‬由宇文智及率领驻守聊城,他几乎是倾巢而出,率领两万余宇文军出现在了聊城北面的原野上,和⾼畅率领的三万多夏军进行会战。

 一大早,太就冒出了头,随后,光就变得灿烂起来,炙热地烤晒着大地,敌我双方在骄下对峙,到了中午,双方都还没有找到对方防守的薄弱处,一直没有找到战机。

 宇文化及⾝着金⾊的龙袍,坐在一辆装饰华丽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上,马车位于一个山坡上,山坡很⾼,从那个角度望下去,正好可以浏览整个‮场战‬,一杆金⾊的皇旗在他⾝后⾼⾼耸立,风飘扬,他神情肃穆地立在山坡上,眺望着对面数里外的夏军。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生存还是死亡,今天之內必见分晓。

 宇文成都骑着一匹乌马,手持凤翅鎏金铛,在数十个亲卫的簇拥下,从东面疾驰而来,到达山坡下,他翻⾝下马,缓缓行了上来,来到宇文化及的⾝前。

 “⽗皇,你叫我!”

 由于⾝着甲冑,宇文成都并没有下跪,只是朝马车上的宇文化及抱了抱拳。

 “嗯!”宇文化及仍然望着远方。鼻孔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眼见自己地⽗亲沉默着,宇文成都也没有说话,他手持鎏金铛,站在了马车旁,同宇文化及一般往夏军的阵地望去。那里旌旗飘舞,鸦雀无声,隐隐能感觉到一股杀气冲天而起,静默,远比喧嚣更让人心寒。

 “你觉得如何?”

 拿起马鞭,指着对面的夏军阵地,宇文化及头也不回,对宇文成都丢下了这句话。

 “很強大!阵型井然。无隙可钻,若是对阵,我军的胜算当不⾜三成!”

 沉默了一会,宇文成都说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在宇文成都看来,这胜算岂止不⾜三成,就连一层也不到,他本就反对出城来野战。只是,据城死守,也不过是将失败的时间往后推而已,昨天晚上,宇文士及,封德彝等人带着亲信心腹逃离聊城更是给了他重重一击。幸好消息封锁严密,底下的将领和士卒们都不知道,不然,军心早就溃散了,能否列下阵来也未可知啊!

 “三成?”

 宇文化及冷哼了一声,脸上地表情似笑非笑。

 “三成,也三成的胜算也就⾜够了,能不能有这三成胜算。还要看成都你啊!”在宇文化及看来,这次会战要想获胜,就不能和夏军硬拼,须得另寻蹊径。行险一搏,而宇文成统率的千余精骑就是他获胜的希望。

 宇文化及将城內所有的良马征集在一起,然后,组建了一只骑兵,这只骑兵由宇文成都统率,在两军会战之际,他不会将这只骑兵马上派上‮场战‬,而是让他们隐在中军之后,当两军的战进⼊到⽩热化,搞清楚对面夏军的布置之后,再让宇文成都统率这只骑兵冲阵,直奔夏军的中军腹地,杀到⾼畅旗下,擒贼先擒王,和当初幽州罗艺打地算盘一样,宇文化及也是抱着这样的打算。

 只是,他的这个计划比罗艺的还不靠谱,罗艺的计划有着充⾜的准备,有着胜利的契机,宇文化及的计划只是看机会,有点像后世的某‮家国‬蹴鞠队,踢到哪儿算哪儿!

 “⽗皇,成都尽力而为!”

 宇文成都向宇文化及弯了弯,他也知道,此战的胜败关键全在自己⾝上,宇文家能否生存下去也全寄托在自己这里,虽然,他嘴里应得斩钉截铁,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必胜地信心,现在,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当大局无法挽回之后,他该怎么办?

 “成都!”

 宇文成都原以为宇文化及已经说完话了,正要退下,这时,宇文化及又叫住了他。

 宇文成都望着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仍然在沉默地望着远方的夏军阵地,半晌,他才掉过头,望着宇文成都,在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宇文成都并不悉却又好久未见的神情。

 是的,这神情的确很久未见了,有些伤感,又有些怜爱,它让宇文成都想起了许久以前,当他地亲生⺟亲死去的时候,那时,宇文化及也是在这样望着他的,后来,这神情就消失了,变得严厉,变得冷漠起来,从中他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亲!”

 —

 不知怎地,宇文成都心中涌起了一股酸涩的感觉,他不再叫宇文化及⽗皇,而是叫他⽗亲,对于此战,他并不抱任何希望,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叫他⽗亲了,从前,不是叫家主,就是叫⽗皇,⽗亲这样的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了,这声音出来,他隐隐感到了一些陌生,一个孔武有力的将军,甚至差点掉下眼泪来,他忍不住偏开了脑袋。

 “成都!”

 宇文化及的声音依然沙哑,却不再装腔作势了。

 “若是事不可为,你自寻出路去吧?”

 “⽗亲大人,这是哪里话?儿子当誓死保护⽗亲,就算战败,儿子也能带着⽗亲大人杀出重围,⽇后,东山再起!”

 宇文成都厉声说道,只觉中一股热嘲翻涌,某些东西不吐不快。

 宇文化及笑了笑,拿起马鞭自傲宇文成都肩上点了点,然后说道。

 “成都我儿!尔孝心可嘉,只是,我们宇文家落到这步田地,作为家主地我脫不了⼲系,现在,你的三叔已经逃离了聊城,我想,他应该去投关中李渊了,你家三叔,从小和李家那小子相善,李渊那小子不会对他怎么样,依我看,李渊那家伙很有可能夺得这天下,你三叔的前途远大啊!希望宇文家能在他手中发扬光大,至于朕!”

 宇文化及顿了顿,神情沉重地说道。

 “今⽇一战,若是失败,朕也不求芶活于世,然,成都我儿,若你丧生于此,则不是为⽗想要看到的,你地命当不致如此,所以,若是见大势已去,你还是杀出一条⾎路,前去逃生吧!以我儿之才,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会有豪強赏识,若无人接纳,就寻一山清⽔秀的地方隐居去吧?找个女子,好好将我们宇文家的⾎脉延续下去!”

 “⽗亲!”

 宇文成都深深地弯下去,不管如何杀伐决断,每个人心中都有柔软之处,一旦被触及,那时候的他的言行举止就会和以往大相径庭。

 “我意已决,我儿无须多说,此番冲阵,我儿若能杀了⾼畅,当可力挽狂澜,到时,我们宇文家还可以建一番功业,天下所属,尚未可知?若事不可为,我儿就自管突围而去,要知道,延续我家⾎脉的重任就尽在你肩了,这比什么都要重要!”

 “谨尊⽗亲大人之命!”

 宇文成都弯着,语带涕零地说道。

 “去吧!大战就要开始了!若是能够不死,为⽗自然也不想死,究竟结局如何?就要看我儿的神威了,你要多多保重,谨记为⽗的吩咐啊!”宇文化及说完之后,宇文成都抬起头,注视着马车上的宇文化及的眼睛,许久,方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过⾝,头也不回地朝山坡下走去,上了战马,在亲卫们的簇拥下疾驰而去,马蹄的践踏将夏⽇繁密的野草庒出了一条绿⾊的小路来,只是,风一吹,它又慢慢合拢起来。

 宇文化及长叹了一声,望着宇文成都的⾝影消失在山脚下,脸上漾起的微笑慢慢消散,他回过头,望着⾝后⾼⾼飘扬的旌旗,瞧着旗面上那金⾊丝线绣成的许字,他的眼神中充満了痴狂而醉,虽然,给宇文成都代好了后事,让他在事不可为是逃脫命,但是,在宇文化及的心中,何尝又没有战胜夏军的心思啊,是的,机会的确渺茫,可也不是全无机会啊!

 宇文成都走后不久,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战争就开始了,敌我双方同时开始行动,左,中,右三路的大军并排前进,朝着原野行去,一步步地缩短了距离。

 当敌我双方的距离缩短到只隔着一个小土坡时,双方几乎同时发起了攻击,位于前锋后面的弓箭手拉开了弓弦,箭矢如蝗,遮天敝地,将光完全和大地隔绝开来,随着“嗖嗖”的箭矢破空声不断响起,⻩泉的使者拿着拘魂牌降临在了战阵中。

 宇文军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嘲⽔一般朝对面的夏军涌去,黑庒庒的人流像漩涡一般急卷,而与之对阵的夏军则沉默无言,仍然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队列中偶尔有士卒被箭矢中,倒了下来,马上就有人从后方补了上来,就算是被箭矢死或是伤的家伙,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一只沉默的军团,它注定会让它所有的对手为之胆寒!是的,注定如此!  M.X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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